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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二次商行會議(上)

  掌珠明白,紀子期何嘗不明白,她低聲道:「還請公主勸勸師兄,子期無法還他的情。


  但子期發誓,一定在黎國的發展上不盡餘力地助他一臂之力!

  請他莫要再執著了!再下去,所有人都會受到傷害!」


  掌珠鄭重點點頭,「我明白!我會好好勸勸皇兄!」


  回到皇宮后,掌珠裝作毫不知情,以想了解未來皇嫂為借口,去了東宮。


  皇帝陛下禁止黎淵出東宮,但並未禁止外人不許入東宮。


  此時的黎淵正躺在床上休息,聽聞小太監報掌珠公主求見,掙扎著就要起床。


  掌珠卻已直接推門進來了他的寢殿。


  當看到黎淵蒼白的面色,青灰的唇,整個人如行屍走肉般沒了靈魂時,瞬間紅了眼眶,捂著唇哽咽喊道:「哥哥!」


  「阿姝?」黎淵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面色有多難看,見到掌珠神情,還以為她受了委屈,「出了什麼事?」


  「哥哥!」掌珠又喚了一聲,淚水奪眶而出。


  「阿姝,到底出什麼事了?快告訴哥哥,哥哥給你作主!」掌珠一向驕傲,又堅強,黎淵從未見過有任何事能讓她如此情感外露,傷心又委屈的模樣。


  連當初杜峰親口承認訂婚後,她那麼的悲痛,都未曾留過一滴淚。


  「哥哥,」掌珠顫聲道:「妹妹今日,見過子期了!」


  黎淵恍然大悟,原來她的淚,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了他。


  他抬手撫上掌珠的臉,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柔聲道:「哥哥沒事!」


  沒事!沒事!你沒看到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嗎?

  掌珠突然發怒了,「哥哥,你看過你現在的樣子嗎?你覺得父皇和母后若再見到你,看不出來你身子出問題了嗎?

  你若為了子期好,為了父皇母后,為了妹妹,更應該好好養病,照顧好你自己才是!


  你現在這樣,一個人躺在床上舔傷口,算什麼?」


  黎淵苦笑,帶著凄涼,「不然哥哥還能怎樣?只有這樣的痛,才能讓哥哥暫時的清醒,哥哥寧可被囚在這東宮。


  因為哥哥怕出去后,又會做出無法控制的事情出來。」


  「哥哥,」掌珠痛心疾首,「你以為你是一個人嗎?從出生在皇室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僅僅是你。


  你不光是父皇母后的兒子,不光是掌珠的哥哥,不光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


  你是大皇子,你是黎國未來的皇帝,你身上肩負著黎國萬民的未來!

  哥哥,你怎能如此自私?怎能為了一個紀子期,將這一切都拋在身後,置之不理?」


  「阿姝?」黎淵看著激動不已的掌珠,突然間,又好像不認識她了。


  他的妹妹,被捧在手心裡,錦衣玉食長大的掌珠,期望她一輩子順風順水的掌珠,什麼時候已經長大,有了如此高的眼界?


  是他這些日子以來,因為紀子期,而過於忽略她,錯過了她的成長嗎?

  黎淵有瞬間的恍惚,這個慷慨激昂的女子,是他的阿姝妹妹嗎?

  「哥哥,」掌珠深吸兩口氣平復心情,「如果你不想讓父皇母後知道你受傷的事情,妹妹幫你一起隱瞞。


  可是,哥哥,妹妹不能看著你這樣下去!妹妹想辦法讓太醫來幫你治病,想辦法封住他們的嘴。」


  「如何封?」黎淵自嘲一笑,「哥哥不想師妹受到傷害,不想父皇母后還有妹妹你心痛。


  可御醫院的人,不是父皇,就是母后的人,你以為能瞞過他們嗎?」


  「哥哥,御醫院中自你小幫你診治的張太醫,雖是父皇的人,可這件事,只要將利弊講清楚,妹妹相信以張太醫的為人,一定會替哥哥保守秘密!」


  掌珠道:「蔣府、林府、杜府,均是朝之棟樑,三府又因紀子期結合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果皇兄受傷之事曝光,最為難的,不是別人,是父皇!


  為了維持皇室的威嚴,他必須治罪!為了黎國的未來,他不能治任何人的罪!

