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三年之約,還算不算?
她讓開之後,庄煜真的走到了墓碑前,把花放下,將酒擰開,一罐放在碑前,一罐自己喝掉。
全程一句話也沒有說,酒喝完后,便轉身。
目光落在一旁的冷眼相待的女人身上,只是一眼,他就走了。
似乎真的只是來看看左卿的。
左琋聽著車子開走後,她才離開了墓地。
她開車回了家,就接到了許昌華的電話。
「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好。」
左琋沒有拒絕。
本來,她就該請許昌華吃飯。
如約到了餐廳,在餐廳門口恰巧碰到了許昌華。
兩人相視一笑。
「這就叫不約而同。」許昌華笑著說。
「嗯,有點這意思。」左琋點頭。
兩人一起走進餐廳,入了座。
左琋坐下來后,便有服務生過來點菜。
安靜的點完菜,左琋才不好意思的說:「你父親過生我沒能來,實在是抱歉。」
許昌華定定的看著她,隨即笑了笑,「收到你托朋友送過來的字,我確實是有點失望的。」
「那今天我請你吃飯,當是賠罪了。」
「不,還是得我請你。我爸看到那幅字,十分的高興。說這樣的禮物,實在是太有心了。」許昌華說:「只是有點遺憾沒有跟你見上一面。」
左琋聞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不接這句話。
「對了,你朋友李白白怎麼樣了?聽說唐老的醫術十分了得。」許昌華也不再繼續那個話題。
「嗯。老先生的醫術確實了得,白白在他那裡,至少沒有那麼痛苦了。」一想到李白白的身體狀況,左琋的心就沉了下來。
原本他的生命不該這麼短暫,他的人生才綻放出了絢麗的色彩,不該這麼快隕落的。
可她又不得不認命,她只希望他可以活得更久一點,不要那麼早的離開她。
許昌華見她情緒低落,便安慰道:「別想太多了。」
左琋抬眸看著他,牽強的扯開嘴角,「想太多也沒有用。」
沒多一會兒,菜就上上來了。
「對了,你一直都在三市嗎?」左琋隨口問。
許昌華揚眉,「怎麼,對我的事情好奇了?」
左琋看著他,「不行?」
「行。」許昌華說:「在還沒有繼承家業之前,出國深造了兩年。」
「你們出國是叫深造,我們出國是叫見世面。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左琋聳了一下肩,吃著菜,很隨意。
許昌華撇嘴,「你前兩年好像去了a國吧。」
左琋手上的筷子遲疑的夾了面前的菜,放回了自己的碗里,「對呀,不得不離開嘛。」
「聽說那兩年,你杳無音訊。」許昌華問的漫不經心。也像是朋友之間的閑聊和關心。
左琋揚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沒想到你居然在那個時候就開始關注我了。」
許昌華毫不躲避她的眼神,「你應該知道我對於美好的事物,都有一種非常敏銳的嗅覺。」
「看來,你的眼光確實很獨到。」左琋抿唇笑著,垂眸吃著菜。
許昌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這一餐飯,兩人吃的很融洽,只是氣氛中有某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在蠢蠢欲動。
。
兩人分道揚鑣后,左琋把車停在了路邊。
看著前面的路,她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去哪裡。
回想起這些年她經歷過的風風雨雨,坎坎坷坷,握著方向盤的手用了用力。
之前她回艾家,是想給左卿討回公道。
當年害左卿的陸家只剩下陸曼芸了,而那個讓左卿生死不忘的男人如今卻過的風生水起。
如果她把艾啟濤也收拾了,那她是不是報了左卿的養育之恩了?
接下來,她是不是就應該離開這裡?
然後回到那個黑暗的地方,再過著同樣算計,危險,不見天日的日子?
