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嫡女世子妃> 第一百八十五章、孫煜當死

第一百八十五章、孫煜當死

  宮裡足夠熱鬧,靖平侯府里也不差。


  柳氏回來,楚家老太太簡直是老淚縱橫,一口一個「兒啊」,「受了苦了」,柳氏但見三分消瘦,活生生被楚老太太說成了十二分的憔悴。


  靖平侯夫人都要看不下去了,靖平侯早就借口有公事走了,此等「難」臨頭,靖平侯還專程與夫人道:「夫人就辛苦一二吧,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她們做戲。」


  靖平侯夫人此刻神思天外,想起兒媳也說過,二叔一家是戲精,起初她不大理解何意,現在看婆慈媳孝,不知情准以為柳氏是楚老太太的親閨女,這場面,不是做戲成了精的,又豈能表達的淋漓盡致。


  柳氏流的淚可不是假的,卻並不怎麼頹廢,反而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靖平侯夫人正顧著想自己的事兒,也沒看見,楚家老太太卻是看在眼裡。


  回到屋裡,靖平侯夫人說了幾句話,楚家老太太便道:「好了,大兒媳最近也勞碌,你先去吧,我與老二媳婦再說會兒話。」


  這是常事,楚老太太一直會留著柳氏與自己單獨說些什麼,以前連客氣話都不說,直接讓靖平侯夫人走人,如今畏懼了一些,還要說些場面話。靖平侯夫人笑道:「那母親與弟妹便說會話吧,我要去世子的院子里交代奴才們一些事兒。」


  靖平侯夫人一走,柳氏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埋藏多日的話:「母親,我們的機會要來了!」


  「什麼機會,」楚老太太現在只要一想到景豫郡主的眼神就能出一身汗,「你還不知道她的厲害嗎,你還要與她斗。」


  「鳴兒死在她手裡,」柳氏如何不恨呢,最恨的就是這件事兒,「我還要與她強顏歡笑,我還要恭恭敬敬跟她說話!」


  「不過,很快就不會了。她不是郡主嗎,只能先將她的身份抹去,」柳氏眉眼一挑,「她沒了郡主的身份,自然不能與我們再斗。」


  安國公的人早就安排進了大牢,與柳氏搭上了關係,只是要柳氏安排一個奴才過來,卻並沒有告訴她具體要做什麼,若是知道要毒害周皇后,便是給柳氏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做這種事兒,若是暴露了,掉的是一家子的腦袋,她不敢賭,但是安國公只告訴她,讓她去籠絡景豫郡主的一個丫鬟,成了的話,可以讓朱承瑾地位不保。


  柳氏與楚老太太壓根兒就沒動動腦子想一想,朱承瑾地位不保了,這丫鬟是死是活,她們也不在乎一個丫鬟的死活。


  楚家老太太卻有一個在意的:「能讓郡主位子都不保的,那必然是大事,到時候老大一家……」


  「娘放心吧,安國公與四皇子說了,到時候就讓夫君承侯爺的位子,當然了,自然會留下大哥一家子的性命,娘放心吧。」柳氏只要一想到自己也能成為侯府夫人,到時候她的架子一定要擺的比大嫂還要足!她就是看不慣老大媳婦那副模樣,不就是出自侯府,又是靖平侯嫡妻嗎,她即使被楚老太太寵著,拿到府里權利,每次看到老大媳婦那眼神也忍不住一陣氣憤,總覺得自己被她看不起。


  其實靖平侯夫人一開始著實沒看不起弟媳,柳氏剛嫁進來的時候,靖平侯夫人只覺得這是弟媳,雖說小門小戶,但是只要知書識禮就能相處。但是柳氏不僅不讀書文,更不識禮數,先針對上了靖平侯夫人,上來就掌控府中權利。


  真正讓靖平侯夫人不屑的,卻是柳氏為人。


  柳氏笑道:「娘,遠芳那丫頭最近找您了嗎,我剛回來的路上,聽說郡主要將晴翠提成姨娘。想必遠芳定然不服,不過,我卻不能用她。」


  楚老太太奇道:「怎麼,我看郡主倒不像是太想提姨娘,不如就讓遠芳將這事兒攪和了,藉此成為郡主的心腹……」


  「不行,」柳氏道,「郡主肯定更信任自己帶來的那些人,我瞧著她那四個大丫鬟走哪兒都帶著,但是二等丫鬟卻一直留在府里。我要借著遠芳,來讓郡主的丫鬟們離心。」


  「你已經有主意了?」楚老太太驚訝看向柳氏,「這幾日你在獄中,想的就是這件事兒?」


  柳氏道:「可不是這件事兒嗎。」她日日在獄中,忍受潮濕陰暗的環境,還有吃喝住上的虧待,唯一支持自己的就是如何復仇。


  說起來,要說身份和人品的確是兩回事兒。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比如說孫雅與孫煜兄妹二人,孫煜的的確確是心懷百姓,孫雅則不然。


  義軍歸順,何文算是聰明人,早就與清塵通了書信,躲到了更南邊的小鎮子里,臨行之際想要與孫煜一道走,孫煜卻拒絕了,說是要等妹妹的生活安定下來,再走。二人分別與青水縣,誰也不知此刻永別。


  孫煜再回到義軍根據地,這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只有些老弱婦人留守著,等著自家人回來。


