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家書
鄭文棟的聲音帝低沉間又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興奮。
他現在的年紀大了,當這沒什麼實權不說,還得時時看父親眼色行事的日子他實在是過夠了。
老顧氏雖然不是很聰明,但是,或許是心有靈犀吧,鄭文棟的未盡之語她居然很快就心領神會的明白了。
是啊,現在坐在世子這個位置上的可是她親生的兒子。如果…如果國公爺在這個時候有什麼萬一的話,接替國公位置的就是她親生的兒子。
而不是別的女人肚子里爬出來的孽種…
「棟兒,不管怎樣,他…他總是你的父親。如果能不要他的命,你還是盡量…盡量留他一命吧。不管怎樣,阿娘…阿娘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在提到鄭愷之時,老顧氏的眼神里快速閃過一抹極其複雜的情緒。只是那抹複雜里的心軟和一抹原本就淡的看不見的柔情很快被隨之而來的嫉恨和惡毒所佔領。
鄭文棟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怎麼惹得看著他屈居人下,一輩子看人臉色過活。更別說,那個踩著她兒子腦袋上位的還是那個她最嫉恨的女人所生出的孽種…
她當時沒有一腳將那個孽種踩死在地上是她的仁慈。卻沒想到,這一點點的仁慈卻差點壞了她的大事。
「阿娘,兒子想要這麼做…」
鄭文棟湊近老顧氏的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好一陣子,聲音卻低的只有老顧氏一個人才聽得清。
老顧氏的臉色隨著鄭文棟的聲音一再的變化,由一開始的驚懼害怕逐漸變得冷血麻木,等到鄭文棟說完,她的臉色已經平靜的什麼都看不出來,只有眼眸深處居然閃爍著隱隱的興奮以及瘋狂。
「阿娘,這事兒子一個人沒法做,還得母親幫忙才是。」
鄭文棟說完,看了看老顧氏平靜的臉色,滿意的的開口。
他就知道,在這世上,只有母親才是一心一意幫襯著他的人,其他任何人都靠不住。
「棟兒,你放心,這國公府是你的。無論如何,阿娘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這國公府落入別人的手中。」
老顧氏死死握住的雙手終究泄露出她心裡的絲絲緊張和不安,配合她臉上的獰笑,整個人陡然變得陰森可怖起來。不過,這樣的老顧氏反而讓鄭文棟覺得無比的安心和滿意。
「阿娘,您放心。等兒子做了國公爺,您這慈安堂無論什麼,兒子都給您準備最好的給您用。即使您每天摔一套,兒子也給您用最好的。」
鄭文棟看著老顧氏面前的粗瓷大碗,眼眶一熱,哽咽著聲音開口。
「好。咱們先好好的準備準備。等到咱們成事的那一天,老身以後就等著你的孝順。老身相信,老身的兒子絕不會讓老身失望的。」
老顧氏看著一臉孺慕之情盯著自己的鄭文棟,滿臉欣慰的開口。
這些年,她什麼都沒有了。而且,在鄭愷之的強勢下,她如今出門都已然成奢望。還好,什麼都變了,只有兒子還是她的…
「那好。兒子這就出去準備了。阿娘,您也要不動聲色的安排下去。還有,茲事體大,您可千萬不能在嫻姐兒面前說漏了嘴。她就算再能幹,畢竟年紀還小。咱們這事如果萬一失敗的話,咱們母子都完了…」
鄭文棟起身,再次慎重的叮囑道。
「行了,老身知道了。你放心,老身絕不會便宜那個孽種的…」
鄭文棟看著老顧氏還如從前一樣,只要一提到鄭文林就眼冒凶光,當即滿意的走出了慈安堂。
「鄭嬤嬤…」
慈安堂里響起了老顧氏比平時略帶謹慎甚至興奮的聲音,鄭文棟又掃了眼比平常更加寂靜甚至衰敗的慈安堂,這才滿意的出了慈安堂的大門。
隨著婚期一天比一天接近,四喜衚衕的鄭府卻忙的不可開交。
因為婚禮時間緊急,鄭諾自然不可能自己親手做嫁衣。雲戟讓人送了信,內務府專門替皇宮眾主子做衣裳的織造局已經開始動手做他們成親用的嫁衣喜服,讓她不用擔心。
雲戟傳信的第二天,織造局果然派了專人過來替鄭諾量尺寸什麼的,鄭諾果斷的放下了自己親手做嫁衣的衝動。
她想了想,荷包手帕那些打賞用的小東西她已經交給了仙繡閣,嫁衣又不要自己親自動手。思量許久,她還是親自動手給雲戟做了幾套裡衣,又親自做了認親要用的鞋襪。
想著為了認親時要用的鞋襪,雲戟還親自派了暗三給自己送信,鄭諾就覺得心裡甜滋滋。
雲戟的來信告訴鄭諾,不必要準備太多。只要給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簡王府老王妃以及簡王爺簡王這些皇室嫡親成員準備就好,其他的宗室旁支沒有堂堂戰王妃給他們做鞋的道理。
鄭諾雖然高興雲戟的維護。但是還是讓暗三從雲戟那裡取來了禮親王和禮親王妃的尺碼。不管怎麼樣,深居簡出的禮親王妃親自給她送吉日,她怎麼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雲戟聽說鄭諾提到禮親王夫婦就知道鄭諾這是要還人家的情。他心裡雖然不舍鄭諾在娘家呆是最後一個月還要辛苦,卻也讓暗三將禮親王夫婦的尺碼送給了鄭諾。
鄭諾原以為自己這一個月只做這些東西應該非常閑。可是,她沒想到,才過了半個月的悠閑日子,就每天都有人陸陸續續的上門,美名其曰為她添妝。