  如果張太醫將此事上報父皇,父皇將會陷入兩難之地!

  因此妹妹相信,只要將此事攤開來同張太醫講清楚,若父皇不主動問及,他一定會將此事爛在肚子里。」


  黎淵聽完后,自嘲苦笑,「阿姝,想不到哥哥連阿姝都不如。」


  「哥哥!」掌珠握住黎淵的手,堅定道:「你只是關心則亂!只要你堅持住,走出了這個心結。


  你一定會變回以前那個英明驕傲的大皇子黎淵!讓父皇母後放心,讓百官安心追隨的大皇子黎淵!」


  「會嗎?」情感的不順,讓黎淵似是已失去了信心。


  「哥哥,妹妹幫你,子期也會幫你的!」掌珠的眼裡全是滿滿的信任,「來的時候,她讓妹妹帶話給皇兄:

  她雖不能還你的情,但她一定會在黎國的發展上不盡餘力地助你一臂之力!

  她的態度,代表了蔣林杜三府的態度!有了蔣林杜三府,有了術師協會,還有妹妹,以及未來的西羌在背後支持你。


  哥哥,你無需擔心!你一定會是個優秀的、人人稱頌的帝王!」


  人人稱頌的帝王?黎淵心裡慘笑,這何償不是他曾經的夢想?

  可是在遇到紀子期以後,這個夢想似乎已經不在那麼重要了。


  只要能看到她,只要她能在他身邊,哪怕是做個山野村夫,好似當初在那荒野一樣,日日自己勞作,他也願意。


  但她不願意!她說無法還他的情,她說她珍惜他對她喜愛的這份心意。


  還能如何?他還能如何?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一場空。


  黎淵有時候真恨不得自己能夠消失,只是他還有責任,他知道。


  黎國萬民是他的責任,延續皇室是他的責任!沒有了感情,那就好好地盡自己的責任吧。


  至少這樣,他還能看到她,知道她珍惜著自己的心意。也許,這樣已經足夠了!

  「阿姝,哥哥知道了。」黎淵嘴角勾起弧度,卻帶不起絲毫笑意,「阿姝,你幫幫哥哥。」


  「嗯!」掌珠鄭重點頭:「今晚回去后,妹妹就開始裝病,然後宣張太醫進宮,再來就以病之由要求見哥哥你。


  父皇只是擔心你出宮鑄下無法返回的大錯,若只來妹妹殿中,想必是會答應的。」


  「好!」黎淵輕輕點頭。


  ——


  過了幾日,京中曝出一樁醜聞,翰林侍讀吳大人,在青樓點了三名女子相陪。


  正在一龍戲三鳳之際,家中手臂吊著繃帶的母老虎吳夫人,帶著家僕上了青樓,將那三名青樓女子一頓暴打,其中兩人重傷。


  青樓老鴇一怒之下,將翰林侍讀吳大人告上了官府。


  按理說,民不與官斗,而且青樓女子命如賤草,別說只是傷了,哪怕是死了,最多也就私下賠點銀子也就了了。


  那老鴇卻不依不饒,非得讓吳大人賠償醫藥費、誤工費,還有心靈損失費。


  這醫藥費好說,兩個重傷的青樓女子,哪怕在床上躺個三五載,找個人好生侍候,也不過幾百兩銀子的事。


  誤工費,卻不只是這兩個青樓女子的誤工費,是整個青樓的誤工費,老鴇振振有詞:「出了這檔事,以後樓中女子見到官家之人都害怕,哪敢放心接待?


  這一緊張,自然會伺候不周,若侍候不周了,客人自會少,這客人一少,青樓的收入就少了。


  這些費用不由吳大人承擔,由誰來承擔?」


  官府中人都勸此事最好私下解決,若再往上鬧,丟臉的還是吳大人。


  吳夫人牙一咬,為了夫君的前程,這一萬兩銀,她認了。


  但是為何還要賠償那三個青樓女子一人三千兩精神損失費?

