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心亂

  我愣了一瞬,明白他的意思之後,我歡天喜地跳上了他的背。


  但是由於我太興奮以至於我忘記了我的腳還受著傷呢,這麼一跳,我臉色瞬間煞白,疼得我汗毛都豎了起來。


  「哎呦喂!疼死我了!」


  白以深無奈一笑,「你沒事吧?別總是這般毛毛躁躁,受傷的還是你自己,出家人切忌浮躁,要靜心,明白嗎?」


  他這般說著,也不知道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即使他極力掩飾著,我還是感覺到他一股不同尋常的情緒,對,就是他所說的浮躁。


  也難怪他浮躁,他白大少何時背過人呢?

  我的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背,感受他背上的溫度,「遵師父之令,我只是沒有想到神仙一般的師父會背我而已,我一時間太高興沒忍住!」


  我的確沒想到,他會背我,白以深這個人看似很冷漠,但是你只要靠近他就會發現,他真的很暖,暖的讓人心底發燙,這是我與他相處之後所發現的。


  越是接觸,我越發的離不開他,從前我或許只是被他的美色所惑,現在我不僅愛他的色,更是愛他心。


  薄唇一抿,白以深又是無奈地笑了,「你腳受傷,無法行走,為師不背你,你如何回去?」


  「我可以學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回去!」


  我撓頭,雖然我嘴上這樣說,但是他說的在理,我這個樣子,一隻腳也無法跳著回去,不管他是因為當作我是他的弟子他應該對我好,還是其他的什麼,反正能讓他背我,這種相偎相依的幸福,是我所珍惜的。


  他的步子很穩,好似生怕摔著了我一般,我靜靜地倚在他的背後,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從後面抱著他一樣,我可以露出任何享受的表情,因為他看不到,我還可以偷偷的親吻他,因為他也看不到。


  多好啊,我真是希望這條後山的路可以長一點,這樣他就能多背我一會,我就能多享受一會。


  我的心臟跳的很歡快,感覺我再不想辦法轉移,真的要從嗓子里蹦躂出來了,於是我問道:「師父,弟子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保證你從來不曾聽過!」


  這路上也很無聊,我想起一個故事,我覺得特別適合現在來講。


  那是我聽璇璣嬸子從前給我說過的一個故事,一個讓我落淚,讓我動容的故事,或許是因為我和她故事裡的女主角有一樣的境遇,我們都愛上了一個和尚,只是那是一個悲劇的愛情故事,所以,在聽完她的故事之後,我更加羨慕璇璣表嬸與少卿表叔,當年少卿表叔所想的也是成為一名和尚,但是後來還是與璇璣表嬸在一起了,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而我要講給白以深的這個故事卻不能如他們這般。


  「你說!」


  「那是一個愛情故事!」想起當初璇璣嬸子說完之後,我好半晌都沒有從憂傷里走出來,我這人就是見不得一點悲劇的事。


  白以深聞言,身形微微頓了一下,卻沒有阻止我,而是繼續前行。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於是開始回憶。


  「一個名叫秀姑娘的女子喜歡上了一個和尚,恩,那是一個真正的和尚,不像師父這般還只是帶髮修行而已,師父,你可知道三皈依的故事?」


  白以深微微一愣,旋即回答我,「三皈依,即是指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恩,完全正確!」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其實這個故事就是講的那個秀姑娘喜歡上了一個小和尚,她經常去小和尚那裡聽故事,聽到小和尚跟她講三皈依的故事,有一次秀姑娘試探小和尚問他喜不喜歡自己,小和尚猶豫了,結果秀姑娘就離開了,她的年紀到了要去嫁人了,小和尚並沒有挽留,而是祝福她,等到後來小和尚發現自己也是喜歡秀姑娘的,只是等他明白的時候秀姑娘早已遠走他鄉,而小和尚最後變成了老和尚,只能看著那顆他曾與秀姑娘一起待過無數個白天的古樹,黯然落淚,給他的小和尚講關於三皈依的故事,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


  「……」


  我說完了故事,白以深卻是沉默了,我問了一句。


  「師父,你覺得秀姑娘是不是非常的傻?」


  我只是隨意問問,沒想過他會回答我。


  「是的,她不該愛上一個不應該愛上的人,明明知道小和尚是佛門之人,她動心,那不是註定是一場悲劇嗎?」


  我問他,「師父,你告訴我什麼人叫不應該愛上?」


  白以深回答,「既是出家之人,就當忘卻塵世,便是不應該愛上的人!」


  我微微苦澀,「可是師父,愛上一個人又豈是自己能隨意控制的了呢?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或許只是見一面,他便是住進了自己的心裡,怎麼樣都無法將他趕走,就像秀姑娘,她如果能控制自己,何必去愛上那個小和尚呢,而小和尚也是,他最終也發現,自己也是愛她的,只是為時已晚了而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生所追求的不一定要有情愛!還有其他很多。」