重重的靠著椅背,突然想要安靜下來。
安靜的過一段屬於自己的日子。
可她這樣的人,越想要簡單的過活,就越難。
就像現在,某些人又打電話來催促她了。
「什麼事?」她面無表情,聲音冷冽的接聽了電話。
「琋小姐,夫人問您什麼時候回去?」伏澤的聲音恭敬而冷漠。
他們這樣的人,從來都沒有感情的。
左琋凝視著前方,微微張唇,「她能接受我什麼時候回去?」
伏澤說:「今年年底,您必須回去。」
「必須?」左琋聽到這兩個字,冷冷的笑了。
「琋小姐,希望您能理解夫人的用心良苦。」伏澤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了這句話。
左琋呵呵道:「用心良苦?那她有沒有說,叫我回去為什麼?為了給她報仇?還是想要利用我給她爭取更大的利益?」
她的諷刺之意,毫不含蓄。
「夫人的處境,也很難。她這些年……」
「夠了!」左琋打斷了他的話,「告訴她,年底之前,不要來打擾我。」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扔到一邊。
煩躁的抱頭揉著頭髮,一拳頭砸在方向盤上,大吼一聲,「啊!」
發泄過後,一直繃緊的心,總算是稍微有些放鬆了。
還有大半年,她能做什麼?
如果回到那個地方,她還能做什麼?
人啊,最怕的就是突然迷茫,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
手機再一次響起來。
她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瞥了一眼,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不停的響,彷彿不接就不會停。
她拿過來聲音冷冽,「哪位?」
「左琋!你可算是接我電話了。你在哪裡?」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切。
左琋皺了皺眉,「周謙仆?」
「你算還記得我。我在濱河路的公園,你趕緊來。」周謙仆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掛斷了,似乎不給她拒絕的時間。
左琋看著手機,最後還是往他說的地方開去。
找了個地方把車子停好,她一下車就看到一棵茂盛的樹下有個男人沖她揮著手。
她走進一看,正是已經有快一年沒有見到的周謙仆了。
周謙仆看到她就圍著她轉。
左琋皺眉,「你幹什麼?」
「我沒想到我才離開了一年,你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周謙仆見她只是稍微瘦了點,頭髮短了點,其他都還好,便放下了心。
「你怎麼知道的?」左琋坐到樹下的椅子上,淡淡的問。
周謙仆也挨著她坐下,「舒琴說的。」
左琋揚了揚眉,那個很直白的跟她說她喜歡周謙仆的女人。也就是宋琪的表妹,還是許昌華的表妹。
「噢。」
「噢?就這樣?」周謙仆緊蹙著眉頭。
左琋歪過頭看著他,「不然呢?」
周謙仆搖頭說:「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左琋陰鬱的心情因為他這一句話而消失了。
她笑,「你去了哪裡?」
「啊?噢,我被家裡的人派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美名其曰的去鍛煉了。」周謙仆漫不經心的說。
「看來是在為了讓你接手家族生意在做準備啊。」左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除了皮膚黑了點,一點也沒有變。
周謙仆撇撇嘴,「我寧願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也不想做什麼家族的繼承人。那是要背負責任的。」
「男人不就應該擔起責任嗎?」
「誰說的男人就必須擔責任了?」周謙仆翻了個白眼,「只要自己活的自在舒服就行了。我寧願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朝九晚五的上班,拿著月薪恰到好處的生活,平平淡淡的,多好。」
左琋凝視著他。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想法。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周謙仆見她一直盯著自己,往後面挪了一下。
左琋回過神來,搖頭道:「只是沒想到,做為周家的繼承人,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很奇怪嗎?」
「有點。」
「生下來,活下去。就是我們來這個世上的使命。」
「生下來,不是應該精彩的活下去么?」
周謙仆翻了個白眼,「精彩的定義是什麼?還不就是自己過的舒坦,自在就行了。」
左琋望著遠處,「大概是你從出生到現在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才有這樣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出生在一個家庭的話,那個時候你的心境就不會是現在這種了。」
「或許吧。」周謙仆聳聳肩。
「平凡的人希望出生在豪門大家族裡,他們都以為出身豪門有用不完的錢,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一輩子可以不用奮鬥。但是他們不知道,在一個大家族裡活下去,又有多困難。防不住的暗箭,算計不完的陰謀,還有爭奪財產權力……而出身在豪門裡的人,因為看夠了這些勾心鬥角,所以又希望自己成為普通人,過著普通的生活,寧願為了幾千塊錢的工資努力的工作往上爬,日子過的充實也簡單。」
左琋感嘆著,其實她很懷念最開始跟著左卿的時候,那時候她就是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
跟在李白白的後面,然後像個混世魔王一樣穿梭在大街小巷。
開心了就笑,不開心就哭。
多簡單!
