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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鄭文棟vs小顧氏

  「嗚嗚…郡主,那個暗…暗七太過分了,您可是郡主,他居然…居然敢一點…一點都不將您看在眼裡…嗚嗚…都怪…都怪奴婢沒…沒用…不能…不能好好保護郡主,讓郡主受…受委屈…」


  直到鄭諾帶著暗七走出二門,婉清婉柔婉月婉容四大丫鬟才敢哭出聲來,尤其是婉清,更是匍匐著爬到何穎的腳邊,一把抱住何穎的腿,一把眼淚一把鼻子的哭了起來…


  許是真的被那具早已經冷卻的無頭屍體給嚇壞了,平時最注意形象的她此時哭得像個孩子,毫無美感可言…


  「奴婢們沒用,請郡主責罰!」


  婉柔婉月婉容一看到平時最受寵的婉清都跪了下去,立刻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她們身後,那些個小丫鬟們,還有幾個依舊站不太穩,小腿依舊打顫的僕婦們也跪了一地。


  何穎平時對她們雖然不錯,但是那是在她交代的差事都能很好的完成的情況下。像今天這種情況,她們不用想也知道,等會肯定沒有她們的好果子吃…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


  良久,何穎乾澀略帶沙啞的聲音好像是從喉嚨眼裡發出來似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響起。抱著她腿的婉清不由得一愣,就在這一刻,她突然感覺何穎的一僵,好像在抗拒著她的靠近…


  四個大丫鬟中,她是跟著何穎最久的一個,也是最了解何穎的那個。在她的印象中,何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抗拒過她的接近…


  她知道,剛剛面對暗七時,她們的退縮和軟弱還是在何穎的心裡種下了一顆刺…


  可是,剛剛那種情況,擺明了就是誰先動誰先死!她們又不是崔媽媽那個傻瓜…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可不想當枉死鬼…


  婉清在心裡癟癟嘴,為自己的軟弱尋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借口。


  「奴婢對不起郡主,不敢起身…」


  婉清弱弱的開口,柔弱的聲音怯怯的,顯得無辜極了。平時,她的這種低姿態最能打動何穎。可是,現在,何穎卻半點不為所動。然後,她聽見何穎的聲音冷冷的在她的頭頂響起。


  「婉清,你也起來。你的眼淚鼻涕將本郡主新做的月華裙給糟蹋了…」


  「郡主——」


  婉清被何穎驟變的態度嚇了一大跳,身為整個大雲最富的郡主,何穎什麼時候在意過一條新做的月華裙?作為何穎最信任的心腹丫鬟,她自然知道何穎名下的產業到底有多賺錢…


  她這樣說話,是不是說明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居然比不上她新做的一條月華裙來的值錢?


  「你今天是不是沒帶耳朵出門?本郡主叫你起來你聽不見是不是?」何穎突然低下頭,冷冷的喝問道,精緻漂亮的臉上突然浮現出暴戾的神情…


  「當真不敢站起也行,跟本郡主滾一邊跪著去,愛跪多久都行。」


  她突然發瘋似的狠狠的將還抱著她腿的婉清踢到一旁,而後毫不留情的留下這麼一句話,再也沒有看過地上的婉清一眼,好像多看一眼都會弄髒了她的眼睛似的…


  婉清雖然感覺何穎在心裡已經厭棄了她,但是也沒想到何穎會突然發瘋似的將她踢倒在地。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頓時整個人都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


  她怔怔的看著何穎,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繼續跪著,還是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站直身子…


  「李媽媽,張媽媽,看在平常崔媽媽和你們最要好的份上,她的身後事便就交給你們兩個負責了。本郡主給你們準備一百兩銀子,你們務必找一個最好的仵作將崔媽媽的頭和身子縫好再厚葬了她。還有,崔媽媽是替本郡主辦差而亡的,她的那個一雙兒女本郡主回京就消了他們的賤籍,出資給他們買田置土,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何穎再沒有圍在她身邊殷殷切切的看著她的四大大丫鬟一眼,反而鄭重的吩咐要厚葬那個替她賣命的崔媽媽,甚至說出了自己對崔媽媽一對兒女的安排…


  她的意思很明白,衷心她,替她賣命的人她定會厚待於她。即使因為她不幸喪命,她也會厚待她的後人,甚至讓她的後人脫離賤籍,一輩子衣食無憂!


