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最後的殺招 瘟疫
「就喜歡獅子大開口…」
不願意你可以不要…
迎著鄭芸挑釁的目光,鄭愷之知道今天在這鄭府是討不了好了。看著鄭芸有恃無恐的模樣,鄭愷之氣得一口老血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上次才被坑了二十萬兩銀子,沒想到這次又栽在她們的手裡。這段日子以來,他們父子對她們娘幾個的算計既然沒有一次得逞,反而每次都好像專門上趕著替她們送銀子過來一般。
想到這裡,鄭愷之不僅覺得自己肉疼牙疼,全身都疼。不過,即使再心疼銀子,心裡對鄭文棟的在意終究還是佔了上風。
「哦,對了,國公爺,你今天身上帶多少銀子就買多少葯。咱們家門第太低,不敢上國公府要賬,還請國公爺見諒。」
眼見鄭愷之正要說話,鄭芸慢悠悠的又來了一句。
「你…」
鄭愷之這次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一股甜腥湧上喉嚨,卻被他死死的忍住,然後默默的咽下。這口氣他忍了。總有一天,他會讓秦氏鄭芸他們一家人好看…
「好,老夫不賒賬。這裡有五萬五千兩銀子,老夫買五粒『止痛片』,還有一粒速效退燒的葯。」
鄭愷之一雙猙獰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鄭芸,咬牙切齒的聲音彷彿是從喉嚨眼裡發出來的。他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把銀票,數也不數的一巴掌放到桌子上面。
鄭芸臉色不變,同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
「國公爺真是神機妙算,知道小女子身上剛好還剩下五粒『止痛片』和一粒速效退燒藥了。蘇嬤嬤,麻煩你將這些救命的葯好好的交到國公爺的手上。順便拿回銀票,咱們和國公爺就算銀貨兩訖了。」
鄭芸將手裡的玉瓶和紙包一起放到蘇嬤嬤的手上,蘇嬤嬤自然會意。
「國公爺,這是您要的東西,您請收好。」
蘇嬤嬤走到鄭愷之身邊,恭恭敬敬的將東西雙手奉上。
這就是呂太醫嘴裡那種神奇的可以讓人瞬間不疼的葯…
看著蘇嬤嬤手裡小小的玉瓶,鄭愷之想到鄭文棟終於可以暫時不受折磨了,心裡終於還是激動了起來。
「國公爺,老奴得先數數銀票。」
看著鄭愷之伸手過來拿東西,蘇嬤嬤卻不卑不亢的開了口。
鄭愷之伸過來的手一滯,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蘇嬤嬤。
這個老奴他心裡倒還有點印象,平時不聲不響的跟在秦氏的身後,好像秦氏的影子。可是,現在這個向來不敢正眼看他的小小的螞蟻般的人物居然也敢這樣對他說話…
「國公爺,大小姐信任老奴才將這些交給老奴,老奴自然不願意讓大小姐失望。還請國公爺見諒。」
蘇嬤嬤見鄭愷之沒有遞銀票過來的打算,她也沒有失望。自己伸手將桌子上的銀票收起,又當著鄭愷之的面數了數,這才終於將手裡的東西恭恭敬敬的交到鄭愷之的手裡。
鄭愷之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將涌到喉嚨眼的那口腥甜又咽了下去。
好,很好!