周謙仆充滿疑惑的看著她,「你今天怎麼了?」
「我怎麼了嗎?」左琋收回了視線,看著他。
「不太對勁。」周謙仆說。
左琋笑,「沒什麼。其實我跟你一樣,也想過點平凡的日子。」
周謙仆卻笑不出來,「你跟庄煜分手了?」
「你這話題也轉得太快了吧。」左琋皺眉。
「我聽說那件事了。其實如果換成是我,我不一定做的那麼好。其實,庄煜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
左琋狐疑的看著他,「你該不會是說客吧?」
「我回來見的第一個人是你!」周謙仆十分的無奈,「我只是覺得,人一輩子遇到個對自己好的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如果我遇到了,我一定不會輕言放棄。」
左琋有些不太懂了。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她不該放棄庄煜?每個人都覺得庄煜是個好男人。
不過,她不否認,庄煜確實是個好男人。
「左琋,想要過平凡的日子,先談一場普通的戀愛吧。」周謙仆認真的看著她。
左琋皺起了眉頭,普通的戀愛?
她跟庄煜,能普通嗎?
「其實你們之間並不存在什麼,只要他愛你,你愛他就好了。別讓自己後悔就行了。」
「你今天變身為情感專家了。」左琋嘲笑。
周謙仆呵呵道:「你要是不喜歡庄煜,我肯定立刻調頭就追求你。」
左琋笑,不再說話。
普通這兩個字對於她這種人來說,真的不夠普通。
她跟庄煜之間,除了他問她的那句話,除了庄老爺子那次醒來說過的話,除了繆家和莊家多年前的淵源,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沒有什麼什麼矛盾。甚至,他們相處的很好。
「你的意思是,應該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她突然問周謙仆。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機會的。」周謙仆很肯定的點頭。
左琋想到了伏澤的話,年底,年底她必須離開這裡。
所以她只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隨心所欲。
她不知道,明年的這個時候,她是否還能看到這樣的天空。
。
左琋和周謙仆分開后,她就開車去看李白白。
她答應他的,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給耽擱了,她一定會每天都去看他的。
「你不用每天都來,你一來,dyna還得多做一個人的飯,還要多洗一個人的碗筷。最重要的是,你一來,dyna就會避開我們。有時候,我覺得我挺對不起她的。」李白白說。
左琋倒是有些意外了,「所以,你覺得我來打擾到你們了?」
李白白輕笑,「說什麼傻話。只是有些感慨,從你送我出國之後,我就遇上了慧眼識珠的dyna,是她讓我的人生有這麼精彩的時候。偶爾靜下來細細的回憶這幾年,她一直都陪著我,不離不棄。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能好的話,我就娶她。」
左琋有些震驚。
「小琋,只要她不嫌棄我,我想在後面的日子儘可能的給她創造些美好的回憶。哪怕有一天我走了,她想起我的時候,是笑的。」李白白看著不遠處的那個正陪著唐老爺子端草藥的女人。
他愛左琋,但是左琋不需要他。
dyna愛他,一直陪著他,他沒有理由不再用最後的時間好好對她。
左琋有些震驚,她一直以為白白對dyna是沒有感覺的。
現在細細回想,怎麼能沒有感覺?