  她的意思太明白不過,那些僕婦不由得都眼睛一亮,她們跟在何穎身邊自然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能吃好喝好,最主要的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後代…


  如果替何穎賣命都能得到如此的厚待,她們還有什麼顧慮?自然是何穎說往東就往東,說往西就絕不敢往南…


  即使豁出自己的命,但是如果能讓自己的兒女脫離賤籍,一輩子不看人眼色過日子,那她們算是死得其所了不是…


  「郡主放心,老奴明白,定然買最好的棺材,尋一塊風水好地將崔媽媽厚葬。郡主慈悲心腸,老奴們以後一定誓死追隨郡主,死不足惜!」


  被何穎點名的李媽媽趕緊再次跪下,表達自己的衷心。


  「誓死追隨郡主,死不足惜!」


  所有的僕婦們全部跪了下來,異口同聲的喊道。


  她們本來就算是何穎的打手,賣命於何穎。現在何穎給了她們保證,可見以後她們一定會如狼似虎再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完全聽命於何穎!

  何穎滿意的點點頭,她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雖然她沒有暗衛,但是她有錢。有錢還怕買不到人替她賣命。她相信,她如果早一點收服這群丫鬟僕婦,今天鄭諾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好了,你們各自起來辦差吧。李媽媽,張媽媽,你們負責崔媽媽的身後事。其他人將這裡打掃乾淨就迴流雲院。」何穎說完,頭也不回的朝流雲院走去。


  至於最終還是選擇跪在地上,不敢站起身來的婉清,以及站在一邊面面相覷的婉柔婉月婉容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一眼…


  看著何穎一個人往前走,婉柔婉月婉容三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還是齊齊的跟在何穎的身後,一起往流雲院而去,杵在一邊唯四大大丫鬟馬首是瞻的那些小丫鬟們也趕緊跟著…


  婉清咬了咬牙,臉上浮現出一抹委屈和不服氣,也跟著站起了身子,蹣跚著跟在她們的身後…


  和來時一樣,何穎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只剩下滿院子風吹不散的血腥味…


  鄭諾才一走出二門,頓時就忍不住胃裡強烈的不適,終於嘔了出來。


  「屬下辦事不利,嚇著小姐了。請小姐責罰。」


  看著鄭諾臉色蒼白的嘔吐,暗七嚇得趕緊跪倒在地,主動要求責罰。剛剛原本他可以使用別的手段讓鄭諾免於受傷,但是,他卻使用了最暴力的哪一種…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但是,他忘記了鄭諾還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哪裡經得起這麼血腥的場面?都是他思慮不周的緣故…


  「不…不關你的事。暗七,我沒事。就是胃部有些不適而已。」


  因為還沒有用過早膳,所以鄭諾雖然嘔吐,卻也只是吐了幾口酸水而已。她明白暗七想要殺一儆百的意思,畢竟只有這樣才能阻止何穎的瘋狂…


  她不怪暗七。只是因為到底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她心裡難免不適…


  儘管,剛剛她還看著和沒事人一樣的同何穎周旋…


  「好了,暗七,我沒事了。你退下吧。竹韻院就在前面了…」


  鄭諾終究還是不願意讓自己狼狽的一面被他人看去,儘管她知道,即使她吩咐暗七退下,暗七也不會真的退下…


  暗七再次看了看鄭諾一眼,終於緩緩消失了自己的身影。


  看著暗七在她面前隱去身影,鄭諾好奇之於胃部似乎也舒服了很多。她雖然知道暗衛的隱身身法很是神奇,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成功隱去身影的暗七卻忍不住翹了翹嘴角,他的這個新主人果然還是個孩子,居然就這樣輕易的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想起王爺對他的殷殷交代,嘴角又是忍不住一抽。


