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顧顯彰下跪
「出師不利，真是氣死本少爺了。早知道就該在雲戟出海后再動作的…」
一個昏暗的地下倉庫里，數十箱福壽膏以及煙槍靜靜的排列的很是整齊的放在那裡。幾天前才剛進京的崔瑾蔚正對著手下幾個男女管事大發雷霆的說道。
他原本可以提前幾天進京，可是因為布置這福壽膏的事所以推遲了好幾天才進京。他手底下的這些男女管事都是他父親手裡最能幹對崔家絕對忠心的管事。
所以，短短几天的功夫，福壽膏就被他們匿名送進了京城各大世家權貴的倉庫之中。原本一切都在照計劃井井有條的發展，眼看對福壽膏上癮的夫人姨娘們越來越多，他正計劃著收網。只要收網，那些對福壽膏上癮的夫人姨娘們在用完他提前派人送進他們府里的福壽膏之後，他就不怕她們不乖乖的捧著大把的銀子來找他買福壽膏…
眼看銀子就要如潮水一般的湧進他的懷裡，卻不料半路殺出了一個戰王雲戟，將他的發財夢徹底的扼殺在搖籃之中…
原本，他的計劃是，通過不得志的夫人們影響她的子女，通過得寵的姨娘們影響寵愛她的男人，也就是一家之主。這樣，他就不怕福壽膏在京城沒有市場，他就不愁整個京城所有世家大戶的銀子不乖乖的送到他的懷裡來…
可是，這一切卻在雲戟的干預之下很快就變成了黃粱美夢。他這次通過崔家的秘密商隊帶進京城的福壽膏除了他得到消息后連夜轉移到這個地下倉庫里的數十箱福壽膏和數十桿煙槍外，其他所有的，不光是他吩咐手底下的管事送人的，還是他藏在租來的院子里福壽膏和煙槍都被雲戟帶著親兵給一鍋端了…
「二少爺，都怪屬下辦事不利。明明知道四喜衚衕不安全，袁莉莉住的又離那仁心郡主隔得太近，屬下明明知道戰王爺會不時的到四喜衚衕去找仁心郡主，可是屬下卻沒有讓袁莉莉她換個宅子…」
看到崔瑾蔚大發雷霆，離他最近的那名中年女管事立馬跪了下來，主動請罪。
雖然，她曾經三翻四次的提醒過崔瑾蔚，說四喜衚衕或許會不安全。但是，崔瑾蔚卻沒有將她的提醒放在心裡。
他當時想著，那裡離鄭府最近，他不時的過去看看，或許還能趁機修復自己和雲崢之間的舅甥情分…
他當時心裡篤定，即使雲戟知道福壽膏的存在，也一定不清楚福壽膏的危害。等到雲戟意識到福壽膏的危害之時，整個京城至少有一半的財產進了他的腰包…
而京城的另一半財產遲早也會源源不斷的進入他的腰包…
因為，想要真正的戒掉福壽膏的癮，是需要大毅力乃至破壺沉舟的勇氣的。而他相信，大多數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可能擁有這麼大的毅力和勇氣的…
「黎姨，你快起來。本少爺知道，這不能怪你，都是本少爺自己剛愎自用的下場…」
崔瑾蔚雖然心裡很是惱火，但是卻不敢真的怪罪到手底下這幾個他父親送給他的得力屬下。尤其這個黎姨，從前更是他的父親崔家家主的貼身丫鬟，即便是他的父親，有時也會徵求她的意見。
這一次，是他太大意了。只是，他沒想到，這次大意的結果居然會引起這麼嚴重的後果…
「二少爺，老爺常說，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黎姨在崔瑾蔚的親自攙扶下終於站了起來，感嘆的說道。
「是的，黎姨。本少爺確實是太大意了一點。不過，黎姨，魏叔，你們覺得，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些福壽膏和煙槍可不能在這地下倉庫里藏得太久…」
這次，崔瑾蔚倒是很是認真的詢問他們的意見。現在正是梅雨季節，這些福壽膏在地下倉庫放的太久肯定會生霉，然後再也不能為他帶來財富。
那些煙槍雖然不會起霉，但是沒有福壽膏，這些煙槍也沒有用武之地啊…
「二少爺，無論如何，現在這種時候這些福壽膏絕對不能和咱們崔家扯上一丁點的關係。如果這個時候被皇上知道了福壽膏和咱們崔家的關係，那不止是咱們崔家完了，貴妃娘娘和七皇子也完了。所以，即使將這些福壽膏和煙槍全部銷毀，咱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選擇頂風作案…」
聽到自己被崔瑾蔚點名，魏叔這才慎重的開口。
崔瑾蔚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心裡只是很不甘，不甘自己就這樣白白浪費掉這樣一個發財的機會。
據他所知，兩個多月之前猶如敗家之犬一般被雲戟趕出京城的假七皇子云霄，前朝唯一的皇室血脈陳辰和前朝的兵馬大元帥段毅，在沿海城市不足兩個月就聚集了不少的財力物力，正在招兵買馬…
而他們發財的唯一路徑就是販賣福壽膏。他聽說，他們曾經用福壽膏將一個城市數十小鎮的所有財產都收斂一空。讓無數家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他知道陳辰之所以送給他無數的福壽膏，是為了報復雲昭帝和雲戟。也是為了以後他們收復京城做準備。可是，他明明知道卻依然拒絕不了這麼巨大的獲利空間。
