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下不了床（2更）
當晚，直到宋楚兒被霍敬南帶到樓上休息，她都沒能找到機會與宋晟說話，於是第二天一大清早，手機鬧鈴一想，她就掙扎了一會兒，順利離開霍敬南溫暖的懷抱，霍敬南一放開她，她忙不迭從被窩裡爬出來，迅速穿好衣服，沒洗臉、沒刷牙，就蹭蹭跑下樓去客房逮人。
宋晟昨夜住在二樓，霍家人把他安排進最大的一間客房裡。
此時才凌晨五點半，樓上樓下靜悄悄的，早起的傭人也都輕手輕腳地各司其職，他們看到宋楚兒，朝她微微頷首打招呼。宋楚兒笑著對他們擺了擺手，然後跑到宋晟的房門口，她伸手敲門，房間里沒有應答，她又敲了幾遍，身後傭人傳來回答。
「楚楚小姐，宋大師一大清早與敬西少爺出門了。」
啥？
宋楚兒愣住，醒悟后，忙轉身看向傭人，咬牙切齒地追問，「這會兒也才五點半，你說我外公與霍老三一大清早出門？那是幾點鐘？！」
傭人不敢有所隱瞞，恭敬地回答，「五點鐘。」
擦！
宋楚兒捂著心口，生怕下一秒就氣得吐血，她立即氣得拍牆踢腿，然後在傭人快要嚇哭的眼神里，眯起眼睛，龍捲風一樣回到樓上。
霍敬南還在睡覺，宋楚兒一腳踢開卧室房門，霍敬南被踢門聲驚醒，俊美微蹙，翻身從床上爬起來，黑眸還染著睡意，語氣有點滲人，「一大清早的，你這丫頭髮什麼瘋？」
「霍老三太過分了！南哥，你現在就給我打電話，讓他把我外公送回來！」宋楚兒衝到床邊，兩腿一甩，蹬了腳上的鞋，猛地往床上一跳，撲向霍敬南懷裡。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丫頭對她外公可真執著。
霍敬南頭疼，張開雙臂，摟住懷裡不停亂動的人，他把下巴壓在她的肩上，眯著眼睛，蹭了蹭，「今天是農曆初一，老三帶外公去附近的寺廟燒頭柱香，他們會回來的，乖，你再陪我睡個回籠覺，一覺醒來，你就可以見到外公。」
他們去寺廟燒香去了？
宋楚兒動作一頓，推開霍敬南，看向他，卻發現他眼睛還閉著，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南哥，你怎麼知道他們去燒香了？他們真的不是離開北城？你可別騙我！」
霍敬南費力地睜開眼睛，對上宋楚兒半信半疑的眼神，他搖頭失笑，「我騙你做什麼？老三隻要在家，每月初一十五都是大清早五點出門，風雨無阻，昨晚我聽到他在和外公說這件事。」
哦，所以這是真的。
那就好。
宋楚兒鬆了一口氣，霍敬西要是真的把她外公拐走，看她下次見到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霍敬南見到她這幅樣子，抱著她往後一倒，「我好睏，你再陪我睡一覺。」
宋楚兒掙扎著爬起來，然後往霍敬南腰腹一坐，騎馬的姿勢，故意蹭了蹭，「南哥，我睡不著了，你起來，你帶我去霍老三去的寺廟轉轉，回頭午後，我陪你好好休息。」
她話里的暗示很明顯，奈何她太大意，早晨的男人惹不起，霍敬南已經被她點起了火，這節骨眼上哪裡還能容許她談條件？
他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手一伸，掀起了她的上衣，低頭，吻上去，「先陪我再說。」
「霍敬南——」
宋楚兒反抗無效，她嘴裡的抗議被霍敬南輕鬆鎮壓，再然後就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聲，之後就是哼哼唧唧的貓咪叫春，最後的最後，聲音小到不能再小，直至一口咬住了霍敬南裸露的肩頭，頓住了接下來的纏綿悱惻之音。
一場晨間運動結束，宋楚兒累得上下眼皮子打架，自然也沒力氣再想爬起來出門，任由霍敬南抱著她補眠。
這一覺，倆人睡到將近日上三竿才起，醒來后，宋楚兒懊惱地咬著霍敬南泄憤，這男人現在越來越壞了，總是一言不合就把她帶上床，以前的禁慾人設呢？
霍敬南知道自己這幾天索求過度，把她累壞了，可是這種事情並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倆人整天待在一個屋檐下，日久生情，他又初嘗她的美好，馬上又面臨暫時的分離，他有點失了分寸。
「乖，彆氣了，這兩天讓你好好休息。」他一邊溫柔哄著她，一邊拿來新衣服給她穿，先前的衣服不能再穿，被他毀得不像樣。
