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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燕禾下場 先禮後兵

  「大哥耍流氓。」


  晏星雙手捂住眼睛,卻又忍不住從指縫裡偷看,兩人吻的難捨難分,真是羞死人了。


  大哥怎麼這樣。


  晏星小臉通紅。


  雲涯使勁推開他:「你夠了。」


  從他身上跳下來,整理著褶皺的衣服,狠狠瞪了眼晏頌,晏星還在,他怎麼就那麼沒臉?

  晏頌慢悠悠站起來,瞟了眼晏星,那冰冷的眼神嚇得晏星心神都似被凍結住了,雙腿不由自主的發抖:「大……大哥,我錯了……。」


  我不該這個時候闖進來的。


  在晏頌發怒之前,趕緊慌不擇路的溜了。


  雲涯拽著他的袖子:「你行了,星兒還是個孩子。」


  「孩子?呵……」晏頌語氣冰冷而嘲弄。


  晏頌離開后,晏星才悄悄從門口溜進來,打量了一眼四周,拍著胸口喘氣:「雲涯姐姐,大哥昨晚是不是睡在你這兒啊?要不然我怎麼一大早就看到他?」


  晏星說著上上下下打量著雲涯,那眼神,看的雲涯極為不舒服,摸了摸臉:「怎麼了?」


  晏星嘿嘿一笑,那笑容透著幾分八卦「你跟大哥昨晚幹什麼好事了?一大早就玩親親。」


  雲涯臉有些紅:「你瞎說什麼,他是早上才過來的。」


  「你別騙我了,大哥穿的還是昨天那身衣服,他昨晚就是睡在你這裡的,你害羞什麼,我又不會笑話你。」


  一個小姑娘,懂得還真多。


  「說吧今兒來找我什麼事?」雲涯懶得跟她掰扯這些。


  說到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晏星來了精神:「雲涯姐姐,我們去逛街吧,明天不是要參加開春會嗎?我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咱先去買衣服再去做SPA,明天一定要艷壓群芳。」


  雲涯也想出去透透氣,就答應了,給庄曦月說了一聲,庄曦月一聽雲涯要去逛街,也沒攔著,還派了兩個保鏢和司機專車護送兩人。


  坐在車裡,晏星感嘆道:「三嬸對你真好啊。」


  本來雲涯叫了晏華,晏華身體不舒服,就沒來,這丫頭體弱多病的,跟瓷娃娃似的脆弱。


  兩人先去京都最大的商場,這裡到處都是精品店,逛的人眼暈。


  晏星每到一家店就興奮的跟個花蝴蝶似得,試衣服試的不亦樂乎,雲涯通常在一邊看著,偶爾給兩句評價,她品味好,經常能給晏星最合適的建議,雲涯什麼都沒買,晏星卻兩手大包小包。


  身後兩個保鏢專職提東西。


  「雲涯姐姐,你怎麼什麼都沒買啊?」到現在雲涯只是看也不買。


  「我什麼都不缺,沒什麼買的,跟著你湊個熱鬧罷了。」


  晏星嘆了口氣:「我這個月的零花錢都光了,下個月又要吃土了。」晏星愁眉苦臉的說道。


  雲涯聞言就笑了。


  「我不像你,有那麼多資產,想買什麼買什麼,我媽每個月就給我那麼一點零花錢,這還是我去年偷偷藏起來的紅包呢,一下子就揮霍完了。」


  路過一家Chanel旗艦店,看到擺在櫥窗里的一條裙子,晏星瞬間就邁不動步子了。


  「好漂亮啊。」


  那確實是一條很漂亮的裙子,月白的冰蠶緞面,完美的包裹出嬌軀,顯得高挑而修長,胸前及腰尾的設計充分展現出女性的柔美,胸前一朵手工刺繡的芍藥絕艷而芬芳,為其平添了幾分別樣的清艷,從腰肢往下,是白色的垂墜紗裙,長及腳踝,柔美而飄逸。