  看得出來,王爺對這個孩子似的少女很是喜愛…


  他突然覺得自己壓力好大,以後說不定還得學會哄孩子開心…


  鄭諾自然不知道暗七心裡的腹誹,她感覺自己舒服了很多,就直接往竹韻院而去。


  竹韻院里,小丫已經陪著陳辰用過早膳了。這些日子,小丫和陳辰已經明顯熟悉了很多,陳辰雖然沒有黏鄭諾一般粘著小丫,不過到底不排斥小丫的靠近了…


  看著鄭諾走進竹韻院,陳辰臉上頓時一亮,他張了張嘴,可是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來。他無助的看了小丫一眼,小丫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小丫,小辰,你們用過膳沒有?」


  鄭諾明顯有些沒精打採的樣子。和何穎的一番較量,她雖然贏了,可是心裡卻到底還是有些難過。所以,她自然沒有發現陳辰和小丫之間的那些互動。


  「諾兒姐,你怎麼呢?是不是生病了?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小辰辰,趕緊給諾兒姐倒杯開水過來。」


  小丫一看到鄭諾滿臉蒼白的神情,立刻將她原本想要告訴鄭諾的好消息給忘記了,趕緊過來幫鄭諾把脈,而後又吩咐陳辰給鄭諾倒杯開水。


  陳辰看著鄭諾也擔心不已,果然聽話的倒了一杯開水過來。


  「姐…姐姐…」


  沙啞難聽的聲音不自覺的從陳辰的喉嚨里發了出來。他開始是因為擔心,所以並沒有注意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發出了聲音。等到再次聽見自己沙啞得好似被石頭碾壓過後的聲音時,他不禁懊惱的閉緊了嘴巴…


  「小辰,剛剛是你在喊我嗎?小辰,你可以說話了,對不對?小辰,你再喊一句『姐姐』,再喊一句『姐姐』給姐姐聽…」


  鄭諾卻好像聽不出陳辰聲音里的沙啞和難聽似的,反而激動的站了起來,一把拉著陳辰的手,急切的開口問道。


  而她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因為這意外之喜而重新變得紅潤起來…


  「諾兒姐,原來你沒事啊。嚇死我了。」小丫將自己把脈的手放開,鬆了一口氣的說道,「人家剛剛就想告訴你,小辰辰的毒已經全部解了。現在,小辰辰只要調養調養身體就可以和咱們一樣,能講會道,而且,聲音也會越來越好聽。」


  小丫輕鬆的將這個好消息說了出來。


  「姐姐——」


  看著鄭諾因為自己的一聲「姐姐」而興奮得臉色重新恢復成紅潤的模樣,而且臉上不見一絲嫌棄的模樣,陳辰的心也就落回到了肚子里。他靦腆的再次喊了一句「姐姐」…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態好,他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了不少,沒有最初的那麼難聽了。


  「小辰,真好!姐姐好開心。」


  鄭諾沉重的心情因為陳辰的這句「姐姐」而變得重新輕鬆起來。她接過陳辰手裡的開水,喝了一口,酸澀的胃部頓時也得到了緩解,人也舒服了很多。


  「諾兒姐,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我怎麼聞到你身上有隱約的血腥味兒?怎麼呢?你是不是受傷了…」


