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夜那麼黑
「那個能不能喝你不知道么？」
男人突然翻身將女人壓在身下，十指緊扣舉高在頭頂。
「簡行你還能再下流一點么？」
「可以！」
當簡總找到爽點的時候特別會一本正經的耍流氓。
緩緩無奈的笑了聲，之後抬頭摟著他吻他的薄唇，使壞的咬他唇瓣。
「嗯，越來越俏皮了。」簡行吃痛的皺眉，卻是轉而就將她的唇瓣給含住，幾番輾轉舌尖順利的進到她的口腔肆意的勾勒。
——
什麼叫怕什麼來什麼？
這天劉穎見到袁欣的時候就是那感覺，那天傅緩剛說曾經想挽回袁欣袁欣就來了，劉穎不自覺的脊背發涼，然後特別認真的打招呼：王太太。
「你好，我跟傅小姐約了。」
「哦，請進！」劉穎覺得自己神經有點過敏，努力保持微笑去給她開門。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袁欣真受不了那些，自己主動去開了門。
劉穎站在邊上看著，突然就有種自己要掉了飯碗的危機感。
周圍的同事也都好奇的低低的叫她：穎姐，怎麼回事啊？
劉穎……
「穎姐你放心，我們都站在你這邊。」
「對，雖然袁欣以前也在這裡待過，但是她畢竟都走了那麼久了。」
「就是就是，我們現在都是你的人。」
「快工作。」劉穎只好低低的提醒了一聲，然後自己也坐回去工作。
「這倒是挺好，這樣一來我們以後再找地方聊天也不愁沒地方了。」緩緩看著她拍的照片一下子就喜歡上那個地方。
「就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巷子里，不知道這個巷子里能不能引進去客流。」
「嗯，客流量多不多首先要看這個地方的環境吧？你看這周圍的薔薇花開的正旺不是很好么？若是在稍加修飾那就更好了。」緩緩看著照片上然後跟她提議。
「怪不得程錦讓我來找你。」袁欣忍不住笑了聲。
傅緩也笑了聲，卻是頗有些無奈：反正我對你啊也是無計可施，只是這件事你既然找上我，我肯定能幫就幫，既然現在人都追求閑余時間有個比較賞心悅目，比較有感覺的地方休息，那麼我們就把這整條巷子改造一下。
「這得多少錢啊？」
「你們家不缺錢。」緩緩的眼一直盯著手機上，根本就沒觀察到袁欣誇張的表情，袁欣好久才消化了她這話，然後心裡想著，那麼王總你就等著我宰你吧。
「如果這條巷子里有一點點瑕疵就會造成顧客的不滿，就像是我們的臉每天都要美美的呈現在外人面前。」
「嗯，那就這麼干吧，你認識時尚圈的人多，到時候一定要多帶些人過去捧場啊。」袁欣討好的笑著說道。
「當然，對了，你想好怎麼宣傳了嗎？」
緩緩突然氣象，正待袁欣要開口的時候門又被人敲響，緩緩笑了聲：這個人可能會幫得上忙。
袁欣好奇的看向門口，當連雪月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也有些吃驚，然後站起來客氣的打了個招呼。
「這是王太太吧？早就聽說王總藏著一個美嬌妻，沒想到果真是。」
「連總快別誇我了，我這張老臉都要紅了。」袁欣玩笑道。
「你們在聊什麼呢？」三個人在沙發里坐下后連雪月問道。
「連總公司應該有不少不錯的藝人，王太太打算開一家甜品店，正巧缺個宣傳，不知道連總能不能幫我們這個忙？」緩緩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來。
袁欣驚喜的看緩緩一眼然後又看向對面坐著的女人。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幫這個忙，能在這城裡跟你們幾位扯上關係我可是一直巴不得呢，這事就交給我吧。」
「那麼我得趕緊找王總商量裝潢的事情了。」
「嗯，王總應該認識不少著名的設計師，讓他們給你好好設計設計，以後我們休息就去你那兒了。」
「那是自然，你們去都免費。」袁欣也活躍起來，畢竟大家都這麼爽快。
後來袁欣就開始忙起裝修的事情來，王總也親自到了巷子口，袁欣站在他身邊跟他看自己畫的圖紙，因為本來就是復古的牆色，所以裝飾起來也不用太麻煩。
然後她帶著王程錦進了店裡，很寬敞的店面，裡面原先的裝修就是有些廉價，他立即就讓拆了，然後找來設計師，袁欣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設計師，三個人在裡面呆了一個上午才從裡面出來。