今天降溫，霍敬南給她準備了暖和的純棉打底衫，然後又找來一件寬鬆的紅色毛線衣，毛衣正面綉著可愛的黃色貓咪，貓咪在打盹，像極了睡著時的她。
宋楚兒乖乖地配合他，毛衣袖子有點過長，她自己捲起來，翻折到手腕處，「南哥，你要是再不給我放假，我就下不了床了。」
「嗯，我保證說到做到。」
半個小時后，倆人來到樓下，還以為他們是最遲下樓的，環顧一圈，客廳里沒人，玻璃花房裡沒人，餐廳那裡傳來說話聲，他們走過去，除了霍敬西與宋晟不在，其餘人都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坐在餐廳里吃早飯。
霍老太太正在喝粥，她一邊咬著燒餅，一邊聽著大夥說話，抬頭瞧見攜手走進來的一對璧人，笑著招呼，「阿南，楚兒，餓了吧？快來吃早飯。」
宋楚兒笑著對眾人問早，然後與霍敬南落座到霍老太太的對面，霍家的早餐豐盛精緻，西式中式都有，負責早餐的傭人問她吃什麼，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牛奶、切片麵包、雞蛋、稀飯，包子、粽子、小籠包、燒麥等，問傭人有沒有湯圓。
傭人點頭，「有的，不知道楚楚小姐喜歡什麼口味的？甜口還是咸口？」
宋楚兒不客氣地要了一份赤豆湯圓，她今天就想吃甜的。霍敬南有樣學樣，也點了一份湯圓，不過他要了菠菜雞蛋陷的。
傭人動作很快，兩份湯圓被端上來后，宋楚兒拿起勺子，從霍敬南的碗里舀了三個丟到自己碗里，然後還他三個甜口的。霍敬南笑了笑，拿起勺子開吃。
霍敬北與霍仁禮大呼吃不消，一大早就被強迫吃狗糧，心好塞。他們也只敢在心裡發發牢騷，要是當面說出來，他們會被各自的母親大人攻擊，然後不到半天，他們就會接到相親通知。
若是拒絕，她們會嘲諷——不是眼紅敬南哥與楚楚嗎？那你們也去找一個啊！
午飯前，霍敬西與宋晟才回來。
宋楚兒一看到宋晟，就撇下霍敬南，衝過去抓住宋晟的手臂，先是不客氣地白了一眼霍敬西，然後一鼓作氣拽著宋晟走到無人的角落。
宋楚兒帶著宋晟出了入戶大門，來到霍家大宅的花園裡，「外公，你這次為什麼會來北城找我？」
宋楚兒了解宋晟，宋晟常年銷聲匿跡，除非他主動找你，否則你沒那麼容易聯繫上他，即使他有了智能手機，他學會了上網，他還有社交網路賬號，但架不住他不回復啊！
上次宋晟去囊金，宋楚兒猜他是算出了自己有難，那麼這一次呢？她人在霍家，她已經出手幫忙治療霍仁泰，就連與她不對盤的霍蘭芝最近都收斂了許多，沒與她鬧，霍青山夫婦又對她青睞有加，如此一來，霍家把她當成了座上賓在用心招待。有了霍家人的保護，北城這裡誰還對她不利？隨家嗎？經過昨晚一事，說句不客氣的話，宋晟的名號放了出去，隨家再敢針對設計她，那真的是腦子有屎，嫌命長。
宋晟呵呵一笑，伸手揉了揉宋楚兒的腦袋，「乖孫女，外公想你了，所以來這裡看看你。」
「沒有別的事瞞著我？」宋楚兒不信，瞪大眼睛瞅著他，總覺得宋晟有事情瞞著她，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基本上沒有出錯過。
「乖孫女是不是嫌棄外公？」宋晟又是一笑，反問宋楚兒，「嫌棄外公打擾你與霍家小子談戀愛啦？」
宋楚兒噎住，面露尷尬，而後想到什麼，瞬間沒好氣地瞪了宋晟幾眼，「外公，你別想故意轉移話題，你這招都用爛了，我都已經二十歲了，不是七八歲的孩子，你下次換個花樣。」
宋晟搖了搖頭，丫頭越大越聰明，他老了，騙不了她了，「呵呵，外公就知道瞞不住你。」
宋楚兒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她忙端坐態度，認真地看向宋晟，「外公，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親自來北城找我？是因為袁山嗎？你怕我被袁山抓去？」
她想來想去，能夠讓宋晟如臨大敵的壞人也只有袁山了，南燕紅已經被判了無期徒刑，除此之外，她沒有得罪過其他人，光頭強這類不入流的人不算。
宋晟抬頭眺望遠處風景，今日陰天，晨起霧氣濃重，公雞嶺群山被層層白霧籠罩，一片白茫茫，此時接近晌午，霧氣還未消散殆盡，猶如一層白練捆住了群山，令人喘不過氣來。
宋楚兒很少看到表情如此慎重的宋晟，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外公就是老頑童，為數不多的相處歲月里，外公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典型的樂天派。他此刻的這幅神情，她竟然不敢出聲打擾。
