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急性闌尾炎
「什麼手鏈?」
「你做都做了還不敢承認么?」
「笑話,還有我簡行不敢承認的事情?」
「那你就認啊!」
「我沒做怎麼認?」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一言不合就離開。
潘悅在洗手間補完妝出來就看到他走,往雅間里看了一眼之後又看向走遠的男人然後立即追過去:「簡少!」
傅緩坐在那裡氣的只能用力平息心裡的怒氣,臉上早已經煞白。
——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恥辱?
當他們都不想在談及分手的原因,連同那晚的一個字甚至都不願意再提起,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前天晚上在做什麼?
還是他是故意?
故意不戴套,故意讓她吃藥?還是故意在他們分手以後想讓她像是袁欣那樣當個媽媽?
分手禮物么?
她心裡分明氣的要死,卻不知道為什麼還笑了一聲。
然後眼淚莫名的冒了出來,氣的她恨不得將桌子給掀了。
最後卻只是拿起包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回到家她就氣呼呼的把包給扔在床上,然後一屁股坐在那裡開始生氣。
突然覺得胃疼的厲害,下意識的立即抬手捂住疼痛的地方。
當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醫院裡。
急性闌尾炎。
她一醒來就聽說自己要動手術,她簡直懶得管,就讓父母親去處理,然後自己躺在病床上挺屍。
現在她大有一種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感覺。
昨晚她回家的途中買了避孕藥吃了,還不到三天,應該管用。
耳邊聽不真切門外的話,只是周曉靜的聲音里透著那麼些的擔憂。
因為知道闌尾炎手術其實只是個小手術,她絲毫沒有擔心自己會生命垂危,只是覺得疲憊。
想要拋下一切,心裡想著就這樣躺著吧。
她需要休息一下,需要好好地靜養一段時間。
這期間她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
於是給袁欣發信息,住院期間不許任何人來探視。
中午十一點她被推進了手術室,周曉靜跟傅國安一直跟在她左右,周曉靜都疼的流淚了。
傅緩無奈笑笑:「媽,只是切個闌尾,比你上次的手術還要簡單呢,您哭什麼。」
「死丫頭,就會欺負你媽。」周曉靜說。
之後二老被攔在了手術室外,焦急如焚的等待中傅國安一轉頭看到走廊那頭站著的人。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但是他一直沒有走近。
直到被發現后他才不得不走上前去低聲問候,然後擔憂的神情望著手術室那扇冰冷而沉重的門。
那扇門緊緊的閉著將他們擱開,傅國安沒多說什麼,周曉靜更沒心情指責他,只是三個人在那裡祈禱,等待。
她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的就會進醫院,而且是手術室里。
她被打了麻藥,但是還有意識,不知道醫生們在怎麼對待她的身體,她看不見那高高的被遮擋起來的地方此時的情勢。
美目動人,波瀾不驚。
她只是在想自己怎麼會得了這個病症呢?
然後就一直等待著手術結束。
她甚至聽的清楚大夫們的交談,他們竟然在給她做切除手術的時候還聊家常。
真的一點也不嚴謹。
她想哭的,她要被那傢伙給氣死了。
可是她竟然哭不出來,心情沒有那種高低起伏的感覺了。
她想,自己難道真的被傷透了?難道真的絕望了?
都說對一個人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就不會感覺到疼痛了。
還是她的心臟也被打了麻藥?
