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凱旋迴京
大雲歷70年的元月十二，京城。
今天的京城格外熱鬧，不僅京城內外的所有街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清清爽爽。京城所有的店鋪房舍都紮上了紅綢巾。大街上人來人往，可是，不管男女，不論老少，人們不分貴賤，臉上都洋溢著真實而發自內心的微笑。
南邊十郡收復了。
前朝餘孽再也不是他們的心腹大患了。
剿匪三年沒有回過京的戰王爺雲戟今天終於率大軍凱旋迴京了！
聽說，就在去年除夕的時候，大軍就收復了南邊十郡的最後一郡酈郡。京城的人整整派了十二天才終於盼到大軍凱旋迴京。而且，據知情人士表示，在這次戰役中立下過汗馬功勞，憑藉自己過人的醫術和一顆仁心挽救了酈郡所有百姓性命的「小神醫鄭諾」，皇上新近冊封的「仁心郡主」也將跟著大軍一起回京…
關於這位「仁心郡主」，京城流傳著好幾個版本的傳說。
有人說，這位「仁心郡主」原本是某國公爺的一位庶子的女兒。因為父親奉皇命離開京城，「仁心郡主」一家被某國公爺趕出了國公府。「仁心郡主」是因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拜在一位隱士高人的名下努力學習醫術…
還有人說，某國公爺是因為發現了堂堂國公府小姐居然學習下九流的醫術所以才忍無可忍的將「仁心郡主」一家趕出國公府的…
還有人說，是因為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不慈，磋磨欺辱「仁心郡主」母親多年，「仁心郡主」忍無可忍之下，自己設計被趕出國公府的…
總之，傳言有很多種。但是，不管哪一種傳言，都將這位「仁心郡主」刻畫的隱忍又聰明，性格堅強而不失人情味。所以，眾京城的百姓對這位「仁心郡主」可謂是又好奇又尊崇，人人都想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
此時，鄭國公府里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從國公府的正經主子國公爺鄭愷之，世子爺鄭文棟，就沒有一個開心的。侍候他們的下人更是侍候得兢兢戰戰，瑟瑟發抖，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惹來一頓打罵。
鄭凱之主要是為外面的流言擔心。
這些天他已經努力的試圖將髒水潑到秦氏鄭芸鄭諾她們的身上，可是，不管他怎樣努力，最後流傳出來的總是國公府當家主人不慈，容不下「仁心郡主」一家人…
還有國公府的主母老顧氏，容不下庶子庶子媳婦的傳言更是越傳越烈。老顧氏到最後不得不閉門謝客這才堵住知情人的嘴巴…
反正，自從皇上親自冊封鄭諾為「仁心郡主」后，鄭國公府就沒過個一天舒適的日子。就是過年，也沒有讓整個國公府的主人下人流露出一丁點兒的喜慶氣…
就如現在，大房的錦華苑裡，鄭嫻鄭芳姐妹正陪著母親小顧氏不滿的發著牢騷。
「阿娘，女兒就不懂，今天是戰王爺凱旋迴京的好日子，女兒為什麼不能上街去親自歡迎他回京？女兒都已經三年沒見過他了，他一定比三年前長得更加好看…」
鄭嫻一臉憧憬的開口，十分不滿國公爺鄭愷之決定的，今天不讓她們出門的決定。
不就是鄭諾那個小賤人跟著戰王爺一起回京了。她們憑什麼因為她要低調做人？她們真應該趁著今天，萬民矚目的時候將鄭諾下賤的身份抖落出來…
不過就是一庶子所生的庶孽而已！皇上憑什麼親自冊封她為「仁心郡主」？她的身份可比鄭諾那個庶孽的身份要高貴多了！
如果說鄭諾醫術過人，救了酈郡滿城百姓的性命，她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她和鄭諾在同一個府里生活多年，鄭諾有多少斤兩她會不清楚不明白。肯定是戰王爺雲戟的主意…
她借著給戰王爺雲戟治病的機會魅惑了戰王爺，所以，戰王才將那天大的功勞給了她，抬高她的身價，讓她有機會被雲戟納回府里…
肯定是這樣。戰王爺不過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如果當時她有機會，也一定會這樣做的。可惜，這樣的好機會居然白白便宜了鄭諾。
鄭嫻想到這裡，恨得差點將自己滿口的牙齒給咬碎了。
「嫻姐兒，從今天開始，你也該收收心了。為娘已經聽你外公說了，早在去年，戰王爺請旨賜婚的摺子就已經到了皇上的手裡。你知道他請旨賜婚的對象是誰嗎？是鄭諾。你是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為娘絕不會讓一個庶子生的庶孽當你的當家主母的，你知道嗎？」
因為鄭文棟的受傷，躺在床上起不了。這些日子沒有了鄭文棟對她的折磨，她的精神居然比從前好了不少。鄭文棟的受傷居然沒讓她擔心難過，她整個人的精神居然顯得更加愉悅。
她甚至暗自祈禱，讓鄭文棟這輩子就這樣躺在床上，永遠也站不起來。