再說，陳辰已然答應，即便他登基為帝，也會尊崇蘾貴妃為太后，尊崇他們崔家為舅家，甚至他還能娶他們崔家女為後…
比起和他們感情淡漠，甚至對他們有著隱隱的厭惡和仇視的雲崢，他的感情其實更傾向於一向對他對整個崔家都親近有加的陳辰…
「魏叔，黎姨，本少爺只是心中不甘而已…」
很顯然，在魏叔和黎姨的面前，崔瑾蔚是不需要隱藏自己的真正心思的。
聽了崔瑾蔚的話，魏叔和黎姨兩個都沉默了。他們如何不知道崔瑾蔚心中的不甘。他不僅僅不甘失去這樣一個發財的機會，他更是失去了一個像家族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
隨著蘾貴妃被禁閉的消息被傳開，他們崔家嫡支的處境就越發艱難。崔家的旁支崔安對族長之位虎視眈眈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如果這一次，崔瑾蔚能為崔家帶來巨大的財富的話，對崔瑾蔚以後繼承崔家有著不可缺少的助力。反之，崔瑾蔚能不能順利繼承族長之位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二少爺，你聽屬下說，咱們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屬下聽說，再過幾天，戰王爺就要出海替皇上到海上尋葯。你不覺得，這就是咱們的機會嗎？只要戰王爺和仁心郡主離開了京城，咱們就有機會讓原來那些已經上癮了的夫人姨娘繼續吸食。而且正好，趁此機會，咱們不再白送，而且可以將價格調的更高一些。到時候，只怕不止倉庫里的這些，咱們還要想盡辦法讓陳辰他們將貨送至京城…」
看到崔瑾蔚不甘而沮喪的樣子，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黎姨忍不住安慰他道。
「對，只要戰王爺離開京城，咱們就有機會。到時候，就算咱們要一萬兩銀子一盒的福壽膏，那些夫人姨娘們還不是要乖乖掏錢購買…」
崔瑾蔚狠狠的抹了一把臉，臉上閃爍著惡狼一般貪婪的神色。
崔家的家主之位只能是他的，其他任何人都休想染指。雲崢既然不願意認他這個嫡親的舅舅，那就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後悔！
這一次，崔瑾蔚連和雲戟走得近的雲崢都恨上了…
這些日子，四喜衚衕打破了往常的平靜，離鄭府不遠的袁莉莉原來居住的宅子里，那些吸食過福壽膏的夫人姨娘們不時的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令住在四喜衚衕宅子里的住戶不堪其擾…
不過，這是皇上親自下令將這些吸食過福壽膏的夫人姨娘們在這個宅子里強制戒毒。四喜衚衕的住戶也沒辦法，只得紛紛換了宅子居住…
鄭諾一家原本也想搬離四喜衚衕，回西郊的莊子里住一段時間。可是，雲昭帝卻讓鄭諾全權負責這些夫人姨娘們這次戒毒。因為雲昭帝覺得鄭諾醫術高明…
也就是說，進來的每一位夫人和姨娘們想要離開袁莉莉的這個宅子，必須被鄭諾親自診斷過，證明她們身上的毒癮確確實實不會再發作，這才可以離開…
更何況，在她們毒癮發作最為難過的時候，鄭諾的針灸還可以讓她們的痛苦得到一定的緩解…
雲昭帝這樣的安排鄭諾自然不能再搬了。而鄭諾不搬，秦氏和柳楓雲崢鄭奕他們自然不願意再搬。所以，四喜衚衕除了袁莉莉原本的院子住了人，其他的住戶在忍受過一天之後，終於全部都搬走了…
「郡主，下官替夫人多謝您了…」
袁府的宅子里，方御史滿臉汗水的沖鄭諾抱拳施禮，不勝感激的開口。
自從被關進這裡，他的夫人的毒癮已經發作過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由他協助鄭諾幫助他的夫人施針。他的夫人的毒癮終於從每天三次的發作變成了現在一天兩次的發作。
雖然一天只少發作一次，卻讓他終於看到了曙光。他相信，只要他們能堅持下去，他夫人的毒癮就一定能徹底的戒掉…
只是，每次的施針不僅鄭諾辛苦，他也辛苦。鄭諾需要施展「回春針法」替她驅毒，他需要協助鄭諾讓他的夫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可是，每次毒癮發作的方夫人就像瘋了一般，對著固定不准她動作的方御史不僅拳打腳踢甚至還用牙齒咬。可是，方御史都默默的堅持了過來…
為此，方夫人每次清醒后都不由得抱著方御史痛哭流涕，兩個人的感情卻前所未有的好了起來。
「方大人客氣了。如果不是方大人配合的好，本郡主也幫不上尊夫人的忙。所以，方大人實在要感謝的話，不如感謝自己吧…」