  任何女人都抵擋不了對美的熱愛,晏星流口水,「快,進去看看。」說著就拉著雲涯走了進去。


  作為國際上首屈一指的奢侈品牌,店裡的裝修風格低調中不乏華貴,店員很有禮貌的走過來,眼中暗含著精明的打量:「歡迎光臨。」


  晏星拉著雲涯跑到櫥櫃前,驚嘆的看著那件華美的裙子:「這件衣服多少錢?」


  店員目光暗暗打量著兩人,在腦中對兩人的身份進行精準的分析,以準備接下來應對什麼樣的說辭,這稍小的女孩衣服品牌一般,大部分有錢人都穿得起,但另外一個女孩就不同了,不僅長相氣質絕佳,身上的衣服更是特別定製的,看來非富即貴。


  面上掛著尊敬又不顯諂媚的微笑:「小姐眼光真好,這件衣服是我們品牌旗下的國際知名華裔設計師Winter先生的最新作品,剛剛在米蘭國際時裝周上亮相,今早剛空運回國。」


  晏星覺得這衣服不僅好看,來頭更是大的很,她拽了拽雲涯:「雲涯姐姐,我個子不夠高,這衣服還是你穿最好看。」


  店員欲言又止,這件衣服不是誰都能穿的,因為它已經被顧客預訂了,剛準備取下來,兩位就來了,但這種話平白說出來又得罪人,正在斟酌著說辭,一道高傲的聲音忽然響起。


  「呵,這衣服你們穿得起嗎?」隨後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從店外走進來,明艷照人,眼中卻藏著一抹看誰都高高在上的傲然。


  她身後跟著兩個打扮的跟太妹一般的同齡女孩,三人耀武揚威的走了進來,斜著眼打量著紀雲涯。


  晏星看到這女孩,一下子就跳腳了:「宋錦紋?你怎麼在這兒?」


  雲涯眼眸微眯,聽星兒念叨過很多次這個宋錦紋,原來就是這個少女。


  長的確實很漂亮,小小年紀已見艷骨風姿,但是那目空一切的眼神拉低了氣質。


  雲涯打量著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她,見這少女長的絕美傾城,氣質沉靜而溫柔,拳頭微攥:「呵……商場又不是你家開的,你能來,我怎麼不能來?晏星,這女孩,不給我介紹介紹嗎?」


  晏星仰起下巴,輸人不輸陣,挽著雲涯的手臂,驕傲的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雲涯姐姐,我未來大嫂,她可厲害了,僅是輔導了我一周就讓我的成績一下子超越了你,還記得我們之前打的賭嗎?我可是很期待開學呢,呵呵呵呵……。」說著叉腰大笑起來,嘲諷又得意。


  原來就是她……


  紀雲涯的名字她聽說過,不過一個暴發戶罷了,也就晏星把她當寶,冷眸剜著雲涯的臉,眼神帶刺:「原來這位就是紀小姐啊,失敬失敬,聽過你的大名,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呢,果然呢,如傳聞里一般……。」


  語氣極為不善。


  她恨死這個女人了,讓她在學校丟盡了臉,讓晏星這個小人得志,明天她不是也要參加開春會嗎?到時候一定要給她好看,在京都也敢撒野,麻溜的給我滾回江州那個破地方去。


  「宋小姐,聽星兒提過你很多次,您也如傳聞里一般,光彩照人,盛氣凌人呢。」雲涯語氣綿里藏針,宋錦紋又怎會聽不出。


  聞言冷笑道:「比不得紀小姐。」


  晏星攔在雲涯面前,伸出雙臂老母雞護小雞的架勢:「你少欺負雲涯姐姐,要不然我給你好看。」


  宋錦紋看著她就像看傻子一樣,「晏星,明天開春會,你們一定要去。」


  晏星仰起下巴:「當然要去。」


  宋錦紋眼底劃過一抹幽光,冷笑道:「好,明天我等著你們。」


  晏星挺了挺胸:「我怕你啊。」


  宋錦紋了解晏星就像了解自己一樣,就是個草包,連筆都握不穩,指望她有什麼才藝?

