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同時撲到簡簡的身邊,沒有人理會崔香雲的死活。
雍紹欽則是雙手顫抖,從未有過像這一刻,他的心裡怕。
懼怕無比。
害怕唐簡猶如簡明佳離開唐建起那般,突然之間的撒手人寰。
他不要,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嗚咽之聲,忽高忽低,不受控制的從雍紹欽的喉嚨里發出來,令距離他最近的於錦聽了之後無不憐憫無比。
她知道,紹欽和簡簡相愛至深。
猶如當年的唐建起和簡明佳一樣。
終究她距離簡簡近了一些,先了雍紹欽一步,於錦跪坐在地上,將唐簡摟在懷裡,哭的鼻涕一把淚流滿目:「簡簡,你醒醒,乖寶,我是媽媽,簡簡,媽媽的乖寶,快醒醒,嗚嗚嗚,簡簡……我的乖寶呀。」
於錦揚天嚎啕。
唐東東和唐西西也趴在姐姐身邊,哭的不行。
君長鶴顫抖著雙手來到唐簡和於錦的身邊,他想抱了唐簡去急救。
卻是剛一摸到簡簡。
便被於錦狠狠的一把推開。
「起開!死開!滾!」於錦像是發了瘋。
君長鶴都愣住了。
於錦怎麼對他一反常態了?
或許是因為急火攻心吧,他沒有被於錦的話氣氣走,而是遠離了一點點,想著掏出手機給住在朗庭賓館的助手打電話,或者直接叫救護車也行。
卻聽到於錦依然嚎啕著:「簡簡……別出事,乖寶,你不能有事啊,媽媽會疼死的,嗚嗚嗚……」
語畢
於錦突然想到什麼似得,顫抖的伸出手臂,將大拇指按在了唐簡的人中穴上,使勁兒的掐了下去。
一邊掐,於錦一邊用自己的面頰貼著唐簡的額頭,那淚水順著自己的面頰流在了唐簡的臉上:「簡簡,快醒醒,簡簡……」
唐簡果真醒了。
粗粗的喘了一口氣。
繼而是來自喉嚨最低處的一種極為憋屈的哭聲,緩緩的,由遠到近,滿滿的從唇內散發了出來:「我……要……殺了你……」
繼而:「噗……」的一聲。
一口濃濁的痰血自唐簡的口中吐了出來。
唐簡總算全醒了。
看了一眼於錦,極為委屈的語氣對於錦說道:「媽媽,我要殺人!我一定要殺人……我要殺了崔香雲……」
於錦只哭。
不說話。
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為什麼崔香雲屢次見了唐簡都不告訴唐簡真相,而執意要告訴君長鶴了。
這種事實的真相,對唐簡來說,真的是致命的打擊。
「簡簡,你醒了,你醒了就好,別衝動……」君長鶴走上前來其實是想勸說唐簡的。
「呸……」
唐簡竟然一口唾沫,吐到了君長鶴的身上:「滾!我永遠不想見到你!」
「簡簡……」君長鶴呆愣。
「滾……滾,再不滾我殺了你……君長鶴,我恨你!我恨死你!我要殺了你……」終於,唐簡有了力氣,她從於錦的懷裡掙扎著,起身站在了君長鶴的面前,一把抓住君長鶴的衣襟。
「為什麼?為什麼?請你告訴我,為什麼娶我媽媽,為什麼娶她?你不愛她你娶她幹什麼?你不愛她你為什麼和她發生關係?為什麼?你以為你高貴?嗯?娶她和她發生關係都是對她的一種恩賜嗎?啊?回答我,你這個王八蛋!」
君長鶴不語,只一臉的痛苦自責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任由她打罵。
「既然和她發生關係了,為什麼還要和她離婚?為什麼?離婚很好玩嗎?是不是你們有錢人都喜歡離婚?是不是?君長鶴你這個孬種,王八蛋,你去死!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你去死,你去下地獄,你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請你告訴我,我現在就站在面前,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婚!你去死……我要殺了你……」唐簡的聲音已經沙啞道絕望。
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她的喉嚨破了。
鼻孔里有著血跡,嘴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的上下唇都血跡斑斑,現下里,喉嚨又被自己吼破了。
一旁的雍紹欽,心疼到心碎。
但他知道,這股子火。
他一定得讓她發出來。
不然,她會死掉。
明明是一個名門千金,明明自己的母親是被明媒正娶了娶回家,卻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作死,非要離婚。
離婚也就算了,自己的母親並沒有要賴在君家,而是選擇清傲的離開並很快找到了相濡以沫的好男人打算共度一生,而且再沒想過要回去的打算。
卻是
依然難逃厄運。
親生母親被自己父親的第二任妻子活活圍死在火海內,那是怎樣的一種真相的痛苦?
