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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掌珠相約

  但結果並不太理想,因為某位營長的不聽號令,任意妄為,不但未給對方當頭一擊,反而讓我方的將士信心有所下降。


  不過此事也並非全無益處,因那一戰的失利,原本的楊家軍、魏家軍、天涼杜家軍、天水駐軍等,全部合成天水軍,開始逐漸磨合。


  紀子期看完后將在放在一邊,心想古代這點真是麻煩,這信一來一回的,差不多要一個月的時間,很多事早已發生了變故。


  這一次投石機的破壞方法送過去后,應該能幫到他吧!


  投石機的事拋開后,她看起了另一封信,剛看兩句,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期期,你寄來的禮物,我甚歡喜。」


  說明白點啊,是匕首,還是那塊抹胸布,還是兩者都喜歡?


  紀子期心中暗自好笑,決定自動理解為後者。


  「我這邊暫時一切安好,只是十分想念你,還有你身上屬於我的全部。」


  呸!

  「如你所言,西烈墨絕非常人,京中他的人怕是不少,你萬事要小心。


  杜樂想必已在你身邊了,如有其他事,可找杜安與杜喜。


  杜安學富五車,見識頗廣,為人冷靜,能謀善斷,對京中情形了如指掌,乃杜府幕後大軍師,最善布局和運籌帷幄。


  杜喜負責杜府大小事務,以及三百暗衛的管理,表面看著和氣,實則精明能幹,笑裡藏刀,最善制定方案和收服人心。


  杜樂武藝頗高,可與大皇子身邊阿大阿二相媲美,江湖上難逢敵手,為三百暗衛之首領,最善執行任務!

  這三人聯手不可小覷,我爹和我常年在前線軍中,後方之事全由此三人打理,名為主僕,實乃幕僚。


  期期若有事需要人幫忙的,可找這三人,我已吩咐下去,他們定會鼎力相助。


  等著我回來!杜峰。」


  紀子期撇撇嘴,還以為是封情信呢,結果只有想念你,與等著我回來。


  就不會說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嗎?


  紀子期認真想了想如果杜峰寫上這些話她看了后的反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算了,還是現在這樣最好!

  「小雪,睡了沒?」門外是蔣靈的聲音。


  「娘,還沒睡。」紀子期趕緊的將信收起來,別的倒不怕,只是信上那句「你身上屬於我的全部」。


  雖說得含蓄,可蔣靈是過來人,肯定一看就知其中意思,若讓她看到,紀子期始終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娘進來了。」蔣靈邊說著,推開門走了進來。


  「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紀子期站起身走向蔣靈,「小星睡下了嗎?」


  「睡下了。」蔣靈牽著她的手,走到床邊坐下,「小雪,娘想跟你說件事。」


  「說吧,娘。」紀子期道:「什麼事?」


  「是煙姨,也就是你外祖母的事。」蔣靈輕撫她的手,嘆息道:「你外祖母從林府搬了出去后,娘帶著小星去看過她老人家幾次。


  比上次來的時候,身子差了許多。娘猜想著,估計還是你外祖父的事,傷到她的心了。


  年歲大,本身身子就不是太好,這一打擊之下,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娘勸過她兩次,想讓她搬回林府,才說了兩句,就被她淡淡擋回了。