他鄭愷之從出生到現在,還沒受過今天這樣的窩囊氣。不過,這口氣他忍了…
他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鄭芸這個賤丫頭為他釋疑,他終究還是不相信鄭芸口裡的那個「高人」可以將他傾家族之力培養出來的五個死士全部屠盡…
「芸姐兒,不管你相不相信,今天早晨的那些死士對你們決定沒有任何不軌的企圖。他們不過是奉老夫之命請你們回國公府的,僅此而已。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老夫,他們究竟怎麼樣了?」
鄭愷之忍得自己的一口鋼牙幾乎要全部咬碎,心臟都差點氣爆了了。但是,他還是勉強柔和了臉上的表情,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過猙獰狠厲。
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哦,原來是來請咱們姐弟回國公府的啊。可惜了,他們沒說清楚。都被『高手』的手下給消滅了。因為不知道他們的來歷,所以,他們的屍體都被送到京兆尹了。國公爺不如上京兆尹給胡大人好好解釋解釋,順便領回他們的屍體。」
銀貨兩訖了,鄭芸也沒什麼心思和鄭愷之費話了。於是,她輕描淡寫的交代了那些死士的下落。
只是,她輕描淡寫的話給宛如給了鄭愷之致命的一擊。鄭愷之喉嚨處的腥甜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涌了上來。鄭愷之死死的咬緊牙關,這才沒有當著秦氏和鄭芸的面吐出血來…
「鄭芸,你…你很好!今天的事老夫記下來。希望你們一直這麼好運…」
鄭愷之仰頭,將喉嚨處的腥甜咽下。這才重新睜開眼睛,狠厲的看向鄭芸。他眼眸里的兇狠好像要噴薄而出,臉上也終於取下了溫和的假面,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而後,他再次緊盯了鄭芸一眼,這才踉蹌著離開宴客廳。
「芸姐兒,怎麼辦?怎麼辦,他一定還會派人來殺咱們的…怎麼辦?」
等到鄭愷之一走,秦氏頓時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團團轉。
她倒不是自己怕死,她怕的是她們會讓她失去她的一對兒女。
「要不,你們先到你們外祖父家裡避一避?你們的舅舅雖然不在京城,但是你們外祖父還在…對對,你們現在就走…」
「奕哥兒呢?蘇嬤嬤,你去找奕哥兒…」
秦氏拖著鄭芸緊走兩步,又突然想起奕哥兒還在書房念書,立刻吩咐蘇嬤嬤去找鄭奕…
「阿娘,您不要著急。咱們會沒事的。咱們哪裡都不去,您不記得了,女兒跟您說過,有高人救了女兒和奕哥兒。現在,那位高人還沒走。照女兒說,外祖父府里的護院再厲害也比不上那位高人,所以,您就安安心心的把心放到肚子里,知道了嗎?」
看著秦氏真實而焦急的擔憂,鄭芸眼裡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溫情。她將自己整個擠進秦氏的懷裡,用自己的嬌俏和撒嬌緩解秦氏緊張的情緒。
「原來那位高人還沒走?那就好,那就好。對了,那位高人現在在哪?我可得好好的感謝人家…」
秦氏心情一放鬆,愛操心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丁三嚇得趕緊從橫樑上竄了下來,一轉眼沒了蹤跡。
「阿娘,您瞧,你剛剛將高人給嚇走了。好了,高人的事您先不要管,都交給女兒吧。女兒一定會將您的謝意轉達給高人知道的。好了,忙了一天了,您也累了,您先躺著休息,用晚膳的時候女兒再喚你起床可好?」
鄭芸不願秦氏太過憂心,輕言軟語的將秦氏送進了正房休息。
而當鄭愷之的馬車終於駛進鄭國公府,鄭愷之立刻加快了速度,幾乎是用跑的速度奔向了鄭文棟所在的錦華苑。
錦華苑裡,鄭文棟已經哀嚎了整整一天一夜,他身體上的傷以為太痛沒法安靜,所以所用的藥物根本沒用。他現在看起來比昨天還要慘…
小顧氏自從上次對鄭文棟下藥,已經禁閉好幾天了,即使鄭文棟再次受傷也沒將她放出來。錦華苑現在一片混亂…
鄭文棟全身紅腫,身體已經發起了高燒。呂太醫雖然一直沒有回宮,但是卻也束手無策,眼看鄭文棟就要活活被痛死…
鄭愷之就在此時來到了錦華苑。
「呂太醫,棟兒現在怎麼樣了?」鄭愷之的人和聲音幾乎同時到的錦華苑鄭文棟的房間。
「國公爺,您回來就好了。不瞞國公爺,如果再不能為世子爺止痛退燒的話,世子爺可能撐不過今晚…」
看到消失了一整天的鄭愷之終於回來了,呂太醫的臉上也終於浮現出一抹喜色,趕緊回答鄭愷之的問題。鄭愷之在這個時候趕了回來,莫非終於找到了劉長風?
