第六十九章 大膽假設,合理分析
主簿崩潰了,他抓住了徐文山的衣領,叫道:「我受夠了了!我殺了你!」
徐文山的屁股被打開了花,現在元氣還沒有恢復,被主簿撲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嘴。縣尉走上前,一把把主簿拽了起來,抓著他道:「冷靜些!你這樣有用么?」
律無忌的手一指,徐文山手中的樹枝脫手而出,飛到了律無忌手上,律無忌看了看樹枝上的油脂,道:「這上面殘餘的血肉確實是宋三身上的。」
徐文山問:「你怎麼能確定?」
律無忌扔了樹枝,說:「我有分肉辨血的道術,這種凡人的血肉,我一眼便可看出是誰的。」
徐文山感興趣地道:「還有這種道術?」
「我萬法觀,什麼樣的道術沒有?……你不要多嘴多舌,查出來這些,並不代表你的嫌疑就沒有了。」律無忌道。
徐文山在地上掙扎了兩下,都沒起來,許靜走過去,面無表情地把他扶了起來,徐文山看了看她,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徐文山道:「現場找到了,兇器卻還沒找到,我建議大家都來幫忙找兇器,那大概是個很鈍的鐵器,上面應該還有血跡。」
於是衙役們都被縣尉打發過去找兇器了。徐文山斜眼看了看律無忌,見他也盯著自己,便閉上了眼,輕聲說:「身上疼,我先歇一歇。」
他閉上眼,暗暗動了動鹿澤的妖力。很快,那邊傳來了回應。
在「蟄伏」的隱藏下,這種微小的妖力波動並沒有引起律無忌的注意。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用微小的妖力紐帶,和鹿澤展開了交流。
「找到了!找到了!」
一個衙役舉著一把斷了柄的鏟子跑過來,鏟子銹跡斑斑,上面還有黑褐色的血跡。
律無忌接過鏟子,點點頭,道:「這上面的血跡確實是宋三的,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衙役說:「卑職發現,離這裡不遠處有一處土跡很新,卑職刨開土坑,就發現了這把鏟子。」
「除了鏟子,還有其他東西么?」
那衙役搖搖頭道:「只此一把鏟子,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律無忌拿著鏟子,對徐文山道:「現在兇器也找到了,你能推斷出兇手是誰么?」
徐文山搖搖頭,道:「目前還不能,我需要想一想。」
他真的閉上眼睛開始思考,再也不肯說一句話。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前面還順順利利的,說實話眾人心中還有些暗暗佩服徐文山,可是現在他好像又突然不靠譜起來。
主簿道:「這小子之前誆我們說知道兇手了,現在又中途撂挑子,我看他就是邪修,要不然怎會知道這麼多?」
縣尉道:「稍安勿躁,若他是邪修,又怎會引我們走到這一步?」
主簿「哼」了一聲,道:「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道長如何看?」
律無忌身為修士,思維敏銳一些,道:「現在能肯定的事情是,宋三跟著一美貌小娘子出城,然後在這片山坡上被人用鏟子割了喉,又被割下肉烤著吃。」
主簿說不出話,縣尉及時接過話頭道:「那我們應該馬上去搜查那小娘子?」
律無忌點點頭,道:「先去找找那小娘子,看是誰家裡的。此案就算不是她犯的,也必定與她有關。」
縣尉指派了衙役去農民家挨家挨戶搜查小娘子,過了一會兒,帶上來的都是些歪瓜裂棗的農婦,和「美貌小娘子」這個標準相去甚遠。
主簿氣得跳腳,指著縣尉罵道:「你的人就這麼不中用嗎?這些村婦連我都迷不住,豈能迷住我侄兒?」
縣尉黑著臉跟主簿吵吵,律無忌在旁邊默不作聲,他已知道找不到那小娘子了,他此時在心裡想:「若那小娘子是邪修,她何必用鏟子殺人?若不是邪修,屍體身上又怎會有妖氣?」
過了一會兒,律無忌忽然道:「是了!殺宋三的,乃是凡人!」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不敢質疑。
律無忌接著說:「殺宋三的是凡人。妖修若要殺人,不會用一把斷柄的鏟子,所以妖修殺人的可能性被排除。但吃掉宋三的一定是妖物,所以宋三身上才會有淡淡妖氣。」
這時候,一直不說話的徐文山睜眼了,道:「道長,世上有烤人肉吃的妖物么?」
律無忌一滯,卻不說話了。因為世上確實沒有烤人肉的妖物,妖物若吃人,便一定是生吃。若吃人的是凡人,那妖氣又是哪裡來的?
這樣一來,推理又斷掉了。
主簿受不了這種煎熬,跑過去抓住了徐文山的衣服,道:「剛才你不是還信誓旦旦能找出兇手的么?現在怎麼又不說話了?嗯?啞巴了?」
徐文山緊閉雙眼,不說話。
主簿道:「我看你就是兇手,要不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看來剛才還沒把你打好,拖回衙門再打一頓,就招了!」
這時,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許靜忽然道:「那鏟子怎會在山坡上?」
主簿鬆了手,問:「什麼意思?」
許靜道:「兇犯用這把鏟子殺人,應該是臨時起意,隨手在地上撿起鏟子殺人。那鏟子我看應該就是做農活的農具,應該是農民家中的,就算是斷了柄,也該是拋在田間地頭,不會拋在山坡上。」
縣尉也明白自己女兒的想法了,道:「確實,鏟子不該在山坡上,應該在田間。這鏟子應該是殺人者帶來山坡上的。」
眾人一想,是這個道理。他們都不是農民出身,又瞧不起耕種,自然不會往這個方向想,現在許靜一提點,他們才想到:這山坡上又沒田,又沒人住,怎麼會有一個破鏟子掉在這裡?
縣尉又說:「我看實際上案發的地方不在這裡,只是屍體被拖到了這裡,實際案發的地方應該在田間。殺人者用鏟子殺人,想來是臨時起意,否則怎會用這麼鈍的鏟子殺人?肯定是殺人者隨手拿起手邊的鏟子,殺了宋三,再把他拖到這裡,把鏟子也一起埋了……」
主簿也順著縣尉的思路說下去:「想來是那美貌小娘子做的一個局,她預先埋伏了人們在田裡,再誘我侄兒出城到田間,那幫人再一擁而上,把我侄兒殺了……」
縣尉此時卻搖搖頭,道:「我看不大可能,你侄子是臨時起意,跟著那小娘子出城的,她如何知道你侄子會跟來,又如何埋伏人手?」
主簿惱道:「你沒聽道長說么?那小娘子是邪修,會妖法,蓄意用妖法迷住我侄子,才勾引他出城的。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不然如何解釋那妖氣哪兒來的?」
律無忌揉了揉腦殼,他現在腦子亂得很。其實他並不擅長推理,懷疑小娘子也好,懷疑徐文山也好,都只是他的直覺。
他是一個直覺型選手,卻受了徐文山的蠱惑,拐進了理性思考的死胡同里,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