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愛火
車子里放著熟悉的老歌,傅緩輕輕地倚靠在簡行的肩膀上,聽著那些動心的歌詞的他們身心還算愉悅。
不屬於車廂里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傅緩伸手去摸到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在眼前看著,眼裡溫柔的目光一點點的變暗。
簡行也只是隨意的掃了一眼,然後無奈笑了聲:「接吧!」
傅緩條件反射的立即轉頭看他一眼,見他一副認命的樣子才把音樂關了,扯了扯嗓子接起電話:喂?
簡行看著後視鏡里接電話的女人臉上忍笑的表情也只是無奈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認真的開車。
一分鐘後車子在路旁停下,傅緩著急的望著簡行:「你有一架私人飛機是不是?」
「什麼意思?」
「裴羽出事了,我要過去一趟。」
「你再說一遍?」他突然皺起眉冷眼望著她,彷彿在提醒她別再說讓他不高興的話。
「他現在生死未定,簡行。」
傅緩看得出他眼裡的不悅,但是裴羽現在的狀況她必須鄭重的做這個選擇,於是她鄭重其事的叫他的名字,眼神凝視著他懇求他的諒解。
簡行就那麼蹙著眉望著她,他做不到像是剛剛叫她接電話時候的那麼淡定。
若這只是一個尋常的問候電話,他可以只是發發牢騷就結束。
「他怎麼了?」他淡淡的詢問一聲,已經冷若冰霜。
「車禍,他母親給我打的電話,他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里。」
「他最好是死掉。」
他說。
傅緩震驚的望著他,沒想到他真能說這麼殘酷的話。
——
她還是去了,他沒有借飛機給她,所以她訂了一個半小時后的機票。
僅僅只是上半年,全國的道路交通事故就高達二十萬起,但是以裴羽謹慎的性子,她還是不敢想象。
已經兩天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這件事。
英國這邊這麼多同事,曾經那麼多人知道他們倆關係親密。
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就算是高森其實也在當天的新聞里聽說,但是也是守口如瓶。
傅緩到醫院的時候他父母站在那裡接著他,他母親早已經哭的要睜不開眼,只是攥著她的手跟她擁著一邊往裡走一邊道歉說他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不得不給她打這個電話。
如果是一般車禍,如果他只是骨折之類的,她不會來。
正如如果只是一般的車禍,他的父母也不會給她打這個電話。
傅緩換了衣服進去,腳步輕到幾乎沒有聲音,就那麼提著一顆心慢慢的走到他身邊去。
他們許久未見,當望著包裹著頭的男人的輪廓,她尋聲往旁邊看了一眼。
他的心跳很微弱,她走上前去低頭輕輕地碰過他的手,他的手也被厚厚的紗布纏住。
印象里他們唯一一次正式牽手是他對她表白的時候,他好像鼓足了勇氣才牽了下她的手,然後就放開了。
她想起很多關於以前的事情,若不是經濟危機,或許他們倆已經是很要好的男女朋友。
她的長睫垂著,偶爾輕輕地顫動,只那麼靜靜地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手,感受著自己的心一點點的沉淪。
再出去的時候他母親還是抱著她哭,希望她能多來陪伴他們的兒子。
傅緩就這樣在英國暫時住下來,每天有半個小時的探望時間。
她沒聯繫簡行,正如簡行也不會再主動聯繫她。
她這趟出來對簡行而言是背叛,是拋棄。
只是她沒想到他那麼自私無情,她都說了裴羽的情況非常不好,可是他竟然還是不肯借給她。
男人的妒忌心到底有多強?
明明她已經把心全部交付給他,卻換不來他的信任嗎?
她打車回了自己的別墅,然後洗過澡便上床睡覺。
這兩天她連飯都沒有好好吃,除了去醫院就是睡覺。
她的手機在枕邊放著,即使知道他不會打來了。
裴羽的母親說:如果你知道他有多麼的愛你……傅小姐,我本不想說這些話,可是即便你跟簡先生離婚了,你跟小羽也沒有可能么?