工作的時候,她陪著他。生病了,她也陪著他。
不管什麼時候,這個女人都對他不離不棄。
只要心是肉長的,都會感激的。
哪怕不是愛情,他也不想辜負她。
「我明白。白白,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左琋握著他的手。
李白白點頭,「一定!」
左琋答應了李白白,不用每天都來,一個星期,或者更久一點來看他。
但是李白白也答應了她,絕對不會再隱瞞他身體的任何狀況。
左琋離開了唐老那裡,便開車回到了三市。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家門口不會再突然出現一個醉酒的男人,她回家就洗了澡,躺在床上。
所有人都說,幸福不易。
所有人都說,遇上一個能讓自己心動的人不易。
她也覺得,一切都不易。
這大半年,就讓她肆意一點吧。
心裡的結好像就此解開,這個晚上,她睡的非常好。
。
「媽,小姨的事情還是沒有進展嗎?」艾雯回到陸家,看著空蕩蕩的陸家,心裡還是有些憂傷。
曾經的陸家,多麼的風光。
如今的陸家,多麼的蕭條。
陸曼芸因為陸曼莎的事情整個人都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用再多的保養方法都沒有辦法掩飾。
她扶額嘆了一聲,「警察找不到證據,這件案子,我怕要成懸案了。」
艾雯緊蹙著眉頭,「除了左琋,不會有第二個人。她一出來小姨就出了事,絕對是她!」
「這是我們的猜測,不能就此定她的罪!」陸曼芸何嘗不懷疑是左琋,但懷疑歸懷疑,沒有一點點證據可以說是左琋做的。
「媽,陸家,栽在了左琋的手裡。」艾雯眯了眯眼睛。
陸曼芸紅著眼眶,緩緩的閉了眼睛。
一切,怕都是艾啟濤在外面惹的那起風流事所引發的。
因為艾啟濤,她陸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深深的嘆了一聲,睜開眼睛,「雯雯吶,你不要再管這些事情了,好好的把薛季晨抓在手裡。當初我不是很贊成你跟他在一起,是你非要堅持。薛季晨這個人……」說著,她搖頭嘆息。
艾雯明白的點頭,「媽,我知道。」
薛季晨心裡的想的什麼,打的什麼主意,她一清二楚。
她也很清楚自己跟薛季晨結婚是為了什麼。
「左琋到現在都還沒有回艾家?」陸曼芸問。
「嗯。」
「也是,她出事的時候,艾啟濤可是巴不得跟她劃清界線。呵,這就是艾啟濤的人性。凡是對他有用的人,他都會沒有底線的巴結討好。等利用過後,他就會把人一腳踹開。」陸曼芸提起艾啟濤,嗤之以鼻。
艾雯當然知道自己父親的為人。
她冷笑了一聲,「左琋為了那個女人把陸家搞的支離破碎,她又怎麼可能會放過真正的罪魁禍首。」
「你的意思是說……」陸曼芸的心微微一顫。
「她會回艾家。」艾雯的眸子眯了眯,綻放出陰冷的光芒。
陸曼芸緊蹙著眉頭,女兒變了。
她總覺得,艾雯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善良的姑娘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環境造就人吧。
也罷。
這個世界如此險惡,怎麼能不把自己變得強一點?
「雯雯,不管如何,你現在只管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去招惹左琋。她就像個女魔頭,跟她有過節的人,一個個都死於非命。等咱們再強一點,再好好的收拾她。不要急於這一時,你明白嗎?」陸曼芸真是怕了。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一個個的離開,現在她就剩下女兒和兒子了。
昀恆還小,她想左琋不會那麼喪性病狂對他下手。
現在就擔心她會對艾雯下手。
艾雯沒想到母親居然如此忌憚害怕左琋。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媽,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確實,她現在也沒有想過要跟左琋起什麼正面衝突。
「那就好。」得到了女兒的保證,陸曼芸總算是放了心。
。
左琋開車去了牛角山,趁著沒有人管她的時候,她想再賽一次車。
跟上次一樣,她去做了登記,交了錢,換了一身賽車服。
她攤開手心看著手中的那條項鏈,最後戴在了脖子上。
抱著頭盔,拿著鑰匙去了自己的賽車上。
今天過後,她保證在這大半年內,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地方。
踩下了油門,車子出發了。
小二看著那輛出發的車,車子里的人只是一個側臉,但他印象深刻。
心中一驚,立刻跑去看登記薄,果然,是她!
他馬上打電話給阿炎。
「老大,左琋到牛角山了!」他急急忙忙的彙報著。
他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還要去攔車,畢竟左琋出事後,沒有人再提起她。
就算她出來了,也不見她跟庄先生在一起。
聽說,她跟庄先生分手了。
本來他大可不必打這個電話的,但是他好歹跟了她一段時間,而且再怎麼說之前她跟庄先生在一起過。
不管如何,通知一聲的好。
接到電話的阿炎也是十分震驚,此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只能馬上給庄煜打電話。
庄煜接到電話后,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就掛斷了電話。
阿炎一臉懵。
難道老大對左琋,真的死心了?
