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二更
「這位就是鄭二公子吧？老夫柳岩今兒在此替犬子給鄭大公子鄭二公子陪不是了…」
柳岩很是誠懇的道歉。
只是鄭奕明顯還有些不在狀態。
「老奸巨猾…」
「臭不要臉…」
「老狐狸…」
圍觀的眾人簡直被柳岩的這一揖一說給氣得過半死，都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起來。不過，雖然是竊竊私語，但是他們的聲音卻說得足夠柳岩柳澤兩父子聽得清清楚楚。
柳岩位高權重又如何？不是有句話叫做「法不責眾」嗎？
他這樣先行「請罪」分明就是逼迫鄭辰鄭奕兄弟兩個放過柳澤一次…
他作為長輩都先一步「請罪」了，如果鄭辰鄭奕還窮追不捨，一定要柳澤遵守約定鑽褲襠的話，那就是平白無故得了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壞名聲…
即使是雲戟，也不得不承認，柳岩的這一步走得極好。現在，就看鄭辰鄭奕兄弟兩個該怎麼應對了？
他突然有點好奇鄭辰鄭奕的表現起來…
「這位老伯，您太多禮了。奕哥兒擔待不起。您肯定是柳公子的父親吧？奕哥兒和柳公子不過是尋常的決鬥而已，實在擔待不起您的親自道歉。難道，老伯您也覺得柳公子他以大欺小，恃強凌弱？」
圍觀的人群都說了些什麼，鄭奕明顯沒放在心裡。他先是頓了頓，明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不過，他的眼睛在掃過正站在柳岩身邊唧唧哼哼過沒完的柳澤時突然就明白了柳岩的身份。
然後，他忙不迭的回了柳岩一個大禮，很是好奇的問道。
只是，他這一問明顯的把柳岩給問得愣住了。圍觀的人，包括雲戟元世傑雲瀾和趙容瑄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
「呵呵…」
柳岩本來是想先聲奪人，卻沒想到自己會親手送一個把柄交到鄭奕的手裡。
是啊，他們原本不過是普通的玩鬧，尋常的決鬥罷了，根本無需道歉。再說，鄭奕可還是贏得那一方，不是嗎？
可是，他這樣一道歉，反而讓人覺得是他自己理虧。是柳澤看著鄭辰身體虛弱，鄭奕人小力氣弱，所以才決定和他們決鬥。這不是明顯的恃強凌弱，以大欺小…
「鄭二公子，老夫…老夫不是…不是這…這個意思…」
剛剛還自鳴得意，不將鄭奕放在眼裡的柳岩突然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今天的再一次，他被人噎得說話都不流暢，再次變得結巴起來。
他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不過是仗著他的年紀大，官職高，想逼得鄭辰鄭奕兄弟兩個自己將這件事主動揭過而已。可是，他沒想到，鄭奕雖然年紀小，反應卻不慢，一下子就捉住了他的痛腳而已。
「哦，原來老伯也不覺得柳公子這是在以大欺小，恃強凌弱。難道，老伯也和令公子一個意思，覺得我們兄弟兩個一個是父親不知從什麼地方來回來的野種，一個不過是國公府趕出來庶子所生的兒子，所以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裡，即使坐在這裡也活該被柳公子這樣光明正大的從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嫡子所欺凌，對不對？」
鄭奕剛剛已經從追星的嘴裡得知了柳澤的真正身份，不過是一個從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被嫡母記在名下的假嫡子而已…
所以他再次開口時說話就變得犀利起來。
反正他也覺得，有戰王雲戟在這裡給他撐腰，如果他還認慫的話，那就太沒天理了。
他可還記得柳澤開始罵他們兄弟兩人時那囂張快意的模樣…
鄭奕這話只差沒有指著鼻子說柳岩柳澤兩父子不過是一丘之貉，看到他們人小出身低就一個個的爭著上前來欺凌侮辱他們…
這話說的，即使是柳岩這麼老奸巨猾外加厚臉皮都忍不住開始臉紅起來，他不禁狠狠的瞪了一眼柳澤…
都是這個孽障的錯！
圍觀的人群卻是再次被鄭奕的那句「光明正大從姨娘肚子里爬出的嫡子」給逗笑了…
仔細想想，柳澤可不是一個光明正大從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嫡子」…
只不過，人家命好，嫡母沒有兒子，不得不將他記在自己名下…
「那個，鄭二公子，老夫絕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柳岩再一次感覺到百口莫辯的滋味。他看著眼前的鄭奕，小小的鄭奕現在正用一雙充滿控訴的眼神盯著他，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里分明又淚珠兒在閃爍…
他這就要哭了…
明明剛剛被揍成那樣都沒有哭，現在倒是想哭了？
柳岩的額頭可疑的跳了幾跳，他真的很想暴走。可是，這種情況他要怎麼才能安全脫身？
