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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南哥,好久不見(1更)

  光線昏暗的地下室,腥臭味一陣陣竄入鼻間,霍敬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鞭痕多得不計其數,腳下一攤血跡,他的整張臉都被毆打致變形,血跡糊了他一臉——


  宋楚兒強迫自己不去看霍敬南,努力壓抑心頭攢動的苦澀與血腥味,眸光緊緊盯著袁山,「袁山!你放了南哥!你最想抓的人是我,我與南哥換!我答應換腎!你不想要救你女兒了嗎?!」


  她深呼吸,宋楚兒,你一定要冷靜,必須要冷靜,這節骨眼上千萬不能自亂陣腳,不能被袁山帶節奏!

  霍敬南看不清宋楚兒,他視線一片模糊,他使出全力晃動了鐵鏈,用力吶喊,「不要——楚楚——」


  不要,楚楚不要,我不需要你與我換,我是你丈夫,丈夫理應保護妻子,我不在乎性命,只要你安好無損。


  鐵鏈晃動發出來的撞擊聲飄蕩在地下室,一聲聲敲擊宋楚兒的耳膜,宋楚兒強忍眼淚,迫使自己不要上前,雙腿猶如大樹紮根在原地,袁山冷血,槍支容易走火,她不能給袁山得逞的機會,想要贏,想要順利救走霍敬南,她只有狠下心腸賭一口氣。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再睜開時,眼裡滿是陰鷙,「袁山!如果你不放人,大不了我與你魚死網破,我死了,你也別想獨活,你與宋茹的女兒也別想活,我外公是宋晟,他挖地三尺也會刨了你家祖墳,還會讓你死後也不得安生,魂飛魄散,無法投胎,你的女兒下場也會是這樣!」


  袁山的金絲邊框眼鏡丟在了看台上,暴露了他眼部的缺陷,他顴骨凸出,眼鏡恰好遮住了這一點,使得他的臉看起來沒有那麼凌厲懾人,氣質平和,因此多年來才會吸引宋茹,讓她死心塌地為他生兒育女。


  只可惜,兒子夭折,如今僅剩的女兒也活不久。


  換腎?


  他冷笑,本就子虛烏有,他的女兒先天性心臟病,從小出生就多災多病,高額醫藥費吊著一口氣,他想要抓走宋楚兒,只不過為了出一口氣,她的父親曲建國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當年,他與宋茹相識在先,後來曲建國橫刀奪愛,他遠走他鄉有了成就,生完孩子的宋茹出落得越發美麗動人,什麼年齡段的女人最美?當然是剛生完孩子沒多久的少婦。


  呵呵,他設計找人帶走了曲建國,他再次出現在宋茹面前誘惑了她,空窗期三年的少婦哪會禁得起男人的引誘?他們順理成章走到了一起。只是,可是,同樣都是宋茹所生,憑什麼宋楚兒這丫頭活蹦亂跳如此健康?他的兒子與女兒就異於常人?他故意放走宋茹,想要藉機抓住宋楚兒,卻被宋晟攪局,他從安冉冉入手,成功抓住霍敬南,既然大勢已去,那麼不妨在臨死陪他們玩一玩。


  他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好,你與他換,為表誠意,你把你手裡的那把傘扔到旁邊的水池裡!」袁山伸手抓住綁住霍敬南鐵鏈的鎖扣。


  宋楚兒飛速低頭看了一眼右手握著的金剛傘,權衡利弊了一下,角落裡的安冉冉不夠分量,她想要拿安冉冉當人質明顯不行,她來得匆忙,沒有穿防彈衣,萬一出事——


  算了,賭一把!

  她抬頭,一瞬也不瞬盯著袁山,「好,未免你搞鬼,我們同時進行,我把傘扔進池子里,你同時放人!」


  袁山扯了扯嘴角,「自然,我要他沒有用,我本來就要你。」


  宋楚兒嘔心,看不慣他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暗忖,他要是落到她手上,她定然不會放過他!


  「開始!」


  宋楚兒用力一扔,金剛傘脫手飛出,同一時間,袁山鬆了捆綁霍敬南的鐵鏈,宋楚兒身形急轉,身體被她扭到不可思議的弧度,而後猛地飛撲過去,甩出隱藏在用手中的銀針,左手同時扣動扳機,袁山也有所防備,第一時間朝霍敬南射擊,宋楚兒動作更快,手裡的銀針插進了袁山拿槍的那隻手,子彈打偏,射中了霍敬南的右腿。


  袁山肩部中槍,宋楚兒一腳踢飛霍敬南,「南哥——對不起——」


  她不給袁山反應時間,餓虎撲食撲到了袁山身旁,伸手就要奪他手裡的槍,冷不防腰部被袁山控制,另外一把槍抵在她腰部,左手腕被袁山用力一折,她下意識做出保護動作,順著袁山的力道走,雖然沒有骨折,但左手瞬間被卸了力量,手裡的槍掉落在地,被袁山一腳踢遠。