  娘沒想到,你外祖母也是這般心高氣傲之人。


  你二叔和表弟雖也時常去看她,可始終不能常住在那裡。


  娘很擔心她的身子,她一個人住,只請了幾個丫頭婆子,萬一有個好歹,娘怕那些人照顧不周。


  小雪,你有沒有什麼法子勸她回林府?」


  「娘,外祖母不能原諒外祖父,不是因為當年的事,而是因為,他明明不愛她,卻娶了她,誤了她一生。


  女兒覺得這感情一事,外人不是當事人,很難體會這其中的心情,最好不要摻合進去。


  若娘擔心她,不如勸她搬來蔣府住!」紀子期道。


  「搬來蔣府住?」蔣靈楞了一瞬,「這,會不會讓人說閑話?」


  紀子期道:「娘,外祖母已經搬出去好一陣子了,那些人要說閑話,怕早已說開了。


  而且女兒覺得,咱們自個過自個的日子,理他人說甚。


  外祖母與蔣外祖母關係好,情同姐妹,也可算太爺的半個女兒。


  這來蔣府住,一來代蔣外祖母盡孝心孝順太爺,

  二來也讓咱們儘儘孝心,孝順孝順她老人家。


  至於外祖父之事,太爺現在也看開了,遲早會讓外祖父來蔣府看咱們的。


  這外祖母在蔣府,外祖父過來蔣府,兩人遲早會見面。


  至於兩人將來會如何,咱們只能製造機會,其他的,就看他們的緣份了。」


  蔣靈聽完,細細一想點了點頭,「小雪,你這麼一說,娘也覺得可行了!到時候就讓你外祖母與小雨一個園子。


  小雨性子活絡,也會哄人,娘平時再帶著小星陪著她說說話,定能讓她老人家開懷不少。」


  紀子期道:「嗯。外祖母現在一個人,越是容易胡思亂想,來了蔣府後,不要讓她老人家閑著,讓她管管小雨,帶帶小星。


  這人一有事做,就沒時間多想了,自然就會敞開胸懷的。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放下心中的執念了。」


  「小雪說得在理!娘明日就去找你外祖母說說,無論如何,也得讓她老人家先搬來蔣府。」蔣靈說完站起身,「小雪,夜了,你休息吧,娘先走了。」


  術師協會的整頓方案皇帝陛下第二天就公佈於天下了。


  坊間議論紛紛,不少人偷偷向協會裡的人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裡面的人卻三緘其口,默不作聲不說,還來去匆匆,一副繁忙的樣子。


  當然得忙啦,因為資格考試的時間定在了九月,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所有人都忙著互相請教,全力鑽研。


  畢竟是新制度執行后的第一次考試,全黎國人的眼睛都會盯著。


  萬一到時候過不了被降了級,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無涯堂的氛圍比以往好了許多,不再是各自夫子門下聚在一起,而是開始與其他夫子門下的學生交流了。


  這一切進行得很順利,紀子期放下了心,便同古夫子告了假,可能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主要放在戶部,來的次數會更少了。


  古夫子雖心有不舍,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點頭應下了。


  因著投石機的問題,紀子期隔了兩日才去了戶部。


  林大人進了宮,卻碰到了從湘西分別後到現在第一次遇到的曹雲清。


  不知是不是一個多月未見面又是盛夏的關係,紀子期覺得曹雲清清瘦了不少,人也有些憔悴。


  「大人!好久不見,近來可好?」紀子期微笑著同他寒暄。


  「子期,好久不見。」曹雲清再見到紀子期的一剎那,原本暗淡的雙眸突然發出光芒,面上止不住露出開心的笑容,

  「今日過來,可是為了總賬的事情?」


  「嗯。」紀子期點點頭。


  「可有了眉目?」曹雲清問道,然後似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自嘲笑笑,「有與沒有,暫時都是機密,想必不宜對外公布。」


  兩人只說了幾句,雙方都發現好似已無話可說。


  曹雲清心中苦笑,他現在已不是天涼糧草署的曹巡官,而她也已不是紀文書,現在的他們,有什麼共同的話題可說呢?

