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賭約(二)
傷情將迷娃帶回如意客棧的房間,正要將她放下,冷不防一道冷光向她襲來,傷情迅速退後五步開外,手裏摸了一把蝴蝶飛鏢。
“誰!”
“啪——”
屋內燈光亮起,無數燭光中,有人一襲白衣,正慵懶的靠在床上,黑發隨意的散著,帶著莫名的性感,同時又有那麽一點魅氣。他的手中握了一把劍,冷光散射,正直指傷情。
劍氣,撩起傷情的發梢,
不,這是殺氣!
“放了迷兒。”
堯王爺冷著臉,一字一句的說,斬釘截鐵,八風不動。
昏黃的燭光中,有如神人降世。
傷情恍然大悟,麵上有些不甘的將迷娃拋了出去,同時出手的,還有那早已恭候多時的蝴蝶飛鏢。
空中閃過,綠光森森,有如暗夜鬼魅之眼!
翎欽堯冷眼以待,左手摟住迷娃的腰,右手裏長劍如流光回雪,白光閃過,連燭光都未滅,眼前飛鏢卻是如失去翅膀的蝴蝶,摔落在地,寂靜無聲。
翎欽堯將迷娃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自己癡癡的看著那暈過去的人,忍不住用手去戳,一次,兩次……最後直接掐在她的臉上。
“皮膚真好。”
翎欽堯一邊抓著迷娃的臉,一邊感歎,他很早以前就想這麽幹了,不過,那個時候他可做不到~
不過他也隻是高興了一會兒,一想起剛剛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心情頓時十分的不好。
“良辰美景何在!”
翎欽堯嚴肅著表情用手托著下巴,盯著自家小媳婦。
“在!”
門外良辰美景兩個小丫頭稍一猶豫,推門而入。
屋內情形很美妙,無數燭光圍著中間的床成了一個愛心形,紗簾之旁,三腳宮燈上昏黃色熏染,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尤其是她們家姑娘還睡在床上,她們家主子一臉滿足的模樣,兩個小丫頭即使思想正常也要亂想了,何況這倆丫頭思想還是不正常的~
不過翎欽堯擊落在地上的幾隻蝴蝶飛鏢,頓時讓兩隻打算向言情界進軍的丫頭回過神來。
良辰用手帕將一隻蝴蝶飛鏢包裹住拿起來。
昏黃的燭光下,那飛鏢邊緣,閃過一抹妖冶的綠。
“是劇毒!”
美景的眉頭微蹙,抬頭對上自家主子的目光,那目光之中,蘊含著讓人心驚膽顫的憤怒。
“江湖上幾乎人人都善使暗器,而以飛鏢為暗器或者武器的,人數也挺多的,但是,能夠讓迷姑娘惹上的人,應該就隻有豔門晚娘,天醫藥啟,鬼斧餘珽,還有……”良辰念到最後一個人的名字時突然停住了,抬頭看著自家主子的目光。
“誰?”翎欽堯將自己的怒火壓了下來,心平氣和的問,敢動他的女人,他必定會讓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死!
“晚娘的徒弟,月傾城。”
良辰小心翼翼的說。
豔門晚娘終身不可能再出江湖,天醫藥啟萬不可能會做出傷害或者為難迷娃的事,他心中的那點小九九,翎欽堯最清楚不過。鬼斧的餘珽更是不可能了,先不說他們認不認識,單是鬼斧門避世不出,就不可能惹上現在風頭正盛的迷娃。而月傾城,雖說兩人並沒有見過,但是彼此肯定都有聽說過對方的名字,而月傾城,雖然是無雙教坊出來的,卻是晚娘一手教導的,據說暗器功夫絕倫,而,翎欽堯,亦是親身體驗過了。
“月,傾,城。”
翎欽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這個名字,麵上平靜如水,伸手撫摸著迷娃的側臉,無比動情。
可是,站在屋內的兩個小丫頭卻是覺得冷,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如墮蛇窟。
“去,我要見月傾城。”
“是。”
此時昏迷中的迷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暗處的傷情卻是心中一片明了,她家堡主這麽討厭的人,居然找了個好男人~≧▽≦)/~
寂夜無聲,翎欽堯躺在迷娃身邊,雙手環著迷娃的腰,聞著她的味道,卻是一夜未睡。
第二日,迷娃將將睜開眼,便感覺怪怪的,有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彌漫在大腦中,揮之不去。伸手,才發現自己腰上束著一雙有力的胳膊。心中略略一驚奇,便也釋然了。
翻了個身,麵向外麵,卻對上一雙疲憊的眼,那模樣,似是一夜未睡。
“醒了?再睡會兒吧。”
翎欽堯看見她眼中透露著的擔憂,心裏似乎有一種力量,填滿了他的心。
“你昨晚沒睡?”