「呂太醫,這是五粒止痛片,這裡是速效退燒藥,你快給棟兒試試,看看到底有沒有效…」
鄭愷之毫不猶豫的將手裡高價買來的止痛片和退燒藥放到呂太醫的手裡,迫不及待的開口。
如果這葯沒用的話,他一定親手殺死鄭芸那個賤人,再向皇上請罪!
反正如果鄭文棟就這樣死了的話,他的一切謀划也就失去了意義…
鄭愷之的眼裡閃過一抹凶光,然後消失不見。
呂太醫強忍著想要仔細研究傳說的的神奇的止痛片的慾望,手腳麻利的吩咐下人先給鄭文棟服下速效退燒藥,而後靜靜的等待著退燒藥的效果。
開始一炷香的時間,鄭文棟身上沒有一點變化,依舊全身滾燙。鄭愷之忍不住想要暴跳如雷,甚至想要回頭找鄭芸的晦氣的時候,只見鄭愷之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層層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意識也漸漸清醒,呻吟聲也開始變大。
「有效果,有效果。燒果然已經退了。天啦。真是太神奇了…」
呂太醫伸手在鄭文棟身上一探,立刻驚喜的喊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見過見效這麼快速的退燒藥…
「快,快服止痛片!」
鄭愷之也激動的喊了起來。
呂太醫倒止痛片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哆嗦起來。他終於倒出了兩粒止痛片,親自給鄭文棟服下。
而鄭愷之看到鄭文棟一口就吃下了兩萬五千兩銀子,原本欣喜的心又感覺到輕微的痛楚。
好在他的兩萬五千兩銀子的效果還是看得見的,鄭文棟漸漸停止了哀嚎,整個人安靜的陷入了沉睡。
「好了,下官終於可以替世子爺接骨正位了。」
趁著鄭文棟沉睡,呂太醫的手腳也沒閑著,迅速的又重新檢查了鄭文棟的全身,將他身上斷裂的骨頭以特殊手法全部接好正位。鄭文棟估計這一天一夜被折磨的狠了,被呂太醫這樣那樣的折騰硬是沒醒。
「總算可以了。國公爺,世子只要能挺過這前幾天的痛楚,盡量不動,接下來就等著慢慢康復了。」
呂太醫的臉上終於閃過一抹輕鬆的神情。
夜晚,喧囂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鄭國公府終於徹底的安靜下來…
鄭愷之坐在外書房裡又整整等了一夜,才不得不接受他的五個死士確實已經徹底消失的事實…
第二天一大早,當金色的朝陽剛剛升起,鶴郡的城牆外卻已經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聲。戰鼓聲,廝殺聲聲聲震天。但是,鄭諾卻沒有再看這慘烈的一幕。
今天的戰事明顯比昨天艱難了許多,受傷的士兵也越發多了起來。鄭諾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的在醫帳里救治傷兵。鮮血染紅了她素白的長袍,她卻沒有時間低頭看上一眼。
她專心致志的止血清洗消毒上藥,用開水煮過的軟布替傷兵包紮傷口。她的手很快也很穩,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在她的手下卻被包紮成一個個漂亮的結。
到了中午,漸漸有被刀砍傷被劍刺傷的傷員送進醫帳,她才從傷兵口裡得知,他們的人已經攻破了城門…
當夕陽灑下餘暉,落日漸沉,廝殺了一整天的兩軍終於分出了勝負,前朝餘孽被逼進了他們最後的容身之地,酈郡。
通過搶救包紮傷員的數量,鄭諾就知道今天的戰爭肯定極其的慘烈。當被送進來的傷員越來越少,鄭諾終於鬆了口氣。