  「大人,子期先去忙了!」紀子期微笑看著他道。


  「我也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曹雲清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紀子期看著他略顯削瘦的背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輕輕推開置放賬本的房間,紀子期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仔細檢查了一下桌上及地下,發現果然如她所料,有人進來過這間房間。


  在她看的那本賬本上,她放置了半根頭髮絲,不過那根頭髮沒有移動分毫。


  而事實上,那半根頭髮絲也只是幌子,真正的機關,是在椅子上,以及這張桌子的四周,放了一些淺淺的細碎的鬢髮。


  只要有人走進桌子周邊,那些細發定會被行走間的衣風吹動,變換位置。


  她來戶部的第一天,曾與林大人約定,如果她不在,這房間暫時不許任何人進去,即使是負責打掃的下人也是一樣。


  此刻椅子上的頭髮有移動,桌腳邊的頭髮也有移動,說明在她沒來的這段時間裡,一定有人進來過。


  看來今晚得讓杜樂約上杜安杜喜二人,一來了解一下秦娘那邊的進展,二來主要是讓他們幫忙查查這戶部里的這些官員。


  黃昏的時候,杜安杜喜如約而至。


  幾人落坐后,杜安道:「秦娘那邊這幾日均待在臨仙居未曾外出。


  打探她與朝中大臣家眷關係的探子倒是有了一些初步的名單,但未有證據前,不敢猜度,請紀小姐見諒!」


  杜喜道:「臨仙居向來招待朝中大臣與貴人為主,有些來往不足為奇。


  因而需要些時日再去查證,與她來往的官員是本身有問題,還是真的只是被她利用來打探消息。呵呵!」


  「好,我知道了!」紀子期點頭道:「今日請二位過來,是有件事想請二位幫忙。」


  杜安道:「紀小姐請說!」


  「想必你二人也知道,我最近在戶部查總賬的事,這件事雖未對外公布,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也算是擺在了明面上。


  也因此,那幕後之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不敢動應該只是暫時的,因為目前我還未看出賬本的問題所在。


  但,那人顯然很心急,我才去了幾次,就開始有人監督我的進度。


  上次離開的時候,我在房間里設置了一些小陷阱,今日去,發現果然有人進來過。」


  「戶部有內鬼?」杜安道:「紀小姐是這個意思嗎?」


  紀子期道:「是的。這賑災款項由戶部撥出,若沒有戶部中人配合,想要從中貪污,怕是有些難度。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懷疑戶部有內鬼,而且此人官職應該不低。


  只是對於戶部中人,除了我太爺林大人,以及曹雲清曹大人外,其餘人等一概不熟。


  我一人能力有限,無法查出到底誰是內奸,所以想請二位幫幫忙,查一查這戶部中哪些人有嫌疑。」


  杜安道:「紀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二人定不負所托,竭力查出嫌疑之人。」


  蔣府里,蔣靈已經死皮賴臉地將范銘煙帶了回來。


  她所用的理由是,「煙姨,您看這府里大大小小事務都得我一個人操勞,真是累得夠嗆!

  小雪雖懂事,但她豈是安於困在後宅的女子?她每天那麼忙那麼累,我也不忍心再讓她頭痛家裡的事。


  小雨那丫頭年紀越長,反而越來越調皮,像個野猴子似的,外祖父春哥又縱著她,偏她又生得如此絕色,我真怕她哪天惹上不該惹的人。


  還有小風,聰明是聰明得緊,可就是太聰明了,跟那些同齡小孩,總是玩不到一塊去。


  心地說得好聽是單純善良,說得不好聽是蠢成一根筋,指不定哪天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銀子。


  我真是每天擔驚受怕的很,生怕哪天他被人騙走,就回不來了!


  還有個更小的小星,雖然乖巧懂事又聽話,個個都疼他,可年歲太小,得時時盯著,一刻也不敢放鬆,就怕不小心出了漏子,我一輩子心裡不安。


  外祖父身體也不好,而且年歲這麼大了,隨時都有病發的可能。


  你看這一家老小的,我一個人可真是看不過來。


  想著煙姨一個人過得這麼清閑自在,我這心裡可不痛快了。


  煙姨,您怎麼的也得幫幫我才是。


  我娘又沒兄弟姐妹,只得您一個好姐姐,您若是事忙不幫我,我娘肯定不怪罪。


  可您現在這麼悠閑,要不幫我,可說不過去了。」


  范銘煙被她說得哭笑不得,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蔣府里一個下人都沒有似的。


  她心裡明白蔣靈是為她好,只不過她一出嫁的婦人,真要回也該是回范府才是,哪有去蔣府的理由?