  「在成績上輸給你,我認輸,但明天,你拿什麼跟我比?是你的狗爬字?還是你那連五線譜都認不全的腦子?」


  晏星瞪大眼睛:「我有雲涯姐姐,她什麼都會,才不怕你呢。」


  雲涯拉了拉她:「星兒……。」


  宋錦紋冷笑:「那好啊,明天就讓紀雲涯代你比,如果我贏了,咱們之間的賬一筆勾銷,你和紀雲涯還要另外向我道歉,以後見了我繞道走。」


  「如果你輸了呢?」晏星反問。


  宋錦紋挺胸抬頭:「我是不會輸的。」


  晏星翻了個白眼:「話別說的那麼絕對。」


  「如果我輸了,大不了給你們道歉,只要你們受得起,呵呵,不過我是絕對不會輸的。」


  雲涯還沒來得及拉住晏星,就見她已經斬釘截鐵的說道:「好,我答應你,你要記得你自己說的話,誰要是反悔就天打雷劈。」


  「只要你別到時候輸了耍賴就成。」宋錦紋冷笑。


  雲涯無奈,這個熊孩子,今天就不該跟她出來,好端端的跟別人打什麼賭?這真不是個好習慣,但是她賭歸賭啊,別把她拉下水就成。


  「紀小姐,你覺得呢?」宋錦紋看向紀雲涯,據她所知,這個紀雲涯除了學歷高之外,並沒有什麼出眾的才藝,前幾天蕭家的慈善拍賣會上發生的事情她也聽說了,紀雲涯就是踩了狗屎運而已。


  更何況,她說了她一個人比嗎?呵呵,明天就等著輸吧。


  雲涯淡淡道:「隨便吧。」


  這是露怯了吧,宋錦紋冷笑,我就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店員站在一邊看著,摸清了這兩人的身份,哪個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但宋錦紋是店裡的常客,店員開口道:「宋小姐……。」


  宋錦紋指著那件衣服,笑著看向晏星和紀雲涯:「這件衣服已經被東方漪預定了,你們覺得自己配得上這件衣服嗎?」


  晏星握了握拳頭:「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嗎?誰稀罕。」說著拉著雲涯氣哼哼的走了出去。


  兩人找了家奶茶店,坐在落地窗前慢慢喝著,晏星嘴裡吐槽著東方漪和宋錦紋,「牛氣什麼?她爸不就是個外交部副部長嗎?看把她給拽的,看誰都用鼻孔,我三叔還是……。」說著看了眼四周,趕緊捂住嘴巴。


  有些話不能亂說,她也自知失言。


  原來是外交部副部長的女兒,怪不得那麼囂張,跟東方家穿一條褲子。


  「你剛才胡亂和她打什麼賭?你有沒有想過輸了該怎麼辦?」雲涯語氣微冷,皺眉看著坐在對面的少女,太莽撞衝動了,輕易就落入別人的圈套。


  晏星撇了撇嘴:「雲涯姐姐,我是看好你才跟她賭的,輸了也沒關係,大不了我一個扛,不會讓你卷進來的。」


  「可是你已經讓我卷進來了,以後切不可再如此行事,否則我可不會再救你。」雲涯警告道。


  晏星雙手合十:「拜託拜託雲涯姐姐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雲涯無奈道:「你覺得我有那個能力嗎?」


  晏星一臉菜色:「不會吧。」


  雲涯端起面前的馬克杯,慢悠悠抿了一口,眼底若有所思。


  斜對角坐著一對年輕男女,那男人西裝筆挺,面容卻弔兒郎當,稍顯輕浮,坐在對面的女人倒是端莊得體,只是隨著男人的話,臉色越來越難看。


  「……結了婚呢,你就在家安心相夫教子,我媽喜歡抱孫子,你就三年給她抱倆,做好一個媳婦的分內事就好,其實你長的不是我喜歡的款,眼太小,鼻子太塌,嘴有點兒歪,下巴是塞了假體吧,嘖嘖……你這胸倒是挺有料,但會不會一抓就漏了……畢竟我這個人有那方面的嗜好……要是滿足不了我我還得出去找女人……萬一染上什麼病……。」


  男人話還沒說完,一杯咖啡迎面潑了過來,男人下意識抓起盤子遮擋,卻還是有不少濺在胸前的衣服上。


  嘴角笑意漸深。


  「賤人,渣男,神經病。」女人扔下杯子,提起包揚長而去,氣的身子都在抖。


  「嗨,你還沒結賬呢?要不AA制?」男人揚起手說道。


  女人腳崴了一下,氣勢洶洶的殺回來,從錢包里掏出兩張人民幣拍桌子上,大吼道:「算姑奶奶賞你的,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話落揚長而去。