  霍敬南聽聲辯位,使出吃奶的力氣挪動身體,他看東西模糊,只能憑著感覺在地上摸索,幸運的是,他摸到了原本屬於宋楚兒的那把。可惜,袁山已經帶著宋楚兒奔到角落裡,袁山一手抓住一個,左手宋楚兒,右手安冉冉。


  袁山儼然已經發狂,放聲大笑,「哈哈——霍隊長,你瞧瞧,你的女人,你救命恩人的妹妹,她們皆在我手中,我倒要看看,你會救誰?!」


  宋楚兒左手失去力量,腰部被掣肘,右手臂被袁山緊緊抓著,她不敢動彈,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下口水,「我呸!袁山!你別妄想用這種玩爛的招數欺負我南哥!你大可以試試,到底是你的速度快,還是我南哥開槍速度快?!」


  安冉冉早被這一系列的變化嚇傻,她沒想到霍敬南被帶走變成了這幅模樣,昨天晚上,她故意在他面前賣力表演,他都不上鉤,當她爬到他面前,他毫不猶豫出手,把她劈昏過去,等她再醒來,他已經不在石屋裡,她身體里的熱度也消失了。她檢查過自己,他沒有碰她,他應該是與袁山做了交易。


  安冉冉傷心欲絕地看著想要一遍遍站起來的霍敬南,她控制不住自己,哭哭啼啼地喊著,「霍大哥——嗚嗚——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救我——嗚嗚——你答應我哥哥的,你說過會好好照顧我——」


  宋楚兒扭頭狠狠瞪著安冉冉,這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南哥與薛雲峰同事,南哥又被薛雲峰捨命相救,不得已欠下人命債,安冉冉一而再、再而三拿薛雲峰說事,簡直可惡,不要臉到極點!


  她氣不過,惡狠狠地凶了安冉冉一句,「閉嘴吧!」


  安冉冉被宋楚兒凶,條件反射瑟瑟發抖,她哭得更凶了,「嗚嗚——你又不是我——嗚嗚——」


  袁山皺眉,這兩人太聒噪,他頂著肩膀上的槍傷,帶著兩人向地下暗室另外一個出口走去,霍敬南視線受阻,只要他離開了這裡,他再送他們一人一槍,哈哈,他們就自生自滅吧!

  「袁——咳咳——袁山——你跑不掉了——」


  霍敬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步步爬站起來,他倚著牆壁支撐,眼睛看不見,他還有耳朵,他還有心靈感應,男子漢不會輕易打倒,男子漢不會輕易服輸,男子漢關鍵時候不能掉鏈子,楚楚需要他,他不能不救楚楚。


  「哼,那就試試看——」


  出口就在眼前,袁山拋下這句狠話,雙手一松,猛地推開宋楚兒與安冉冉,同一時間,他扳動扳機連續射出兩槍,兩聲槍響,中間只相差幾秒鐘。


  「南哥——」


  「楚楚——」


  「霍大哥——」


  宋楚兒被嚇醒,她一下子從被窩裡坐起來,她伸手摸了摸後腦勺,又是一頭的汗。


  她深深一嘆,揉了揉眼睛,房間內亮著燈,空調還在運轉,恆溫二十六度,炎炎夏日裡這溫度非常適宜睡眠,只可惜她每次做夢醒來都是一頭汗,三年多來,無論酷暑還是寒冬,無一倖免。


  她偏頭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手機,伸手取過來,按了一下屏幕,晚上十點。她搖了搖頭,把手機放回去,轉身把濕漉漉的枕頭丟到一邊,取過來另外一個放回原處,躺下來打算繼續睡,幾分鐘后,她掀被下床。


  沒有睡意。


  她走到沙發那裡,彎腰拾起浴巾,打算去衛生間再沖把澡,順便再洗一下頭。幾步走近衛生間,衛生間的燈沒關,她走到水池台前,抬頭看著鏡子,鏡子里的女孩很瘦,卻瘦得健康,膚色沒有三年多前那麼白,晒黑了一些,健康的小麥色。一雙大眼還是那麼靈動慧黠,只不過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有點太煞風景。


  宋楚兒搖頭一嘆,沒辦法,睡眠不好,半夜經常被噩夢嚇醒,醒來后難以入眠,失眠狀態持續三年多,她給自己扎針也沒用。外公說她這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藥醫,她的心藥自然是霍敬南,可是她不想見他。


  那天,袁山射出兩槍,一槍給了安冉冉,一槍給了她,霍敬南救了安冉冉,她躲過了那一槍,袁山又射出一槍,她救了霍敬南,霍敬南打中了袁山的手,袁山帶她從地下室另外一個出口離開,他的人特地等候在外面,卻被外公捷足先登,袁山被外公制服,丟給了霍闕的四名保鏢,她太過傷心,見到外公那一刻就哭暈了過去,醒來后已經遠離古村落,遠離中南省,遠離北城。


  她的前半生一直被人拋棄,曲建國聽信朋友的話外出打工拋棄了她,宋茹去找曲建國,一去不復返再次拋棄了她,外公因為自身特殊原因不得不雲遊在外,聚少離多,那一次,霍敬南選擇了安冉冉,她又一次被人拋棄。