所以她又開始有些難過,難過自己的心臟變的麻木,難過自己感受不到疼痛。
她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等她,她也不在乎了,現在她自私的陷入自己的情緒里胡思亂想著久久的不能自拔。
天快黑了,她在醒來的時候,周曉靜正坐在她身邊等著。
她沒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自己的母親牽著,她心裡軟軟的,就在想:看吧,愛別人那麼久,到最後疼你的人還是只有你的父母,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還是只有他們在你身邊。
她倔強的不願意在對他投入哪怕是一分一毫的感情。
她抬眼的時候周曉靜擦著眼淚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緩緩,你醒了?」
那聲音那樣輕,又那樣重。
傅緩嗓子有些沙啞,張了半天嘴才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你眼睛都哭腫了,好難看。」
周曉靜連忙擦眼淚,的確擦眼淚的時候覺得眼眶疼,卻忍不住笑罵女兒:「死丫頭,嚇死你媽了知不知道?」
昨晚她只是去看女兒需不需要宵夜,因為知道女兒最近心情不佳她擔心女兒一直吃不好就愛半夜去女兒房間里一趟。
誰知道這一次她躺在床尾縮成一團怎麼也叫不醒。
之後周曉靜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便喊醒了家裡的所有人立即把她送往醫院。
還好大夫說是闌尾炎,但是因為她昏迷周曉靜還是嚇的大氣不敢喘一口。
直到她早上醒來周曉靜才稍稍放鬆。
「你媽差點被你嚇的魂都沒有了,不過現在看你還能氣你媽應該是沒事了。」傅國安也在旁邊安撫,臉上笑著,眼裡全是對女兒的寵溺。
「嗯,我有點餓了。」
「餓了也沒用,大夫說兩天之內不能進食。」
傅緩……
周曉靜又疼又忍不住笑:「叫你再讓我擔心,現在有事能替我罰你了吧?」
「可是媽,我真的好餓。」她可憐巴巴的說。
「從現在開始別在我跟前嚷嚷餓了。」周曉靜生氣的提醒她。
傅緩看老媽終於要笑了就不說話了。
想到自己要忍餓兩天她覺得自己真的好慘,這下潘悅的話被印證了,她真的要減肥了。
嗯,身上這點料會不會都被減掉啊?
她開始擔心,但是還是讓爸媽回家去陪伴爺爺,晚上自己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的星辰。
夜晚總是這麼悄然而至,代表著一天的結束。
為何結束,總是這樣快的到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病號服裡面的項鏈上掛著的戒指,然後一顆心再次被滾燙的烙印。
心口上方已經很容易被燙,她似乎也是習慣了。
不知道那晚他有沒有看到她脖子上還掛著他的婚戒,不知道他脖子上那根他一直很討厭的東西是不是還在。
是的,她知道他一直都討厭她把那條鏈子掛在他脖子上。
對那晚他是怎麼爬到她的床上,他當時是什麼樣子她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是記得當時被人強行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最後被折騰的睡死過去了吧大概。
他是什麼時候回到自己房間的?
睡都睡了,竟然還裝作若無其事的。
既然現在看她總是那麼嫌棄,為何還要上呢?
還在她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
現在很冷了,一眨眼就到了十月底。
雖然袁欣不讓別人來看她,但是還是跟婓雲拎了水果來看她,傅緩看著那一大籃子新鮮的水果哭笑不得:「你們不知道我現在不能進食么?把那些東西拿來是故意折磨我?」
兩個女人都無話可說,她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只是覺得來看她得買禮物。
太貴了不舍的,太便宜了不合適還挑了好一陣子。
「千萬不要讓別人來,我只想藉此機會清靜清靜。」
「頭,上次真的很抱歉,不該提議讓你請客的。」袁欣低了頭,覺得始作俑者其實就是自己。
傅緩抬了抬眼:「跟你無關,這都是命。」