緩緩收到袁欣發來的成型的圖已經是好幾天以後，她正在一個公益活動上跟幾個貴婦聊天，靈機一動就將袁欣的憧憬說給了這幾個人聽，幾個女人竟然都要去捧場，緩緩心裡開心，表面上卻很委婉的表達了謝意。
之後她又接到婓雲的信息：緩緩，我可能有了。
緩緩……
婓雲跟顧城去了醫院，大夫確定她懷孕，她震驚的用力攥著自己的包包：可是大夫，前陣子我們倆應酬多，他沒少喝酒抽煙的。
「一般問題不大，還是你們倆不想要這個孩子？」大夫觀察他們倆的表情誤以為的試探著問。
「當然想要，只是……」
「只是怕對孩子身體不好。」
「全國那麼多人生育，有多少是真的剋制自己戒掉所有壞習慣才生的？」
「呃！」夫妻倆徹底愣住。
「所以只要你們想要這個孩子，這九個月便好好地健康生活就應該不會問題，再就是定期來做檢查，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會第一時間跟你們反應。」
小兩口從婦產科出去之後還心裡慌慌張張的，婓雲小聲問他：你覺得我們寶寶會健康么？
「一定會的。」
「我竟然有點怕呢！」婓雲抬了抬眼，然後又垂下，真的臉上的表情極其不自然，臉色非常不對。
「別怕別怕，大夫不是說了嘛，不會有事的。」
「那萬一……」婓雲都不敢說出來。
「你忘了嗎？簡行跟傅緩的第一胎也是無意間有的，那時候簡行可是抽煙抽的最凶的時候，喝酒喝的最多的時候，你看他們家簡澈不是好好地嗎？」
「那倒也是哦，小澈那小子貌似特別健康呢！」婓雲突然有了點信心。
「就是啊，所以你還怕什麼？」
「嗯，那我不怕了，嘿嘿，不怕了。」
其實心裡還是一直有擔憂，只是還是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太害怕。
傅緩自從得知她懷孕后最大的感受就是憋屈，晚上顧城請客，把婓雲寶貝的那叫一個……
嗯，真是寶貝啊。
「從今往後我老婆什麼都不用做，就在家安安穩穩的養胎就行了。」
「不行，我還要監督你。」婓雲抬著頭立即提醒他。
「對對對，還要監督我，不過老婆你不監督我現在我身邊也沒別的女人了啊，你總不至於擔心你老公跟男人也那啥吧？」
「那可說不定，現在男男那麼流行。」
緩緩的三觀再次被震碎，無論什麼時候這個女人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場的三個男人眉頭均跳了跳。
「嘿嘿，話說你們三個有沒有……嘿嘿……」
「我去個洗手間。」
「一起！」
簡行跟王程錦簡直聽不下去，倆人一本正經的去了洗手間。
顧城一看他們倆走了頓時覺得尷尬：那什麼，我也去，等等我。
然後包間里的兩個女人眼神互相對視，這時候他們三個一起出去真的是太引人遐想了。
「所以你這個時候跟出來是想幹什麼？」王程錦抽了口煙后很不爽的問了句，如今就他兒女雙全，也屬他最得意。
「呃，那我在裡面跟她們倆女人多尷尬？」顧城好委屈。
「現在這樣就不尷尬了？」王程錦真的想拍他腦袋看看是不是進水了。
「那……」
「我腦袋有點疼，你們倆能讓我安靜會兒嗎？」
簡行剛剛得知婓雲懷孕的事情，一想到接下來他跟傅緩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就有點頭疼。
想到傅緩那幽怨的眼神他就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你就認命的跟她生吧，這一胎若再是個男孩那麼你們就接著要，只要她敢生，我們男人有什麼不敢要？」
「哈，說的真是比唱的還好聽，你讓袁欣一直給你生啊。」簡行不高興的瞅了他一眼。
「我們已經兒女雙全。」王程錦笑了聲，抽著煙壞壞的眯著眼看著他。
簡行轉身出了洗手間，順手給他們帶上門，讓雅間里的人繼續遐想吧。
等他回去后傅緩低聲問了句：他們倆呢？
「在洗手間。」
婓雲忍不住把手堵著嘴，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腦海里已經浮現出畫面了。