  男人輕笑了一聲,拿著餐巾紙慢悠悠擦著胸前被咖啡濺到的地方。


  雲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有些好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葩的男人呢,臉上的笑意還沒收斂,就見男人忽然扭頭看向雲涯,精準的捕捉到雲涯眼中的笑意,眉梢微挑,那眼神,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得,一下子變的埕亮。


  雲涯皺了皺眉,出於禮貌,對男人點了點頭,便不卑不亢的收回了目光,一點都沒有偷窺被抓包的尷尬。


  男人感覺有趣,忽然抬步朝這邊走了過來,揚眉笑道:「美麗的小姐,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這男人身材高大,清俊中不失修長,離得近看,容貌更是俊美,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眼睛,眼角為挑,平添幾分嫵媚的邪氣,很難想像,一個男人竟然會給人一種嫵媚的感覺,然而這一刻,卻是雲涯最直觀的感受。


  她淡淡一笑,眸中清明,沒有絲毫被迷惑的痕迹:「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別這樣啊,相逢即是有緣,你看咱們多有緣分,這京都咖啡館那麼多,你偏偏選了這家,這不是緣分是什麼?小姐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只是喝杯咖啡而已,又不會吃了你,放心,我很善良的,只是傾慕小姐的美麗……。」


  男人在晏星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笑眯眯的開口。


  晏星吃驚的看著他:「表……表哥?」


  男人扭頭看了她一眼,笑著打招呼:「原來是小星星啊,幾日不見,越髮漂亮了。」


  晏星嘟嘴看著他:「表哥,你又來騙吃騙喝了,就不能幹點正經事?怪不得舅媽總罵你。」


  「什麼叫騙吃騙喝,會不會用詞兒啊,我這叫物盡其用,小孩子家家的,別插話。」話落笑眯眯的看著雲涯,「敢問小姐芳名?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呢。」


  真是老掉牙的搭訕詞。


  能被晏星叫表哥的,應該就是孟家的兒子,孟君辭的哥哥孟君故,沒想到本人如此不著調。


  雲涯還沒說話,晏星斜眼瞟了他一眼:「表哥,你是不是想被我大哥揍,你知道她是誰嗎?我未來大嫂。」


  孟君故眸光微閃,「哦,原來這就是晏頌那小子的未婚妻啊,我說呢,怎麼瞅著那麼眼熟,晏頌的未婚妻又怎麼了?還沒結婚,我請她喝杯咖啡又不犯法,一邊兒待著去。」話落大掌拍在晏星小臉上,把她腦袋推開,扭頭卻對雲涯笑眯眯道:「紀小姐,聽聞你是江州人,在京都過的還習慣吧。」


  「還好。」雲涯淡淡道。


  拿起包,對晏星道:「星兒,出來時間長了,庄姨會擔心,我們該回家了。」


  「哦哦。」晏星趕緊抓起包,一刻都不想跟這個表哥多待:「表哥我們先走了拜拜……。」


  話落拉著雲涯逃也似的離開了咖啡店。


  孟君故雙手插兜,看著兩人身影消失在咖啡店門口,坐上了一輛轎車,垂眸輕笑了一聲。


  輕嗅了一口,空氣里彷彿還殘留著佳人身上的芳香。


  「真是美妙啊……。」


  「我跟你說,我這個表哥特別奇葩,他從小就特立獨行,高中沒畢業就去餐館打工,說什麼要獨立創業,不靠家族的庇蔭,把我舅舅舅媽氣的要死,好不容易把他拉回學校,上了兩年學,考上了京都大學,他又撂挑子不幹了,非要去演戲,還不讓我舅媽插手,自己獨自一人在娛樂圈打拚,到現在還只是娛樂圈一三線小演員,誰都不知道他是孟家的公子,他不花家裡一分錢,整天在外當小白臉騙吃騙喝,我舅舅氣的要跟他斷絕關係,現在提到他的名字就犯心臟病。」對於孟君故的罪行晏星能說上一天一夜。


  「我舅媽家教特別嚴,你看我表姐,那就是標準的名媛閨秀,但我表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離經叛道的很,竟然還敢打你的主意,哼,要讓大哥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他。」