  老鴇道:「那三個女兒,因夫人這一鬧,對接待客人產生了恐懼不說,甚至對男子產生了排斥。


  這三人原本打算過兩年,存夠了銀子從良,找個老實的鄉下漢子成親生子。


  如今因夫人這一打,心如枯槁,已絕了嫁人的心思。


  女人這一輩子只有兩樣是能依靠的,銀子和兒子。


  如今這三個女兒已經沒了兒子可以依靠,自然只能依靠銀子了。


  夫人賠的誤工費,是整個青樓的,分到各人頭上所得不多。


  所以這三人以後的依靠,只能靠夫人出的銀子了!」


  吳夫人氣急敗壞,又無可耐何,這事不光怪自家相公,背著她去偷吃,也怪她鬼迷心竅,被人一慫恿,火氣一上來,就去青樓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不得已總共付了兩萬兩銀,賠了半副身家的吳夫人,越想越不對勁。


  為何偏偏那天有人悄悄告訴她,吳大人去了青樓?為何恰好有人在旁邊大罵男人就該狠狠修理,狐狸精就該被打死?


  為何這老鴇敢如此不依不饒?為何同朝為官,官府會不站在她這邊?


  當吳夫人心裡暗暗心驚的時候,又傳了吳大人收受賄賂的傳聞。


  在這到處是達官貴人的京城,吳大人官職雖不高,但勝在離陛下身邊近。


  因此各外放官員回京述職時,都不會忘了給他帶份禮。


  本來這算不得什麼大事,京中收禮的官員大把,所有人心照不宣,只要不太過份,皇帝陛下也睜隻眼閉隻眼。


  可壞就壞在,去年年前被刑部嚴辦的某位外在官員送給他的花瓶里,藏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那位被嚴辦的官員強搶民女,霸佔良田,橫行鄉里,百姓怨聲載道。


  事發之後,陛下革了該官員的職,所有財產充公,將其發配到了邊疆。


  當今皇帝陛下最恨利用官職欺壓百姓之官,只要被曝出來的,均給予了重罰。


  此事如今還未過去,便查到吳大人與其牽連甚廣,甚至懷疑那一萬兩銀,是那位官員送給吳大人,讓他在陛下面前說說好話,為其開脫的賄賂。


  皇帝陛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定了吳大人的罪:財產充分,全家發配邊疆。


  吳大人當眾大呼冤枉,道那花瓶裡邊根本沒有銀票,他不知道是從哪來的,或許是有人栽贓陷害,求陛下明察。


  搜出的銀票證據確鑿,被人誣陷之事卻是空口白話,皇帝陛下不予理會,直接讓人將吳大人拖出了大殿。


  人人都道吳大人不好彩,恰好在這個時候被人揪住了把柄。


  可沒有人知道皇帝陛下此舉,實則是為了向蔣林杜三府示好,而默許的一場鬧劇。


  當凶神惡煞的官兵將吳府包圍,將府中財產一一搬走時,吳夫人猶自不敢相信。


  她緊緊抱著自己的首飾盒子,披散著頭髮尖叫道:「我不相信!我要見大皇子!我女兒阿萱就要是大皇子良嬪了,我就要和陛下是親家了。


  陛下怎麼可能下令將自己的親家發配邊疆?你們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眥目欲裂,形若瘋癲,像個瘋婆子一般。


  負責抄家的官兵,理都懶得理她,直接用力一腳,將她踢飛在地,然後從她懷中搶過首飾盒。


  吳夫人本就一條手臂被杜峰折斷,如今一摔之下,好不容易接上的骨頭再次錯位,當場痛得大聲尖叫,滿地打滾,形容凄厲。


  一旁簌簌發抖的吳萱摟著她的弟弟,嚇得眼淚直流,一隻手捂住吳小少爺的手,大氣也不敢出。


  後來,聽說發配到邊疆的吳大人一家過得極其不堪。


  吳萱被某位粗魯的士兵討回家去做了侍妾,正房厲害,折打辱罵是常事,那士兵亦不是憐香惜玉之人,很快的,一朵嬌嫩的小花,便變成了殘花。


  而吳大人在知道他這一切的噩運,均是吳夫人為攀高枝所致,一怒之下休了吳夫人,因醫治不及時廢了一條手臂的吳夫人在被休之後,不知所終。


  有人說她已自盡,有人說看見她沿街乞討,有人說她去了最下等的妓寮。


  總之一切如何,無人知曉。


  對在背後策劃這一切的杜安杜喜二人來說,讓吳大人一家身無分文的發配邊疆,已經算是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畢竟未來的少夫人紀子期,不喜見血。