是的,她認命。
認命的讓人給她動手術。
認命的躺在這裡墮落。
「不就是個男人嘛,大不了以後再找個好的。」婓雲看她裝就不高興,一心疼一著急就說出那話。
「你當菜市場買菜呢?對了,你跟顧城怎麼樣了?」
「不知道啊,聽說他最近一直在相親。」婓雲眨了眨眼也裝起來。
「相親也沒用,袁助理以前還不是經常相親?最後還是嫁給了家裡定下的王總。」
袁欣尷尬的笑了笑,傅緩低頭的時候正好看她的肚子,竟然已經那麼大了,真的好礙眼。
傅緩轉身看著外面:「今天外面冷不冷?」
「風有點大,別的還好。」
秋天的風是大的。
她有點想要感受一下那風,但是怕自己一吹風再身體更完蛋了,所以就躺在那裡看著。
嗯,繼續躺在床上休息吧!多難得的機會啊。
婓雲跟袁欣離開的時候互相問了聲:「她應該沒事?」
「好像沒事,但是又——不知道簡少來過沒有?」
「他最好還是不要來了,不然她還得進躺手術室。」
袁欣……
婓雲知道男女之間的感情真的很磨人,她自己已經經歷過不止一次,但是她沒想到簡行竟然有把傅緩氣的躺到醫院的本事。
顧城去相親,拉著王程錦跟簡行去看熱鬧,顧城跟相親對象在光線好的地方坐著,他們倆就在角落裡看戲。
顧城總是很好說話的樣子,無論那女孩說什麼他總能插上話。
不過……
「你既然這麼保守,那我們結婚之前豈不是不能睡覺了?」
女孩……
「這樣我可不喜歡,我喜歡跟女人先有性再有愛,你懂么?」
「呃,你怎麼會這麼唐突的說這種問題?不過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偷偷的跟你……」
「真的?那現在就走吧,去酒店還是上我車?或者在你車上。」
女孩……
顧城靠在那裡像是很有興趣的樣子,直到最後女孩看到他眼裡的『真誠』被他氣走了。
之後他坐到角落裡去跟他們倆一起:「沒想到現在的女人都這麼隨便,搞得我都不好意思隨便了。」
「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王程錦低沉的嗓音問他,帶著點嘲弄。
「你以為呢?我也是從男孩到男人的好吧?」
「那也改變不了你濫交的事實。」
顧城覺得王程錦近來有點愛跟他過不去,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簡行看了眼手錶,王程錦抬眼看他一眼:「要是我沒看錯,那手錶還是當年傅緩送給你的那支?」
「嗯,我得走了!」他看完時間后立即沒了心思在這裡,起身就走。
「又這樣?這兩天他總是這樣是幾個意思?」顧城覺得簡少有點把他們當消遣的工具了。
「這兩天傅緩住院,原諒他吧。」
「他們不是分了么?」顧城又問。
分了?
王程錦笑了聲:你看他那樣子是要跟人家分么?
顧城皺起眉,想要舒展開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
靠,他們大男人為什麼要被女人給拴住心?
他好懷念以前風流倜儻,瀟洒自如的顧城。
「你到底看上袁欣什麼?說實話我覺得傅緩跟姜愛比的話傅緩的確是天之驕女,但是袁欣呢,你究竟看上她哪兒了?」
「她是王太太,你說我看上她哪兒?」
顧城竟然沒聽懂,王程錦抽了口煙自嘲的笑了。
有時候有些事情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他就是習慣了有空就去接她下班,有空就跟她吃飯,有空就跟她睡覺。
嗯,她反正不敢不同意,誰讓她家人把她當工具呢。
傅緩正抱著電腦靠在床頭看新聞,覺得很無聊,其實新聞也看不下去,就索性去看八卦節目。
然後覺得太吵,然後又換成電視劇,最後找到一部由校園小說改編成的電視劇,然後默默地看起來。
心想自己那幾年真的是浪費掉了,應該談一場戀愛的,說不定還能有一場天長地久。
但是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似乎習慣了沒有情緒的嘴臉,只是睿智的眸光牢牢地鎖住了屏幕上的男女。
嗯,音樂也很好聽,還是男主親自獻唱,簡直好聽到心都跟著醉了。
男主在女主公寓的走廊里那麼突然的出現,然後把女主控制在牆壁用力的親吻啃咬,還有撫摸。
她突然咽了口口水,然後煩亂的朝著門口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誰打開的門,她放下電腦後下床去關門,然後反鎖。
反正護士有鑰匙。