「伯母,我很抱歉。」傅緩低聲說道。
裴羽的母親用力的搖了搖頭,她已經快要撐不住,這幾天在醫院一直不敢離開。
「傅小姐這次肯過來已經是給我們足夠的面子了,你就不要再說別的。」裴羽的父親在一旁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我也不想,可是看到小羽整天那麼昧著心生活,我怎麼能不心疼?」
「伯母,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您,但是在裴羽醒來之前我保證不會離開。」
裴羽的母親連連點頭,她對傅緩當然滿意,如果傅緩肯做她的媳婦,但是傅緩不願意,所以她不滿意,她也恨不得兒子跟這個女人斷了,但是兒子卻日夜思念這個女人。
五天以後她去了公司,高森跟幾個高層正在開會,見到她推門進去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傅小姐!」高森皺了皺眉。
「不是在開會么?繼續!」傅緩走上前去在旁邊坐下,然後準備認真傾聽。
會議結束后大家都離開,只剩下他們倆在辦公室里,高森才尷尬的站了起來,望著沙發里自從進來就一直冷著臉的女人欠扁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但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我不覺得你該知道這件事。」
「那麼你是承認故意不告訴我了?」
「我承認!我也的確差點就給你打過去,但是一想到簡少的脾氣,我要是打過去往後他大概會恨死我。」
「那又如何?他除了恨死你還能對你做別的么?」
「那可說不定。」高森似笑非笑,似乎是指傅緩還不夠了解簡行。
「你是我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對你做別的么?還是你覺得自己的老闆連保護自己下屬的能力都沒有?」
傅緩站了起來怒視著他質問。
高森突然就說不出話,她太強勢,並且有些咄咄逼人。
「這幾天我會暫時留下來。」
她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還是原來的樣子。
她不知道曾經有段時間有人經常悄悄地進過她的辦公室,雖然只是在裡面喝杯茶的功夫。
傅緩發泄完以後就給傅國安打了電話,傅國安嘆了一聲:「他好以後你趕緊回來,若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們倆會發生什麼事。」
「爸,如果媽去看望要死的人,你也會那樣么?」
「女兒啊,男人都是自私的,何況裴羽在你身邊三年多。」
「您一定不舍的那麼傷媽媽的心吧?」
她的嗓子有些沙啞,一隻手扶著額頭遮擋住了自己的臉色,也遮住了她早就通紅的眼眶。
是失望。
對簡行的失望。
她一度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好到那種無法形容。
直到那晚他對她說出那些扎心的話。
她幾乎都要忘記了簡少爺的脾氣,幾乎忘記了他對別人的絕情,直到那一晚,前後的差距讓她突然記憶起一些事情。
她掛了電話后還不能自拔的抽泣了幾秒,後來她收住了一切難過的聲音。
從來不讓自己對不值得的人跟不值得的事情流眼淚,她可以因為感動而哭成淚人,但是不能因為一個不理解不包容她的男人而哭的不像自己。
他怎麼可以對她說那些話?
他怎麼可以詛咒一個將死之人?
何況那個人曾經替他呆在她身邊那麼無微的照顧。
不久后前任秘書去給她送咖啡,她才把臉抬起來。
只是哪怕收起了淚眼模糊,卻也無法像是變魔術那樣讓自己的眼眶不泛紅。
「謝謝!」
「高總說您在的這段時間讓我繼續為您工作。」
她點點頭,用力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后露出坦然的笑意。
大家都是裴羽的同事,而且裴羽又向來愛為周圍的人著想,所以其實秘書也很想問問裴羽的情況,但是看到傅緩的表情便點點頭先出去了。
很多話,並不是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知道。
——
國內。
周曉靜聽說今天爺倆通了電話更是焦心,聽說裴羽的情況很不好,而且女兒也很傷心。
「他們倆真的鬧翻了?」
「他們倆也不是第一次鬧翻了,唉。」
傅國安雖然那麼回答,但是心裡還是不踏實。
「簡行本來就對英國那邊那個人不滿,緩緩這一去他肯定是傷了。」傅國安又說道,也是自我寬慰。
「可是如果我們緩緩不過去的話那算什麼?跟那些忘恩負義的小人又有什麼區別?」周曉靜替女兒辯解。
傅國安看老婆大人要哭了連忙摟過去安慰:「我當然知道,但是簡行那小子不那樣想啊,他知道緩緩為了見裴羽而連夜趕過去不火大才奇怪呢。」
「就是自私,每次都是這樣,我們的女兒怎麼那麼可憐啊?」周曉靜躲在老公的懷裡越來越替女兒委屈。
傅國安想到傅緩問他的話,如果是周曉靜去看那樣關係的男人他會不會那麼做,他的確是不舍的。
但是也會短暫的生氣吧,不過只要她回過頭來哄,用不了幾天就哄好了。
他們鮮少為了什麼人吵架,有過幾次也沒超過幾天過。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那兩個人怎麼吵的,估計要是知道了會更難過吧。
但是周圍熟悉的人誰不知道簡少爺最近脾氣不好的很?