  讓二人稍稍有點可惜的是,後面的大招還沒使出,吳大人已經被了罪。


  ——


  元宵過後沒幾天,各地官府喜報頻傳,去年十二月的稅收,幾乎比往年番了一番。


  林大人喜不自禁。


  黎國人對過年有著特別的情結,有銀子也好,沒銀子也罷,都會想方設法過個體面的年。


  因而十二月的稅收,一向佔了全年總稅收的兩成。


  如今番上一番,也就是說即使接下來的幾個月稅收,不如紀子期預期理想,國庫亦暫時無憂。


  不過,讓林大人驚喜的在後面。


  二月中旬,一月稅收上報,比去年一月的稅收番了五番。


  一月因有半月是春節,稅收一向是全年最低。


  而今年因為修路一事,各大商行選了年初五動工,各地商戶則都提早開了門。


  未到初八,各地集市就熱鬧起來了,雖比不上年前,卻比往年熱鬧許多,一點也不似以往的蕭條。


  因而今年一月的稅收,一下子就爆發了。


  承包修路方面,年前確定要修路的商行有十家,而年後各商行願意修路的意向書雪片般飛往京城。


  林大人更多的時間,是在確定是否有路段重複承包,以及按之前紀子期承諾過的,先到先得。


  等到把所有的路段確定下來,林大人約摸一估算,全國各大通道,幾乎有六成以上的路被承包了。


  也就是說,很快,南貨北運北貨南往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而且,以紀子期的說法,這些路的使用期限,比以往官府修的路,使用年限要長,因為質量更好。


  各商行所修的路段,一來主要都是自家商行運送貨物必經之路,倘若這路修得不好,貨物運送慢了,最後損失的還是自己;


  二來,修路所用的銀子,雖暫時是自家的,可實際也等於是朝廷的,那使起來自然是毫不吝嗇,拚命往好里修。


  而最令林大人高興的,是有商行提出了修橋的意向。


  修橋的技術一向是黎國最弱的,因為黎國大部分處於平原和山林,水域相對較少。


  一些小型的竹橋磚橋還行,但若想修大型的石拱橋,工部暫時沒有這個能力。


  想修橋的商行表示,只要朝廷同意修橋,並按修路同樣的條件給予減免稅收,他們可以自行想辦法解決。


  林大人有些猶豫,連工部都無法解決的問題,民間竟然有人可以解決?


  紀子期微笑道:「百姓的力量和智慧是無窮的,他們沒有任何限制和牽絆,因而在想法上可以天馬行空,這是與官府之間最大的區別。


  從這次修路速度之快之完善,太爺應該相信,這世上,百姓的能力遠比我們以為的要大得多。


  所以太爺,放手讓商行去做!商行提出要修橋,是因為他們的貨物長年需要船運,一遇雨水或寒冰季節,風險很大。


  而且他既然提出了修橋的想法,必有把握完成,否則最後損失的,還是商行自己。」


  林大人遂下定了決心,將此事稟告皇帝陛下后,同意了商行的修橋申請。


  紀子期與掌珠,又分別扮成莫問與楊功,開始在集市間走動。


  因為西烈墨已回西羌,掌珠身邊的侍衛換回了阿玉,紀子期身邊的亦換成了杜樂。


  要說此事最高興的人,應屬杜樂才是,可杜樂不僅不高興,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紀子期奇道:「杜樂,你怎麼回事?不想見到阿玉嗎?」


  「想!只是不敢見她!」杜樂跨下肩。


  「為何?」


  杜樂一臉不郁,「前些日子,我一次趁她沐休的時候,邀請她出去吃酒,她同意了。結果,我竟然喝醉了!」


  「喝醉就喝醉了,有什麼問題嗎?」紀子期看他一眼,突然警惕道:「莫非你對阿玉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我倒是想。」杜樂失望道:「問題是我醉了,阿玉沒醉。」


  紀子期道:「你的意思是,你本來想將阿玉灌醉,結果反被阿玉灌醉了?」


  杜樂點點頭,「我哪知道她酒量那麼好。」


  「你想將她灌醉,是打算幹什麼?」紀子期雙眼微眯。


  「這個,」杜樂扭捏道:「我就想抱抱她而已,平時我根本進不了她三尺之內。」


  「誰給你想的這個餿主意?」


  「上次唐公子找少夫人您說話的時候,不是說葉小姐和他都喝醉了酒,然後那個…那個了嗎?」杜樂伸出兩根手指一相碰,


  羞澀道:「我就想著,這個法子不錯,找個機會將阿玉灌醉,說不定我也抱得美人歸了。結果,反而被她灌醉了。」


  難怪那天這小子笑得一臉淫蕩,果然是在想些猥瑣的事情。


  紀子期呵了一聲,毫不客氣道:「你活該!若換成是我,哪會灌醉你這麼簡單!


