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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廟娘坐而論道,酒蟲據腹索酒

  徐文山正式接受了和鹿澤的主從關係。吃完了鹿澤燒的雞后,不僅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適應了自己「妖修」的新身份。


  雖然適應了這個身份,但徐文山還沒有學會如何用這個身份生存。吃過飯後,徐文山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坐下來向鹿澤請教修行之道。


  「徐公子……」


  「不要叫我徐公子,叫我徐文山就好。」徐文山打斷她道。「我們快點開始吧。」


  「嗯。」鹿澤點頭道,「徐文山現在已經是妖修了,那麼按照妖怪的方式修行就好了。我們妖怪不像你們人那麼講究,需要財、侶、法、地什麼的,但是我們也需要一些必要的東西,總結起來,就是『食、身、血、陰』。」


  「這食是什麼?身又是什麼?都代表什麼意思?」


  「『食』就是妖怪的吃食,我們妖也是需要吃東西的。只不過萬種不同的妖,吃的東西也各不相同。比如奴家,奴家是廟裡的妖怪,吃的是香火,只要有人對著奴家的『法身』祭拜,奴家就能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


  鹿澤此時身軀已經變成了七八歲的小女孩,但她的神態和語氣,仍然保持了她還是御姐時的水平,而且一本正經的,一口一個奴家,看起來頗為好笑。


  不過徐文山沒有嘲笑,而是也一本正經地問:「法身是什麼?」


  「嗯,法身就是奴家等會兒要說的『食、身、血、陰』中的『身』。妖怪和人不一樣,最初都是沒有人身的,我們的人形是修出來的,因為人是萬物之靈,只有人身才可以合天道,所以修鍊出人身來,妖怪的修行才算是踏出了第一步。我們修出來的人身,就叫做『道身』,而我們原來的身體,就是『法身』。」


  徐文山道:「也就是說,你的法身是一尊泥偶,而你現在的身體是你的『道身』?」


  鹿澤露出震驚的表情:「你好聰明!居然一下就領悟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么?」


  鹿澤說:「奴家自己都花了好久才弄明白……」


  徐文山問:「那你的法身現在還在城隍廟裡么?」


  鹿澤道:「修出道身後,法身在哪已經無所謂了,法身即使被毀壞也不會對奴家造成任何影響,只要道身未滅,奴家可以隨時重塑法身。不過若道身毀了,那就得從頭修行了。」


  徐文山點點頭。怪不得傳說中妖怪都那麼難纏,原來它們有兩個身體,而且兩個身體還能互相影響,有點類似於量子糾纏——雖然徐文山只是個文科生,不太懂量子糾纏什麼意思就是了。


  鹿澤繼續道:「接下來就是『血』,血指的是妖怪的血階。奴家慚愧,生來就是玄階下級的妖怪,無論怎麼修鍊,也不會提升位階。所以奴家生來就比天級、地級妖怪修鍊得困難,這是無法改變的事。不過徐文山身為妖修,以後說不定也能馴服天級、地級的妖怪,那就厲害了……」


  徐文山點點頭。這有點類似前世的那種氪金卡牌遊戲,抽到的橙卡在同等級下,永遠比白卡厲害,白卡永遠也變不成橙卡。


  鹿澤道:「最後就是『陰』,『陰氣』也叫做『妖氣』,對人類來說不舒服、有煞氣的地方,我們妖類卻甘之如飴,在這種地方往往能更快修行。」


  徐文山點點頭,難怪,上輩子自己晚上睡覺恨不得都把燈開著,現在晚上只有燭火,卻也覺得很舒服,而且越是在陰冷的地方,卻越覺得舒適。


  最後鹿澤總結道:「總之,若是『食物』充足,陰氣濃郁,那麼修行就會很順利,甚至連睡著都能修行,若是缺乏『食物』,陰氣匱乏,即使再努力地打坐,也沒有辦法。」


  徐文山道:「那若是食物過量,陰氣濃得不能再濃,修行豈不是可以一日千里?」


  鹿澤說:「食物和陰氣,越多越好,不過這兩樣都很難滿足呀!」


  徐文山笑而不語。


  忽然徐文山想到了什麼,問:「你那日給我喂的蟲子是什麼?」


  雖然徐文山現在已經相信鹿澤不會害自己,但那天那個黑黢黢的丑蟲子還是令他毛骨悚然。


  鹿澤道:「那是酒蟲啊,是個好東西。它是黃級高階妖怪,寄居在人肚子里。它是靠飲酒修鍊的,吃掉他的人,以後財運都會變得很好,經常能喝到酒,而且會酒量大增,再也不會喝醉。它是奴家偶然發現的,知道是好東西,便特地帶來給公子。」


  徐文山暗道,果然是個好東西。便問鹿澤道:「那我若收它為馭從,今後豈不是喝酒就等於修鍊?」


  鹿澤點點頭,道:「雖然它只是黃級妖怪,但積少成多,且沒什麼壞處,收了它也無妨。」


  於是鹿澤開始向徐文山教授主從法術。主從法術分兩部分,一部分是「認主術」,一部分是「納從術」。「認主術」是妖怪主動認主所用,徐文山只需要學習「納從術」即可。


  要施展「納從術」,需要和對象妖怪溝通,獲得妖怪的認可。而要獲得妖怪的認可,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強行控制住妖怪,用手段取出該妖怪的本命精血,以此為要挾強行納從,另一種是以自身人格魅力獲得妖怪的認可,讓妖怪心甘情願地成為馭從。


  強行掠取本命精血,不僅容易對於未來的主從關係有影響,還可能傷到妖怪。像酒蟲這種稀有又脆弱的妖怪,最好還是不要強迫為好。


  徐文山拍了拍肚子,道:「酒蟲啊酒蟲,你願意成為我的馭從么?」


  他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過鹿澤將耳朵貼在徐文山的肚皮上,認真傾聽著,還連連點頭。


  徐文山納悶道:「它說什麼?」


  鹿澤耳朵還貼在徐文山的肚皮上,道:「它說,在這裡呆了十天,卻仍然沒有喝到酒,若不是看我的面子,它早就跑了。」


  徐文山氣得大罵:「不過是區區一隻蟲子而已,脾氣卻如此大!」


  鹿澤又聽了一會兒,說:「它還說,它已經盡全力施展法術了,卻還是沒能喝到酒,這說明公子能力不行,除非能讓它喝到滿意的酒,它是不會認主的。」


  徐文山搖搖頭,道:「它哪裡給我帶來好運了?我先是足足昏過去十天,現在又成了妖修,為正道人士所唾棄,一旦被發現,就要被斬草除根,哪裡有好運了?」


  過了一會兒,徐文山又道:「不過不就是酒嗎?我已經想好了,不出一個月,一定能讓它喝到前所未有的、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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