  蔣靈見她不出聲,繼續道:「煙姨,我也不好意思讓您幫太長時間的忙,先一個月,一個月如何?


  等小雪手上事忙得差不多了,有時間顧一顧家裡了,您再回來如何?」


  小雪那孩子,以她的才能,哪會有停下來的時候?蔣靈不過是想找一個她去蔣府的理由而已。


  范銘煙看著與蔣若儀相似神情的小臉,皺眉時糾結在一起像蟲子似的眉毛,驕傲小巧的下巴,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蔣靈連反悔的時間都沒給她,立馬幫她打包了兩件隨身的衣物,拉著她上了馬車,回了蔣府。


  紀子期回來的時候,小雨小風已經圍著范銘煙撒嬌賣萌了好一會,惹得范銘煙不停大笑,看起來神色開懷了不少。


  蔣靈在一旁觀察了一會,發覺還真是如紀子期所言,有事做,有人陪著聊天,這人會精神很多。


  「外祖母,娘,小雪回來了。」


  「姐。」「大姐。」小雨小風齊聲道。


  那個偎在范銘煙懷裡的小星,也不甘示弱地朝她張開雙手,「大姐,抱抱!」


  「小雪,來,過來外祖母這。」范銘煙微笑著朝她招手,「讓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紀子期走過去,乖巧地蹲在她身邊,任她雙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


  「這才半月多沒見,小雪就瘦了,定是你娘照顧得不周到!」范銘煙帶著幾分心疼,「這段日子讓外祖母好好幫你調養調養,


  包你在出嫁前,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那是要把她當豬來養嗎?到時候杜峰迴來還認得出來嗎?

  紀子期心中做了個鬼臉,面上笑著撒嬌道:「外祖母,小雪就靠您了,這麼多個孩子,阿娘她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外祖母,小雨也要!」小雨嬌聲道,「您可不能偏心只疼姐一個,娘已經偏向她了,您可得偏向我才行!」


  「好,好,都有份!怎麼少得了咱們小雨呢?」范銘煙樂得大笑。


  還不太明白狀況的小星跟著起鬨,「也要,也要!」


  蔣靈在一旁故作哀傷道:「煙姨,您這一來,可把我風頭都搶去了,一個二個的連娘都不要了,就粘著您。


  也好,以後我就樂得輕鬆了。」


  范銘煙被這一家子逗得大樂,心中鬱悶散去了大半,快到晚膳前,突想起一事道:


  「阿靈,前幾日你二叔銘意託人給煙姨傳來口信,讓煙姨有空帶著你們一家子去范府聚聚。


  你們既然認了林府,便算煙姨外家范府的外孫了,之前你二叔因為心疼煙姨,不願與你們相見。


  現都過去這麼久了,許是看著煙姨是真心接受你們,便想著大家親戚聚一聚認上一認。


  你看什麼時候有空,煙姨帶著你們回一趟范府。」


  「我倒是什麼時候都有空!」蔣靈看向紀子期,「主要是看小雪的時間了。」


  「外祖母,娘,小雪現在時間也挺自由,若有事提前說一聲就是了。」紀子期道:

  「要不這樣,過兩日小雨小風沐休,咱們就那天去如何?」


  因著紀氏一家子要過去,范同那日也請了假留在家中。


  范府很低調,但從其布局及格來看,看得出是家學淵源的那種有底蘊的人家。


  范銘煙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前些年生病去世,現在范府是二老爺,也就是她的弟弟范銘意作主。


  范銘意是戶部左侍郎,因與林家的姻親關係,是在戶部是除了林大人之外的實權人物。


  即使在皇帝陛下面前,也能說上幾句,是公認的未來戶部尚書的不二人選。


  范銘意生得與范銘煙有些相似,四十五六的年紀,儒雅俊秀,很有幾分修仙之人的飄逸出塵,與戶部中整天同錢打交道的世俗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蔣靈帶著紀子期四姐弟,一一拜見了各位長輩。