那,就算了吧。
人家拿錢來玩,總不能不讓人家玩呀。
。
車子到了半山腰,左琋目光如炬的盯著前面的車,一輛又一輛的超過。
每一個動作都流暢果斷,毫不猶豫。
而且穩穩噹噹的繞過了幾個急彎。
超過了前面所有的車,她唇角輕揚,便下了山。
下山比上山更加要小心,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必須集中精神,全神貫注,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左琋收了笑容,幾個轉彎轉得非常小心。
等下到半山腰后,她的速度也就加快了。
眼看從這邊轉過去,就可以看到終點,她猛踩油門,打著方向盤。
眉頭緊蹙,方向盤好像突然被鎖住,沒有辦法靈活的轉動。
她馬上踩剎車,但是剎車也失靈了。
有人動了手腳!
左琋腦子裡立刻冒出了這個想法。
她的心提了起來,但她不能慌。
可是前面就是個彎,如果轉不過去,她就會連人帶車的摔下去。
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她真的就這樣錯過了?
眼看離那個崖越來越近了,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咬緊了唇。
庄煜……
她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
轟!
車子掉了下去。
她覺得天旋地轉,身體重重的墜落。
痛,包圍著她。
她想睜開眼睛,可是怎麼也睜不開。
額頭有些黏黏的東西,一股血腥味充斥著她的整個呼吸道。
所有的骨頭彷彿都散架了,身上的血管好像都爆炸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到有人慢慢的走向她,
是不是他來了?
她努力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只是一雙銀色高跟鞋,鞋尖上鑲著碎鑽,很漂亮。
不是他……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全身的痛讓她沒有辦法保持清醒。
一股淡淡的香味灌入她的鼻中,她再一次掀開眼皮,可她能看到的,只是一點點。
因為她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救,救我……」她張著嘴,聽到自己說話,但對方沒有回應。
她眼前突然有點明晃晃的,只見一隻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拿著起一塊碎掉的車窗玻璃慢慢的靠近她搭在外面的手腕。
感覺到了玻璃冰涼,片刻之後,眼前便出現了紅色。
她的手腕上出現了一條細長的血線,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女人劃破了她的手腕之後,便將那片玻璃丟進了一塊都帶著血跡的碎玻璃之中,然後調頭,轉身,離她越來越遠,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
無盡的黑暗,全身筋骨錯位的痛一直包圍著她。
是死了嗎?
死了,為什麼還會覺得痛呢?
要是沒有死,她又是在哪裡?
沒有陽光,沒有人,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
她站在黑暗裡,迷惘不安的看著四周,什麼都沒有。
她想叫,可是發不出聲音來。
為什麼沒有人?
她到底在哪裡?
心裡越急,周圍好像就越來越暗,像有一層層密不透風的牆將她裹住,她沒有辦法離開這兒。
突然,她聽到咔擦一聲,像是看到了希望,尋聲看過去,只見一點點微弱的光。
依舊看不清任何東西。
「左琋……」有人在叫她。
是誰?
是誰在叫她?
她看不見有人,她怎麼找都找不到。
到底是誰在叫她?
「左琋……」又是一聲繾綣纏綿的呼喚,那般的悲傷低沉。
這個聲音好熟悉。
為什麼他會這麼悲傷?
她想看清楚是誰,只是那層光,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最後,慢慢的消失不見了。
。
「她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庄煜紅著眼睛盯著大衛,語氣里透著憤怒和質問。
大衛皺著眉頭,「她傷的太重,又失血過多。雖然現在渡過了危險期,但她醒不醒得過來,全憑她的意志。你別著急,她剛才的樣子,是要醒來的徵兆。咱們耐心一點。」
庄煜緊緊的握著昏迷不醒的女人的手,心中後悔不已。
如果他在接到阿炎打的那個電話時就讓他們阻止她去賽車,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
雖然她不再愛他,他也不應該對她置之不理。
畢竟,他還愛著她啊!