緩緩看著婓雲的表情然後也……只是當條件反射的朝她老公看去，只是腦海里瞬間幻想出王程錦跟顧城在洗手間，王程錦肯定很嫌棄顧城，顧城肯定會說來嘛來嘛，人家很想要呢。
等顧城跟王程錦抽了根煙回去，婓雲一副很疼痛的樣子，輕輕地抓著她老公：老公你還好吧？痛不痛？
「痛？什麼鬼？」顧城被他老婆給嚇懵了。
王程錦只覺得以後還是少跟這女人一起吃飯，另外好在今晚袁欣沒空出來，否則肯定會被她們帶壞的，他哪裡知道袁欣上學那會兒整天抱著男男小說看呢。
婓雲在顧城臉黑成狗屎前轉移了話題：王總你什麼時候雇個保姆在家，你就能帶我欣姐出來吃喝嫖賭了。
「嗯，以後用得上的可能比較少，還是算了吧。」
以前三個人總覺得不需要保姆，後來孩子一直在老宅他更沒有想過，但是現在孩子都跟他們在一起他猶豫了一下，但是她要開店，以後應該不會缺人幫忙帶公主吧？所以還是算了，家裡有外人總感覺怪怪的。
王程錦回到家的時候袁欣懷裡還抱著女兒，但是眼睛還盯著電腦屏幕上，正為她人生第一份事業而用心忙碌著。
「不累？」他走上前去，發現她眼睛都不看他一眼，直直的盯著電腦屏幕上。
「嗯，還好。」她嗓子都幹了也沒去倒杯水喝。
「把小諾給我。」他把女兒抱到房間里去看著小丫頭那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小臉蛋不知道多溫暖，然後輕輕地在女兒臉上親了下才出門。
袁欣直接將筆記本放在了腿上，王程錦端了杯水坐過去看著她查資料也不說話。
只是他剛端著水喝了一口她抬起一隻手：給我喝點。
王程錦看她一眼，無奈的將水杯放在她手心裡。
袁欣抱著水杯還瞅著電腦屏幕：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屏風很漂亮？
「還行吧。」
「那這個呢？」她保存了幾個一一的放給他看。
「可是我不建議裡面放置屏風。」他認真的看，卻並沒有參考而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袁欣這才抬了抬眼：嗯？
「你不如這個地方把書架做到最高，然後旁邊搭配一個長梯！」
袁欣覺得王程錦簡直就是她的福星，或者說是貴人？也或者是……反正一切美好的詞語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
「你看顧城怎麼寵婓雲的？婓雲說一不二！你再看看人家王程錦怎麼寵袁欣的，為了袁欣甘願跟家裡劃清界限還鼓勵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再看看你……」
「我怎麼了？」
「你說你怎麼了？我去學習你跟我鬧了整個學期的彆扭，我說要女兒這好幾個月了你跟我說戒煙戒煙，然後呢？」
「我的確在戒煙啊。」
「那我們現在就要女兒。」
簡行……
「我不管，連婓雲都二胎了，我們再不抓緊點就落後了呀。」緩緩有點委屈，騎到他身上跪在他腰側開始撒嬌打諢。
「我們落後？是我們先二胎的，我們小兒子都比程錦家的小女兒大。」
「我不管，你到底跟不跟我生？」她已經委屈到不行。
「生，現在就生行么？」他說，突然就笑了聲。
「真的？」
「當然真的！」
他抬手將她拉下，然後摁著她的後腦勺就強吻起來，緩緩腦子還沒等回過神又是一陣眩暈，他極快的抱著她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心肝，你準備好了么？」
他那爍爍的眸光，簡直是要將她的心都給勾起來，緩緩只是被動的望著他，雙手條件反射的去摟住他：簡行，你溫柔點。
「你這幅樣子叫我怎麼溫柔？」他魅惑人心的嗓音響起，在她最敏感的耳後輾轉撩撥。
緩緩緊張的唇瓣都有些發乾了，情不自禁的去吻他的喉結。
——
翌日，陽光明媚。
兩個人一起帶著兒子去了前年簡行在海邊買的豪宅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過來住。
看著在沙灘玩的兄弟倆簡行從傅緩身後將她抱住：到底為什麼要帶他們倆來？
「本來要帶爸爸一起來的，可是爸爸說他還有別的事情所以只能我們四個來了。」
緩緩顯然有些失望，簡行卻失望的低頭在她單薄的肩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疼，你幹什麼？」緩緩沒生氣，只是很意外。