  小丫的鼻子比鄭諾的鼻子居然還要靈敏…


  鄭諾身上雖然沒有濺到一滴血,可是,那股血腥的味道到底還是沾染了一點,居然就被小丫給聞了出來。


  「郡主…她…她找你…麻煩了嗎?」


  陳辰的鼻子雖然沒有小丫的那麼靈敏,但是他的心思卻比小丫要靈敏的多。幾乎就在瞬間,他就將惹事的對象鎖定在何穎的身上。


  「小辰真聰明!不錯,剛剛何穎找到了我,她讓我離開京城,離開王爺,不過被我給拒絕了。」


  鄭諾發現,再提起何穎,她的心情卻沒有了以往的那些糾結。就好像何穎原本就是那個和她沒有任何瓜葛的何穎一樣…


  她喜歡了雲戟兩輩子,那又如何?這輩子,雲戟愛上的人是自己。


  鄭諾的嘴角微微翹起,因為這個認知而變得莫名的愉悅起來。


  是的,這輩子云戟愛上的人是她。而她,也恰好喜歡上了雲戟。所以,不管是誰,想要她主動離開雲戟,都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裡,鄭諾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鬥志高昂的感覺…


  這一刻,她突然不再糾結於自己和雲戟天差地遠的身份…


  她就算是國公府庶子所生的女兒又如何?只要雲戟愛她,她就將是高高在上的戰王妃!對於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這個郡主可真可惡!諾兒姐,你可千萬不要答應她。這個王爺姐夫小丫可是認定了。」


  小丫拉著鄭諾的手,緊張的問。


  她看得出來,雲戟的整個心裡裝的都是鄭諾。而且,雲戟對鄭諾的好她都看在眼裡…


  爺爺說過,一個男人對女人到底好不好,不能光他他說,還要看他怎麼做。就看在雲戟將鄭諾的衣食住行都照顧的妥妥帖帖的這一點上,雲戟的心裡絕對是有鄭諾的…


  她可不希望鄭諾因為一時心軟,或者被何穎給威脅利誘就真的讓何穎得逞…


  「姐姐,她是不是讓人打你了?你受傷了,對不對?」


  陳辰的心思顯然和小丫思考的方向不同。他最擔心的是鄭諾究竟有沒有挨打,有沒有受傷…


  剛剛小丫說過,姐姐的身上有血腥味兒…


  「放心,我沒有受傷,也沒有答應離開王爺。王府里有暗衛,何穎郡主想要在王府里傷害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鄭諾悠悠的開口,神情一片平靜。


  平靜中帶著濃濃的自信…


  「那就好。對了,諾兒姐,我不是給了你很多防身的藥粉嗎?你怎麼不用?對付壞人就該下狠手。只有你比她更狠,她以後才不敢輕易的招惹你!」


  小丫恨恨的開口。


  她一向嫉惡如仇,實在看不慣何穎這種仗勢欺人的舉動。


  「好了,小丫,咱不生氣。不是我不用你給我的那些藥粉,人家提前服了解毒丸,咱們的藥物對她們沒用。不過,我估計她們暫時不敢再找我的麻煩了。」


  知道小丫的性格,鄭諾趕緊安撫道。要不然,她都不知道小丫衝動之下會不會衝進流雲院將何穎她們全部毒倒…


  小丫身上的那些「精品」,普通的解毒丸可解不了…


  「可惡!諾兒姐,我覺得她肯定調查過你。要不然,她們也不會一開始就服下『解毒丸』。諾兒姐,要不,我身上的這些『精品』分你一點。我敢保證,我身上的這些她們絕對提前買不到解藥?」


  小丫心裡依舊覺得不怎麼甘心。突然,她的眼睛一亮,興緻勃勃的提議道。


  正好,她身上還有些新做的藥粉,因為作用太大,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試藥人…


  「還是算了吧。小丫,你放心,即使不用毒,她們也奈何不了我。你不記得了,我身上的銀針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有人真想對我不利的話,我的銀針隨時可以要了她的命!」


  鄭諾不以為意的開口。


  小丫的心意她知道,可是,她還是更願意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


  「是哦,我都忘記了。爺爺曾經說過,回春針法可以救命也可以奪人性命。諾兒姐,對待壞人你可不能再心軟。」


  聽鄭諾這麼說話,小丫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姐姐,你別擔心,小辰長大了一定保護好姐姐。」


  陳辰沒有幫著鄭諾想歪主意對付何穎,只是拉著鄭諾的手一本正經的承諾道。


  他的命兩次都是鄭諾救的,在他的心裡,已經將鄭諾當成自己最重要的親人。所以,他希望以後可以由他親手保護鄭諾…


  「小辰乖!對了,小辰現在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有沒有什麼心愿?想不想到學院讀書?姐姐家裡還有個弟弟,要比小辰小一些,明年過了年要到京學上學。如果小辰願意的話,和奕哥兒一起去京學讀書好不好?」


  看著陳辰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鄭諾的心思也活躍了起來。陳辰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模樣,這個年紀不去讀書學習還能做什麼?