  「那你會跟你大哥說嗎?」雲涯笑眯眯問道。


  晏星嘟了嘟嘴巴,「表哥可惡歸可惡,可他就是這性格,其實有時候我還挺可憐他的,肯定小時候被舅媽管的太嚴了,一下子就反彈了,其實表哥他沒惡意的,雲涯姐姐我們不讓大哥知道好不好?我保證他以後絕對不敢再騷擾你。」


  「你拿什麼保證?」


  「呃……。」晏星一下子犯難了。


  晏星笑道:「好了,我們不說他了,他怎麼樣跟我們沒關係,只要以後不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找他的麻煩,你大哥那麼忙,哪兒有時間管這些。」


  晏星立刻喜笑顏開:「雲涯姐姐你真好。」


  ——


  雲涯不知道,就在她離開之後,路邊一輛低調的轎車內,一雙清潤的眼睛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良久、良久,彷彿要追隨她而去。


  傅白打開打開車門坐了進來,附在男人耳邊說了句什麼,男人眉頭微蹙,遂即眉眼漾開,淡淡道:「她喜歡,那就送到她面前。」


  傅白沒有感到任何意外,「是。」


  「別讓她知道是我。」


  傅白愣了愣,心底替寒哥不值,做了這麼多,卻不讓對方知道,圖什麼?但寒哥的決定他不敢質疑,只能應道:「是。」


  他曾說過,她喜歡的,他都會捧到她面前,她忘了,他卻沒忘。


  抬手揉了揉眉心,頭又開始疼了,「回吧。」


  「回酒店……還是?」


  「也該見一見老朋友了。」


  ——


  雲涯看著面前的盒子,面色有些複雜,上午她和星兒還在店裡看過,那時候還掛在櫥窗里,但它已經屬於東方漪了,而現在,它卻出現在自己面前。


  「是夫人送來的,說是讓小姐明天參加開春會的時候穿。」阿芸看著那件衣服,嘆道:「真的好漂亮啊,夫人待小姐真好,小姐明天穿上,一定會艷壓群芳。」


  真的是庄姨的嗎?她知道自己喜歡這件衣服?所以從東方漪的手裡搶過來的嗎?

  雲涯想去問問庄姨,但天色已晚,庄姨大概已經睡了吧。


  算了,明天再問不遲。


  「把衣服收起來吧。」雲涯淡淡道,洗了臉就去睡覺了。


  ——


  燕禾臉上的傷好了,卻留下滿臉的疤,她從不敢照鏡子,只一個人整天呆在房間里,整個人神經兮兮的,她恨那個人,整天想著如何弄死她。


  這天,蕭蔘謀帶著獨子登門,和舒天成談公事,蕭蔘謀在總部,比舒天成大一級,雖然他曾經是舒天成的部下,然而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舒天成心底縱有不平也要擺出姿態。


  談完公事,蕭蔘謀要帶著人離開,舒天成客套一下留兩人用飯,蕭蔘謀二話沒說就留了下來。


  後來,後來怎麼著,蕭公子在舒家亂轉,不知道怎麼就轉到燕禾的房間去了,欲對燕禾行不軌,燕禾的尖叫聲整棟別墅都聽得見,一行人跑上去,就見蕭公子倒在血泊里,燕禾縮在角落裡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


  蕭蔘謀大叫一聲撲過去:「小偉你別嚇爸爸啊……。」


  蕭偉胯下一灘血,幾乎目次欲裂,蕭蔘謀大吼道:「快去打120。」


  舒天成也嚇住了,趕緊朝跟在後邊的管家道:「快去。」


  蕭蔘謀恨恨的瞪著他:「你們最好祈禱我的兒子沒事,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蕭偉是獨子,幾代單傳,要是沒了命根子,蕭家到這一代就斷了,蕭蔘謀要恨死舒家,憑他的手段,想要捏死舒家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舒天成意識到這其中的兇險,瞪向燕禾:「燕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再寵溺燕禾,大是大非面前他還是拎得清的。


  燕禾抱著腦袋,只是拚命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無人看到站到一旁的女傭,眼底劃過的幽冷。


  舒天成指著她:「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傭跪在地上,有些驚魂未定的說道:「是……是蕭公子非要對小姐用強,小姐不依,蕭公子打了小姐,逼迫小姐……小姐情急之下就……。」