「可是，剛剛令公子明明就是這個意…意思。老…老伯，您…您是不…是也覺…覺得奕哥兒人小…好…好欺負，所…所以才…才…」
這可真是柳岩怕什麼來什麼，他剛剛就怕鄭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了再說。可不，這會鄭奕已經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了。偏偏他又抬起頭，緊緊的盯著他看，他的那張精緻而帶著點點嬰兒肥的臉蛋就這樣全部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他說的那話，明顯是在指責他們父子兩人一起合起伙來欺負他一個小孩子…
雖然，他們父子倆確實是在欺負他。可是，他就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讓他們父子的臉往哪裡擱？
「真是不要臉，父子兩個欺負人家一個小孩子…」
「真是作孽哦，平時在太學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現在更過分了，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本官受不了了，本官這就上摺子給皇上，怎麼能這麼欺負人了…」
圍觀的人群再次鼓噪起來，一直站在那裡冷眼看著事情發展的李御史也終於忍不住了，飯都不願意吃了，立馬就要回去遞摺子給皇上。
他們御史原本就是望風而動，更何況他現在親眼所見，證據確鑿…
「李御史，李御史，你不要衝動，本官這就給鄭二公子道歉…」
圍觀的人原本柳岩並不放在眼裡，不過是一群平時一年都沒有機會面聖一次的芝麻小官。可是，他沒想到，一向嫉惡如仇的李御史也在…
他頓時顧不得鄭奕，立馬上前拉住李御史的衣袖，賠笑著開口。
「柳尚書，本官沒有衝動。剛剛你們父子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本官都看在眼裡。原本本官以為尚書大人你會以令公子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可是，你…你居然生生的將人家鄭二公子給逼得哭了起來…」
李御史說話時鬍子一翹一翹，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柳岩卻被李御史的話氣得連臉上的假笑都維持不住了。
「孽子，你還不快點上去給鄭大公子鄭二公子道…道歉…還有，你們先前是…是怎麼約…約定的就…就照…照約定做…做吧…」
柳岩終於認栽了。
他知道，他今天再怎麼道歉也沒用，因為鄭奕總有辦法將他的道歉之詞帶到溝里去…
今天他們父子倆是栽定了。可是，栽在這麼一個小孩子手裡，他是真的不甘心啊…
「是啊，柳公子，先前你們的約定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會是真的要鑽褲襠吧…」
圍觀的人群突然有人這麼說了一句，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哄堂大笑。雲戟看到柳岩這麼快認慫，頓時覺得無趣起來。原本他還以為，柳岩會死磕到底的…
看來，柳岩也沒有他以為的那樣看著他這個「唯一」的兒子…
要知道，今天柳岩如果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鑽了奕哥兒的褲襠的話，以後柳澤再也別想在京城抬起頭來做人…
這裡可不是太學，他們也不是太學的那些學子們…
「阿…阿爹…」
柳澤還想垂死掙扎，可是，被柳岩那種想要殺人的眼神一掃，他立馬就焉了。
「鄭大公子，鄭二公子，對…對不起！本…本少爺先前不該…不該用身世來取…取笑你們兩…兩個…本少…本少爺錯了，請…請你們原諒！」
在柳岩殺人的目光下，柳澤終於走到鄭辰鄭奕兩個身邊，深深一鞠躬，然後結結巴巴的道歉。
或許是因為很少這樣道歉，所以他的那張原本蒼白的臉現在漲得通紅，眼神里也閃過一抹屈辱。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鄭辰鄭奕你們兩個本少爺記住了…
「大哥，你看…」
這次鄭奕卻沒有私自做主，反而開始徵求一直沒有開口的鄭辰的意見。畢竟，先前挨罵的時候鄭辰也有份，而且還被罵的更慘。
「奕哥兒，看在他這麼誠心道歉的份上，咱們就原諒他吧？」
鄭辰卻沒有把那句「野種」放在心上。他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親生父母一面，可不就是「野種」嘛…
他的眼裡湧現出一抹自嘲的意味。
「大哥，你不是野種。從今天開始，奕哥兒的父親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奕哥兒的母親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以後誰要是再敢說我大哥是『野種』的話，奕哥兒就揍他，揍得他道歉改口以後都不敢再犯為止！」