可是,鬆了的這口氣在看到最後一個送進醫帳的傷員時,鄭諾終於忍不住花容失色…
「小舅,你怎麼呢?」
那個被人抬進醫帳,渾身鮮血淋漓的人不是她的小舅秦風是誰…
秦風忽然有人喚他「小舅」還以為自己失血太多,產生了幻覺。可是,當看到鄭諾熟悉的容顏時,他的臉色立馬變了…
「諾…諾兒,你怎麼在這裡?這不是胡鬧嗎?趕緊出去找你大舅,讓他安排人送你回京。」
秦風傷的很重,說話有氣無力,但是氣勢迫人。他的第一反應居然和秦劍的反應一模一樣,都是想要即刻將鄭諾送回京城。
「小舅,你不要說話,我現在是這裡的軍醫。我現在就幫你處理傷口。」
秦風的傷傷在背後,他是為了保護手下的一名新兵被人從背後狠狠的砍了一刀。那一刀看得很是用力,傷口更是深可見骨。鄭諾的眼淚都忍不住要流了出來。
今天她所處理的傷兵之中,唯有他的傷勢最重。
「胡鬧!男…去,幫小將找一個別的軍醫過來。快點,疼死了…」
秦風早已由致果校尉升至車騎將軍,所以他才自稱自己為「小將」。原本他是想說,「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的。可是,他舉目四望,卻發現這裡都是因為受傷而衣衫不整的傷兵,所以他的話到了嘴邊才拐過彎來。不過,還是堅持不要鄭諾幫自己處理傷口。
「秦小將,你就放心吧。小若神醫可是現在醫帳里醫術最厲害的大夫。而且,你的傷那麼重,最後還是需要小若神醫幫你縫合傷口。咱們這裡除了小若神醫可再也沒有人懂得那種程度的縫合術。」
說這話的是軍醫中資格最老處理外傷最拿手的李軍醫,平時秦風受的一般的小傷皮肉傷都是他給處理的。可是,今天在鄭諾面前居然謙虛不已。
這下,秦風可有點不太明白了。難不成諾姐兒真的醫術驚人?
「小舅,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救死扶傷是大夫的天職,在醫者眼裡,所有的人都沒有什麼不同。所以,你還是看看我的本事吧?」
鄭諾一邊說,一邊用剪刀將他受傷處的衣物剪開,露出那道長長的還不停的往外滲著血水的猙獰傷口。
「小舅,你先吃一顆這個。」
鄭諾拿出一顆止痛片,讓秦風吞下去。
秦風被鄭諾利落的動作嚇了一跳,倒也聽話的吃下了那顆止痛片。傷口太長,鮮血不停的往外滲,鄭諾拿出銀針,封住秦風的幾個穴道,暫時將血給止住了。
然後,她利落的清理傷口,消毒,而後飛針走線,施展「回春針法」,將傷口處的皮肉一陣陣的縫合起來。最後,在敷上最好的金創葯,這開始包紮。
秦風卻神奇的發現,自己吃了鄭諾給他的那顆葯之後居然不太痛了。他能夠真實的感覺到針穿過皮肉,最後將傷口縫合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一起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卻偏偏像個看客一樣,感覺不到疼痛。
他經歷過無數大大小小的戰役,受過無數的外傷。這一次受傷雖然不是他受過的最重的傷,但也絕不是最輕的傷。但是,這卻是他感覺最輕鬆的一次受傷。
如果不是先前的痛還殘留在意識當中,他簡直以為這次的受傷不過是自己的臆想…
「小舅,好了。這些天傷口注意不要碰到水,不要太用力讓傷口裂開就好。」
就在秦風的恍然中,鄭諾已經將傷口處理妥當了。
「小舅,睡著了嗎?」
鄭諾推了推秦風,秦風這才清醒過來。
「沒,沒睡。好了嗎?好了隨我出去。」
秦風拉著鄭諾的手,轉身往外走去。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突然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呲了呲牙。