鄭諾倒不覺得自己有多大功勞。如果不是方御史的配合，她即使有心想要幫忙也幫不上啊…
「郡主說笑了。郡主的大恩大德下官一家沒齒難忘。」
方御史是打心眼的感激鄭諾。如果不是配合鄭諾的針灸，他的夫人也不可能有這麼明顯的好轉。
比起沒有經過鄭諾針灸的鄭國公府世子夫人和顧國公府世子夫人，方夫人的情況真的是好了太多。
他記得，當她們第一天被關進這個宅子的時候，他的夫人和鄭顧兩家的世子夫人毒癮發作的次數是最多的，而且發作起來的痛楚是最厲害的。她們有時甚至喪失理智的自殘…
可是，短短的兩天時間，經過鄭諾的一天兩次的施針，現在他的夫人發作的時間隔得越來越長，人也顯得有精神得多了。而鄭顧兩家的世子夫人卻是越來越憔悴，整個人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由此可見，鄭諾的施針對於戒毒的她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方大人，再不要說這樣的客氣話了。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天職。本郡主不過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而已…」
「瞧瞧，瞧瞧…咱們的仁心郡主說的簡直比唱的還要好聽。可是，本小姐可就不明白了，這院子里這麼多的病人，仁心郡主為什麼只替固定的幾個人針灸？本小姐的阿娘好歹也是你的大伯母吧？可是，自從進了這個宅子，你可曾替她針灸過一次？皇上讓你負責替她們戒除毒癮，你不過就是將她們關起來任其自生自滅罷了…」
「你…你這樣可曾對得起皇上的信任，可曾對得起阿娘從前對你的照顧…」
方御史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聲給打斷了。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鄭諾不用看就知道除了鄭嫻再沒有人能夠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沒臉沒皮的話來。
甚至，她還有臉提起以前。就依小顧氏從前對她們一家的「照顧」，她沒有親自在小顧氏所引用的湯藥里加料就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鄭大小姐，你這麼說可是真的冤枉了郡主。這針灸也是需要家人的配合的，你看看本官這一身的抓痕咬痕，都是配合郡主給本官的夫人針灸的時候被毒癮發作時失去理智的夫人留下的…」
方御史哪裡不知道對方在故意找鄭諾麻煩。但是，受過鄭諾大恩的他哪裡看得慣別人在這裡張牙舞爪的冤枉鄭諾。所以，鄭諾還沒開口，他就義正言辭的站了出來，替鄭諾說話。
鄭嫻是閨閣小姐，拋頭露面的少。再加上她今天面紗覆面，他更加不知道她是誰了。不過，聽她提起她的阿娘從前是鄭諾的大伯母，所以他她肯定出身鄭國公府…
畢竟，全京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鄭諾一家是被鄭國公府趕了出來的…
至於是鄭大小姐還是鄭二小姐，他完全就是在碰運氣而已。
「這位大人，仁心郡主在這麼多夫人姨娘當中，只全心全力的替你一個人的夫人針灸戒毒，你自然要替她說話的。哼，你真當本小姐是傻瓜不成，不過是針灸而已，怎麼可能讓陪同針灸的那個人受這麼重的傷…」
鄭嫻不屑的癟了癟嘴，她剛剛才探視過小顧氏，小顧氏根本沒有他們所說的那麼嚇人。她的神志還是相當的清醒的…
「嗷——」
「彰哥兒，阿娘受不了，阿娘求求你，彰哥兒，你…你幫幫阿娘，幫幫阿娘從府里將阿娘的福壽膏和煙槍送過來好不好…好不好…」
就在鄭諾的聲音剛落，住在方夫人房間隔壁的顧國公夫人顧李氏瘋狂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她瘋狂聲音響起的同時還有「砰砰砰——」的聲音響起。
那種聲音分明是有人拿著自己的頭在不斷的撞著牆壁…
鄭嫻的臉色不由得一變，正想飛奔過去看看。這時，那扇房門卻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她伸長脖子往裡一看，果然看見她的舅母顧李氏靠在牆壁上用自己的頭不斷的往牆壁上撞…
與此同時，她被人一把給推了開去，只見她的表哥顧顯彰狼狽的跑了出來，徑自跑到鄭諾身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郡主，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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