鄭奕卻是看懂了鄭辰眼裡的那一抹自嘲，立刻拉著鄭辰的手，宣誓般的開口。尤其，他還對著圍觀的眾人亮了亮他的小拳頭，以示自己的決心。
「對，我們大家都可以作證，鄭大公子和鄭二公子是親兄弟。鄭大公子不是野種…」
圍觀的人群被鄭奕的這一番宣誓般的口吻給徹底的感動了，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開口，給鄭辰鄭奕的兄弟之情加油鼓掌，給他們證明。
「奕哥兒，對，咱們是親兄弟，為兄有爹娘，為兄不是野種。以後誰要是說為兄是野種，為兄和奕哥兒兩個一起揍他！」
鄭辰眼裡的自嘲和落寞都不見了。
他覺得他今生最大的幸運，就是在食為鮮門口被鄭諾所救！現在，他甚至還能有幸成為她的親弟弟，奕哥兒的親哥哥，還能收穫秦氏和鄭芸無私的親情。
他真是太幸運了。
看到這一幕的雲戟也無法不動容，無法不感動。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權宜之計以後會不會再一次讓鄭辰受到傷害？
或者，他還是將鄭辰的真正身世一輩子的隱瞞下去…
雲戟開始有些迷惘起來…
「鄭大公子，鄭二公子，本少爺真的再也不…不敢了，你…你們大人大量，原…原諒本少…少爺這一次吧…」
鄭辰鄭奕沒有說原諒，柳澤並不敢起身。他維持這種九十度鞠躬的時間已經有半柱香的時間了，可是，鄭奕卻始終不將原諒他的那句話說出口。所以，他實在忍不住的開始催促起來。
尤其，鄭辰鄭奕的小拳頭總是讓他感覺心驚膽戰。
別看鄭奕那拳頭小是小，可是揍在人身上的力道卻一點都不小。他現在一身還疼得緊…
「哎呀，柳公子你怎麼還在行禮？對不起，柳公子，奕哥兒剛剛忘了。對了，奕哥兒明明記得，剛剛我哥都說了，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就算了。柳公子，你剛剛都沒聽清楚嗎？」
鄭奕趕緊親手將柳澤給扶了起來，他剛剛真沒注意。
他可沒有想過什麼「得理不饒人」…
「鄭二公子，我…我在等你說了…」
被鄭奕親手給攙扶起來，就是以柳澤的厚臉皮都忍不住的解釋了一句。
「柳公子，你實在太實誠了。我和大哥兩個，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這你都不懂。」
鄭奕搖頭晃腦的開口，只是這說話的語氣，怎麼這麼欠揍呢？
「好了。奕哥兒，時間不早了，早點解決你們的事，準備用膳吧。大伙兒為了等你們可都餓了。」
雲戟適時的開口，語氣卻是從沒有過的溫和。
所有人心裡頓時都有數了，雲戟這是真的把鄭奕看做了「自己人」。以後，如果再不長眼找鄭辰鄭奕的麻煩的話，就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可是，雲戟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讓柳岩柳澤父子兩個的心同時提了起來。什麼叫做解決他們的事？難道他們努力了這麼久還是逃不過鑽褲襠的命運嗎？
圍觀的人頓時好像打了雞血般的激動了起來，磨磨蹭蹭了這麼久，好戲終於來了…
「鄭二公子，你看，本少爺歉也道了，也鞠躬了。你…你們兩個是不是…是不是…」
柳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
他雖然喜歡恃強凌弱，可是，他卻不願意自己變成弱者遭人凌辱啊…
再說，今天這場面，幾乎全京城的達官貴人都聚齊在這裡。
可是，他看著鄭辰鄭奕不解的目光，最後的那幾個字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柳公子，你道歉和咱們的那個約定有什麼關係嗎？你道歉難道不是因為先前辱罵我們兄弟才道的歉嗎？」
鄭奕是真的不明白柳澤的道歉和他們決鬥時的約定有什麼關係。雖然，他並不打算讓他一定要鑽他們的褲襠…
「鄭大公子，鄭二公子，你們就饒了我這…這一次吧？我保證，以後再不會再這樣做了。」
柳澤這次是真的要哭了。
這被自己挖的坑給埋了的感覺真他媽的不好！可是，他卻不得不求饒…
「柳公子，這可是你說的。你以後斷不可再用鑽胯為條件和人決鬥了。」
鄭辰鄭奕相視一笑，最後，卻是繼續由鄭奕開口對柳澤說道。
「鄭二公子，你…你們的意思是…」
聽到鄭奕這麼開口說話，柳澤突然間心神一震，小心翼翼的開口。
即使柳岩也不敢置信，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巴望看著他們父子兩個顏面掃地，可是，鄭奕卻突然決定不追究了…
真的不追究了嗎？
他們父子兩個都熱切的盯著鄭辰鄭奕兄弟兩個…
「王爺，奕哥兒想請您為證，這一次，我們兄弟兩個就放過柳公子一次，不要他鑽褲襠。不過，以後若是柳公子再繼續和別人決鬥要求別人鑽褲襠的話，那麼，奕哥兒有權利要求讓他先鑽奕哥兒的褲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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