明明不是不疼了嗎?怎麼突然又疼了…
「雖然我剛剛給你服了止痛片,但是如果你不聽勸用力過猛的話,還是會感覺到疼的。」
鄭諾微微一笑,解釋道。「小舅,麻煩你先等等我。我要先凈了手,換身衣服,才能和你一起出去。」
鄭諾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被鮮血染紅的衣裳說道。
等到鄭諾在宋拾兒的服侍下凈了手,換了衣裳,秦劍秦偉都得到了秦風受傷的消息,趕了過來。
「大舅,二舅,小舅。」
因為是在軍營,所以鄭諾並沒有行女子的福禮,而是如男兒一般,抱拳躬身為禮。秦劍秦偉秦風也不生氣,明顯,剛剛秦劍已經幫她說過話了。
這倒省了她的解釋,鄭諾樂得有人替她說話。
「諾兒,手藝不錯,縫的挺好的。看來,劉長風對你倒一點都沒有藏私。」
秦劍三兄弟對劉長風很是熟悉。他們每次回京,劉長風總要派人給他們送來一些好的金創葯解毒丸什麼的…
此時,秦偉顯然已經打開過軟布檢查過鄭諾的技術了。很難得,他居然開口稱讚了鄭諾一句。
難怪,戰王爺會不顧男女之嫌堅決帶她到軍營里來。
像他們這種刀口上舔生活的人自然不會真的狹隘到將「男女授受不親」奉為金科玉律。在性命相關的緊急關頭,能夠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況處理傷口這些小事…
大雲朝也有醫女,只不過醫女很少,大多為一些宗室勛貴所服務。
「嗯,劉叔說我資質不錯,不學可惜了。」
再次看到三個舅舅齊聚,鄭諾原本因為戰爭而沉重的心情也瞬間變得輕鬆起來。既然戰爭無可倖免,那麼他們能做的也就只能盡量減少傷亡,以最小的代價收復南邊。
「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諾兒,走吧,舅舅們帶你進城。王爺現在有事抽不開身。」
秦劍斜睨著鄭諾,有點好笑,又有點憐惜的望著鄭諾。這丫頭,居然從戰爭開始一直忙到現在也不見她抱怨過…
而且,在醫帳里也越來越受人尊敬和喜愛。甚至,那些老軍醫們提起她都讚不絕口…
「嗯,我知道了。拾兒,咱們走。」
宋拾兒看著秦家三兄弟自然也興奮不已。不過,她倒沒有多說什麼,見了禮就規規矩矩的跟在鄭諾的身後。
雲戟雖然有事去忙了,但是卻沒有忘記將紅霞留下來。紅霞看見鄭諾表現的又是興奮又是親昵,倒讓秦家三兄弟看得目瞪口呆。
烈風和紅霞都是雲戟的寶貝,平時更是和主人云戟一般的傲嬌而難以親近。現在,卻心甘情願成為鄭諾的坐騎,而且表現出一副好像看見雲戟般的親昵模樣…
難道,馬也會看人臉。人長得越好,畜生都喜歡。
秦劍秦偉兩兄弟不由得在心裡吐槽道。
不過,他們兄弟三人長得好像也不錯。雖然,沒有戰王爺和鄭諾長得好看…
秦風看到矯健的紅霞同樣腹誹不已。
匪軍也許沒想到商郡也會這麼快失守,所以商郡的老百姓倒沒有怎麼遭殃。仍然手有餘錢,倉有餘糧。不過,商郡的老百姓明顯已經習慣了匪軍的治理,對朝廷大軍表現很是抵制的模樣。
朝廷大軍依然在駐紮在城外,不過,鄭諾卻被安排進了匪軍兵馬大元帥段毅的私宅里。秦風也被安排在這裡養傷,秦劍秦偉將他們兩個安置后就返回了軍營。
鄭諾在宋拾兒的侍候下泡了澡,又到外院檢查了秦風的傷,和秦風一起用過膳,這才返回內院休息。
或許是因為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雲戟的緣故,鄭諾覺得自己有點兒失眠。不過,到底還是因為太累,身體抗不過,所以最後鄭諾還是很快的陷入到沉睡之中。