迷娃見翎欽堯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臉上,眼裏閃爍著她看不懂的各種目光,讓她忍不住心神一顫,伸手摸著他的眼。
“看你睡就行了。”
翎欽堯淡淡一笑,並不問她昨夜發生了什麽事,也沒有說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有些東西,或者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好。
“我昨夜可是一夜沒睡好,感覺脖子痛死了。”迷娃噗哧一笑,倒是難得的說了一句真話。
這麽多年了,迷娃將自己的感受說出來的次數,寥寥無幾。這一次,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跟他說,脖子痛死了。
“我給你揉揉。”說著翎欽堯伸手繞到她的脖子後麵輕輕的揉著,誰被人一手刀砍暈會好受啊!想著,翎欽堯暗處的眼神愈發的狠了。
“主子。”這次美景學聰明了,在門外喚了一聲,等待自家主子發話。
“進來。”
翎欽堯鬆了手,坐起來理了理衣服下床,看見床前奇形怪狀的鞋子,對著迷娃說:“你這鞋子,有趣的緊,改天給我做一雙。”
迷娃無言,垂著眉看著自己的纖纖十指,她不曾入過廚房,不曾做過針線,這輩子所有女孩子該會的東西她都不會,除了彈琴,她真的不知道她這雙手還能幹嘛……至於做鞋子這種事,也隻能讓兩個小丫頭代做了。
“主子,明月小姐已經安全的回到宰相府,另外,宰相已經上奏皇上,明月小姐要……取消婚約。”
美景仔細看了翎欽堯的表情,確定沒事,才敢往下說。
“另請聖旨,嫁於狀元郎付梁謀。”
迷娃聽到付梁謀三個字時,心中有些不安,畢竟,他也算是自己半個兄長,之前又有桃夭一事在先。迷娃眉頭微蹙,怎麽明月怎麽就看上付梁謀了呢?聽雨不是說付梁謀隻是幫助明月追翎欽堯麽……
迷娃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在穿外套的某人,並沒有說話,她不願問,因為即使問了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迷娃淡淡一笑,接過一張紙條。
前幾日,某某王爺與狀元郎付梁謀於登雲山頂一場大戰,逼得某某狀元郎簽下一係列不平等條約……下麵還有一隊小字:這個王爺甚合我意,堡主要看好了。
迷娃噗哧一笑,想必這登徒子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了。
迷娃折了紙條塞進袖子裏,起身,便聽到屋裏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
“這是好事,備上一份大禮送去。”翎欽堯並沒有生氣,這樣也好,他就不用自己去請旨了。
看迷娃下床,他伸手扶了一把,拉到自己懷中,卻沒有再說什麽。
“是,奴婢一定準備最好的禮物送去。”美景垂著頭顱,感覺著自家主子好像確實動情了,奇跡啊奇跡,去年她還在跟良辰打賭他們家主子今生會不會有一個讓他無法自拔的女人呢,現在找到了~
“下去吧。”翎欽堯揮退美景,左手插進迷娃的黑發之中。
以前翎欽堯是不知道了,不過自己卻是從來沒有見過迷娃梳著發髻的模樣,貌似江湖上也沒有人見過,一定,很迷人。
翎欽堯癡癡一笑,從床邊梳妝台上取過楠木梳,慢慢的梳著迷娃的頭。
“你會梳頭?”