不管在哪兒,不管見什麼人,全程黑臉。
本來傅國安也只是聽聽,直到昨天去參加一個飯局的時候碰上簡行,看簡行看自己的眼神也不達底后他才感覺不妙。
給女兒打電話他就確定他們是真的吵架了。
傅緩只是去陪伴一個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朋友,那朋友關係是特殊了一點,但是作為父親卻是完全相信女兒跟那個人沒有不該有的感情,尤其是那個人此時又昏迷不醒中。
至於簡行為何會翻臉他雖然能理解,但是作為父親是不能接受的。
換做任何人,在那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飛到病床前去探望守護,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但是當時簡少的態度……
——
還算現代化的別墅院落周圍開滿粉色的薔薇,牆壁上爬滿了美妙的景色,草坪中間的圓桌旁邊有張古色的搖椅,傅緩便是無聊的躺在那上面。
大夫說裴羽醒來的可能性很小了,就算醒來可能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樣正常,傅緩想著大夫的那些話,頭疼的越來越厲害。
裴羽是個能讓人感覺很溫暖的人,又像是暖日里最甘甜的泉水。
雖然她愛了別人,但是他們多年共事的情分,以及默契,她不得不留下來。
悲傷,是因為愛的人太斤斤計較。
她總以為他有一天對待她跟裴羽的事情會雲淡風輕,會從容不迫,會明白他們只不過就是曾經的舊友,但是她還是高看了他對這件事的接受能力。
想她如果也如他那般在一開始看到他連餐廳的服務員都曖昧不清就跟他爭執不休的話,他們如何能走到今天?
她一度以為他們真的已經好到如膠似漆,甚至互相包容。
如果沒有那天晚上的到來。
高森拎了幾個方便袋下車,然後摁了她別墅的門鈴。
傅緩轉眼朝著門口望去,他輕輕地推開了那扇漂亮的歐式鐵門,然後拎著東西進去。
「不是讓秘書去買的嗎?」
「她在忙別的事情,所以我親自給老闆送過來。」
他坐在旁邊的古色椅子里,將方便袋都放在桌上,然後將雙手手肘放在膝上傾身望著依舊躺在那裡隨著搖椅搖搖晃晃的女人。
「謝了,你去忙你的吧。」
「我一直很好奇,你跟簡總都是那種高傲強勢的人,怎麼會愛上對方呢?」
「沒聽說過乾柴烈火么?」
她嗓子里發出來那從容的一聲,卻是沒什麼溫度。
高森笑了聲,然後抬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那你有事再給我電話。
高森走了。
傅緩懶懶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後又繼續躺在那兒,將小腹上關於珠寶設計的書籍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遮住了那片蔚藍的天空。
高森上車后還忍不住笑了聲,她的意思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兩個人才是天造地設?才能碰撞出最厲害的火花?