一想到自己的母親用手一點點的刨著坑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然後救她一命然後自己被燒死,唐簡的一顆心就碎成了玻璃渣。
豈有不恨的道理?
於錦真的是知女莫若母,又或者是,她是女人,她更加了解女人,以至於更加了解女兒的個性。
所以,當唐簡昏迷的時候,於錦極為憤怒的將君長鶴推開,猶如仇人那般。
雍紹欽看著這個男人。
這個和唐簡有著最親的血緣關係的男人。
平心而論
這個世上,他和她,是最親的人。
再沒有人比他們更親。
卻是
君長鶴被一場婚姻蒙蔽,被自己那個共枕了二十年的女人,坑的妻離子散,妻子被燒死,女兒是妻子以命換命換回來的罷了。
而且
還得承諾給程頤可的母親:「讓我的女兒姓唐,永遠不讓她回到君家去,讓你的女兒程頤可去相認吧,去享受那萬億富豪的榮華富貴去吧。」
那是怎樣的一種絕望?
那是怎樣的一種心滅?
這一刻,君長鶴在想,有刀嗎?
讓自己的親生女兒補給他一刀吧,不!十刀!
不!
一百刀也不為過。
蹭的一下。
唐簡小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中。
君長鶴看到了。
雍紹欽看到了。
於錦也看到了。
那一刻,君長鶴心一橫,他欠這個孩子的太多了,就讓她親手為她的媽媽報仇吧。
心裡很平靜。
眼的餘光瞄向了雍紹欽,雍紹欽看到了,他明白君長鶴的意思:「一定要替簡簡善後,不要讓她承擔任何法律,你加上她二叔的,你們兩人的能力,應該能夠做到。」
雍紹欽一閉眼,算是默許了。
唐簡心頭的恨,別說是唐簡,就算是換了他雍紹欽,自己的母親若是被父親的小三活活的燒死的話,那麼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弄死自己的父親。
人,都是一樣的。
沒有逼急。
逼急了,都是狼!
唯於錦焦急的喊了一聲:「簡簡,不可以……」
唐簡的匕首已經插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閉了眼……
等待著君長鶴到底是哪裡挨刀?
喉嚨嗎?
大動脈?
還是唐簡只是想出出氣,而扎在了某個無關緊要的位置?
就連在一旁愣怔中的崔香雲都在沒想到,唐簡真的會對自己父親動手。
誰都沒想到。
匕首接近君長鶴還有一公分的位置。
唐簡卻瘋了一般,扎向了崔香雲。
一邊扎一邊吼:「我活夠了,我活夠了。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頃瞬間。
崔香雲的一張臉,被唐簡紮成了花皮瓜。
「嗷嗚……超貴,救救我……」崔香雲哭著嚎著。
她不想將真相告訴唐簡。
可這不是被逼無奈了嗎?