  「師父,你說,連愛都不去追求,卻去追求那些虛妄的,你不覺得這一生不都是白活了嗎?」


  「那些也不是我們佛門中人所追求的,幽深,你雖是俗家弟子,卻也是佛門中人,明白嗎?」


  「……」


  這下,輪到我沉默了。


  我跟他說這些,也並不是希望他能像小和尚那樣也動心,我只是想告訴他,我愛一人就是無緣無悔,不言放棄。


  「其實,師父,你知道四皈依嗎?」


  「為師只聽過三皈依!」


  我伸手在他的背上暗自寫下了四皈依。


  皈依芯兒!


  這就是我所盼望的四皈依,其實當時聽完這個故事我就在想,如果我是那個秀姑娘,我一定不會因為年紀大了而選擇另外嫁於他人,此生我若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我寧可孤單一人活在世上,她當初若是堅持,沒準能等到小和尚開竅的那一日,所以,我一定不會步他們的後塵,因為我絕對不會放棄,哪怕有一日,白以深他真的出家了,在我的努力下他也最終沒有愛上我,我也會一直等他,這就是我所堅持的愛。


  美好的時光總是會過的特別的快,沒多久,迦諾寺就映入了眼帘。


  「師父,我們到了。」我的語氣蕭索,儘是惋惜之情,我與他單獨在一起的一夜,就這麼過去了,我真的很不舍,但是現實總是這般殘酷。


  「恩。」白以深點了點頭,我在後面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語氣似乎沒有什麼起伏。


  「師父,幽深!你們沒事吧?」


  不遠處傳來靜善歡喜的聲音,在他的身旁還跟了一臉不悅的靜慈。


  「師兄!」


  我低低地喚了一聲。


  「師父,你們沒事吧?」靜善又問了一句。


  「幽深腳受了傷,為師先送他回去!」


  白以深丟下一句話就徑自越過了他們往我的屋子而去,我身後沒有長眼睛,卻是感覺到一抹冷厲的寒氣。


  我猜那一定是來自一直將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靜慈。


  我才懶得管別的男人是什麼樣的心思,我只關心我的白以深而已。


  來到我的禪房,他將我輕輕地放在床榻之上,隨即轉身,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師父,你去哪裡?」我有些害怕他會離開,只是過了一日而已,我已經越發的依賴他了。


  「昨日我給你的葯呢?」


  見他只是尋葯,我微微一窘,伸手指了指,「在那邊的柜子里!」


  當他將柜子打開的那一刻,我才猛然想起來,我和他的定情枕頭也在裡頭,我本想出聲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將那柜子打開。


  看到柜子裡頭的枕頭,他有些好奇的問道:「幽深,你將枕頭放在此處是作甚?」


  我一羞,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哎喲』一聲佯裝腳上疼痛不已,好吸引他的眼球,果然這一招好使,白以深也不再管那個彆扭的枕頭,連忙拿了藥瓶瞬間掠到了我的身邊。


  「腳又疼了嗎?」他語帶關切。


  「恩!」我點了點頭,那枕頭是我和他的定情之物,若是被他給發現了那是他的東西,將那枕頭收回去是小,要是發現我對他存了什麼心思,轉而猜到了我的身份那就完蛋了。


  他肯定會將我遣送回宮,我到時候就不能留在他的身邊了,即使我現在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但是說實話,我能與他在一起,我現在已經非常的知足了,其餘的我都沒有多想。


  「為師這葯是一位醫術高超的友人所贈,你入睡前抹一次,幾日就會痊癒。」


  我知道他所說的這位友人就是慕容初,我的哥,這葯我很清楚,我哥的醫術的確不錯,他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不過我知道這葯他配得不多,十分的珍貴,連我都沒有,他說反正都是我欺負別人,我自己不會受傷,想不到他有送給白以深,不過他們的關係的確很好,所以慕容初成親,他還千里迢迢地趕了回來,只是這麼珍貴的葯他居然給我用了。