  他以前雖然是前朝餘孽控制的傀儡皇帝,但是,看他畫畫就知道,他從前根本就沒學過拿筆,更別提讀書寫字…


  「姐姐,我真的可以去京學讀書嗎?可是,我聽說京學讀書要經過入學考試。可是…可是…我什麼都…都不會…」


  聽到可以到京學讀書,陳辰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不過,轉眼,他又有些難為情的開口。他在酈郡的皇宮裡曾經聽宮人們提起過京學…


  聽宮人們說,京城的京學有著最好的師資,是整個京城子弟都嚮往的讀書的地方。但是,聽說入學考試特別嚴格,沒有經過入學考試的任你家世再高,家裡再有錢,也不會破格錄取…


  「小辰如果想讀書的話,明天姐姐就幫你請個先生來。咱們小辰這麼聰明,不過是一個入學考試而已,小辰這麼點信心都沒有嗎?」


  鄭諾故意滿不在乎的開口。


  實際上她也知道,京學的入學考試確實極為嚴苛…


  「好的,姐姐,我想讀書。因為只有好好讀書,認真學好本事,以後才能像王爺這樣做大將軍,保護好姐姐。」


  陳辰點頭,眼裡充滿了希翼的光芒。


  他再也不想過從前那種生活。但是,他還小,他的真正的身世太讓人意外,他現在還沒有能力去面對。也許,讀書學習知識和本領才是他這個年紀最應該做的事!

  「好,小辰真乖!追星,追星…」


  確定好陳辰的心意,鄭諾也就不再耽擱,趕緊揚高了聲音呼喊起「追星」來。


  請先生來給陳辰啟蒙自然要讓王府出面。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雖然有心,但是卻無能為力。


  「小姐,小姐,不要喊了,小的在這裡。」


  追星抱著一個食盒匆匆的走了進來。剛剛聽說鄭諾還沒用早膳,他就親自去了廚房,守著廚娘熬了粥,又炒了幾個開胃的小菜,這才匆匆趕回竹韻院。這不,剛一進門,就聽到鄭諾揚起了聲音喊他…


  平時鄭諾很少這樣喊他,他還以為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大事。走進來一聽,原來鄭諾是想幫陳辰尋一個啟蒙的先生,他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行,這事小的知道了。王爺有一個幕僚,以前就是京學的先生。現在,他年紀大了,王爺給了他一個莊子養老,明天我就安排馬車將他請回王府,專門教小辰少爺讀書寫字。小姐,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奴才保證小辰少爺一定可以順利通過京學的入學考試。」


  追星一邊將食盒裡的粥和開胃的小菜擺到桌子上,一邊胸有成竹的安排道。他還記得王爺他一定要照顧好小姐和小辰少爺,可見,在王爺的心中,小姐還是最重要的。


  能夠讓小姐開心,又能更好的照顧好小辰少爺的事,他何樂而不為。


  而且,如果小辰少爺上京學讀書了,就沒有太多的時間粘著小姐,王爺說不定會更高興…


  追星在心裡美滋滋的想著。


  「那好,那就這樣安排吧。」


  鄭諾一聽請的是從前在京學教過書的先生,又是雲戟的幕僚,頓時放下心來。這心情一輕鬆,在看到桌子上面綠油油的青菜,酸辣爽口的蘿蔔條,還有兩個黃燦燦的雞腿,頓時覺得有些餓了。