  到了范同面前時,紀子期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小表叔!」


  她沒啥,倒是范同紅了臉,有幾分不好意思。


  先前因為替自己的姑媽不值,與紀子期擺明要劃清界限,現在他爹說要認回來了,他無權反對,只得接受,弄得他有些尷尬。


  紀子期反而對范同多了幾分好感。


  范府家底一看就是不俗,作為一個大家少爺,原本靠著家族庇蔭,也能謀得好差事。


  他卻自願去術師協會當個小廝,作下人的活計,只為了求學,用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


  這份心性,倒真是難得!

  范銘意笑道:「同兒和小雪均在術師協會,只可惜同兒術數水平一般,無法拜見夫子門下,只得進去做了個小廝。


  倒是小雪,身為女子,又年紀輕輕,這術數之能已深不可則,這天賦不謂不佳!

  以後若有空閑,可得多教教你小表叔才是!他雖資質一般,勝在心清,為人又實在,若有人肯教,定會用心研習。」


  范同帶著幾分羞惱道:「阿爹!」


  若說他現在這身份,換了別人,可真得羞愧死。


  身為長輩,在外卻是下人,若是心性差些的,肯定打道回府了。


  好在范同一心只為求學謀出路,只要兩人少碰上,倒也沒什麼。


  只是被他爹這麼明晃晃地戳破,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坦的。


  兩人身份與地位相反,多少有些不自在,紀子期也不知如何答這話,只得道:「小雪謹遵外叔祖吩咐!」


  「對了,你在戶部查總賬的事進行得如何了?」范銘意道:「外叔祖之前因未與你相認,也不好過去打攪你。


  若是查總賬的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與外叔祖商議,外叔祖對那些賬目也熟悉得很。」


  「謝過外叔祖!應該是小雪去拜見您才是。」紀子期道:「過兩日去了戶部,小雪一定先去拜見您!」


  范銘意笑道:「哈哈,好,好!今日家宴,公事還是留待去戶部的時候說!」


  見聊得差不多了,范銘煙道:「來,小雪,外祖母帶你去女眷那邊,聊聊咱們女人家的事。


  至於這些個男人們,讓他們自個聊公事聊個夠!」


  范銘意見被自己親姐一頓搶白,只得無奈摸了摸鼻子。


  范銘煙幾姐弟樣貌不俗,後輩們個個也都男的俊女的俏。


  只可惜,當紀子期四姐弟往那一站,硬生生將眾人風頭壓下。


  論貌不及小雨一半,論才連紀子期十分之一不到,論聰明比不上小風,論可愛比不上自來熟的小星。


  范府一眾小姐少爺們心裡大受打擊。


  原本這幾位小姐少爺不管從樣貌還是才氣上,無論與京城哪家相比,都毫不遜色。


  哪知這半路殺出來的親戚,生生將他們壓了一大截。


  紀子期坦然面對眾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處變不驚。


  這下輪到范同對她有幾分刮目相看了。


  要知這范府有幾個侄女,一向恃著貌美,有些囂張跋扈,任性妄為。


  如今面對美貌才氣均勝過她們的紀子期和小雨,言語中自是帶上了幾分隱隱的敵意,或若有若無的暗諷。


  比如鄉野出生啦,身份不高貴啦等等。


  可惜紀子期從頭倒尾笑語晏晏,好似聽不懂她們話中的暗示,又好似大人在看小孩子無理取鬧般的包容,一一有禮應對。


  倒是一旁的小雨有幾次氣紅了臉,想出聲反駁,卻被紀子期用眼神制止了。


  後來幾位小姐見根本氣不到人家,反倒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


  終於意識到人家根本懶得跟你爭,也不屑跟你爭,你一個人在那唱大戲,不是丟人現眼嗎?