  事情到這裡已經明了了,舒天成大罵糊塗,決定先發制人:「蕭蔘謀,這件事是蕭公子不對在先,雖然燕兒有些衝動,但也是為了自保,於情於理她都沒有錯……。」


  「那就是我兒子錯了?」蕭蔘謀冷冷的看著舒天成。


  舒天成一時語噎。


  昏迷的蕭偉醒了過來,手指緊緊抓著蕭蔘謀的手背,面色猙獰,遙遙指著燕禾:「爸……這個賤人……她……。」


  蕭蔘謀抱著他,厲聲道:「小偉放心,爸一定會給你報仇。」


  話落抬眸看著舒天成,厲眸恨意:「舒天成,你們給我等著。」話落抱著蕭偉離開了舒家。


  舒天成要追上去,可看到縮在角落裡的燕禾,嘆了口氣,走過去:「燕兒,你告訴外公,到底怎麼了?」


  燕禾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往後縮了縮身子:「我不知道……。」


  蕭偉送去的及時,雖然接上了,但傷了元氣,一輩子恐不能人道,蕭蔘謀氣哪,恨哪,他蕭家要絕後了,把所有的怒氣都轉移到舒天成和燕禾身上,強硬的逼迫燕禾嫁給蕭偉,還把舒天成從位子上踢下來,舒天成老了,威信大不如前,這一下子栽了個跟頭就再也爬不起來。


  燕禾嫁進蕭家,那只有被蕭家人折磨的份兒,舒天成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裡跳,求爺爺告奶奶也沒人敢接這個燙手山芋,蕭蔘謀的岳丈可沒人敢惹,這舒天成踢到鐵板了。


  舒天成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燕禾嫁進了蕭家,心臟病發死在結婚那天,燕禾婚後被蕭家折磨的很慘,有時瘋有時清醒,她計劃過逃出去,臨死前也要拉紀雲涯墊背,但有的人怎麼會給她這個機會,每一次被抓回來后就會面臨更殘酷的折磨,最後被蕭偉在蹂躪的時候掐死在了床上,臨死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自己這一生究竟活的有多可悲,她知道外公的敗落源於何人,她錯了,她終於流下悔恨的淚水,可是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她馬上就要去天上找外公了。


  晏頌,如若有來世,不要讓我再遇到你。


  不甘中,閉上了雙眼。


  燕禾死後,蕭家對外染病去世,處理了她的屍體,然後掩蓋了這一切,燕禾安靜的離開,就如從未在這個世上出現過一般。


  而燕禾的死,亦成為某人掌握的蕭家的弱點,連她的死都要成為別人手中的刀。


  此乃后話。


  蕭偉被送往醫院后,舒家這一夜並不平靜,舒天成心急如焚,生怕蕭偉真出什麼意外蕭蔘謀怪到他頭上來,決定先去醫院看看。


  他前腳剛走,一個女傭便後腳從後門溜了出來,身形利落,黑夜中如一隻敏捷的獵豹。


  後門偏僻之地停著一輛軍車,女子站在車門前,恭敬道:「任務圓滿完成。」


  「很好。」車門緩緩降落,露出男人俊美冷酷的側顏,堅毅而冷硬,如同一柄打磨鋒利的絕世寶劍,鋒芒內斂,藏而不露。


  一雙眼睛如鷹阜般犀利,又似一潭千年寒冰,令人望之心驚。


  女子垂下腦袋,有的人只能仰望,如若生出一點別的心思,那麼如今的燕禾就是下場。


  「你的考核結束了,歸隊。」


  女子面色一喜,垂下腦袋:「是。」


  「上車。」


  女子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車子發動離開,從市中心一直到西山郊區,一路荒無人煙。