大軍在商郡休整了五天,這五天,受傷不重的輕傷員都已經恢復良好,不少人主動要求重返戰場。即使一些重傷員,除了個別幾個內臟受傷死亡外,其他經過鄭諾縫合傷口的都恢復良好,沒有一個傷亡的情況出現。
秦風的傷口也已經結痂。
到了第六天,大軍重新開拔,所有的將士們幾乎都卯足了勁,準備打好這南邊的最後一役。
當大軍開拔時,所有的將士們幾乎都發現手底下的兵經過兩次戰役但是卻少的並不明顯。不僅傷亡減少了,傷兵們的恢復情況也很好,不少傷兵已經重新恢復了戰鬥力。
這實在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然而,這些變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自然是因為醫帳多了一個民間來的神醫「小若神醫」開始的。他不僅帶來了好葯,還有一手好的縫合術…
軍營里關於「小若神醫」醫術高明,救死扶傷的傳言風一般的吹遍軍營的每一個角落。幾乎所有的人在面對鄭諾時都用一種發自內心的尊崇和愛戴的態度和她打招呼,問好。
同時,軍營里也無人不知,小若神醫是戰王爺雲戟親自請回軍營的。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為了減少將士們的傷亡。雲戟在眾將士中的聲望又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在這種氛圍中,整個軍營的凝聚力空前的高漲,所有的將士們都渴望將南邊的最後一郡給徹底收復回朝。
當大軍終於駐紮在離酈郡不遠的城牆外時,將士們的鬥志更加高昂起來。他們主動在營地四周巡邏,就怕上次火燒糧草的事故再次發生。
鄭諾光明正大的住進了帥帳,將士們卻沒有一個不滿。反而,帥帳外的警戒更加嚴謹了。
酈郡的城牆上,段毅滿臉陰沉的看著城牆外大雲的十萬雄兵,心裡知道大勢已去,他們徒勞的反抗沒有任何作用。
「元帥,你當真決定明天將酈郡白白送給雲戟小兒?」
段毅身邊一個格外威猛高大的男子滿臉不甘心的問道。他是佘猛,是段毅的得力幹將。此刻,他滿臉猙獰的看著城外駐紮的大雲將士,恨不得一個人衝進去,將所有的將士們屠殺乾淨…
可是,這種念頭他註定只能夠想想而已。
「別著急,一座死城而已,你別忘了,咱們可是在這城池裡布置了最厲害的殺招,保管可以讓雲戟的十萬大軍有去無回。如果雲戟小兒能夠破了本帥留下的殺招,本帥就是將這一座城池送給他又何妨?你不要忘了,咱們還沒有輸。咱們最終的戰場是在京城。只要京城咱們的計劃成功了,不光是南邊十郡,就是整個大雲天下,也會重新回到咱們的手裡。」
段毅望著城外警戒得格外厲害的帥帳,眼神里閃過一抹狠辣。
這許多年來,他在雲戟的手裡吃了不少的虧,他現在卻不能手刃他,真是太可惜了。還有上次,他發費了無數的心血和代價才得了一瓶海外奇毒,傳說此毒霸道得連人的靈魂都不放過。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給扛過來了…
想想,還真是不甘啊!
不過,想起明天的安排,段毅終於還是稍稍冷靜了一些。如果明天的殺招依然對雲戟沒用的話,那他也只能在京城等著雲戟,等待著最後的較量了…
最後,段毅再次望了城外一眼,而後毫不猶豫的朝一個方向疾馳而去。在他身後,原本守城的士兵潮水般退下。短短時間內,整個城門頓時空蕩蕩的再也見不到一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當大雲軍隊士氣高漲,戰意昂揚的敲起戰鼓的時候,匪軍卻遲遲沒有人前來應戰。直到許久,大雲將士終於失去耐心準備強行攻城的時候,城門卻緩緩的被打開了。
戰鼓猶在響,眾將士士氣正高漲,見狀齊齊喊出一聲「殺」!