「誰說跟我要女兒的？這會兒又弄著這麼多電燈泡在這裡。」
「呃……」緩緩只想著他說出來玩便帶著孩子一起出來了，哪裡想的到他是特意為了跟她……
簡行無奈的嘆了一聲，然後抬眼看向在那邊叫他們倆的小子：有點涼，可以過去么？
「沒有大姨媽，當然可以，走！」
不管怎樣，既然來都來了，當然是要陪這倆小子留下最美麗的回憶。
不過這倆小子現在開心成這樣，還不知道往後他們會有個可愛的妹妹也陪著他們呢，那時候的他們更是開心，並且有著保護妹妹的使命感了。
「媽媽，這個給你！」小澈拿著一個小鏟子送到緩緩面前，然後自己就蹲在弟弟跟前跟弟弟下手了。
緩緩嚴重懷疑這小子實際上是不想用鏟子而已。
顯然下手更痛快一些。
於是緩緩用鏟子玩了一會兒也下了手，老實說她小時候很少在海邊這樣堆城堡呢，小時候的她竟然那麼用功的學習，不是書呆勝似書呆啊，使命感太強。
簡行蹲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就打算離開，只是簡澤小盆友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後去把爸爸在沙灘上撲倒了。
簡總的背後立即濕透，小傢伙趴在他的身上咯咯地笑個不停，皺著眉要發脾氣的簡總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發，直勾勾的盯著他兒子半句話也不說。
「我也要玩！」
「不要！」
簡行剛說不要，簡澈也已經朝著他撲過去，髒兮兮的小手正好在他雪白的襯衫。
回去的時候那倆小子顯得有些沮喪，很明顯是被老子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緩緩走在簡行後面，看簡行的背後就忍不住一直笑。
簡行轉頭：你到底笑夠了沒有？這裡沒有換洗的衣物你打算叫我光溜溜的跟他們在一起度過這兩天么？
一直在笑的女人終於止住笑，但是轉瞬就又笑的前仰后翻：我帶了衣服來。
簡行氣急，轉身就往裡走。
「小澈，帶弟弟追爸爸！」
「哦！」小澈立即就牽著弟弟的手去追爸爸了。
緩緩跟在他們爺仨後面笑的一直合不攏嘴。
幸福來的並不突然，這一切都是必然，在他們經過了不懈的努力后的必然。
等到晚上兩個小傢伙都睡著了他們倆才又出去吹著海風散步，緩緩累了就趴在他背上讓他背著：我重不重？
「我能說重嗎？」簡總低頭笑。
「能倒是能的，但是重你也得背著。」緩緩趴在他肩膀上，聲音溫柔又調皮。
一眨眼，他們就走過了幾個年頭，分分合合，最終走到要女兒的時候。
「簡行。」
「嗯？」
「我很開心。」
她的額頭抵在了他的背後，說話的時候還能加裝平靜，說完后卻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羞的把臉埋起來。
「是么？那我們來更開心的你要麼？」
「嗯！」
「那準備好了，我們要往前沖了！」
夜色靜謐，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浪花一次次的衝擊上來在他們腳邊，簡行背著她在沙灘上百米衝刺的速度跑著，嚇的她尖叫。
第二天簡行一早就匆匆回了城，緩緩稍晚些帶著孩子一同回城。
簡行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死了。
傅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突然不知道接起來該說什麼，但是怕她擔心還是接了起來：喂？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公司，回去在跟你說。」他低聲跟她講完然後掛了電話，緩緩卻許久都回不過神來，她竟然覺得他沒在公司。
但是她沒打電話去求證，既然他叫她在家裡等，那麼她就在家裡等著好了。
中午緩緩帶著孩子回了傅家去吃飯，老爺子終於從山上下來，倒是比上次見面看上去又氣色好了些。
「那小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這倆孩子倒是很不錯。」老爺子很喜歡簡澈兄弟倆，看到他們就歡喜的很。