  上了盤山公路,地勢陡峭,一次僅容一輛車子通過,夜空中不時能看到紅色的信號燈閃爍,如同星芒般閃耀,那是巡邏的無人機。


  走了半天,一個龐大的軍事基地出現在眼前,門口士兵盤查,車窗半降,一個證件遞出來,士兵看了一眼,趕緊站直身體敬了個軍禮。


  「首長好。」


  雙手恭敬的把證件遞迴去,車窗重新關閉,大門打開,車子一路開進去。


  晚上的基地依舊很熱鬧,操場上有士兵在拉練,口號聲震天,軍車一路從操場邊行駛而過,最終停在一棟大樓前。


  有人小跑過來,拉開車門:「老大,你終於來了。」


  來人一身迷彩,頂著一頭黃毛,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


  男人邁著長腿走下來,整了整身上的軍裝,高大挺拔,站在那裡如同一桿筆直的槍。


  簡直帥的人神共憤。


  女人隨後走了下來,黃毛看著她雙眼一亮:「這位美女哪裡來的?」


  「代號狐狸,以後跟著你了。」話落邁著長腿走進了大樓。


  黃毛嘿嘿一笑,湊近女人:「美女,叫什麼名字?」


  女人微微一笑,顯得很是甜美乖巧:「隊長剛才說了,狐狸。」話落抬步跟了上去。


  「我問的是你真實名字,不是代號。」黃毛小跑著跟上去。


  走進大樓,來到一樓東面的電梯前,旁邊有個機器,晏頌站過去,機器發出一陣綠光,開始掃描他的雙眼,隨後發出機械的女聲:「驗證通過。」


  電梯門緩緩打開。


  晏頌邁步走了進去,轉過身,對黃毛道:「先帶她去做身份驗證。」


  說著把證件扔到他懷裡。


  電梯門緩緩合上,不是往上走,而是往下沉,晏頌雙眼微闔,不知有多久,電梯終於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是一個深處地下上百米的軍事指揮所,頭頂防核爆打擊覆蓋,四周眾多高科技電子儀器,不時有人走來走去。


  晏頌目不斜視,走過幽長的甬道,來到盡頭的一間房門前,輕輕敲響了房門。


  「進來。」裡邊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


  晏頌推門走進去。


  辦公桌后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見來人笑道:「來了。」


  晏頌走過去,站直身子,敬了個軍禮:「總長好。」


  「行了別跟我來這些虛的,事情都辦完了?」男人笑起來的時候很顯溫和。


  「幸不辱命。」


  「嗯,舒老頭跟蕭家那位過從甚密,是時候給他們敲個警鐘了。」男人說著,對晏頌道:「坐吧。」


  「屬下站著就行。」


  站的真跟一桿槍似得,「行了在我面前就別裝了,你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最近表現不錯,我決定把你調到二部去,你意下如何。」


  晏頌站直身子,語調鏗鏘:「遵從領導一切安排。」


  男人眸光漸漸幽深,盯著他:「你知道我調你去二部是幹什麼,我也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晏頌眯起眼睛:「不會。」


  語氣斬釘截鐵。


  男人笑著點點頭:「那裡是內外軍情系統的大本營,事多,人也複雜,你這麼年輕,能應付得來嗎?」


  晏頌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可以看著。」


  「拭目以待。」


  二部下設六個局,各個局的骨幹齊聚一堂,等待新任的空降領導,在心底猜測著這個新領導究竟多大年齡,之前是幹什麼的,竟然一點風聲也沒漏出來。


  「梁部長剛走,這新部長就來了,什麼來頭?」


  「誰知道呢,總歸是大有背景就知道了。」說著指了指天上,「咱們這些小蝦米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好了,大火也燒不到咱身上來。」


  說著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男人,有的人可要慘嘍。


  男人眉眼微垂,袖下的手微攏。


  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人人心頭一驚,來了……


  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一隻軍靴當先踏了進來,踩在地上的那刻,彷彿踩在眾人心頭,令人忍不住心頭一緊。


  軍褲包括下的雙腿修長緊實,充滿蓬勃的爆發力,往上看,怎麼還是腿……這人好高……。


  男人身著墨綠色軍裝,筆挺而高大,寬肩窄腰,勁瘦結實,這身軍裝更是將男人俊美的面容凸顯出一種堅毅的冷酷,緩衝了那種絕美的精緻,反而增添了幾分鐵血的男子氣概,揉雜在一起,越發令人心馳神搖。


  這群人看呆了,這男人太年輕、太俊美了,尤其是幾個女成員,眼都不帶眨的。


  晏頌冷目緩緩掃過眾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在房間里緩緩蔓延開來,這些人猛然反應過來,趕緊垂下腦袋,額頭上卻有冷汗沁出。