她現在才知道，瘋狂了的鄭文棟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前段日子，他為了報復她，居然每天親自喂她吃春藥，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她受盡折磨…
想起那段好像生活在煉獄的日子，小顧氏就覺得，鄭文棟這傷傷的太是時候了！
唯一讓她十分不開心的事情大概就是鄭諾居然被皇上親自冊封為「仁心郡主」，以及戰王爺請求賜婚的對象居然是鄭諾的這件事。如果皇上最終決定戰王妃的人選是鄭諾的話，那麼她也只得親自打斷鄭嫻的這個念想…
因為，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著秦氏所生的庶孽居然成了戰王的正妃。而她堂堂國公府世子夫人所生的嫡大小姐居然成了戰王的側妃或者良妾的…
「阿娘，你說什麼？你騙我，戰王爺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庶孽？他的眼睛瞎了嗎？我堂堂國公府的大小姐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他就不能給我一個交代嗎？阿娘，我不服，女兒不服。不行，女兒今天一定要讓他給女兒一個交代。女兒定要他將堂堂戰王妃的身份給了女兒，女兒定要告訴他，鄭諾那個庶孽配不上他…」
鄭嫻一邊說，一邊不管不顧的朝外面跑去。
她甚至不要換衣服。
因為知道雲戟今天回京，所以一大早她就換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佩戴了最美的首飾。她是一定要讓自己漂漂亮亮的美美的出現在雲戟的面前的。
也不管其實她每次出現雲戟壓根沒有正眼看過她的事實。
「阿娘，大姐跑了出去，你不去追嗎？」
鄭芳悠閑的拿著竹籤吃著桌子上的水果，一邊不甚在意的問道。
她去年已經和顧國公府的二少爺顧顯彰訂了親。因為顧顯彰的受傷，她差點背負上「克夫」的罪名。好在經過祖父的多方運作，總算沒有人把顧顯彰的受傷歸根到她的頭上。
她終於順利躲過一劫。
可是，經過這段日子和顧顯彰的相愛相殺，她已經不再對婚姻對男人抱有任何的期待了。她的日子過得平淡無波，好像什麼事都吸引不起她的興趣似的。
「沒關係，讓她碰碰壁也好。反正，你祖父親自下的命令，她是無論如何也跑不出去的。不過，就是便宜了鄭諾那個小賤人了而已，為娘原本準備了一大筐的臭雞蛋，就是等著今天派上用場的。」
小顧氏不無遺憾的開口。
原本她今天是要讓鄭諾好看的。可惜，鄭愷之不給她這個機會。鄭諾居然敢搶走她女兒的心上人，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且讓她得意幾天吧。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居然敢不聽咱們的安排，她真以為攀上了戰王，當上了什麼狗屁郡主我就奈何不了她，且等著吧。」
鄭芳的眼神里快速閃過一抹惡毒，然後又迅速消失無蹤。
四喜衚衕的鄭府，一大早上的就忙碌了起來。秦氏鄭芸忙著穿衣打扮，小小的奕哥兒卻早早的自己穿好了衣服，又打了一套拳，這才進了二門，到了正房和秦氏鄭芸一起用早膳。
今天是戰王凱旋迴京，也是鄭諾回京的日子。這麼重要的日子，她們怎麼可能不親自上街去看熱鬧，順便一睹新鮮出爐的「仁心郡主」的風采呢。
「阿娘，大姐，二姐現在成了郡主，她會不會還跟咱們住在一起？阿娘，我好想二姐，不想和二姐分開。」
安靜的用過早膳，鄭奕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他這個問題一出，秦氏鄭芸原本興奮不已的神情突然變淡了。她們怎麼忘記了，還有這樣一個可能…
自古以來，受到皇上親自冊封的郡主一般都賜了專門的「郡主府」…
「夫人，大小姐，小少爺不要擔心。皇上雖然有可能賜下郡主府，但是，並沒有強制規定郡主一定要住進郡主府。如果郡主願意的話，也可以一直和自己的親人住在一起，直到出嫁。老奴想，咱們的仁心郡主一定不願意和咱們分開的，對不對？」
白嬤嬤的精神很好。
因為身體的隱痛被鄭諾給治療好了，而且鄭府的日子要操心的真的不多。她看上去倒比在棲鳳宮侍候的侍候更加年輕了一些。
她甚至做夢都想不到，她出了宮，卻還能有幸侍候一位皇上親自冊封的郡主！
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今天這精神可是爽的不能再爽了。
聽她這麼一說，果然秦氏鄭芸鄭奕三個人的神情都鬆懈了下來。他們都知道，她曾經在皇后的棲鳳宮侍候過，這宮裡面的規矩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嗯，為娘也相信，諾姐兒肯定是願意跟著咱們一起住的。」
秦氏用力的點點頭，關於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夫人，大小姐，小少爺，秦府大少爺的馬車已經等在側門處，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出發？」