可是,添妝不是成親前幾天的事嗎?為什麼到她這裡還有大半個月就開始了…
還是後來聽傅容倩解釋才知道,成親前幾天的添妝只針對比較親近熟悉的人家。有些平常不怎麼走動的,沒什麼來往卻想趁著這樁喜事接個善緣的,就提前開始拜訪了。
再說,鄭諾可是未來的戰王妃,大雲現在唯一封王的皇子。雖然,過段時間,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他們也要封王,開府別住,可是他們的封王明顯和雲戟不一樣…
他們不過是年紀到了,需要封王才能開府別住。雲戟這可是實打實的軍功換來的,在整個大雲都是獨一份。
鄭諾這才知道,原來添妝還有這樣的講究。
因為這個,鄭諾所居住的四喜衚衕開始真正的車如流水馬如龍,鄭諾自己所居住的芙蓉院也不得不每天開始接待不同的來客,接受她們或者貴重或奢侈的禮物。
還好,因為鄭諾即將成親的緣故,安遠侯府的魏嬤嬤和鎮遠將軍府的石嬤嬤並沒有立刻回府,而是幫忙準備著一個月之後的婚宴。
也多虧了安遠侯府元方氏身邊的魏嬤嬤的提醒,秦氏在她們每個給鄭諾添妝過的夫人回府的時候都準備了和她們所給的添妝差不多的回禮。
她們雖然滿腔熱忱的來給鄭諾添妝,但秦氏和鄭諾都沒想過要靠這些添妝發財。只是這樣一來,鄭諾用來做針線活的時間卻驟然少了不少。
秦氏心疼的想要鄭諾不再管這些瑣事,可是,那些前來添妝的人明顯就是奔鄭諾來的。鄭諾如果真的關門謝客的話,只怕親還沒成,囂張跋扈的名聲就傳了出去。
鄭諾倒是不覺得很辛苦。
離十月初十越近,她的心裡就莫名的越緊張。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她每次面對雲戟時都挺自在的。可是,一想到那人即將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她的心裡就格外的緊張。
每天和不同的夫人小姐們說說話,順便裝點嬌羞,這一天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十月初一。
此時,整個京城都在為戰王雲戟成親的事情忙活。所有的有關係的沒關係的,都以能進戰王府和喜酒為榮。
雲戟雖然是太上皇太后最寵愛的兒子,但是,因為太上皇身體的原因,雲戟的婚事自然不可能由太后親自打理,而是交給了宗人府。
為了雲戟的婚事能夠盡善盡美,負責這次婚事事宜的簡王妃和禮親王妃不得不暫時住進戰王府。而戰王府準備的喜桌的數量也在一再的增加著。
原本,十月初一那天也該和平常那樣,雖然忙碌但也充實,鄭諾更應該早早的就上床睡美容覺。
可是,晚膳前,秦氏卻突然接到從驛站轉來的一封家書。
家書是鄭文林寄來的。
他在信上說,他已經知道了鄭諾和雲戟的婚期是在十月初十。他會快馬加鞭,爭取十月初八趕到京城的。
鄭諾接到信倒是高興興奮的不得了。
她自然是願意讓鄭文林親眼看著她出嫁的。而且,等到她出嫁之後,四喜衚衕這邊就越來越冷清了。如果有鄭文林陪著秦氏的話,即使她出嫁到戰王府心裡也要更放心一點。
可是,接到信的秦氏卻忍不住喜憂參半。
她高興的自然是鄭文林雖然出門六年有多,可是對待自己從小疼到大的鄭諾卻明顯是用了心的。他明明是文弱書生,可是為了趕上自己的疼愛的女兒出嫁,卻是願意晝夜兼程的往京里趕。
「阿娘,如果爹爹這次沒被鄭國公府的人給帶了去,咱們…咱們還是讓他回家住好不好?」
看著秦氏一臉糾結的神情,鄭諾撒嬌的挽著秦氏的手,軟軟糯糯的開口。
她的這種模樣又讓秦氏想起小時候的鄭諾好像每次都喜歡這樣向她撒嬌。是什麼時候開始,再見鄭諾的時候,每次看到的就是那個小大人般擔起生活的重擔的那個鄭諾呢?
好像是鄭諾第一次從西郊的莊子里回來開始,鄭諾就再也沒有這種扯著她的衣袖向她撒嬌,反而是自己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喜歡和她商量…
「諾姐兒很喜歡爹爹是不是?可是,為什麼呢?難道你不覺得,你爹他性格軟弱,不僅護不住阿娘也護不住你們?這些年在外面,阿娘也算是看清楚了很多事。如果,在鄭國公府的時候,你爹他願意對內宅的事花多一點心思的話,咱們母子四個也不至於過的那麼凄慘…」
秦氏再一次聽到鄭諾給鄭文林求情,不禁好奇的回答。
不可否認,她嘴裡雖然那馬說,但是心裡偏偏又有著那麼一點期望。她何嘗又不願意和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更何況,當年在鄭國公府,鄭文林除了不能證明正大的為她撐腰外,他私下裡對她卻是溫柔體貼,小意溫存。尤其,他還為了她婉拒過幾次老顧氏往木樨院添人…
想到這裡,秦氏覺得自己的心不知不覺間稍稍的柔軟了一些。
「阿娘,女兒覺得,爹爹他除了比別人更孝順一點實在沒有別的什麼缺點。阿娘,有時候女兒在想,爹爹平時表現的對咱們不怎樣,老小顧氏都恨不得折磨死我們。如果爹爹真的想要一心護著咱們的話,她們兩個為了讓爹爹更傷心一點,會不會直接要了咱們的命?您也知道,其實,老小顧氏她們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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