迷娃心中一動,坐到梳妝台旁,透過銅鏡,可以看到翎欽堯手腳熟練的將她的頭發任意折騰著,看得迷娃一個頭兩個大。這讓她這個女人情何以堪啊~
“新學的。”
翎欽堯口上說道,手裏拿出一隻錦盒,攤開,是一套精致的首飾,觀其成色,價值萬金也有的。步搖金釵玉騷頭,一件一件的給自家小媳婦戴上。
你就騙吧,你不是打從第一眼見著她就想為她梳頭麽?翎欽堯心中腹誹著自己的無良行徑。
“很漂亮~”
堯王爺看著自己的手藝心裏特別滿意,又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枝梅花來,插在迷娃的發髻之中。
“你確定我要這麽出門?”迷娃看著鏡中自己朱釵環繞,富貴非常,並沒有塗脂摸粉,一身白衣,腰間紅綢,卻是豔麗妖冶,如一朵盛開的桃花。
“當然不。”翎欽堯嘿嘿一笑,手裏寸尺寸金的狐裘將迷娃圍進懷裏。
“出門自然要穿暖和一點。”
迷娃淡淡一笑,這笑與往常不同,連眼角,都帶著笑意,勾骨誘人。
看得翎欽堯一呆,頓時有種不想讓她出門的衝動。
“走吧。”
迷娃伸手勾住翎欽堯的胳膊推開門,門外陽光正好,明媚的光芒仿佛給迷娃度了一層金色一般。
光彩照人,桃花眼目光流轉之間魅惑無邊。
登雲山上,風雪依舊,卻似乎因了迷娃的存在,而變得可愛了一般。
迷娃眼睛盯著身下這一片廢墟,不知道為何,有種強烈的不安。翎欽堯讓良辰美景帶來了茶幾屏風以及暖爐帳篷,迷娃抱著暖爐坐在凳子上,自從來了這裏,便如失了魂似的,一動不動的。
廢墟之上,被冰雪凍結的山體裏有一道石門,似乎那就是龍圖寶藏的入口。因為很模糊,所以一般不會有人能夠想到這是扇門。或者,即使發現它是一扇門,也不知道那門是如何開啟的,拿來幹什麽的。
迷娃也覺得有點奇怪,龍圖寶藏遺傳千年,雖說是看不懂地圖上的字,可是也不至於千百年來無人知道埋藏地點吧?迷娃看過地圖,圖紙上繞來繞去的卻是繞到了以前玄墨居住過得龍圖山莊地下。
這個玄墨,如此的……狡詐。為何她會有種親切的感覺呢?
正在這時,一行人在風雪中過來,其中一人一身黑色狐裘,手裏撐著十八骨油傘,麵色有些蒼白,卻是藥啟。
“藥啟公子。”
迷娃起身行禮,翎欽堯看了藥啟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單音。
“迷姑娘。”藥啟點頭回應,很不客氣的進了帳篷,收了傘遞給一邊的黑衣人。
迷娃仔細打量了藥啟身後黑衣人一眼,並沒有說話,手裏給藥啟沏了一壺茶。
“堯王爺為求你雙目明朗,將龍圖寶藏送於了八長老,”藥啟淡淡的說著,瞥了一眼身後還在抽煙的老頭子,老頭子點了點頭。
“藥啟公子想必忘了我們之間的賭約。”迷娃懷抱暖爐,天氣是有些轉暖了。
抬頭看著藥啟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今天的迷娃,與往常的迷娃不一樣,實在太漂亮了,怎麽可以這麽漂亮,漂亮到可以讓人忘記了天下第一美人月傾城。
藥啟垂眉,良久不語。
“我記得,”藥啟低聲說,“今日藥啟本不該來這裏,隻是,尚有些私事未了。”
說著,他一頓,看了迷娃一眼,那一眼,仿佛是他盼了一千年才得來的一般,良久的凝視著,心裏無數的話想要傾訴,看了一眼迷娃身邊臉色不是很好看的翎欽堯,卻是無力的蠕動著嘴唇,什麽也沒有說。
轉身,手裏數道冷光射出,暗處,幾個黑衣人頓時身首異處。
迷娃麵色如常,手裏茶盞中茶水還冒著熱氣,茶水中,倒映出一張美麗端莊卻是妖冶的臉。
“今後一人,要小心點。”
藥啟呢喃著,也不知道跟誰說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色,甚比曼珠沙華。
翎欽堯看著遠去的黑衣人,心裏一定又不舒服了,除了一個付梁謀,又來了個藥啟,不過看在你快要死了的份上,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