  她也不矜持,趕緊在宋拾兒的侍候下凈了手,坐下吃了起來。


  宋拾兒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人也沒什麼胃口。顯然剛剛的那個畫面還是讓一向膽大的她給嚇壞了…


  「拾兒,如果實在撐不住的話,就回房間休息一天吧。你放心,今天一天我都呆在竹韻院教小辰些一些簡單的字,小丫也會在這裡陪我。」


  看著宋拾兒臉色蒼白的樣子,鄭諾實在有些不忍心。宋拾兒還算是膽大的。平常如果是普通人被噴了一身的鮮血,再眼睜睜看著別人在自己眼前被砍去頭顱,不嚇暈才怪…


  「小姐,奴婢沒事。你不要管奴婢,奴婢一個人呆著更害怕。」宋拾兒第一次在鄭諾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倒不是被今天這一幕給嚇壞的…


  主要是因為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想起了從前她一心想要忘記的某種場面…


  那種血淋漓的畫面曾經如影似隨的在她的腦海里盤踞過好幾年,直到跟了鄭諾之後,平靜如水的生活了好幾年,那種畫面才在她的腦海里漸漸的淡去,直到消失不見。


  沒想到,今天被鮮血一刺激,那種血淋漓的場面又浮現了出來,想忘記卻怎麼也忘不了…


  「那行,你就在這裡呆著吧。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鄭諾看著桌子上還剩下好幾個大肉包子,不禁好奇的看了一眼追星,她記得她一向不喜歡吃大肉包子。那追星準備的這些大肉包子不言而喻肯定不是為她準備的…


  追星看著鄭諾好奇的眼光,目光不由得有些躲閃起來,忸怩的不敢直視鄭諾…


  鄭諾不由得曬然一笑,她怎麼覺得追星有點看上宋拾兒了呢?

  「小姐,奴婢不餓,奴婢好不想吃什麼東西…」


  宋拾兒卻沒有注意到桌子上面的大肉包子,不感興趣的搖搖頭,然後徑自跑到一個角落裡坐下發獃…


  追星臉上隱約閃過一抹擔心,不過,又被他完美的掩飾了過去。


  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些開胃的小菜,再啃了一個雞腿,鄭諾終於停止了用膳。陳辰和小丫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正兀自玩的開心。


  「小辰,走,去書房,姐姐教你怎麼握筆,教你寫一些簡單的字。要不然明天先生來了,小辰什麼都不會,先生會失望的。」


  鄭諾招呼著玩得正開心的陳辰,然後率先往書房走去。聽說教他寫字,陳辰果然沒有了玩耍的興緻,屁顛屁顛的跟著鄭諾進了書房。


  「諾兒姐,小丫也要學寫字。」


  小丫看著陳辰進了書房,她也跟著跑了進去。她雖然也認得一些字,不過並不多,寫起字來從來都是東倒西歪,難看的不得了。所以,她的好些藥粉上並沒有標註,通常只有她自己才分得清…


  「那行。追星,你再去拿一套文房四寶過來。本小姐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乾脆一次教兩個得了。」鄭諾看著小丫主動要求學寫字,心裡頭更加高興。


  小丫已經定了親,對方家庭又只有一根獨苗。她嫁過去總得學會查賬,看賬,主持中饋…


  劉長風因為這個,頭髮鬍子都被他愁的給拔光了。可是,小丫卻總是我行我素,就是不願意學這些看看起來覺得浪費時間的一些學問。


  她自己不願意學,別人又不可能真的壓著她學。久而久之,她除了認識幾個特別簡單的字外,其他稍微複雜一點的她都不認識,更別說寫了。


  追星的速度很快,筆墨紙硯一樣都不少。小丫興奮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奇的不得了。