她站在門口,手輕輕地抓著門把手,要關門的時候從投過來的一點光里看到一點影子。
長睫下的眸光微滯,隨後另一隻手也一起放在門把手上,將門輕輕地管住。
將外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都隔斷。
挺拔的男人站在走廊的盡頭低著頭抽煙,煙霧順著風往裡吹進去。
傅緩靠在窗口靜靜地感受著外面的風,馬上就要下雨了的樣子。
她的手機適時地響起來,她轉頭看去,然後走過去將手機拿起來。
「不要緊了吧?」
「嗯!」
「緩緩,我想去看你。」
「不用了,我已經好了。」她低著頭,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眼眶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濕潤了,模糊了。
她不知道裴羽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寬容,她不知道如果裴羽逼她一下,他們之間又會成為怎樣。
她曾以為她會跟裴羽成為靈魂伴侶呢。
她打著電話,低著頭看著自己左手手指相交,指甲在互相碰撞著玩。
「是因為上次你來看我?緩緩,如果我去親自跟他解釋,你說他會不會改變對我們之前的看法。」
「我們之前的確差點成為戀愛的關係啊裴羽。」她只好笑著柔聲跟他說道,其實嗓音稍有沙啞。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先穩住爺爺的情緒,年後我就會去學校了。」她說著在床邊緩緩地坐下。
「嗯,那你好好養著,無論發生什麼都要記得,你是最勇敢的傅緩,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把你擊垮,退一萬步,還有個男人願意一直站在你身後只待你一句話就衝到你面前護著你。」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那個男人也心甘情願的沖在她前面替她打頭陣。
傅緩忍不住笑了一聲,眼眶卻濕潤了。
這世界上竟然有那麼多別的感情比愛情更知道珍惜。
竟然有那麼多的人值得她去愛。
「裴羽,你是傻瓜。」她打完電話后終於忍不住落淚,默默地閉上眼哭著,然後笑著。
那人愛人的方式真叫人心疼。
裴羽的性子的確不會在這時候叫她跟他交往,他會等她自己願意,或者至少在他們分手的若干日子以後才肯提及那件事。
裴羽掛了電話后也是久久的不能釋懷。
他了解傅緩那次會立即飛來不是因為愛情,純粹是交情。
他在第一次見簡行的時候就知道簡行對他敵意很深。
也是,三年,他跟傅緩在一起共事三年,的確是夠另一個男人妒忌上大半輩子了。
但是他沒想到會到這麼嚴重。
他還記得去年他去國內參加公司晚會,他還記得簡行默不作聲的把醉酒的傅緩抱起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離開。
他還記得傅緩在喝醉的時候叫著簡行的名字,他還記得簡行說要帶她回家。
夕陽剛要落下,聽到家裡來了客人他才轉身出了自己房間,卻看到一個國外女孩站在他們家門口,不用說,一定是家裡又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
裴羽禁不住收起在房間里的沉重情緒,笑了笑下樓,忘了這是他出院后的第幾個。
至於傅緩,回到床上掀開被子給自己蓋好,把所有的亮點都關掉,然後睡覺。
黑暗裡突然記起一個聲音:我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亮光,都關掉。
之後房間里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那扇門才被輕輕地推開。
她忘了反鎖,所以也不記得晚上有人來過。
高挺的身形往病床前一站,然後就那麼矗立在那裡動也不動。
她看上去已經比剛來醫院的時候好了很多。
是的,她剛來醫院的那晚他就知道了,老爺子親自給他打的電話。
那時候他好像還在跟王程錦運動,接了電話就頭也不回衣服都沒換就走了。
她側著身,項鏈從裡面掉到衣服外,高挺的男人悄悄地蹲在她面前,似是怕她醒來所以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快點好起來!