她擰眉，事情真的很嚴重嗎？
「乖孫女，你想見一見你媽媽嗎？」
冷不丁，宋晟突然開口，宋楚兒眼睛一眨，兩個疊音，這世上最普通的人，也最偉大的人，對她來說，卻是自小拋棄了她的人。
她回過神來，眉頭直皺，「什麼意思？宋茹回來了？她找過你了？」
宋茹跟了跑了，霍敬南告訴她，宋茹後來跟了袁山，那麼宋茹是見袁山沒有抓到她，親自現身要帶她去抽血化驗給他們的女兒換腎？
瑪德，宋茹還有臉回來找自己？憑什麼？就憑她給了自己生命，挺著大肚子，千辛萬苦生下了自己嗎？可是養育呢？她生了孩子卻不負責養育，這還算是什麼媽媽？
心中頓時騰地一下冒火，燃燒著宋楚兒的四肢百骸，她沒等宋晟有所回應，就先開口拒絕，「呸！她才不配當我的媽媽！她當年想走就走，如今想回來就回來，她當我這裡是菜市場嗎？瑪德，我不會見她！永遠都不會見她！」
氣氛有些凝滯。
宋楚兒不止一次在宋晟面前罵過宋茹冷血無情，她個性嗆，性子直，一向有啥說啥，外婆去世得早，家裡又沒有親戚教育她，她在師父面前從來不談及父母，因此這麼多年，她手習慣了，宋晟也習慣了。
半晌，宋晟苦笑，扭頭看向宋楚兒，「嗯，外公知道你不願意見她，所以過來找你，有我擋著，她見不到你。」
原來如此。
宋楚兒深呼吸，慢慢平復心裡的怒氣，她緩了緩，才把心中的另外一個疑問說出來，「外公，你知道她與袁山勾搭在一起了嗎？他們還生了一個閨女！他們想要抓我去給他們的女兒換腎！」
她一瞬也不瞬盯著宋晟，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一絲一毫細微表情，如果外公真的那麼能掐會算，那麼應該早就算出來了，他老人家是不是有意瞞著她？不想打破她對宋茹殘存的幻想？
宋晟搖頭又點頭，不疾不徐開口解釋，「你外公也不是真的算無遺策，也有失手的時候，何況我與你說過，我對近親之人推算的命運不是很准，你母親當年一心跟著人走，我即使有能力阻擾，然而擋了這次，那麼下一次呢？」
「她與你命格相衝，她在家，也不一定把你照顧得好，要不然你也不會差點溺水，她走了也好，她與袁山的事，我先前只是懷疑，後來收到你父親的來信，我才知曉，霍家小子去年九月來湖城找我，我們當時交談了一番，決定不告訴你，一來怕你衝動想不開，二來她都走了那麼多年，回不回來都無所謂，你反正將來也指望不上她，索性不告訴你。」
「外公說過，人的命運不能經常推算，命越算越薄，你出生到現在，我只推算過三次，一次是你溺水那次，第二次是與霍家小子領證，第三次是在南境，乖孫女，我不會再給你推算，不過你放心，你最終會沒事，你母親命里只有一個孩子。」
你最終會沒事。
你母親命里只有一個孩子。
這是啥意思？這是說中間可能出現波折，但最終她會安然無恙？宋茹與袁山的女兒活不下去？死翹翹？
宋楚兒繼續追問宋晟，奈何最後無論她怎樣討巧賣乖，宋晟再也不願多說一個字，只在最後叮囑她一件事，「港地顏老給予的玉佩要一直戴著，不要輕易摘下。」
宋楚兒一頭霧水，她討厭神神叨叨的外公，真是的，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嗎？非得留懸念？討厭！
與外公推心置腹一番后，倆人回到屋內，午餐時間已到，宋楚兒剛吃過早飯不到一小時，她還不餓，就沒去餐廳，心裡還想著宋茹回來一事，根據宋晟話里話外的意思，宋茹十有八九會來北城！
她忙跑去找霍敬南，霍敬南說袁山最近在安城不安分，那麼宋茹是不是已經出現在安城了？張放與陳岷等人一直在暗中關注此事，他們想必會透露消息給霍敬南，霍敬南多少會知道一些。
宋楚兒在霍老爺子的書房裡找到了霍敬南，他正與霍老爺子在下棋，棋局才走完一半，她按捺迫不及待的心情，乖乖走到他身後。
觀棋不語真君子。
霍老爺子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朝他們揮了揮手，「得，不下了，你們去吧，別擱我這礙眼。」
宋楚兒微微一笑，謝過老爺子，立馬拽著霍敬南出了書房。倆人回到五樓，宋楚兒開門見山追問他。霍敬南一點就通，反問她，「外公與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