  儘管他當時視線受阻,儘管她知道他救安冉冉的目的,可她畢竟是小肚雞腸的女孩子,他是她的愛人,在大義面前,他捨棄了她。說她自私也好,說她不識大體也好,說她斤斤計較也好,她就見不到他去幫安冉冉,她就不願意他每次顧慮薛雲峰從而去幫安冉冉,她不想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受到這個人的影響。


  這一次,換她捨棄他。


  她的後半生剛剛開始,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她不想再沉迷男女之愛,她不想再嘗試被人拋棄的滋味,她想要做人上人,她要被萬人敬仰,她不會再讓別人有機會拋棄她。


  她是千年銀針傳人宋楚兒。


  她不是追著男人到處跑的小丫頭。


  此次回歸,她做好了與舊人見面的準備,想來想去這些都是人脈資源,她不能丟掉,她年底前準備正式開張營業。


  沖了澡,洗了頭,把頭髮吹乾,宋楚兒換了一套睡衣,她離開卧室,走到外間客廳倒水喝,看到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男人,她沒好氣地伸腿踢了踢他。


  「霍老幺,你一直睡在客廳里像話嗎?你不怕被狗仔拍到說你與女人開房間?」


  霍敬北臉皮太厚,自從在咖啡店裡偶遇她,竟然直接罷工,一路跟著她,她去哪,他跟著去哪,她回來湖城老加,沒有去九街十六巷,而是住在市中心酒店,這小子一路跟過來,死活賴著不肯離開,她請他吃了晚飯,勸他先去忙,聲稱自己不會亂跑,他依然不信,要死要活地跟在她屁股後面,跟貼身保鏢似的。


  霍敬北從沙發上起來,他把手機遞到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小嫂子,我們的視頻早在網上傳瘋了,你沒上網看?標題聳人聽聞,都上微博熱搜了!」


  宋楚兒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影帝疑戀兄嫂?影帝失散多年的嫂子?豪門大戲——影帝與兄嫂虐戀情深?卧槽,這他媽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撇了撇嘴,轉身走到開放式廚房,電水壺裡有水,她取來沒用過的一個玻璃杯,用水壺裡的溫開水沖洗了一遍,「反正沒人八出我是誰,泰哥——你的經紀人也不會任由此事發展下去,我沒損失,只不過你影帝的人設崩了,人設崩了,想要圓回來就難了,網名又不是傻子。」


  霍敬北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六個多小時,二哥應該差不多到了,他把手機扔到一邊,走到廚房吧台那裡,趴在上面,「人設崩了無所謂,我的粉絲買賬就行,小嫂子,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一直不回來看我們?你與我二哥到底怎麼回事?真的是因為那個安冉冉——」


  門鈴聲響起,緊接著就是拍門聲,還有雷瀟瀟與季開陽等人的大嗓門。


  「楚楚——開門——」


  「小師父!小師父!快開門——我是開陽——」


  「宋楚兒,做人要言而有信,你一走三年多,你還治不治我的腿了?」


  宋楚兒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她歪頭瞅著霍敬北,「霍老幺,你到底叫了多少人過來?我都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此次回來不會再走,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深更半夜他們在門外大喊大叫,你們不怕被人投訴?」


  「小嫂子,我可沒告訴他們,我只通知了我二哥。」


  霍敬北舉手發誓他只通知了二哥,至於雷瀟瀟等人應該是看到了網上的視頻,畢竟這三年多來,所有人都在關注宋楚兒,無論是線下還是線上,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人半夜驚醒。


  宋楚兒放下水杯,捏了捏眉心,抬腳離開廚房,「我先去換套衣服,你等我進房間在開門。」


  「你是不是想跑?」霍敬北瞧見她穿著長款睡裙,確實有點不方便,不過他有點不放心,立刻跟了上去。


  宋楚兒當著他的面,甩上了卧室的門,「白痴,這裡是十三樓,我又不是蜘蛛俠,我可不會飛檐走壁!」


  霍敬北摸了摸鼻子,返身走到玄關那裡去開門。


  房門一打開,站在門口的人全部湧進來,雷瀟瀟、霍敬西、蔣成鄴、季開陽、霍仁泰、霍仁愛、郁風、霍敬南、李泰。


  嗯?李泰?


  面對李泰的冷臉,霍敬北諂笑,「泰哥,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我可不是故意搞砸節目拍攝的。」


  霍敬南越過堵住門口的幺弟,沒心思管李泰與幺弟,他徑直走進室內,瞬間找到卧室的方向,卧室的房門緊閉,他尋找了很久的人終於出現。


  雷瀟瀟等人全部站在客廳里,目光緊緊盯著卧室的門,須臾,房門被人從里打開,他們日思夜想的人落落大方從裡面走出來。


  宋楚兒一抬頭就對上了霍敬南的黑眸,她輕啟紅唇,「南哥,好久不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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