可是火花四濺之時,總會有人受傷。
簡行晚上回去的時候遇到三樓的中年那人,兩個人一見面中年男人憨憨的笑著:「今天怎麼不見傅小姐跟簡總一起回來?」
他今天這樣稱呼他們,想來是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以及關係。
「她出差了!」
低沉的嗓音響起,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彷彿她真的只是出差,彷彿他只是心情不好有些疲倦。
中年男人略有領悟的點點頭,然後就到了三樓:「那我先走一步,有空再聊。」
突然就想起那時候傅緩在電梯里跟這個男人相遇,隨後還被這個男人送過好幾次亂七八糟的票,這個中年男人還給他們造就了不少的小插曲。
電梯一打開,漆黑的鷹眸望著外面,曾經多少次他們一同出出進進,開心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她拉著他的手回家。
可是一轉眼,她就飛到英國去了。
他走到她的門口,就那麼筆直的站在那裡,一隻手伸出去在密碼鎖上輸入熟悉的一串字,門叮的一聲開了,他站在那裡卻動也不動,甚至眼也沒有抬一下。
漆黑的鷹眸就那麼垂直的盯著門縫,感覺著自己的心裡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在悄然流失。
終究還是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是門一關上,他挺拔的身材貼著門板站著,臉上有些生無可戀的痛楚。
滿屋子儘是她的影子,說說笑笑或者罵他幼稚。
有人才走了沒幾天,他的腦海里已經開始不停地出現她的身影。
記起她那晚在得知他不肯借給工具后就頭也不回的下車離去的情形已經好像恍如隔世,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到了沙發里坐下,孤獨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偌大的一樓安靜的好像能聽到空氣在漂流的聲音,除此就連主人的呼吸都顯得那麼微薄。
直到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漆黑的鷹眸立即掀起朝著門口望去。
「我就住幾天,實在是受不了那個醉鬼整天在我家門口堵著我。」
「你自己好好保重啊也要,在那裡除了陪裴先生還要好好照顧自己。」
婓雲前腳進去,簡行後腳就跟了進去。
聽到開門聲正在夾著手機打電話一邊脫鞋的女人立即轉了頭,然後手機不小心掉到地上,她嚇的直起身:「簡,簡少!」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簡行冷冷的一聲。
「哦,我,我馬上就出去,馬上就出去。」婓雲幾乎立即彎下身子把剛剛脫下的高跟鞋又穿上,然後撿起地上的手機就往外跑去。
婓雲掛上電話的時候還在顫抖,他卻是憤怒的站在那個房子門口以內久久的不能釋懷。
如果剛剛他沒聽錯婓雲是打算在他們的房子里過夜?
該死,那個女人竟然把房子讓給別人。
他氣呼呼的離開,然後立即給她打了電話。
傅緩望著床頭上一直在響的手機卻沒動,她本該在睡覺的,結果先是婓雲不合時間的給她打了電話,然後又是他。
剛剛她聽到他吼婓雲了,但是她沒想到這麼快他就打電話過來。
她隱隱約約猜測到他打電話的原因,然後疲倦的翻了個身繼續睡。
所以清晨的時候她終於再也無法睡好,當太陽漸漸地升起她就開始在院子里澆花澆草了。
他後來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內容大概是房子的錢他已經給她,所以她在沒有他的同意的時候不能送給別人入住。
十月初,天氣涼。
她買了一件新大衣,穿越熟悉的街道,踩著一些枯萎的葉子走在通往醫院的小路上。
長發輕易地被風飄起,因為沒有紮起來所以顯得稍有凌亂,她目視著前方迅速走過那個地方到達醫院。
裴羽終於有了生還的跡象,裴羽的母親又激動的淚流不止,在她的懷裡哭起來。
傅緩一邊摟著老人家一邊看著病床上還沒蘇醒的男人,大夫說他兩個小時內就會蘇醒。
裴羽在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至少在此時來說。
他的父親母親,他愛的女人。
當看著傅緩擁著比她矮一些的他的母親在面前,看著他父親站在兩個女人身後激動地注視著他,他乾澀的唇角努力的勾了勾。
「媽媽的寶貝。」裴媽媽上前去彎下身子將兒子抱住,裴羽的笑容有些蒼白無力,他輕輕替母親擦去臉上的淚痕。
他終於換到普通的病房裡,當他父母親為他們單獨留出時間,傅緩坐在他旁邊望著他微笑:「感覺好些么?」
「你瘦了!」一開口便是這樣的一聲,儘管聲音那麼的蒼白低弱。
傅緩的心一下子緊揪起來,之後卻是寬慰的笑著:「你一直不肯醒過來,我當然會擔心的瘦一點。」
他沒再說話,只是將她的手輕輕地握住。
傅緩下意識的動作該是甩開,她的心裡也的確是那麼想的,但是望著被握的手一會兒她竟然還是溫柔的笑了笑。
裴羽將她的表情都小心翼翼的收入眼底卻也微笑著說:「我沒事了,趕緊回國去吧。」
這就是裴羽,他永遠不會主動留她下來,他只會讓她做她內心深處想做的事情。
她卻暫時不想回國了。
回去做什麼呢?
