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這個女人死了
玄墨這一住,就住了一個月,雖然在這一個月裏,迷娃已經搬出了玄墨的房間,而翎禕也是住進了與迷娃相近的一間廂房。但是,玄墨每回腳一踏進那屋裏,就收了回來。
這一個月,迷娃依舊沒醒,玄墨垂著好看的眉睫,手裏捏著一瓣桃花,眼裏寫滿柔情蜜意。
她睡了,即使是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一年,兩年,三年……她依舊不會醒,因為隻有她睡著,她的生命力就不會削弱。
她是誰?什麽人?對他來說,早已經不重要了。
“玄墨,今日是宗廟祭祖的日子,朕要去參加祭祖,如果迷辭有什麽事,恐怕朕就幫不到你了。”
門外傳來翎禕的聲音,隻見門外他一身常服,靠在花架上隨意的說。
玄墨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手中的暗器收回袖中,放在桌上的左手抬起,露出一截玉臂,手指動了動,示意自己知道了。
翎禕有些匆忙的走了,是了,祭祖不是小時,他本該卯時就開始準備了,現在都辰時了,還在這裏,玄墨不急,一點也不,因為上個月觀星台侍大夫生病請假了,一直是一個小童子把守著,然而,這個小童子卻是不懂半點觀星的,看著今日日子重要,便說天晴,其實今天會下雨~玄墨笑咪咪的看著天上剛出門的太陽。為什麽他不告訴翎禕呢?既然敢在他床上蹭,那麽這個家夥在雨裏洗個冷水澡也不錯。
玄墨身後的抱琴卻是不懂自家公子為何笑,甚至笑的很開心,隻是有種“溪雲處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抱琴,今日給那四個小鬼頭送糕點了麽?”玄墨低垂著彎彎的眉睫,手裏依舊把玩著那瓣花瓣。
“送了,公子。”
抱琴恭敬的說,自家公子真的變了很多,迷辭姑娘昏迷這一個月以來,他竟是讓人模仿著迷辭的筆跡隔三差五的給城外的四個小鬼頭寫信,同時讓她每天親自去送點心,以示安慰。
玄墨放下手中的花瓣,抬手讓抱畫準備筆墨,墨香在房中飄蕩,玄墨又開始了他的塗鴉,他喜歡這麽做,雖然別人不懂他在幹嘛,因為:不,需,要。
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坐在這裏一天,就為了畫這麽幅誰都不會以為是畫的東西。
“公子,姑娘醒了。”
園子另一頭,抱畫風一樣的跑出來,往玄墨住處而來,手裏還握著濕帕子。
玄墨皺了皺眉頭,手裏紫玉狼毫微不可察的抖了抖,一滴墨汁濺落在宣紙之上,化成了濃濃的一滴。
“公子,姑娘醒了。”
抱畫感覺自家公子不高興,而且是很不高興。
“還有什麽事嗎?”
玄墨筆尖一折,勾勒出一個奇異的弧度,他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盯著自己筆下似字非字,似畫非畫的東西,隻見筆下,正好是一個“迷”字,自己筆下轉折的地方,正好是一個“走之”。
這兩個“正好”,實在是出乎玄墨意料。
“公子,你不開心?”
抱畫弱弱的問著,神色有些恍惑。
“是。”
玄墨不可否認,手裏的紫玉狼毫砰然折斷。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讓整個房間,都陰翳了不少。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往對麵迷娃房間而去。
行至門口,玄墨有些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或者說,她已經不是人了,他快步走進去,將所有人都關在門外。
他知道,她此時的模樣,至少不能有太多的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時的她,靠在床欄之上,口中嘔血不止,身下白色的床單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身上紅綢直垂在地。長發垂著,原來的黑色已經不複存在,血泊中,若隱若現的是桃色,猶如桃花一般。
“你這是……”
玄墨立在原地,臉色有些發白。
“你的藥對於平常人來說,也許一點就可以讓人一睡不醒,可是對於我來說,它隻能夠讓我睡上一個月。”
迷娃一麵答著玄墨的疑問,一麵神手捂著口,口中,血如雨下。
“你不準說話。”
玄墨閉了閉眼,走了過去,伸手就要點迷娃的穴道。
“沒用的,我身上的穴道已經被淤血封住。”迷娃見著玄墨靠過來,也不阻止,她知道他回去會洗很多次澡的。
“我從小就是吃花草長大的,再加上修煉一種奇特的功法,所以這世間很少有毒能夠毒的到我……我以為,我一直都太過於自以為是。”
迷娃深吸了口氣,淡淡一笑,還好是他不是阿堯。
“以為自己已經對毒物這種東西已經不需要再小心了,卻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離開了阿堯。”
還好,他不是阿堯,可是,她又多麽希望,他是阿堯。
“你是為了不讓他傷心,所以才離開他的,你真的很傻。”玄墨不知為何,伸手將迷娃摟進懷中,任鮮血直流在他的衣服上。
怪不得,每日裏對著皇帝發呆,沒見著人,她就想著他,見著他了,卻又逃著他,從一開始,她的眼裏就再也容不下除了“阿堯”以外的任何人了,突然,玄墨好羨慕那個人,或者說,打從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心裏就隱藏著一種嫉妒,隻不過,他埋得很深很深。
如果他是那個人,他一定要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來好好的疼她愛她念她護她,用盡一生來將她捧在手心,含在口中。
而此刻,他亦拋下了所有的嫌棄所有的厭惡,伸手牢牢的摟著這個,女人。
“阿堯……”
迷娃似乎聞見了熟悉的味道,往玄墨懷中貼的更緊了,固執的說了好多聽起來很幼稚感覺起來很頑強其實自己已經沒有了勇氣的話。
“明明我們說好要一起老去,為何上天待我如此不公……”
“阿堯,你還疼嗎?”
“今天的雪好漂亮,你再說一次你愛我好嗎?”
“再說一次,你愛我……”
“你愛我!”
……
“我,愛,你。”玄墨麵色難看的看著那雙眼神空洞的眸子,一字一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