  我一定會扒光你的衣服,在你胸膛寫上淫賊二字,然後將你扔到大街上,任人瞻仰。


  所以這次我絕不會站在你這邊,誰叫你想這些下流的法子!」


  杜樂驚恐地捂住胸膛,「少夫人,你怎麼知道?」


  「杜樂,你的意思是說,阿玉已經這麼做了?」紀子期頓時樂了,「哈哈,阿玉這做法,實在甚得我心!


  等會見到她,我一定要當面表達我對她的欣賞。」


  「少夫人,」杜樂一臉欲哭無淚,「我打又打不過阿玉,喝酒又喝不過她,已經夠慘了!您就不要在我的胸口上插刀了。」


  以杜樂的身手,每每被阿玉揍得雙眼黑青,哪是他打不過她,只是他不捨得對她動手而已。


  紀子期心知肚明,想著杜樂只是想法下流了點,實際行動其實正人君子的很,當下也不再同阿玉同仇敵愾了,畢竟杜樂才是自己人不是嗎?

  「好了,杜樂,阿玉那邊,我會盡量幫你說好話。你也不要不好意思,男子漢大丈夫,被人扒光衣服扔在大街上算啥,反正也沒熟人看到。」


  此話一出,杜樂更想哭了,「杜安和杜喜那兩個傢伙都知道了。杜安還好,杜喜不僅笑話我,還讓所有暗衛都知道了這件事。


  現在他們一看到我,就將頭扭向一邊偷偷地笑,我都不敢回杜府了。」


  紀子期也很想笑,可看看杜樂,又怕傷了他純潔的小心靈,強忍住拍拍他的肩,鼓勵道:「正因為如此,你才要更加坦蕩蕩!

  將阿玉追到手,然後成婚生子,三年抱兩,讓那些曾經笑話你的人,再也笑不出來!」


  杜樂仔細想了想,覺得甚有道理。


  娶到阿玉才是關鍵!被笑話什麼的,都是屁!


  杜樂這一想,立馬挺直了腰桿,「少夫人,請上馬車!」


  然後跳上車轅,一揚馬鞭,精神抖擻,「駕!」


  相對於全國其他地方集市的火爆,京城並沒有過於熱鬧,因為京城道路本就暢通。


  紀子期和杜樂到達茶樓的時候,掌珠還未到。


  她坐在茶樓里,點了壺茶,和兩份小點,開始想修路和接下來三月初一第二次商會的事情。


  在想修路事宜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被自己忽略好久的蘇氏木匠鋪。


  每月銀子一分不少,來到京城后,又從來沒有操過半點心,紀子期覺得有些汗顏。


  路修好了,代表著自行車的銷量會更好。


  以往多數是銷往中部往北的平原地區,以後,怕是連南方都可以大量出售了。


  紀子期想了想,覺得應該寫封信給蘇武,讓他開始著手造制大三輪,可以載貨和人的那種。


  掌珠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正閉目沉思的紀子期。


  聽到響動,紀子期睜開了眼起身,「公主,你來了。」


  「子期,你剛剛在想什麼?」掌珠坐下后道。


  紀子期隨之坐下,「是關於自行車的事情。這以後交通發達了,這自行車不光是載人來往,還可以將其擴大,用來載貨!」


  「載貨?」掌珠好奇道:「怎麼擴大?」


  紀子期用手在桌上隨意畫了兩下,解釋道:「將原來小孩子玩的小三輪,放大變成大三輪,然後將後座去掉,換成一個大木框。


  裡面可以放貨,也可以坐人。這樣一次運的貨物就多了許多了。」


  掌珠驚奇道:「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挺好的!我黎國馬匹貴,除了富人,或專門靠馬為生的,普通百姓一輩子也難以存到買一匹馬的銀子。


  按照原本自行車八百文的價錢,想必大三輪的價錢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般人家再省點,大部分也能負擔得起,而且聽說還可以分次付款,這樣一來,實在是太好了!」