跟他住對面,看著他冷漠的臉?
不,她再也不想看他那麼無情的樣子。
由每天一次去醫院換成了兩天,她開始在英國的不知名的大街小巷,她突然覺得這個國家沒的不可方物。
「你不打算回來?」
「不了,爸,我打算過幾天就去學校報到。」
「不是說明年么?」
「早晚都要去的。」
「緩緩啊,這樣吧,最近公司事情也的確是多,而且冬季展示會也該著手了,你回來幫我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一下,等過完年一開學你立即過去怎麼樣?」
「爸!」她無力地叫了一聲。
「緩緩,爸爸現在真的很需要你,而且天一冷你爺爺的哮喘也比平時嚴重了,嗯?」
「我知道了!」
——
簡行好不容易才被拉出去喝酒,顧城隨手塞給他兩個衣不遮體的美女:「今天你們倆給我把簡少伺候好了,若不然以後咱們可沒得玩了。」
然後自己也左擁右抱著,倒是王程錦,身邊雖然有美女卻是動也不動,甚至看也沒看一眼,只是看著顧城最近有點醉生夢死的樣子很有趣。
至於簡行,王程錦抽了口煙對他昂了昂首問道:「傅緩還沒回來?」
簡行沒說話,手裡把玩著一精緻的打火機。
顧城嘴裡叼著根煙大爺似地望著他:「不就是個女人嘛,她看不上咱,咱們還看不上她呢不是?那姓傅的女人有什麼好的?脾氣那麼臭,動不動就威脅人,還會跟你蹬鼻子上臉的,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
簡行抬了抬眼卻沒說話,那眼神似是在勸著人少管閑事。
「傅緩的脾氣的確是臭到家了。」王程錦也不免對傅緩做出那個評價,雖然內心深處還有更高的評價此時也不想表達出來。
「你們叫本少爺出來就是給本少爺添堵?你們倆喜歡的女人又好得到哪兒去?顧城,如果我沒記錯,婓雲可是個老司機吧?傅緩的助理一出了名的大齡剩女,脾氣古怪的要死,她們倆哪個能跟傅緩比?」
簡行突然將身邊粘著的女人給冷冷的瞪了一眼,當兩個女人靠邊站之後他傾身繼續把玩著打火機跟他們說道。
頓時顧城跟王程錦尷尬起來,然後又皺著眉一起敵對他:「既然傅緩那麼好你幹嘛還讓她走?」
「本少什麼時候讓她走了?」
特么,是她自己跑掉了。
去一個要死的男人身邊,她真當自己是什麼狗屁守護神么?