早上周曉靜跟阿姨帶著飯盒來,就看到外面冰冷的座位里正坐在那裡淺睡的男人。
他低著頭睡的不是很舒服,看樣子像是一直在守著。
「我們過會兒再過來。」周曉靜低聲說了句,然後跟阿姨又倒了回去。
「這兩個人也真是讓人不省心。」阿姨看著其實也心疼。
「有什麼用?性格不合,心裡再怎麼在乎也是枉然。」
還是會為了一些事情爭執不休,如果強行在一起最後可能連一點點的感情都沒了,所有的美好都變成負累。
周曉靜的話自然不無道理,阿姨點點頭承認之後聽到電梯響了一聲,阿姨稍稍往外看了眼發現簡行走了才跟周曉靜又去了病房。
簡行自然是聽到兩個長輩的談話才醒的,只是電梯里的他卻也只是垂著眸認命的等待著電梯到一樓。
「這件事先不要跟緩緩說了。」周曉靜進門前跟阿姨說。
阿姨點點頭,兩個人推門進去。
終於可以吃飯,她恨不得撐死自己,但是周曉靜只給她帶了平時的量。
「媽,中午讓我多吃點唄?」
「你現在養傷呢,再多吃撐著了又病重怎麼辦?」
傅緩……
「明天給你做好吃的,今天先忍一忍。」
傅緩只好點點頭,孩子氣的不高興起來。
快中午的時候簡勵跟傅國安一起過來,正在啃蘋果的女孩立即把蘋果放下:「爸,您怎麼來了?」
「剛剛知道你生病的事情,別怪爸爸來晚了。」簡勵笑著說。
「怎麼會?您就是不來也沒關係,何況是我讓爸媽不要告訴您的。」傅緩立即收起在周曉靜面前孩子氣的表情,穩重了許多。
「小行這孩子不懂事,你放心,我回頭一定好好教育他。」簡勵對傅緩說。
傅緩聽到小行兩個字心頭一疼,垂著的眸又抬起來:「跟他沒關係,您別說他了。」
「說起來我還沒聽你在我面前說過他一句壞話。」簡勵眼裡的寵溺也輕易可見。
但是傅緩知道,簡勵其實已經看透她。
傅緩仰著臉笑,傅國安說:「唉,這回一叫爸爸我還當叫我呢,原來是叫你。」
「哈哈,國安,你不會不讓我認這個女兒吧?」
「怎麼會?我還不至於那麼小氣。」傅國安立即說。
兩個人在沙發里坐下聊天,傅緩坐在床上有點不知道怎麼插言。
唉,就說了不要讓人過來啦。
同事倒是沒過來的,但是她也覺得沒怎麼清凈過。
晚上簡勵特意在客廳等簡行回來,簡行到沙發里坐下:「這麼晚還不睡?」
「你晚上偷偷去看她她知道嗎?」
「不需要!」
簡行聽到是這事立即看著外面冷冷的道了一聲。
「那你圖什麼呢?既然你放不下她就去找她和好,或者你實在是懷疑她不信任她你就跟她徹底斷了。」簡勵跟自己的兒子掰扯著,提醒著。
簡行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裡有些心煩意亂的皺著眉提偶。
「現在這樣你也受罪她也受罪,搞不好現在傅家人眼裡你早就成了個小人,你說你這又是何苦?」
「沒別的事情我先上樓了,等下還要出去。」
簡勵見兒子沒有想要掰扯的打算只得作罷卻是無奈的嘆了一聲。
他去脫了西裝換了件大衣就拿著出了門,簡勵坐在沙發里看著窗外他扔進去外套然後上了車,外面已經開始下著細碎的小雨,傅國安是擔心在醫院裡的還沒出來,他又給病倒送進去了。
那麼也好,就讓兩個人在同一個病房裡低頭不見抬頭見,聞著彼此的氣息繼續互相折磨好了。
只是怕傅家不舍的寶貝女兒再受罪。
高森在視頻里藐視她,說她明明是個身強體壯的女人,竟然還裝起柔弱來了。
傅緩竟然無言以對。
高森還說英國那邊她不用擔心,他已經遊刃有餘。
她心想,交給他的時候她就沒打算再操心。
高森用另類的方式問候了她之後就掛了,她關了手機扔在一旁,在醫院呆了四五天,大夫說她回復的很慢,最起碼要呆十天。
天啊,她簡直想死。
原本想靜靜的修養一陣子,但是她終於發現她真的不是個能休息的人。
她開始懷念在公司忙碌,想看文件,想開會,想解決問題,想畫圖。
正如隔天下午,簡少在辦公室里認真地畫圖。
冷鷙的眸光望著他自己的作品,然後兩隻手緩緩地往旁邊放開,那張紙上赫然顯示著那個女人的臉。
哈,他從來不知道他還會畫人物。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但是以前他都剛畫完眼睛就扔了,這次……
她在醫院裡跟別人談笑風生的時候可有想過他現在有多痛苦?
