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賭約
迷娃不置可否,任長風吹歡,衣袂翻複,白衣如雪,紅綢如畫,甚比神妃仙子。
“迷姑娘出自何處,為何會使草藥之術?”
藥啟見迷娃不搭話,也不以為杵,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翹起二郎腿,背靠朱漆紅柱。
“迷辭出身何處於藥啟公子很重要麽?”迷娃往那一站,一衣帶水,八風不動,若是生作男兒身,必定會讓萬千少女著迷一世。
“是。”
藥啟一愣,羽扇輕搖,似是要拂去麵前迷霧,看透眼前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那我們就打個賭好了。”
迷娃轉過身“看向”藥啟,明明雙眼無神,卻是自有一番看透人心的風度。
“藥啟為何要賭,姑娘若是不願意說,藥啟大可以自己去查。”藥啟眉頭一挑,對眼前這個女人的興趣愈發的大了些。
“藥啟公子恐怕是查不到吧,不然今日出現在這裏的,就不是藥啟公子了。”
迷娃理了理衣服,一拂衣袖,自成一股凜然氣度,衣帶當風間仙姿卓然。眉眼間,雖是無神,卻是靈氣逼人。
藥啟不置可否,誠然,迷娃說的不錯,她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出身來曆,自身神秘摸測,在江湖露麵僅僅幾天的時間,就爬上了豔九天座下第一弟子的位置。
“迷姑娘心有七竅,若是讓迷姑娘重獲光明,恐怕是心機百變了。”
藥啟有些無奈,拋出一個看似十分誘人的條件。畢竟對於一個瞎子來說,重獲光明是最大的願望。
“有些時候,看不見總比看得見的好。”迷娃又一次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雙眼,那裏沒有如一般瞎子一般束著布條,而是光禿禿的,露出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沒有神氣,卻仍然是那麽迷人。
她是當之無愧的“迷”。
聽到這話,藥啟愣愣的看著那看似十分享受黑暗的表情,她是如此的迷人以及誘人,讓人忍不住靠近又想逃離。
“你說的不錯,好吧。”藥啟被打敗了,慫了慫肩,無奈的說:“好吧,漂亮的姑娘,我們要打個什麽樣的賭。”
迷娃麵色不改,請藥啟到宮中落坐,揮退一眾侍女,擺出一張空白的宣紙,拿出筆墨,慢慢磨開墨色。
藥啟不動聲色的看著,不知不覺間與迷娃隔得非常近,近到可以聞到迷娃身上淡淡的香氣,似蘭似糜,妙不可言。
迷娃揮狼毫在紙上寫下四個字,一筆一畫,速度緩慢卻不失勁道,成字清秀俊逸不凡,單看字體,委實看不出此人雙目失明。
“我們賭這個。”
迷娃指著紙上墨跡未幹的字,將狼毫放入池中清洗,迷娃寫的一手好字,這要托爺爺的福了,爺爺說,字如其人,所以她從小就努力的寫好每一個字,如今雖然失明,但也能夠控製著字體之間的距離。
“好。”
藥啟看了半天,最後隻發出一個單音,兩人彼此都沒有再說話,隻剩沉默。
燭光之下,桃夭灼其華。
這是一個無言的賭約,雙方的條件不言而喻,彼此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玄墨城,無雙教坊已有數百年的曆史,雖然中間曆經不少戰亂摧毀,但由於後人不斷翻修,所以仍然能看見千年前的景象,數百年來,被十多個皇帝下賜禦用教坊的頭銜,專門為皇室中人提供歌姬,無雙教坊,早已隨它的主人玄墨一起,千古流芳。
然而此時,教坊外停了一輛馬車,馬車通體玄黑,看不出什麽玄機,無雙教坊中的麽麽卻是衣著莊重,列成兩隊恭候於門前。所以馬車附近駐留著不少行人觀看,究竟是什麽人,可以讓無雙教坊這種地方的人這麽大場麵來迎接。
馬車上下來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婢女,手裏捧著一隻精致的銀色腳凳,如蝴蝶一般跳下馬車,在空中一個飛旋,裙裾如盛開的鮮花一般,隨主人的落下又如謙虛的紳士。婢女安穩的立在地麵上,腳凳放在馬車的一邊。
“姑娘,可以下馬車了。”
馬車裏伸出一隻手。
那是一隻纖若無骨的手。
瑩白如雪。
卻仿佛能夠握起整個世界。
馬車裏出來一個人,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衣裙,裙擺是鑲銀的荷葉邊,行走之間,若迎風擺柳,腰間束著一條紅色綢帶,長發飄飄,遮住了她的麵容,卻也可以想象究竟是怎樣的豔麗明媚如春花,她立於無雙教坊麵前,不知道是她襯托了千年的無雙教坊,還是無雙教坊襯托了這麽個雙十年華的如花美眷,隻是覺得一人一物,相映成輝,光彩照人。
“迷姑娘,您終於到了,老身還以為今日您來不了了。”
領頭嬤嬤林茹迎上前去,將這個來自百花穀的少女接進屋裏。
迷娃點點頭,自從入了這玄墨城,她便感覺著那種熟悉感越來越盛,接連著心跳都在加速。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而又熟悉。
迷娃攀上聽琴樓,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摸過去,感覺著那種家的感覺,心裏越發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