「不過聽說那小子真的傷得很重,將近一個月才從重症監護室出來。」顧城突然想起聽朋友說的事情,然後認真說起來。
「那麼也就是說那位姓裴的公子已經醒了?」王程錦問顧城。
「醒了是醒了,但是還在醫院裡躺著呢。」顧城說。
王程錦笑了聲看向簡行:「看來我們都嘀咕了那男人在傅緩心裡的地位。」
「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擺脫影后吧,本少爺的事情不需要你們瞎操心。」
簡行心裡堵得慌,起身就手插著褲子口袋離開了。
一說到姜愛王程錦果然沒再說話,顧城挑了挑眉,不敢招惹他就召集屋裡的女孩一起喝酒,果然本來凝重的氛圍在拼酒的時候立即變的輕鬆愉快了。
婓雲跟朋友來吃飯,從洗手間出來回到餐廳里就看到簡行正往外走的身影,簡行看到她也停住腳步,卻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就又走了。
婓雲有點憤恨的,立即給傅緩發了個信息:「簡少每次見了我都要吃了我一樣,瘋了要,你趕緊回來整治他。」
傅緩有點討厭親愛的朋友們忘了國內跟國外的時間差問題一直不分時間的給她打電話,後來就把手機關了靜音了。
婓雲問她:「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打算陪著裴羽療養么?」
她想說,裴羽一醒來就讓她離開了,就怕她跟簡行因為他而冷戰,可是裴羽不知道他們實際上在她來的那晚就已經鬧僵了。
只是她卻默默的去起床刷牙了,暫時不想回復。
婓雲接到顧城的電話:「婓雲,我告訴你,老子不是離了你就活不了。」
她朋友坐在她對面:「是騷擾么?」
「啊,差不多,不用管他,我們吃飯。」婓雲說。
她朋友點點頭跟她吃飯,卻是沒吃幾口她手機又響起來。
婓雲也不高興了,然後一咬牙,拍了筷子接起電話:「顧城我警告你,再給我打電話就滾到我黑名單里去了。」
說完將手機扣掉,然後卻是氣的喘氣都費力,她朋友趕緊給她倒了杯水:「喝點水消消氣,是男朋友?」
「本小姐沒有男朋友。」婓雲說著沒喝水,將旁邊的酒杯拿了過去一口喝完。
王程錦坐在旁邊看著顧城被一群女人灌酒,然後低眸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錶,已經十點了,可以回家了。
「等下拿他手機給一個叫婓雲的女人打電話讓她來接,就說顧少要死了。」王程錦看著顧城那樣子有點看不下去了,轉而就走了。
剩下五個女人坐在顧城周圍傻眼,之後又一起互相對視,其中一個疑惑的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灌他,灌的他要死的時候再按照王總說的給那個叫婓雲的女人打電話。」
「好,我認識那個女人,她跟顧少一起來過好幾次。」
「就在樓下呢,不知道是跟什麼朋友一起吃飯,那會兒我看到,她要是不上來咱們就去把她給拖上來,趕緊灌。」
「既然那個女人也在,咱們要不要直接給顧少來個更猛的啊?」有人突然提議。
「你帶了么?」
「嘿嘿,帶著呢!」
說話的女人從皮褲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包來,然後一群女人立即要炸鍋了,有人哄著他喝酒,那個女人就把別的酒杯里加了葯然後給他灌下去。
婓雲接了電話聽說他突然在會所里抽搐,口吐白沫之類的,嚇的她立即就跑了過去,然後……
她剛一進去身後的門就被人從外面關上了,她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那張長沙發里,還有桌上那些已經亂七八糟倒著的酒瓶。
沙發里的男人開始死命的撕扯自己的領帶,襯衣上面的扣子,她皺起眉:「顧城你幹什麼呢?」
「婓雲?婓雲你過來,我要死了。」
他突然低喃著,然後好不容易從沙發里爬了起來,坐在邊上瞅著門口的女人。
燈光很暗,所以他看不清。
婓雲卻是看得清的,因為她只喝了一杯酒而已。
可是她明明沒喝多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你死了才好,免得有人總來煩我。」婓雲嘟囔著,人卻是一點點的靠近。
當看到顧少紅著臉,並且有點衣不遮體,瞬間就蹙起眉來:「你到底喝了多少?」
「那幫臭女人一直灌我酒,你都不管我。」
婓雲……
「哈,真可惜她們竟然沒有灌死你,我本來還以為要來給你收屍。」婓雲繼續碎碎念著,卻是剛一上前去坐下,人就被他給摟住肩膀。
「云云,你別嫌棄我,我的心中只有你。」
他抓著她的手往他的胸口放去,婓雲剛想發火卻發現掌心裡的溫度有點過火。
「她們給你喝了什麼啊?」婓雲皺著眉問,抬手摸著他的額頭后更是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心想這得多倒霉啊?