「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都三天沒有睡覺了,你這樣下去,等她醒過來看到了會自責的。」大衛勸慰著。
「出去!」庄煜冷聲命令著。
大衛張了張嘴,最後只得嘆息搖搖頭,走了。
房間里安靜下來,庄煜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吻了吻,「女人,你還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既然不愛我,為什麼還在戴著那條項鏈?你醒來啊,你醒來我不會笑你的。就算你心裡偷偷愛著我,我也不會取笑你。」
他低沉略有些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那樣的滄桑凄涼。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床上的人兒依舊閉著眼睛,對於他的話,充耳不聞。
站在門外的梁梓,還有阿炎,兩個人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查清了沒有?」梁梓問阿炎。
阿炎搖頭,「車子剎車和方向盤都被動過手腳,對方算的很精準,故意讓她在最後一圈出事。那輛車子在交給左琋之前,也做過一次詳細的檢查,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梁梓緊蹙著眉頭,「怎麼可能?難不成是在中途被人做了手腳?呵,那簡直就太神了。她一直開著車,怎麼可能會停下來?」
「我已經把接觸過那輛車的人都關起來了,正在審問。」
「如果不是出了叛徒,我實在是很難想出來問題的所在。」
阿炎凝眉,「我會查清楚的。」
兩人話音剛落,小二就急忙忙的跑來。
阿炎臉色瞬間沉下來,「什麼事?」
小二看了一眼梁梓,這才回答阿炎,「林坤死了。」
阿炎的眼睛眯了眯,整個人都帶著怒氣。
「林坤?」梁梓疑惑的看著他們。
「林坤就是最後一個接觸過那輛車的人。」阿炎語氣格外的冷冽,「出了事之後,我們一直在把這些接觸過車子的人找出來,但唯獨沒有找到他。」
梁梓眉頭緊鎖,立刻問小二,「他是怎麼死的?」
「被車撞死的。」
阿炎氣憤的一拳砸在了牆上,嘴裡低聲咒罵,「他娘的!」
梁梓抿著唇,看了一眼阿炎,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已經是有人算計好的。」
「是我太大意,我的人裡面居然有叛徒!」阿炎萬萬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的兄弟裡面。
「這種事情,不是誰都可以料到的。」
「大嫂的事情,我得負全責!」
話音一落,身後一陣輕響。
他們都回頭看過去,是庄煜出來了。
阿炎一見庄煜,心裡就十分的愧疚,「大哥,嫂子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庄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確實有錯。識人不清。」
「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庄煜冷聲道:「這一次的事件讓我想起了爺爺出事的那件事。一件是栽贓,一件是傷害。但都有一個共通點,對手並沒有要置左琋於死地,反而每一次,都給她留了一線生機。」
梁梓眉頭未松,「這是什麼意思?」
庄煜眸光微凜,「貓抓老鼠的遊戲。」
突然之間,氣氛凝固了。
「你是說,對手要對付的就是左琋!而左琋就是對方玩弄於股掌間的老鼠?對方每一次都有機會置左琋於死地,但是每一次都又給她留了一條活路,等她逃出去了,又挖了一個坑,再把她給推下去,也不吃掉,然後再無限的循環,反反覆復。」梁梓不敢相信自己所說的。
到底是誰?
居然會這麼對付左琋?
庄煜冷聲道:「對。這就是暗處的人厲害的地方。那個人清楚左琋的一切,但我們對對方毫不知情。對方如果想要左琋死,就絕對不會留給她活的機會。」
「是誰這麼……這麼囂張?」梁梓只能想到囂張兩個字。
對,對方確實是太過囂張了。
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做這種風險極高的事情,就不怕被逮到了嗎?