  這一想明白,便都聰明地閉上了嘴。


  一頓飯吃下來,倒也和和睦睦。


  剛到蔣府,下人來報,宮中掌珠公主傳來口信,約她明日宮中一聚。


  掌珠公主?紀子期眉頭微蹙,以她二人現在的身分地位,如此尷尬的情況下,有什麼好聚的?


  南秦之事已了,杜峰又去了北地天水,不可能還跟她說什麼,她絕不放棄之類的話吧。


  這話說一次兩次就夠了,再說多幾次說的人不煩,聽的人都煩了。


  可是,掌珠不像這麼無聊的人啊,莫非是西羌西墨烈的事?


  紀子期想起那個俊美無雙的男子,又忍不住同杜峰擔憂起來。


  ——


  身在天水北地的杜峰,這幾次心情又是痛快又是憂心。


  投石機運過來沒多久,除了要求操練的人多加練習,爭取達到好似射箭那般的準度,能一擊擊中對方的投石機外,還主動對西羌發動了一場大進攻。


  黎國富裕,周邊列國之所以虎視眈眈,便是因為這個原因,企圖在這塊大肥肉上咬上一口,西羌也不例外。


  所以向來均是敵國主動發動進攻的機會多,黎國多以守為主。


  同不主動進攻蒼月的理由一樣,打了勝仗搶了地盤,只是增加了自己國家的負擔而已。


  加上黎國皇帝不喜戰,所以他在位二十年來,其軍事戰略上以守為主,攻為輔。


  只不過蒼月是小國,不過是頭上的一個跳蚤,稍微施點力便能將其碾死。


  現在的西羌、武夷等卻不同,一個是狼,一個是豹,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撕個粉碎。


  杜峰在戰事上的思路與皇帝陛下完全不同,誰若敢覬覦我黎國,就打到你連覬覦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自然不會傻等到西羌製造出投石機送到戰場上,主動來進攻天水,而天水則被動的防守。


  投石機運到,武器上佔了上風,經過半個月的磨合,天水軍現在雖說比不上成名已久的杜家軍魏家軍和楊家軍,也自有自己的風格。


  這麼好的機會,杜峰怎會錯過?


  第三天,他便發動了全面的進攻。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事,天水軍因為有著投石機的相護,一路暢通無阻地殺到了西羌軍隊本營。


  逼得西羌大將軍連城不得不後退三十里,並向王宮發出了緊急求救信號。


  天水軍個個殺紅了眼,這一戰天水軍死傷不過上千,而西羌卻死了近兩萬人,傷者不計其數。


  如果高比例的敵我傷亡對比,在黎國戰史上史無前例。


  天水軍個個情緒高漲,杜峰心情痛快之餘,心中卻不免心驚,難怪當初投石機在工部被製造出來時,期期會那麼大的反應!


  他們這次是因為搶佔了先機,但不出半月,西羌的投石機肯定能制出來,到時雙方的死傷人數則難以預估了。


  西羌大軍現在後退三十里,按理說應乘勝追擊,打到西羌回老巢才是。


  但天水軍現在根本無法再追下去,因為,糧草署的軍需物資已經不多了。


  若到時糧草供應不上,西羌大力反撲,天水軍必將全軍覆沒。


  新兵在不斷增加,糧草數量卻沒有變化,糧草署已連發兩封急件到京中,只是路途遙遠,也不知兵部和戶部收到了信沒,收到后又是如何處理的?