王程錦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一點,他還故意在門口抽了根煙才回去,她還沒睡,她最近似乎有些忙,正在卧室里開著小燈看資料。
他推門進去后皺著眉走上前去:「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最近傅小姐在英國,很多事情我都要提前給她安排妥當。」
「哼,你對她倒是盡心儘力。」
「我靠她吃飯呢。」袁欣一雙大眼睛望著電腦屏幕上,鼻樑上那副大眼鏡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
王程錦拿了睡衣去洗澡,出來后就將她的電腦關掉了。
袁欣轉頭看他穿著浴袍在她一側,抬眼好不容易看到他那高高在上的臉,疑惑的問道:「我沒保存怎麼辦?」
「等她回來我親自跟她說,我老婆是她的職員不是她的奴隸。」
袁欣……
她還沒等說話人已經被他抱到床上,她的頭髮還沒有干透,他有點不悅的皺著眉:「以後洗完澡把頭髮吹乾。」
「我比較喜歡自然干。」
「嗯哼,所以你打算違抗我?」
「不敢!」
王程錦瞪了她一眼,翻身躺下后關掉燈。
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袁欣想問他怎麼在外待到這麼晚,但是怕自己隨意的一句話就成了對他而言不討喜的約束,於是就閉著嘴沒再說話。
「你最近身體狀況還好?」他突然側身對著她,若有所思的問了聲。
「嗯,還不錯。」
「那就好!」
「你幹嘛?」
「你說我幹嘛?履行夫妻義務。」
「不要!」
他的手才剛伸進她的睡衣里就被她阻止,王程錦懊惱的皺著眉:「為什麼不要?」
「對寶寶不好。」
她總不能說嫌棄他吧?
王程錦聽煩了她那樣的借口,然後翻身將她的睡衣掀開,不管不顧的就壓了上去。
其實他是很小心的,至少他在努力不碰到她的小腹。
袁欣雙手抓著他:「程錦,真的不要。」
「我已經跟姜愛不再聯繫,你還想我怎樣?」
「我從來都沒有叫你不跟她聯繫,我只是不想做。」她只好說。
漆黑的空間里,所有的聲音都是帶著壓抑的,卻又像是忍辱負重。
王程錦氣的趴在她脖子上用力的咬了一口:「記著,你是我王程錦的女人,就算再不樂意也沒有用了。」
然後將自己身上的睡袍脫去,他抓著她的手臂翻身:「不想傷到我兒子就上來。」
袁欣心想自己將近三十年的獨身生活,如果論餓,她比他還餓,他這麼一次次的勾引她是打算激發她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渴望的慾望么?
如果不是因為他跟姜愛一直不清不楚,他以為她會讓他每天只是躺在她的床上而已?
——
清晨。
袁欣爬起來后就悄悄地拿了包出門了,昨晚把王大老闆上了之後袁欣決定今早還是不要跟他相對,以免發生誤會。
畢竟她真的不是故意要佔他便宜,是他非要她履行什麼狗屁夫妻義務。
而另一邊會所的雅間里還烏煙瘴氣著,沙發里兩個人分別在兩頭繼續睡著。
婓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可憐巴巴的淪為了男人的解藥,雖然她也幻想過像是小說里那樣,但是她跟顧城這都分手了。
於是當摸著自己的腦袋好不容易爬起來看到他躺在那裡身上連件衣服都沒有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低頭從地上摸了一件衣服就扔到他懷裡去。
興許是真的喝多了,所以才會抱著她扔過去的西裝就又翻個身繼續睡,婓雲張大著嘴巴望著他那美妙的後背下方,然後迅速去找自己的衣服立場。
去洗手間化了妝,然後挎著包就出了門,直奔附近的藥店。
或許是因為那次意外懷孕后沒能留住孩子的原因,到後來婓雲對這樣的事情特別的敏感,如果不確定跟對方的感情是否能夠長久她是絕不可能再發生那樣的意外了。
吃完葯上了車后坐在車裡給傅緩打電話:「緩緩,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有好些話想要對你說。」
「周日吧,又發生不愉快的事情了?」
「嗯,昨晚顧城被下藥了,本小姐很不幸的淪為他的解藥。」
「看來很精彩呢,等我回去再說吧。」傅緩笑了一聲掛了電話扔到旁邊後繼續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