她知道唐簡聽到這個真相之後一定會發瘋。
可……
「你個老不死的死女人,原來當年你真的喜歡唐建起,你說你有沒有給我戴綠帽子,我弄死你!」程超貴一腳踩在了崔香雲的腳上。
崔香雲更是鬼哭狼嚎。
滿地打滾。
「賠我媽媽的命來,我要你陪我媽媽的命來,賠我……賠我……嗚嗚嗚。」唐簡一邊追著崔香雲扎,一邊撕心裂肺的號哭著。
直到。
她再一次的昏厥過去。
這次,是真的累了。
唐簡昏厥在始終都跟在她身後的雍紹欽的懷裡。
「簡簡……」雍紹欽將唐簡摟住,哭的痛心疾首。
深夜。
唐簡和崔香雲都被送入了急救中心。
由於雍紹欽和君長鶴兩大勢力的威壓,沒有人追問崔香雲的傷勢,而是三下五除二的給她簡單包紮了,就沒再過問。
至於崔香雲的一張臉以後會變成山丘還是變成陰溝地。
那要看她的造化。
不過
無論是山丘,還是陰溝地。
對於一個殺人了就必須得償命的殺人犯來說,還有意義嗎?
崔香雲說她沒有參與殺人?
屁話!
翌日
醫院中,唐簡悠悠的醒來。
映入她眼帘的依然是雍紹欽,看到雍紹欽,她的眼淚便流了出來:「老公……」
聲音暗啞猶如龍鍾老太。
「別說話,親愛的,別說話,你現在不能發聲,我在,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男人心疼的一顆心臟四分五裂。
唐簡流淚,搖頭,想張嘴,可是嘴角嘴唇疼的張也張不開。
雍紹欽看她張口,立即拿了棉簽沾水,一點點的小心翼翼的在她乾裂到爆皮的唇上沾著:「別動,聽話,嘴也別動,你的嘴唇被你自己咬的,上下多處破裂,你又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導致你嘴唇乾裂,身上缺水,這才剛剛打了點滴和營養液,你要聽話,不能再動氣,先休息,再睡一覺,再睡一覺你就好了。」
唐簡流著淚。
點點頭。
火氣,昏迷之前已經發泄完了。
現在她很平靜,卻是深刻的感受到了頭疼,喉嚨火辣辣的疼,嘴唇不能張開,腫脹著。
太難受了。
但是,心境平靜多了。
倚在雍紹欽的懷中,抬起眸子,她看到了病房裡站立將近二十個人。
每個人的臉上掛著淚。
於錦,東東,西西。
君長鶴。
唐建斌夫婦,唐建設夫婦,唐老頭兒。
唐瀟唐沫,唐依諾唐依純唐燁。
以及
王巧環阿姨。
還有站在門邊的畏畏縮縮的程超貴夫婦。
看到這麼多人,唐簡的心很平靜,已經不似昨天那般得了失心瘋。
突然的感到好累。
倚在雍紹欽的懷裡,慢慢的,竟然睡著了。
這一睡
就是兩天。
兩天里,營養液,最好的消炎藥,一直都源源不斷的為她輸送著。
兩天以後,唐簡的嘴唇不那麼乾裂了,臉上的氣色也猶如大病初癒那般,不似兩天前那麼猶如死灰了。
而且
喉嚨也不疼了。
只是,身上沒有力氣。
又是雍紹欽將她扶起來讓她倚在自己懷中,然後於錦將一碗熬的稀懦稀懦的稀飯送至她的面前,一小勺一小勺的餵給她吃。
唐簡看著媽媽微笑。
媽媽看著她吃,笑著哭。
她吃著,看著媽媽,笑著哭。
吃了早飯,唐簡又用水熱了毛巾,給她擦擦臉,擦擦的手,她的精神便好多了。
「謝謝你,媽媽。」聲音依然帶著些許的沙啞,可,總算是能發聲了。
「你沒事,媽媽就是萬幸了。知道嗎?」於錦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唐簡歪頭,看著始終都不敢離開的程超貴夫婦,冷冷淡淡的語氣道:「過來。」
程超貴夫婦愣了,尤其是崔香雲,她還在怵著唐簡呢。
「你……是讓我跟過來嗎?」崔香雲的忍著面部的疼痛,問道。
「對,過來。」唐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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