  杜峰憂心忡忡,天水現在一來隨時面臨著西羌的大力反撲,二來面臨著糧盡的危險。


  前者他可以努力化解,將傷害減至最少,後者,他卻實在是無能為力。


  ——


  同上次一樣,紀子期在被帶著轉了十八彎之後,來到了公主殿。


  上次她雖沒時間也沒心情好好欣賞一下掌珠的公主殿,卻也能感受到它的奢華和霸氣。


  這一次,卻明顯樸實了許多,有種歸於沉寂的低調,細品之下反而別有韻味。


  珠簾響起,有宮女宣道:「掌珠公主駕到!」


  一身華服的掌珠公主出現在紀子期面前,仍是那般傾國傾城耀眼的美。


  挺直著優美的脖頸,渾身散發著公主的威儀,卻似乎少了在南秦時的生氣,帶著幾分死氣沉沉的味道。


  「民女紀小雪拜見掌珠公主!」紀子期跪地行禮叩拜。


  「起來吧!」掌珠慵懶的聲音中,似乎也多了絲無趣,「賜座!」


  「謝公主!」紀子期站起身,坐在一旁宮女為她準備的小凳子上。


  「你們先下去吧!」掌珠朝著那群宮人揮揮手。


  「是,公主!」宮人齊齊應道。然後一一魚貫而出,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不愧是皇宮專門訓練過的,真真不同凡響,紀子期心道。


  宮人離開后,掌珠長長吁了口氣,一向筆直的腰桿鬆了下來。


  紀子期有些茫然,咱倆雖同患難過,但好似也沒熟到可以在她面前自毀形象的地步吧。


  掌珠卻全然不管這些,許是這些日子憋壞了,對著紀子期開啟了吐槽模式:「子期,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當公主是這樣的累!


  從南秦回來之後,我母后就將我嚴加看管起來,去哪都有一堆的人跟著。


  以前的時候覺得是榮耀,我是黎國的掌珠公主,自該有一大群人擁護著,才能顯示我的尊貴。


  可現在,我只覺得煩,只覺得累贅!

  我時時都想著南秦的百姓,南安的二狗尋親記,南臨的斗室,雖然驚險,卻自由自在!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公主,我不能如此任性妄為。


  但這皇宮,時時刻刻讓我覺得,它就像一個巨大的鳥籠,而我,只是其中一隻最美麗最驕傲的鳥兒。


  穿著最華麗的衣裳,住在最奢華的宮中,像個精緻的玩偶,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過著單調而無趣的生活!


  我與我母后說我的想法,母后說我是因為太過安逸寂寞了,想找些刺激而已,讓我多找些貴族小姐進宮聊聊天。


  我試過了,可那些小姐們只會談論首飾,衣飾,無聊得讓我想發瘋!

  所以我真的不是因為安逸平淡,我真的喜歡外面自由的空氣,清新的土地,鮮活的人群!


  子期,我現在真羨慕你!羨慕你的自在和洒脫!」


  「公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紀子期輕聲道:「民女也有民女的煩惱。」


  將心中鬱悶一股惱講了之後的掌珠,感覺精氣神回來了不少。


  聽聞紀子期此言后,不由從鼻腔輕輕哼了一聲,聲音中多了一絲冷然。


  「所以,你的意思,也同母后一般,認為本公主庸人自擾?」


  紀子期微笑道:「怎麼會呢?公主,在子期心中,您並不是那等膚淺之人。


  相反,您心裡有著遠大的志向,有著天下黎民,有著勇於承擔責任的魄力!


  只是,您公主的身份,限制了您的行為,所以您心裡有些急躁而已。」


  掌珠靜靜看著她,眼裡發著璀璨的光,面上帶著攝人心魄的笑,「我就知道,雖然你我二人不能成為知己。


  可這天下,若說最懂我的,也只有你了!」


  「公主過譽了,民女愧不敢當!」紀子期呵呵道。


  「這可不是什麼讚譽。」掌珠撇撇嘴,轉而面帶興奮:「聽皇兄說,你在術數協會內部推出了什麼新制度,仔細說來與我聽聽!

  還有你不是一等術生嗎?怎麼會解得了一等術師的題?當初在南臨的時候,我就有些好奇了,你快快一一說來!」


  此時的掌珠,就像個要聽故事的好奇小女孩,睫毛一顫一顫,絕美的臉上帶著天真與祈求,以及渴盼與激動。


  紀子期的心突然有一剎那的柔軟。


  她將整個事情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公主,民女六月中旬剛回到京城,太爺蔣大師便向民女提出了一個請求,當時嚇了民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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