  「我是晏頌,你們的新部長。」低沉而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如一把重鎚,緩緩擊在眾人心頭,令人不自覺心臟發顫。


  「接下來,該你們自我介紹了。」晏頌隨手一指:「就從你開始吧。」


  被點到的童鞋愣怔了一下,趕緊反應過來。「我是一局局長郝明,現負責國內幾大辦事處及海外情報收集工作……。」


  「我是二局局長張超,現負責七大軍區下轄的情報部……。」


  ……


  到最後一個人,那人站在那裡沒動,只是看著對面的男人,晏頌挑了挑眉:「錢熹,六局局長,主要通過秘密方式收集國外情報,手下有5個小組,特工遍布世界各地,滲透各個階層,曾卧底非洲犯罪分子五年之久,最終裡應外合,一舉搗毀犯罪分子老巢,一戰成名,有特工王之稱,是也不是?」


  錢錫握緊了拳頭:「特工王?部長太看得起我了。」語氣頗有些嘲諷。


  晏頌笑了笑:「對你的大名如雷貫耳,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在長輩面前,我可不敢託大。」


  錢熹愣了愣,這人什麼意思?

  對於晏頌他也是有耳聞的,晏南陌的兒子,這兩年屢立奇功,軍銜飆升,現在已經是……上校了……史上最年輕的上校。


  國家破格提拔人才,不再拘泥於年齡之分,將會激勵更多年輕人為國報效,他雖然出身晏家,但他現在的一切全都是自己拼出來的,錢熹沒想到竟然會是此人。


  其他幾人都看著晏頌,也是不明白這個新部長是什麼意思,給錢熹示好?錢熹明顯是個刺兒頭啊,其實說來也是,梁部長退下后,最有希望頂上來的就是錢熹,沒想到被一個空降的擠走了,還是個比自己年輕那麼多的,心底總是會有些不平衡。


  「晏部長不用取笑我,沒有長輩晚輩,只有上司下屬……。」話音未落,就見那人忽然動了,身影敏捷如豹,似含著雷霆萬鈞之力,長腿橫掃而來,錢熹僅是楞了一下,便靈敏的閃身避開,只差一點就著了道了,這人好快的速度。


  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錢熹身經百戰,自然是攻無不破,但這個年輕的男人卻出乎他的意料,兩人一時之間難分勝負,打的格外精彩。


  兩人越打越來勁,拳拳到肉,力道生猛,很快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最後錢熹被對方一記虛招反踢在地,下一刻男人卸了他的肩膀,單膝跪在他的背上。


  「在這裡,要用實力說話。」


  精彩的打鬥讓幾人看的目瞪口呆,這個新部長也不是花架子啊,這招先禮後兵用的不錯,錢熹就吃這一套,說實話,在整個總參部,能打得過錢熹的人一個指頭都數得過來,現在又來了一個,錢熹吃硬不吃軟,對付他更好,看來這個新部長也是深諳兵法……


  「我認輸。」錢熹臉貼在冰涼的地板上,開口說道。


  晏頌鬆了手,慢悠悠站起來,動作優雅的整了整衣領。


  錢熹呲牙咧嘴的站起來,再看向晏頌的目光已經逐漸變了。


  他說的沒錯,這裡就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既然他打不過,就只有服從的份兒。


  「一人寫一份總結報告,交到我這裡來,時間限定在明晚之前。」話落抬步走了出去。


  幾人面面相覷,趕緊悶頭去寫。


  晏頌走進辦公室,錢熹隨後敲門走了進來,「你想要知道什麼?」


  晏頌緩緩坐下,指了指對面:「請坐。」


  錢熹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晏頌在紙上寫著什麼,然後轉到他面前。


  錢熹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字母,瞳孔緊縮。


  只見那上邊,赫然寫著——queen。


  女皇,一個活在傳說里的黑道女皇。


  「這些年我一直在調查這個組織,雖然不全,但我肯定,比任何情報組織都要全面……。」


  ——


  晏頌回到西暖閣的時候,雲涯已經睡著了,晏頌坐在床邊看著她。


  月光透過木格窗子灑照而來,落在她的睡容上,月光下,恬淡而絕美。


  晏頌看的痴了。


  你期待著什麼,恐懼著什麼,我都知道。


  在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我希望可以站在你身前,成為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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