他氣急的抓起那張紙想要團成一團,只是卻還沒等那麼做就後悔,然後一雙手又輕輕地放開那張有點發皺的紙。
外面開始雷電交加,偌大的辦公室里突然的昏暗下來,他沒往外看,只那麼低低的仇視著那副畫。
辦公室里越來越昏暗,氣壓越來越低。
而外面的雷雨越來越恐怖,路上瞬間沒了人,只是有些車輛在慢吞吞的行駛著。
路面上很快有了積水,有些車子因為雷電已經開始發出報警聲。
只是辦公樓里倒是還是各忙各的,大家都在積極地完成受傷的人無。
白色襯衫加灰色羊毛衫,下班前他給餐廳打電話訂了晚飯。
傅緩以為自己要吃醫院的飯了呢,雷雨交警,周曉靜宣布不來給她送飯了。
然後病房的門被敲響了,然後茶几上被擺滿了各種她喜歡吃的菜,還有營養湯。
「傅小姐如果還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明天再給您帶過來。」
「這麼大的雨,抱歉。」傅緩很想吃飯,但是又良心不安。
「我們都是拿錢做事,您不必多想。」
經理親自來給她送的晚飯,然後走了。
傅緩送走人家后坐在沙發里望著桌上的菜,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吃一頓飽飯,所以愧疚的心情被很容易的推開,她拿起筷子跟勺子開始吃吃喝喝。
簡行手機響的時候已經到了餐廳,經理看他坐在窗邊就走了過去稟告:晚飯已經送過去,還都很溫熱,傅小姐看樣子也很喜歡呢。
「她說什麼?」他彷彿生性寡淡的樣子問了句。
「傅小姐說很抱歉,看樣子是因為天氣關係而覺得愧疚,我告訴她餐廳會給酬勞讓她不必在意。」
「按照她的再給我做一份。」
說完這句后他就靠在椅子里望著外面再也不說話,像是一尊雕塑已經在那裡有段時間。
經理立即親自去廚房吩咐,其他工作人員也不敢有不合適的動靜。
因為天氣的關係,這晚餐廳里有些安靜,很少的人在吃飯。
但是不知道為何這種時候出來吃飯的人似乎都是一對對的,他抬眼掃了眼周圍,覺得滿二樓都是情侶,當然,一樓更甚。
後來上了菜他就開始吃飯,依照她的習慣,先喝湯在吃菜。
突然就想起奶奶剛走的那幾天,她總是在他耳根柔聲提醒著飯該怎麼吃。
就好像他是個初生嬰兒連吃飯都不知道怎麼吃一樣。
簡少爺大方的請餐廳的客人吃飯,卻是在人要感謝的時候已經提前離開。
醫院裡平日到這個時間人也不多了,今晚下著大雨更是了。
她正在抱著書籍用功,坐在床上。
他靠在病房門口打開自己的手機看著屏幕里顯示的她的影像。
是的,他在病房裡按了攝像頭。
不過怪誰呢?
茶几上的食盒已經被她一個個的收起來放好在旁邊,茶几上乾乾淨淨的。
她盤膝坐在床上表情嚴肅的望著腿邊的書籍,手裡拿著筆偶爾的勾畫。
他不知道那是一本什麼書籍,只是看錶情就肯定她是在學習。
他也不知道她在畫什麼,只是正常人的推理也知道她是在畫重要的東西。
可以不來的,但是還是到了這裡。
裴羽送給她的手鏈的確是被他扔了,但是他不會告訴她。
「明天我要回去上班,你把這幾天落下的工作都發到我郵箱里。」傅緩給袁欣打電話說。
外面的男人皺起眉,因為他聽不到聲音。
袁欣立即從床上爬了起來,王程錦不高興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爬起來,然後立即拿了她的手機看了一眼。
靠,那女人又奴隸他老婆。
「不去不行么?」
「我難道是白拿工資的人么?」
「難道我沒給你零用錢?」
「那怎麼一樣?」
「嫌我給的少?」
袁欣……
「我帶了筆記本回來,所以只要你不吵我很快就能完成工作。」
「給你加三萬。」
袁欣瞪大著眼睛望著他,老實說他最近給她零用錢真的越來越大方了,她嚴重認為他腦子出了問題,不過多存點錢等將來離婚的話她也不至於沒有依靠。
對,錢是最好的依靠。
「但是我還是不能丟了工作。」她說著就出門去拿筆記本,然後又轉頭:「你可以先把錢打到我賬戶上的。」
他不知道袁欣什麼時候想通的,開始他給錢她是彆扭不要的。
他不知道這一大部分功勞都要歸給婓雲,婓雲是個唯利是圖的可愛女人,一聽說袁欣不要錢立即就開始罵她,直到她想通為止。
雖然工資很高,但是再高也不夠在這城市裡買個小房子啊。
而王總要是願意多給她零用錢,說不定生孩子的時候再給一大筆,那她的房子就指日可待。
婓雲笑話她:「你應該往大了想,說不定你給他們家生個兒子,然後他們家每個人送你一套房子呢?」
袁欣簡直樂開了花,想想自己這麼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賺足夠的錢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么?當然,想過的自己的日子就是首先有套房。
她那個小車說不定還能換個新。
王程錦不爽的跟簡行發信息:那女人這麼早要上班做什麼?大夫不是讓她在醫院呆半個月么?