  「小辰,小丫,你們都過來,我先告訴你們怎麼握筆,然後寫些字帖給你們兩個臨摹。小辰小丫你們可要專心點,知道嗎?」


  「握筆的正確方法是拇指壓,十指夾,中指勾過來,四指頂住它,小指來幫忙。」鄭諾拿起一隻筆,一邊握住一邊開口解釋。


  陳辰和小丫很快掌握了正確的握筆方式,然後鄭諾又一邊寫,一邊教他們認字。然後將寫好的字帖交給他們兩個臨摹。


  「小丫,寫字時可不能像你這樣彎著腰。寫字的正確姿勢是腰直頭正腳放平,兩臂張開略挺胸,手腕與肘稍抬高,精神專註肩放鬆。」


  陳辰倒是很快掌握了握筆的方式和寫字的姿勢。可是,小丫明顯要差勁一些。不過,好幾次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看著陳辰專註的寫字的模樣,她又咬咬牙堅持了下去…


  陳辰小丫這一寫就是一天,除了午膳時間,其他的時間他們都堅持呆在書房裡。累了,就央求鄭諾教他們認字,其他的時間都拿來練字…


  漸漸的,陳辰的字寫得比小丫的字要流利好看的多…


  很快,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陪著陳辰小丫一起用過晚膳,鄭諾這才帶著宋拾兒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京城,鄭國公府。


  已經是深夜,但是大房所在的錦華苑的正房還是燭台高照。綉著大紅鴛鴦戲水的織錦被子下面,小顧氏滿臉通紅的躺在床上,身體正不安的扭動著…


  「怡兒,是不是很想要?可惜,本世子爺前兒個傷了身子,太醫一再交代不能有房事,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鄭文棟坐在床沿,冷眼看著小顧氏被媚葯給逼得漸漸沒有了矜持,身體也越發的挨近了他…


  「表…表哥…怡兒實在忍不住了…好表哥…你…你就幫幫怡兒吧…」


  在媚葯的作用下,小顧氏的呼吸都好像著了火,身上的衣服也被她自己給折騰掉了,全身呈現出動人的媚態。尤其是皮膚,更是染上醉人的紅暈…


  她開口說話時,更是媚眼如絲,像藤蔓一樣想要緊緊的攀著鄭文棟不放。尤其那句「好表哥」更是引起了鄭文棟心裡最美好的回憶…


  當年,他們也曾經相愛過,在她將自己最美好的第一次交給他時,她在痛極的時候叫的就是這句「好表哥」…


  鄭文棟覺得自己僵硬的心正在絲絲動搖著…


  可是,一想到,她為了陷害秦氏,居然親手端起灑了「春閨佳人俏」的這種最是傷身的烈性媚葯給自己喝下,他的心終於又漸漸的變得僵硬了起來。


  他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一夜之間將自己所有的美妾都動了一遍,最終傷了根本。雖然有簡王府的王太醫及時給他開了調養固元培本的單子,可是還是被勒令至少半年不能有房事。


  這種結果對於平時好色好床上運動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懲罰。


  作為始作俑者,他怎麼可能放過她…


  他就是要她親自嘗嘗這種吃了媚葯卻得不到紓解的痛苦…


  他雖然沒有那種傷及根本的「春閨佳人俏」,可是,平常的勾欄院里老鴇懲罰不聽話的妓女所用的普通媚葯一買就是一大包。敢算計他,那他就讓她夜夜慾火燒身…


  「現在想要表哥了?遲了。不過如果你求我的話,也許本世子爺可以網開一面,替你消消火…


  鄭文棟邪惡的開口,卻一點替小顧氏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反而伸出手更加挑撥起小顧氏更深的慾望。。。


  他就是要讓小顧氏自己也嘗嘗這種欲求不滿的滋味,也讓她自己嘗嘗這種慾火燒身卻得不到滿足的滋味。。。


  「好…好表…表哥…怡兒…求…求你了…」


  小顧氏越發不滿這種淺嘗即止的糾葛了,她想要的更多…


  鄭文棟被小顧氏破碎的呻吟聲差點沒忍住。不過,就在他準備不管不顧的將小顧氏「就地正法」的時候,王太醫玩笑般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世子爺如果想這輩子只做一次的話,就當老夫的話當成耳邊風吧…」


  「一輩子只做一次…」


  他覺得自己的全身突然被人從頭到腳的澆了一盆冷水,蓬勃的慾望頓時退了下去。他披上衣服,毫不留戀的下了床,冷眼看著小顧氏被媚葯折騰的醜態百出,卻再也沒有動手幫過她…


  就算他情願這輩子這做一次,但也絕對不是和小顧氏做…


  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一張嬌媚動人,宜喜宜嗔的臉來…


  如果這輩子真的只能再做一次,他也一定要得到她!