可是,城門打開后卻沒有一個人前來應戰,空曠的城門處一個人都沒有,整座城池靜默的猶如一座死城…
雲戟皺眉,他記得前世可不是這樣。
前世,段毅雖然最後還是棄城而去,但是,一開始他們可是經歷過一次慘烈的戰鬥的。這一次,段毅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為什麼因為他的重生有很多事情的經過都變得和前世不一樣了?
「王爺,末將願意帶人前去查探。」
看著空曠的城門,望著裡面一片死寂的城池,大雲將士的滿腔熱血頓時有點冷卻。敵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將城池裡的老百姓都搬走了,只留下這麼一座空城…
這種情況太詭異了。
秦劍就在這一遍詭異中排眾而出,主動請纓。
「辛苦秦將軍了。秦將軍請速去速回。如遇埋伏,放箭為號。」
雲戟點了點頭,而後卻又不放心的叮囑道。秦劍臂力驚人,射箭的射程是全軍營最遠的那一個。他一放箭,他自然就認得出。
「末將領命。」
秦劍點點頭,帶著一對人馬就要進城。
「大舅——」
鄭諾卻突然騎著紅霞趕了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玉瓶遞給秦劍。
「大舅,這瓶子里裝的是解毒丸,你和各位大哥一人一粒含在嘴裡,一般的毒物將傷不到你們。」鄭諾解釋道。
不知怎麼回事,鄭諾心中有底不安,好像即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好,我知道了。多謝小若。」
當著眾人的面,秦劍三兄弟也都跟著眾人一起,稱呼鄭諾為「小若」,只是私下裡才叫她「諾兒」。他們大家都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再沒有叫過她一句「諾姐兒」。
秦劍打開玉瓶,首先倒了一顆解毒丸含在嘴裡,他手下的人自然也有樣學樣,一人倒了一顆解毒丸,然後含在舌頭底下…
「多謝小若神醫。」
秦劍的手下齊刷刷的對著鄭諾行了一禮,這才跟著秦劍一起衝進城裡。
秦劍他們沖入城池后,城池卻仍然沒什麼反應,好像他們衝進去的原本就是一座空城。此時,戰鼓已經停下,眾將士們俱眼睜睜的看著城門口。
值得慶幸的是,秦劍還沒有發出信號,顯然,他們並沒有遭遇埋伏。
如此又過了許久,城池裡終於又響起了馬蹄聲,卻是秦劍帶著所有的人都安全無虞的走了出來。
「秦將軍,裡面的情景如何?」
看著秦劍安全的走了出來,雲戟心底鬆了口氣。看來城裡沒事…
「將軍,奇怪得緊,城池裡面確實沒有一兵一卒。末將甚至將段毅的元帥府和匪軍的皇宮都檢查過了,除了僕人,確實一個匪軍都沒有。只是裡面的人都很奇怪,都安靜的有些過分,問他們話也沒有一個人回答。而且,他們的臉色也很奇怪,好像有點兒浮腫,大多數臉色潮紅,神志好像不是很清醒的模樣…」
秦劍回憶著剛剛城裡的情形,心裡還有些發麻。
這種情況他簡直前所未聞…
「大舅,你確定他們每個人都一樣?是不是都有些麻木神志不清的模樣?」
鄭諾聽到秦劍的描述,心裡的不安卻是更大了。她突然有種可怕的猜測…
那種癥狀,那種癥狀該不會是劉叔曾經說起過的「瘟疫」吧?