  此話一出,紀子期倒有點被掌珠驚到了,「公主,想不到你對這民間的物價,了解得倒是挺多的。」


  掌珠忍不住面露一絲得意,「在宮裡閑得發慌的時候,便找那些小宮女聊天,聽她們說說家裡的情況,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過,」掌珠面露可惜,「西羌馬多,尋常百姓家都有幾匹馬,這自行車怕是用不上了。」


  「公主,此話差矣。」紀子期微笑道:「物以稀為貴!馬在黎國之所以這麼貴,一來是因為確實有利於交通,二來則是因為稀少。


  馬在西羌不是稀罕物,所有人都能擁有。但馬在黎國卻是富人才有的象徵。


  同樣的,自行車也可以如此,在黎國是所有人都可以擁有的,在西羌,可以專門針對富人,作為他們無聊時的消遣。


  只要將其製作得夠精美,夠奢華,在西羌王宮率先流行起來,西羌達官及富人們,定會以擁有一輛自行車為榮。」


  「物以稀為貴?不能輕易得到的,才會更讓人想去擁有,並不惜一切想要擁有?」掌珠喃喃道。


  紀子期的話,好似為她開啟了另一扇大門,她一時陷入了恍惚中。


  驀然間,掌珠的眼裡散發出奪目的光彩,熠熠生輝,她抓住紀子期的手,驚喜道:「我明白了!

  子期,如若去到了西羌,我應該按西羌國所擁有的和沒有的,來斷定物的價值,而不是按黎國的標準來!」


  「是的,公主!」紀子期點點頭,「物的價值,很多時候並不在物本身,而在它的多寡!


  多了便不值錢,少了便人人都爭破頭!好比南秦水災時的糧食和藥材價格一樣,在稀少的情況下,可以比金子還貴重。」


  前面的紀子期和掌珠交流著心得,後面的杜樂則對著阿玉擠眉弄眼。


  阿玉面無表情,眉眼都懶得掃他一下。


  杜樂不要臉地悄悄靠近,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悄悄道:「阿玉,你上次趁我喝醉,扒光我衣服,在我胸膛寫上淫賊兩個字,將我扔到大街上一整晚,差點凍死這件事,我決定當沒發生過。」


  阿玉心裡呵了一聲,就算你想當發生過,又能如何?

  杜樂見她不出聲,也不管,繼續道:「阿玉,我下次還要邀你一起吃酒,你敢不敢?」


  阿玉終於斜睥他一眼,這個傻小子,被灌醉一次出了這麼大的丑,還敢再來?