「那小子是爸爸么？」簡澈眨著他的大眼問。
「可不就是你爸爸，那小子可混的很，你可不能跟他學知道么？」
「可是爸爸很愛媽媽啊。」
老爺子一下子竟然無法反駁，緩緩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然後抬眼看著她爺爺：您就別在他們面前數落簡行了，在他們心裡簡行分量重著呢。
「那也是個混小子。」
從此這哥倆就知道爺爺口中的混小子是他們父親。
緩緩無奈，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家裡還特地給倆小傢伙準備了寶寶椅。
「我這倆寶貝孫子可是越長越可愛了。」周曉靜愛憐的移不開眼。
「對了，爸爸呢？」緩緩這才想起她爸爸來，空了的座位總給人很不好的感受。
「他啊，一放假就被朋友叫出去了，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角旮旯里吃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呢。」周曉靜說起這個來就有點生氣，今天老爺子雖然是突然回來沒跟家裡說，但是他好不容易修個周末也不陪她，讓她好不失落。
「哦，您也別生氣了，您看我還不是自己帶著孩子回娘家吃飯么？簡行也一大早就被公司叫去了。」緩緩笑著跟周曉靜開導。
「你知道他是去公司還是去幹什麼？他小子鬼精著呢。」
「爺爺，您這是偏見，您以前可不這麼說他。」緩緩立即替簡行反駁。
「那我以前怎麼說他？」老爺子不敢置信，他只記著他叫簡行臭小子。
「那時候您勸我們結婚，您說簡行這小子看著不靠譜，其實他人可靠著呢，後來我在英國念書您又說簡行那小子這幾年越來越能幹了，誇的他好像是世間最好的男子。」
「哼，我那是識人不清。」老爺子冷哼了一聲。
「爺爺，您就不能放過他嗎？您知道他做出那樣的決定也很難受嗎？他自己在奶奶的墓前呆了很久很久，就是怕惹您不高興他負罪不起。」
老爺子的眉眼微動卻沒抬起，只是拿著筷子的手一滯，隨即才又慢吞吞的去夾了菜。
小孩子聽不太懂大人深奧的話題，周曉靜在旁邊幫他們夾菜，尤其是弟弟飯有時候放不到嘴裡去，周曉靜都會細心的幫忙。
「哼，那算他還有點良知。」
緩緩不想再談下去就閉了嘴，這事以後她想還是在飯桌上禁止提起吧。
為什麼分明都沒有提監獄里的那個女人，可是大家心裡都自然的想到那裡。
以後在這樣她都不敢回娘家了。
「爸爸，寺里的生活好么？」周曉靜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那還用說，至少比家裡清靜。」
一句話堵得周曉靜說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話說這次真的要多謝那位大師，把我心裡積鬱已久的疙瘩給解開了。」
「是么？」
緩緩不說話只是豎著耳朵聽著，心想這意思是心裡其實放下了？
「嗯，緩緩你叫那小子有空來跟我當面認個錯，以後這事我不會再為難他。」老爺子語重心長。
「真的？」緩緩驚喜的剛要拿起筷子又放下，差點要站起來給他老人家鞠躬。
「我知道是我這個糟老頭子給你們添堵了，但是那是我親閨女，在這世上只還剩下我跟她女兒幫她說話，她女兒的話對你們有用么？所以我若是再不站在她那邊……緩緩，你也不能怪爺爺對你狠心知道嗎？」
「嗯！」緩緩答應著，她從來都知道。
「你姑姑現在在監獄里活著跟死了還有什麼兩樣？你們不心痛我這個當爸爸的能不心痛嗎？」
「嗯！」
「簡行那小子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我全都聽得進去，換言之現在在裡面的若是你我難道就還會理你姑姑？我絕對不會再讓她踏進傅家的大門，更不會在認她那個女兒，而現在，我卻還認你，所以你們倆其實誰在我心裡更重你該知道的，嗯？」
她知道，她早先就知道，後來要忘記了，但是現在……
緩緩低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她知道她爺爺什麼都明白，果然爺爺也沒有辜負她。
多久了？她都忘記爺爺跟她心平氣和的說話的樣子了。
現在這樣的感覺……