簡行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原來她打電話是叫袁欣工作。
這才住了六天她就忍不住了?
他忍不住朝著那扇緊緊閉著的門看了一眼,然後又氣餒的坐在那裡看著手機屏幕。
「讓她少沒心沒肺的努力欣欣,她現在懷著孕不能操勞。」
簡行不理。
「如果再有下次我真的要生氣了。」
簡行不理。
王程錦打電話他立即掛斷,然後緊張的往一側看了一眼,生怕她察覺便立即拿著手機往樓梯口走。
傅緩的確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然後條件反射的往門口看了一眼,順便下床去倒水,也順便悄悄地開了門朝著外面看去。
樓道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她想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然後輕輕地關好門又回到床上。
簡行拿著手機藏在樓梯口的門后,看到她又關好門才不高興的看了手機一眼,然後給王程錦回了一條:我在醫院,不要打電話。
發微信不回,打電話不讓。
靠,那傢伙竟然又去藏著掖著的陪那個女人。
王程錦想簡行這輩子算是搭進去了。
然後抬眼看著在窗口桌前工作的女人又忍不住嘆了一聲,她好像也搭進去了,好像也打算一輩子給傅緩打工呢。
可是傅緩有什麼好?工作起來比男人還拚命,冷酷起來比男人還冷血。
「袁助理,你不考慮辭職?」
「辭職?辭職以後做什麼呢?」袁欣笑了聲。
「我們的孩子出生后你就可以在家相夫教子了,應該也很忙。」
在窗口的女人回頭看了眼床上,然後又看向筆記本屏幕,手指繼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難道不好?不是很多女人都喜歡在家相夫教子,沒事出門美美容買買衣服什麼的。」
「我沒有那樣的志向。」
王程錦聽不到她的話就又問了起來,沒想到她竟然說沒有那樣的志向。
相處的時間久了,他們之間終於不再像是以前那麼緊張,但是好像也越來越不像是夫妻了。
她時常看著他的時候像是看著別人家的老闆。
外加她的債主,她會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怕他生氣,但是又無意間重傷了他,比如此刻。
王程錦心裡忍不住想,看來跟傅緩在一起真的不能呆久了,否則人都會變得跟她一樣不通人情。
傅緩一直忙到深夜,他後來就坐在樓梯口的座位里。
是的,有些冷。
外面的雨一直沒停,她後來轉頭看向外面,大半夜的還打雷打閃的真的很恐怖。
可是秋天不就是這樣么?
她變態的覺得這其實也沒什麼,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很適合窩在被窩裡刷屏什麼的,在醫院倒是很合適。
但是她真的在醫院裡呆夠了,她想大概很少有人喜歡醫院,她本來以為她可以在醫院修身養性一陣子,但是發現自己不適合之後她選擇還是算了。
至於大夫說的什麼最好是觀察十天半個月的,開玩笑,切個闌尾而已,還要當重病了?
合上筆記本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二點,她躺在床上真想刷刷屏,但是倆眼皮開始打架,然後就把手機放在旁邊翻個身睡了。
十二點半,身邊多了個人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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