庄煜眯了眯眸,不予回答。
。
又是無盡的黑暗,這一次她沒有叫,也沒有喊。只是平靜的在這黑暗裡摸索著,她想,有黑暗,就會有光明。
她回過頭,聽到了一聲聲低沉滄桑沙啞的聲音,好像在叫著她的名字。
一次比一次深情,悲傷。
她尋著那聲音一步步走,終於,前面有一點點微弱的光,慢慢的,那光越來越強烈,有點刺眼。
下意識的,她想再一次閉上眼睛。
這光線,實在是太晃眼了。
「左琋!左琋,你醒醒!」
那沙啞的聲音突然帶著一絲喜悅,不停的叫著她。
她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再一次慢慢的睜開眼睛,慢慢的適應著這漸漸變強的光。
「醒了,醒了醒了!」庄煜看著那慢慢睜開的眼睛,他欣喜的跟個孩子似的大聲叫著。
大衛立刻衝進來,看著已經睜開眼睛,不知所以然的左琋,馬上給她做了檢查,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嗯,她醒了。醒了就沒事了!」
庄煜迫不及待的想要抱她,可是看到她虛弱的臉色,他控制住了。
他緊緊的握著她的左手,眼睛里都泛著點點的淚光,「小琋,是我,庄煜。」他盡量的放柔了聲音,可是聽起來依舊那樣的沙啞。
左琋看著眼前的鬍子拉渣,眼眶紅紅的男人,她飄泊的心似乎找到了彼岸,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庄煜……」她叫著他的名字,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好乾啞。
「嗯,我在!」庄煜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對不起,我又遲了。」
每一次她出事,他都不能及時的在她的身邊。
每一次她的痛苦,他都不能替她承擔。
他真是做的不好,實在是太差勁了。
左琋緩緩的搖頭,「不遲。」只要她現在還能看到他,什麼都不遲。
庄煜緊抿著唇,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心被揪緊了。
四目相對,明明有千言萬語,他們卻不知從何說起。
或許,不用說什麼,他們都明白。
這一天,他一直守著她,看著她,寸步不離。
半個月後,左琋身上的皮外傷基本上都癒合了。
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還得好好的調養。
特別是她右手手腕,那裡被玻璃割斷了筋。
如果不是及時送到醫院,做了接筋手術,她這手怕是徹底的廢了。
只是,以後完全好了,也不能像之前一樣可以用很大的勁。
「恐怕,以後毛筆也得少拿了吧。」左琋漫不經心的問大衛。
大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知道左琋是畫家,是拿毛筆吃飯的。
如果手不能提筆了,就相當於她的前程完了。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庄煜,想詢問庄煜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不等他們眼神交流完,左琋淡淡的笑了。
看著打著石膏的右手,她眼神平淡,眼波平靜,不起一絲波瀾,「沒事。不拿就不拿,失業了,庄先生應該會給我謀份差事的。對不對,庄先生?」
她挑著眉頭問庄煜。
那輕快的語氣真的聽不出一點悲傷。
庄煜眼神溫柔的看著她,「是,我會養你的。」
「我不要你養。我要自食其力。」她目光堅定。
「好,我會給你安排一個職位。」庄煜寵溺的點頭答應著。
左琋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
房間里的氣氛並沒有那麼糟糕。
大衛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好左琋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知道自己的手以後不能長時間的做一個動作而怨天尤人,痛哭流涕。
「大衛,其實以你的醫術,我的手只要好好的保護調理好半年,應該就能恢復自如吧。」左琋突然問他。
大衛立刻挺直了腰,回答道:「按理說是。只要你在調養期間不使重力,不讓它疲勞,等時間久了,它裡面的肌腱和神經重新長好,就沒事了。但前提是,一定要好好的調理,不要被感染。」
左琋明白的點頭,「我知道了。」
半年,恰好她這半年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她的右手……
腦子裡猛然想起出事後她看到的那雙銀色鞋尖鑲著鑽石的高跟鞋,還有那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個女人,是誰?
割斷她的手筋,為了什麼?
如果陸曼莎還在,她可能會懷疑是陸曼莎。
因為割斷她右手的手筋,就相當於毀了她的成就。
可是,陸曼莎不在了。
是誰?
「你在想什麼?」大衛都走了,她還在發獃,庄煜不得不打斷她。
左琋回過神來,沖他笑了笑,搖頭,「沒什麼。」
庄煜沒有逼問她,只是很認真的看著她,問:「三年之約,還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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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要怎麼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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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阿九。
從小孤兒,被他帶回組織變成王牌殺手,為他出生入死。
她不在乎他不喜歡她,也不在乎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他時,他把她扔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她想,感情不能勉強。
但是。
她容忍不了,在她拚死救他心愛之人的時候,在她生死攸關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的說救夏柔柔,那個他心愛女人的名字。
她更容忍不了,她都死無全屍死不瞑目了,他還冷血的挖了她的眼珠,裝在了夏柔柔燒壞的眼睛里。
老天有眼,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夏柔柔的親姐,那個草包大小姐夏綿綿身上。
此恨綿綿無絕期!
至此,前世今生,血債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