真好。
她的心裡軟軟的，濕濕的，總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這世上最幸福，最無憾的人。
下午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一直在陪著爺爺看中央七套，老爺子似乎對這些都很有的討論，緩緩因為知道爺爺有心跟簡行和好也一直很配合，老爺子偶爾抬眼看看她，然後抬手摸著她的腦袋：小傻瓜，爺爺還能真的怪你？爺爺是恨自己沒能力教育你姑姑成一個好姑娘，爺爺是恨自己沒用讓她走上那條不歸路啊。
「爺爺！」緩緩不知道說什麼好。
「傻瓜，以後別再亂想了，你永遠都是爺爺最心疼的孫女，哪怕爺爺說再重的話也只是一時之氣，記住了嗎？」
「爺爺，我都知道。」
她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半個世紀不曾依附在爺爺的懷裡，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柔弱，好渺小，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你姑姑的事情我不過問了，你告訴簡行，別讓你姑姑在裡面受委屈。」
「嗯！」
老爺子抱著自己的孫女，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們祖孫倆太久沒有好好地在一起說個話。
「這幾天我總是做噩夢，總怕家裡有什麼事所以就突然趕回來看看，看到家裡沒事我打算明天再去山上。」
緩緩從他懷裡起來：您還要去啊？
那地方真有那麼好？
「那裡可以讓爺爺心靜下來。」
緩緩竟然無言以對，想到現在自己跟爺爺的關係緩和都是因為爺爺在寺廟受到指點，但是想起寺廟的飯菜她還真是對那地方生不起什麼好感。
「要不我給您專門派個廚師過去吧？」
「你爺爺就喜歡吃他們寺廟裡自己種的菜。」
緩緩……
看老爺子憨憨的笑著，她也就只好放下這事了。
老爺子在緩緩帶著孩子離開後站在門口很久，眉宇微挑，笑著轉身回屋，他心裡其實在想，這樣一直互相放不開實際上對監獄里的女兒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想，或許他真該試著放下，將來才有可能讓女兒再從監獄里走出來不是么？
或許那一天會很遠，但是也不會遠到他死以後吧？
他想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了，跟孫女還有孫女婿不計前嫌，找到合適的時機提出這件事或許他們就答應了呢？
她下午回去的時候已經不早了，簡行也已經回去，兩個孩子已經去跟阿姨玩去了，她到沙發里坐下在他身邊，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
「沒什麼，聽說是老爺子從山上回來了？」
「嗯，他說一直做噩夢擔心家裡有事就回來看看，明天會再上山。」緩緩答應著，卻發現他的臉色真的很差。
「嗯，他倒是很關心家裡人。」他淡淡的隨了一聲。
「他還很關心我們呢，他說我永遠都是他最寶貝的孫女，有時候雖然說了一些狠話但是也是一時衝動，他親口跟我說的。」緩緩想起爺爺的話就不自覺的開心，就好像吃了一小口蜂蜜那樣，美美的。
但是她依舊發現他臉色不好，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一雙手交織著，眼神又有些凌厲，他一大早就離開了海邊的房子，她實在是猜不透出了什麼事。
「你到底怎麼回事？臉色這麼差勁。」她抬手去摸他的額頭，他稍微往後閃開了，抓著她的手放在眼前把玩著。
緩緩心裡狠狠地盪了一下子，就那麼摸不清的望著他。
「實際上的確是出了點事。」他的心突然一沉，似乎是已經再也找不到瞞著她的借口，亦或者說這件事必須讓她知道。
他沒想到那父女倆竟然那麼心有靈犀，他也沒想到老爺子這次沒有探究到監獄的人。
「嗯？」緩緩認真傾聽。
「傅國紅出事了。」他想了一天，直到她坐在他身邊之後他才確定自己要告訴她這件事。
「什麼？」她的手一抖，不敢置信的脫離了他的手心站了起來。