  「你不怕我再將你灌醉,作出什麼更過份的事?」


  「不怕!」杜樂胸膛一挺,「若是連個女人都喝不過,那才是最丟臉的事。」


  阿玉冷哼一聲,「不怕死,你就來,我隨時奉陪!」


  杜樂嘴一咧,「你什麼時候有空?」


  「明天。」


  「好,那就明天!不見不散,失約的是小狗!」


  幼稚!阿玉心裡翻個白眼,懶得再理他。


  可惜杜樂看不到,勿自在心裡傻樂。


  「子期,每次和你出來,我總能獲益良多。」掌珠感慨道。


  「公主天資聰慧,一點即通,能與公主交流,是子期的榮幸。」紀子期面帶微笑,而後轉到了一直擔憂的問題上,「大皇子現在身體恢復得如何了?」


  「皇兄現在積極配合張太醫的治療,只是先前耽擱得有些久,太醫說需要些時日慢慢調養,好在皇兄年輕底子好,過多幾個月便無大礙了。」


  掌珠道:「子期,你勿需擔憂了。我看皇兄雖未完全放下,但正在嘗試慢慢放下。


  皇兄這個人,執著起來很執著,容易鑽入死角,不達目的不罷休。


  倘若他一旦決定放下,同樣也會直到放下為止。這一點,我對皇兄抱有信心!」


  「那就好,謝謝公主!」紀子期放下心頭大石。


  三月初一,全國商行第二次會議開始了。


  同上次一樣,這一次戶部發出的邀請中,同樣說明可以指派代表參加。


  意思是說,各大當家可以自己來參加,也可以派人來參加。


  只不過,上次所有商行均派出的,是商行能說得上話的人,這一次,則所有大當家都不約而同地聚到了京城。


  上一次的修路事件,已經讓先行一步的商行嘗到了甜頭。


  一些未當時拍板,路途遙遠的商行,因錯失先機悔恨不已。


  因而這一次,個個都拋下商行,齊齊來到了京城。


  有些甚至是在大年初三就出了門,比如從蘭海趕過來的樓大當家。


  蘭海距京城甚遠,樓大當家日夜兼程,終於在三月初一前趕到了京城。


  唐氏商行派出來的,依然唐大公子。


  上次修路之事,唐大公子當場拍板,成為第一個承包修路的商行,不僅讓唐氏商行受到了戶部的特別關注,亦在各商行間掀起了波瀾。


  唐氏商行一時風光無限,已隱隱成為四大商行之首。


  唐大當家對此十分滿意,考慮到這商行遲早是唐大公子的,而且他與戶部尚書林大人的曾外孫女、負責此次商行會議的紀小雪又曾是同窗好友,與唐二叔商議之後,決定還是讓唐大公子前來。


  安氏商行來的是安大當家,陪在他身邊的,則是安三爺安掌柜。


  安氏是第二個響應修路事宜的商行,而安大當家則因為安掌柜在這修路之事上的果斷,將他召回了安氏。


  帶到身邊親自教導,當作下一代當家的人選。


  葉氏商行來的是葉小嬌的父親葉大當家,還有上次出現過的葉七爺。


  葉小嬌在唐大公子拍板定下一百萬兩的修路銀子后,也跟著叫喚了一句:葉氏也投一百萬兩銀子。


  嚴格說來,葉氏才是第二個響應修路事宜的商行。


  不過葉七爺當時心下猶豫,又知不好反悔,寫信問了他大哥意見后,才回了戶部,只能排在第三。


  但不管如何,葉小嬌的一句無心之語,確實是為葉氏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第二次的商行會議,仍是用之前酒會的形式進行,上一次來的人,這次大多數是陪著自家大當家,因而見怪不怪了。


  各大當家雖心裡驚奇,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要在自己下屬或子侄面前,保持自己一貫冷靜自持的形象,因而面上都瞧不出端倪。


  唐大公子端著酒杯,開始尋找葉大當家的身影。


  葉氏祖家在閩南,唐大公子久尋葉小嬌不到,猜想她應該是回了家。


  唐大公子想著既然葉小嬌不願見他,不如就甘脆直接了當提親。


  用他二叔的話說:「都已經是你的人了,見與不見,你都得負責!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提親,難道還怕葉大當家不同意?」


  葉大當家和葉七爺正在一處低語,唐大公子走了過去。


  正在談正事的兩人,見到唐大公子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便停止了交流。


  葉大當家原本並不認識唐大公子,不過因為修路之事,唐氏商行特別是唐大公子唐宋的名字,迅速傳開,他亦有所耳聞。


  今日一至這會場,葉七爺遠遠指著唐大公子讓葉大當家看了一眼。


  葉大當家對這個年少有為的俊朗少年甚有好感。


  當下一拱手:「唐公子好!有事?」


  「葉大當家好!」唐大公子忙迎了過去,「請恕晚輩冒昧打擾兩位了。」


  「唐公子有事請直說!」葉大當家微笑道。


  葉小嬌個子很嬌小,葉大當家倒頗為高大,很有幾分氣勢,看來葉小嬌是隨了她娘。


  唐大公子恭敬道:「上一次商行會議的時候,在下對葉大小姐一見傾心,想與她結為秦晉之好。


  若葉大當家同意,在下立馬寫信,讓家父派人上門提親。」


  「什麼?」葉大當家和葉七爺均吃了一驚。


  先別說自個為自個提親之事,商行中人行事向來不拘禮節,唐大公子自己提出要結親的想法,他二人倒也能接受。


  他們想不明白的是,自家女兒侄女葉小嬌,那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哪一點入了唐大公子的法眼?


  不是葉大當家貶低自己女兒,他雖把葉小嬌當成眼珠子般疼愛,但自家女兒自己知道。


  好聽點叫天真爛漫,活潑好動,難聽點就是刁蠻任性,粗魯野蠻!


  他實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有著清風明月般外形、果敢冷靜性子、被天下商行皆稱頌的唐宋,為何會看中了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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