  內室里,小顧氏的呻吟聲還在破碎的響起,可是,鄭文棟卻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就走出了內室。站在錦華苑的院子里,他面朝著四喜衚衕的方向,默默的回憶著和秦氏短暫相處的畫面…


  他想要她,這種念頭已經深入骨髓,再也趕不出他的腦海…


  三年沒見到她,她更加美麗動人,也更加讓他情不自禁,意亂情迷…


  他知道,這種想要得到她的念頭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他的心魔。如果這輩子不能得到她一次,這種執念和心魔將伴隨他的一輩子…


  「棟兒,你這又是何苦?」


  不知什麼時候,鄭愷之走到了鄭文棟的身邊。他皺著眉頭,聽著內室里偶爾傳出的細碎的呻吟聲,不禁長嘆了口氣。而且,鄭文棟臉上的不甘心和那種勢在必得的決然他也看在眼裡…


  父子幾十年,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鄭文棟的心思。


  如果說以前他覺得鄭文棟的這些心思不過是不值得他追究的小事情而已,那麼現在他不這麼看了。


  秦氏已經不是以前的秦氏了…


  以前的秦氏被鎖在國公府的內院,是生是死還不是他們父子的一句話。但是,現在的秦氏已經和簡王府有了牽扯,再加上鄭諾陰錯陽差救了戰王雲戟一命。現在的秦氏已經不是他們父子可以輕易拿捏得了的人了…


  就像這次,明明御賜聖物還被她們保護得好好的,可是他們卻不得不打落了牙齒和血吞,白白的送了秦氏二十萬兩銀子,這才換得秦氏的偃旗息鼓,沒有和他們死磕到底…


  那二十萬兩銀子,十萬兩的小顧氏的嫁妝銀子,還有十萬兩出自國公府的公中。一想到這種結果,鄭愷之也氣得牙痒痒的…


  明明十萬兩銀子就可以解決的事,可是因為小顧氏的自作聰明,他們硬生生的又親自將一個把柄送到了秦氏和鄭芸的手裡,不得不多花了一倍的銀子。


  如果不是小顧氏的嫁妝實在湊不出二十萬兩銀子,國公府的公中肯定不會幫小顧氏墊這十萬兩銀子…


  鄭愷之恨恨的想道。


  「爹,我不甘心。二十年的夫妻之情,她對我居然也下得了手,我不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怎麼對得起我自己…」


  鄭文棟的聲音有著毫不掩飾的陰寒怨毒…


  他曾經甚至真心喜歡過小顧氏,所以才越發接受不了這種結果。而且,如果她算計得逞了他也就不計較這麼多了…


  偏偏,苦頭他吃過了,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的人卻依舊沒有得到…


  這讓他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棟兒,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你記住老夫的話,如果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儘力往上爬吧。只有你的地位提高了,你想得到的東西自然就離你越來越近!老夫得到消息,說戰王雲戟正在準備南邊的最後一役,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前朝餘孽將被戰王徹底消滅。此一役后,戰王雲戟肯定會長居京城,皇上皇後娘娘定然伺機為他賜婚。嫻姐兒不是一向對戰王愛慕有加嗎?具體該怎麼做你要心中有數,嫻姐兒的年齡可再也經不起蹉跎了…」


  鄭愷之說完,再不理會若有所思的鄭文棟,徑自離開了錦華苑,朝魏姨奶奶的院子走去…


  ------題外話------


  話說,這幾天的月票還真是少的可憐。。。遙兒都不好意思開口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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