微雨因為太高興了，所以，一向把規矩看得很重的她居然也興奮的忘了所以，人還未到，聲音就傳了進來。可是，今天這樣場合，自然沒有人將她小小的失禮放在眼裡，大家等馬車都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
原本她們自己有屬於自己的馬車的。
可是，今天這樣的大日子，讓車夫趕車的話，等他們一家趕到採菊採蓮采荷采梅她們負責的鴻運樓還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
鴻運樓因為更靠近城門，更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戰王以及仁心郡主鄭諾的風采，所以他們和秦府一樣，第一時間選了鴻運樓，而不是三年前的老地方，醉仙樓。
「旭表哥來了，兒子現在就去陪旭表哥。」
一聽到秦旭已經到了，鄭奕的眼神忍不住一亮，當即飛快的跑了出去。
這些年來，秦旭的文韜武略都越發出色了，鄭奕對他也就越來越佩服，越來越喜歡同他相處。當然，秦旭偶爾也會指點指點他，秦旭的指點每次都讓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咱們也快出發吧？等下街上的人越發多了。」
秦氏也沒多猶豫什麼，帶著鄭芸，帶著微雨採薇蘇嬤嬤白嬤嬤就跟著鄭奕的腳步也往外走了出去。
出了門，果然看見有著秦府徽記的馬車已經停在側門處，秦旭正帶著鄭奕長身玉立的站在馬車旁。三年的時間過去了，秦旭長得也更加的高大威猛，俊逸不凡。
「旭兒見過見過姑姑，給姑姑請安。」
秦旭規規矩矩的上前見禮。
「芸兒見過旭表哥。」
鄭芸大大方方的上前見禮，秦旭臉頰微紅，也趕緊回了一禮，「芸表妹——」
「姑姑，芸表妹，奕哥兒，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秦旭回了禮，這才恭敬的請秦氏他們上車。秦氏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自己差不多兩個月沒有見到的小女兒，哪裡還忍得住，趕緊率先上了馬車。鄭芸鄭奕也魚貫而入…
微雨採薇以及眾丫鬟婆子也趕緊上了車，馬車帶著鄭府眾人飛快的向鴻運樓駛去…
此時，戰王雲戟的大軍正在距離京城不遠的官道上緩緩而行。
甲胄森森，旌旗高展，大軍所到之處引來無數百姓的熱情歡呼。不過，自始至終，大軍都保持著整齊的隊形，所有的將士們的臉上都掛著最淳樸的微笑。
他們回來了！
他們都活著回來了！
南邊收復了，而他們都活著回來了。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勝利！
雲戟鄭諾騎著烈風紅霞，並肩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鄭諾原本是坐著馬車的，但是，即將回京，她心中激蕩，就在馬車裡再也坐不住了，堅持要和雲戟一起騎馬。
「王爺，前面就是京城了，真好。回京后，我一定要馬上回家，阿娘，大姐，奕哥兒他們一定想死我了，我也好想他們！」
眼看城門就在前面，鄭諾忍不住心情飛揚起來。離京不到兩個月，她卻覺得自己好久沒有見到了他們一樣…
「小諾諾，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本王？可是，本王卻不想離開你，怎麼辦？」
回京的這一路上，雲戟已經糾結這個問題無數次了。他雖然也很想父王母后太子哥哥，可是，他也真的不想和鄭諾分開…
眼看分開在即，他卻還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心裡超級不舒服。
最主要是鄭諾的年紀實在太小，父皇即使答應賜婚，成親時間最早也要等到鄭諾及笄之後…
要知道，他們皇家可是一向堅持晚婚晚育的…
他能夠在鄭諾及笄后就娶她進門還要歸功於他比鄭諾大了四歲的份上…
一想到這裡，雲戟的臉頓時黑得厲害。
「王爺，乖，笑一笑嘛。馬上就要進京了，老百姓看到你這樣會誤會你是不是打了敗仗的，呵呵…呵呵…」
鄭諾不知雲戟心裡想得是什麼，看著雲戟的臉色越發的黑了，她的心情卻越發的好了，忍不住開始打趣起來。陽光下，她的笑靨如花，頓時讓雲戟忘記了剛剛的煩惱。
傾我半世流離，換你笑靨如花…
他的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句話。如果這樣，那也是值得的。
「京城到了，京城到了。京城，我們回來了！」
遠遠的，京城高大的城門映入眼帘，騎在雲戟鄭諾身後的趙容瑄再也忍不住的大吼了一聲。雲戟鄭諾相視一笑，心情俱都飛揚了起來。
是的，京城，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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