「正是這樣。諾兒,你知道他們這是怎麼呢嗎?我看他們的樣子都好奇怪,你不知道,他們有的家裡死了人,居然就那樣擺在那裡,無人掩埋。」
秦劍有些心有餘悸的樣子。
「大舅,從現在開始,你和你手下的這些兄弟們先和大軍隔離開來,直到七天後如果你們沒有出現發熱發寒,或者頭痛骨節痛等癥狀的話,才可以融入大部隊。」
鄭諾果斷的開口,然後才對雲戟解釋道。
「王爺,我懷疑這城池裡面的病人有蹊蹺,他們好像都被感染上了瘟疫。這是匪軍的一個陰謀,他們想用一座空城換取咱們十萬大軍的性命。」
鄭諾一邊說,一邊臉色發白。
「瘟疫?」
秦劍和剛剛進城查探消息的人齊齊一震,他們不約而同的站遠了一些。遠離雲戟和鄭諾,遠離開大部隊。難怪剛剛鄭諾開口讓他們和大部隊隔離開來。
「瘟疫?」
雲戟的臉色也變了。瘟疫的厲害他如何不知。前朝的時候,國內曾經發生過瘟疫,當時史書上記載,一人得病,傳染一家。輕者十生八九,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內,大率如斯。
另外野史上也有記載,其年氣來之厲,不論強弱,正氣稍衰者,觸之即病。
由此,可見瘟疫之厲害,可見一斑。
難怪段毅會棄城而逃,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
如果今天沒有鄭諾在此,他們在秦劍探察過後,定然會入城安民。安民,安排政務是他的分內之事,他定會親力親為。如此,感染上瘟疫的可能就比其他將士更甚。
他可以肯定,如果城池裡的人感染的都是瘟疫的話,他身後的十萬大軍絕無倖免,肯定會全部傳染。到時候,天知道他身後的十萬大軍能剩下多少…
段毅好狠的心腸,好深的計謀!
為了他雲戟的生死,為了不動聲色的將他十萬大軍全部留下,他不惜用無辜百姓的性命來陷害他,陷害大雲朝。
如果他們萬一猜出這是瘟疫而不管全城百姓的話,天下人還會以為是他雲戟奪回了城池卻容不下酈郡的百姓,甚至段毅還可以用受害者的身份來指責他屠盡了全城無辜的老百姓…
到時候,即使他渾身長滿了嘴,也沒辦法替自己申辯一二…
段毅的這一招可真狠!
將他架到火上烤。讓他明知山有虎,卻只能選擇偏向虎山行。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全城老百姓不管…
「王爺,到底是不是瘟疫我還要親自進城看看,順便替他們把把脈,也許我猜錯了呢。」
鄭諾突然開口將雲戟給嚇了一大跳。這個時候,他怎麼敢讓她進城?
「不行!」
雲戟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他冒不起這個險…
「不行,諾兒你不能進去。如果非得有人進城的話,就讓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們進去。反正,我們剛剛都已經進去過一次了。」
秦劍再次主動請纓。
「可是,大舅你不會把脈看病啊?你進去有什麼用?你們放心,我不會亂來,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鄭諾堅定的開口。
像瘟疫這種急性傳染病,越早治療效果越好。而且,她身邊還有小丫配製的整整一大瓶的解毒藥水。小丫出品,一般情況下都是精品,也不知道這次她的解毒藥水能不能幫到這整個城池的人?
「小諾諾,如果你非要進去的話也可以。不過,你得服下這個。」
雲戟最後還是妥協了。
看鄭諾的模樣,他知道鄭諾早已下定了決心。他也知道,他不能丟下全城的老百姓不管,即使不是段毅的陰謀,他的良心也不允許做這種有失天和的事。所以,鄭諾確實不能不進城。
但是,鄭諾就這樣進城他肯定放心不下。最後,他終於想起,在出征前回王府的那個早晨,小丫慎重的交給他一粒傳說中的百草山莊的鎮庄之寶,小還丹。
據說,吃了此丹可以真正的百毒不侵。原本,他是想留著給太子哥哥。現在,他卻只能先讓鄭諾吃了。
「王爺,無需這個。你放心,劉叔說過,我身上的內息是一切毒物的剋星,就是瘟疫也奈何不了我,所以,這顆『小還丹』還是你服下的好。」
看到雲戟遞給自己的居然是他才剛得到的「小還丹」時,鄭諾的心中一暖,卻怎麼也不願意服下。
她沒有撒謊,劉長風在她擁有內息后確實這麼說過。不過,她一直沒有機會驗證而已。
現在,驗證的機會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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