簡行沒抬眼，他可想而知緩緩現在的心情有多麼複雜。
「吃飯的時候跟獄友發生了衝突，——死了。」
簡行繼續坐在那裡，兩隻手隨意的搭在一邊，眼神里壓抑著太多情緒。
緩緩又一下子坐在沙發里，卻是許久都眼神很空洞。
她突然想起爺爺下午跟她說的那些話，她以為春天來了，可是現在……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爺爺，她更不敢去看簡行。
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那突突的心跳，天好像就要塌了，周遭都是黑洞。
她聽不清不遠處小孩子咯咯的笑聲，她感受不到身邊男人的呼吸，她只是在努力的消化著這件事。
「爺爺說原諒你了！」她轉眼，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模糊的視線看著他稜角分明的輪廓，聲音卻是啞的。
漆黑的長睫微動，之後卻是一貫的冷漠：看樣子原諒這兩個字不可能再出現在爺爺對我的字典里了。
他說完后淺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更加冷漠。
緩緩低了頭，一顆眼淚，兩顆眼淚，連續的落下來打在她的手上，她以為終於雨過天晴了，他們在努力的生女兒，爺爺也願意放下那些往事跟他們和好了，可是這突然的一出……
「為什麼會這樣？你們不是都有在好好地保護她嗎？」緩緩說完才轉頭看他，讓她如何接受？讓她如何讓爺爺知道這個消息？
「傅緩，你要明白這件事是個意外。」簡行轉眼看向她，眼裡卻是不帶有半點兒女私情的。
「意外？」她低低的問了一聲，她在問自己，準確的說她是在尋找理由，這個意外的理由，她該如何跟她爺爺說他女兒死了？
「這件事最好瞞著老爺子。」
他又開了口，也抬了眼去看她。
緩緩也轉眼看他，瞞著老爺子？
「依照爺爺性情跟身體素質，這時候告訴他結局可想而知。」
緩緩的心又是狠狠地抖了下，眉頭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她很快會被送去火化，你父親需要去醫院一趟。」
「簡行！」她的聲音很低，甚至有些顫抖。
「我知道這很殘酷，可是你敢告訴爺爺嗎？」
她不敢！
緩緩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唇瓣里，眼神也有些渙散。
她拿了手機出來，卻看著手機屏幕久久的不知道怎麼打電話去跟傅國安說這件事，或者傅國安現在正在開心的跟朋友道別，也或者正在回家的路上，總之他的心情肯定是很愉快的。
「我來打！」他說，他可以做這個報信的人，反正他也是第一個知道這事的。
「你容我冷靜一會兒好嗎？」她抬眼看著他，多少的帶著些埋怨。
簡行沒說話，他的表情也不好，他們都預料到了最不好的結果。
半個小時以後她站在落地窗前打通了傅國安的電話，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上，她雖然還能站著，但是渾身都是虛汗。
她的確被震驚到了，被嚇壞了，自從得知這件事，她的心裡就空了，她的大腦也一片空白，甚至眼前好像也是漆黑的。
「喂？爸，我有事跟您說，傅國紅她……。」
「國紅？國紅怎麼了？」
傅緩聽著手機里聲音不太對，轉念卻嚇的立即關掉了手機，她低頭緊張的立即關了通話，整個人冒了一身冷汗。
卻是不到幾秒她的手機又響起來，緩緩不敢接，甚至突然覺得這手機是燙手的山芋，想要丟掉。
她從來不是個不穩重的人，可是這會兒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爺爺肯定會問她傅國紅怎麼了，她怎麼回答？
只是手機不停的響，就像是催命那般的，她一隻手握著自己的另一隻手費力的再次將手機舉高在耳朵旁：喂？
「你姑姑怎麼了？」
果然如她所料是這麼問的，緩緩低著頭不敢抬起來，一再的讓自己保持冷靜，剋制著心內的那種恐懼緩緩的抬了眼看著玻幕里的弱小的女人。
－－－－－－題外話－－－－－－
作者：我正在努力的剋制自己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