  「師父,這麼好的葯,給我用了還真是浪費了。」


  他微微一頓,卻是笑著說道:「你上次不是說了嗎?再好的東西,我不去用它它也僅僅只是葯而已,對不對!」


  他還知道用我的話來反駁我啊,我無言以對,只得抿唇一笑,「謝謝師父。」


  他帶著病來山裡找我,我還沒有好好跟他致謝呢。


  對於我突然跟他道謝,他明顯愣了一下。


  氣氛又是有些尷尬。


  「那個,師父,能麻煩你幫我找下靜善師兄嗎?」


  白以深怔了怔,隨即啞了嗓子問道:「何事?」


  「那個,我全身很不舒服,我想洗澡!」


  昨日淋了一晚上的雨,一身污穢,全身難受的緊,我要立刻馬上洗個澡。


  聽到我說洗澡,白以深嘴角一扯,眼中有些擔憂,「你的傷……」


  「沒事師父,我會很小心的!我保證!」再不讓我洗澡,我感覺我會死。


  「為師讓人幫你準備!」


  他說完便是走到了門口,可似乎想起來什麼,又止住了步子,回頭囑咐我道:「記得洗完之後擦藥,你這幾日就好生修養,為師那邊就不必伺候了!」


  「是,師父!」我雖然很想待在他的身邊,但是我現在這個鬼樣子什麼也做不了,還是乖乖聽師父的話,好好養傷才是,只有儘快養好了傷才能回到他的身邊伺候他。


  我在屋內等了沒多久,就有小沙彌為我準備了浴桶還貼心的送來了熱水,我怕別人突然闖入識破我的身份,我將門從裡頭拴上了,雖然我現在的發育堪憂,但是我畢竟是個女子。


  想到我這發育,若是像落落姐那般,恐怕昨夜白以深就發現我女子的身份了,但是想到我這麼青澀的身材,又為以後的白以深心疼,我還在長身子,這天天再青菜豆腐實在不是個辦法,為了以後白以深的幸福著想,等我腳傷好了,我一定要好好為自己補補。


  泡在暖暖的熱水裡,就感覺在白以深的懷裡一般,真的很舒服,好讓人懷念,要是此刻與他還在那山洞之內,那該是多好啊。


  想到昨晚的一切,我的嘴角就不自覺地彎成了一個弧度。


  而此時,白以深就站在慕容芯的禪房門口沒多遠,見靜善大步而來,而他的方向是她的屋子,白以深便是喚住了他。


  「靜善,你欲往何處?」


  想不到會看到心朗大師,靜善微微一愣,隨即朝他行了個禮,他回答:「師父,弟子正要去找幽深,他的腿受了傷,弟子這正好有些良藥贈予他。」


  白以深淡淡地回答,「不必了,為師已經給他葯了!」


  靜善微微頷首,「哦,師父的葯自然是極好,幽深他腿腳不方便,弟子去看看他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瞧他好像打算洗澡,弟子去幫幫他!」


  他去幫他洗澡?


  白以深擺了擺衣袖,臉上仍是一貫的雲淡風輕,「不必了,幽深他並無大礙,你這就隨為師來一趟,為師這有些要緊的事要你處理!」


  靜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禪房,隨即點頭,「是,師父!」


  隨後,靜善便是跟著白以深進了禪房處理要緊的事。


  白以深進來之後,便是吩咐,「靜善,你將為師的禪房打掃一下吧!」


  「是,師父!」


  這就是師父所說的要緊的事?他還是覺得現在幽深那更需要他,他方才聽到師兄說他要沐浴,他腿腳受了傷,肯定多有不便,可沒想到卻被師父找到這來打掃房間,但是師父的吩咐他又豈敢違抗,只得利索的將這屋子給打掃好。


  「師父,已經打掃完畢,弟子去隔壁看看幽深。」


  「等等。」


  白以深又是叫住了他。


  「師父!」


  「那個,你去為師泡壺茶來。」


  「是!」


  靜善手腳勤快,這事都是做慣了的,不一會就為他泡好了茶來。


  「靜善!」


  「師父!」


  「靜善,你可知心靜如水,才能遠離浮華,便是留在這抄寫經書吧。」


  「是,師父。」他今日的確無法安靜,心裡惦記著幽深的腳傷,想去看他一眼,結果一直被師父留在了此處無法脫身,現在倒好了,直接讓他在這抄經書。


  白以深走出了自己的禪房,看著隔壁緊閉的門扉,暗自嘆了一口氣。


  看來,我的心也亂了,也要該去念下心經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題外話------


  秀姑娘和小和尚的故事是仙劍三劇情歌,名字叫《皈依》,還不錯,推薦大家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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