  孫煜微微一笑,道:「劉大娘,我去一趟雅兒那裡。」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爽朗還有些純真的少年郎,歷經這麼多事,已經成熟穩重許多,體格健魄,站在那兒就能撐起一片天。


  孫煜到了程別鴻府門前,就有人告訴了津北侯這件事兒,津北侯眉尖一跳,總覺得有什麼事兒,是以道:「別跟程大人說了,本侯自己過去看看,不必帶人。」


  「侯爺,您一個人去?」


  津北侯道:「無妨。」就是孫煜與程別鴻加起來也不是津北侯的對手,親兵仍道:「不行啊侯爺,您的安慰可是咱們首要的事兒,帶上幾個人保護您也是好的。」


  津北侯不耐這等事兒:「叫上一隊人馬,跟在我後面,離得遠些聽我命令,我先走一步。」


  程別鴻也詫異於孫煜前來,孫煜道:「久聞其名,程大人。」


  「孫統領,」程別鴻彬彬有禮伸手邀孫煜進門,如今孫煜這個統領只是個空殼了,他作為功臣,已經無懼,「我也是今日得見。」


  「雅兒在嗎?」孫煜往裡面走,他比程別鴻還要高一點,更顯得程別鴻文弱些,他們本是親戚,卻生疏的還不如過路人。


  程別鴻隨口問旁邊的奴才:「夫人在哪兒?」


  孫煜一見,更覺心寒,妹妹的處境何止是不好,簡直是堪憂,程別鴻就沒將妹妹放在心上。這門婚事,他難不成不該送妹妹去?孫煜道:「程大人,這是父輩立下的婚約,若是擾了程大人原本的計劃,我只得抱歉。但是作為男人,既然娶了雅兒,便該負起責任。」


  程別鴻冷冷一笑,眉目陰冷:「她若是安份,我便容得下她。」


  這門親事從天而降,程別鴻本就是十分的不樂意,更何況孫雅如此的蠻橫潑辣。


  「只是一個容得下?」孫煜正說著話,孫雅得了消息才從屋裡跑出來,驚訝道:「兄長來了,快進屋裡,這天氣還冷著呢,來人奉熱茶。」


  孫煜來了許久,孫雅居然剛得到消息,別說孫雅在程別鴻心中的分量了,就是對奴才的把控也是不行,孫煜即使腦子沒有何文機敏,也懂得這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孫雅,道:「來看看你,順便與程大人,談上幾句話。」


  孫雅眼神在自己兄長與神色淡淡的程別鴻之間巡視,最終還是問道:「兄長找夫君有什麼事兒?」


  程別鴻道:「既然孫統領要與我談話,便來書房吧。」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孫雅,「請吧,我還有些公文堆在那兒,談完了還要處理公務。」


  孫煜與他走了,孫雅再後面徘徊著,到底沒追上來,只是擔憂的搓手。


  程別鴻的確沒說謊,他書房裡的簡直堆積如山,津北侯看重他,許多事兒都交由他來做,程別鴻已然埋首這些公文許多日,如今一坐下,孫煜便道:「我今日來,主要是為了看看雅兒,我們兄妹倆父母早逝,將這個妹妹託付給我,當日為了不連累她,只能一紙婚書送進京城,嫁給你保住她的命。」


  程別鴻低頭看向自己手指,笑道:「是嗎,嫁給我便能保命,那可不一定。」


  「程大人,你的心未免太狠。」


  「都是她自個兒惹出來的,我現在還能忍著她些,只是她若是日後再如此,我便不會。」程別鴻不願意謊話敷衍孫煜,他實在是忍不了孫雅多久,再加上京中崔然還在,他更不願意讓崔然等多久,再加上前段時間有消息傳來,郡主想要崔然回到太後身邊,下一步便是為崔然指婚,到時候他能與崔然在一起的機會便更低。


  不是人人都是顧侯爺,錯過了還能在多年後重新得到,崔然會不會再原地等他都難說,只有趕緊將孫雅的事兒解決了,他才能坦然的再去求得崔然原諒。


  孫煜道:「我再送你一樁功勞,你保我妹妹平安。」


  程別鴻道:「那邊要看看,孫統領送我這樁功勞有多大,能保你妹妹多久的平安。」


  孫煜目光釘在他臉上,看這個薄情男子,他能看出妹妹喜歡程別鴻,此刻不知道有多後悔將妹妹送進了京城嫁給了這個人。孫煜站起身,滿臉寫的便是正氣凜然,「我知道,朝廷想要我的命,他們不放心,只要我活著一日他們就不安心。可是又不能處死了我,不然義軍寒心,得不償失。」


  「你想用你的命,保你妹妹?」程別鴻冷笑,「你死了之後,你妹妹更是無用。」


  「我賭你守約。」


  程別鴻低下頭,再抬頭的時候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二十年,二十年之內她安享富貴榮華,二十年之後,我不再保證。」


  「二十年?」


  程別鴻冷淡無比:「就是二十年,休妻不在其內,我只保她性命無虞,生活富足,其他的,我不敢說,說了你也不敢信。」


  孫煜如今想保下的只有妹妹姓名,何文並非主犯,而且與京中貴人有來往,退的也夠早。他為了安撫接下來得義軍百姓,遲遲未退,自然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死不過是早晚,與其被找個理由處置,不如藉此來換的妹妹平安。百姓已然安排完了,孫煜心中只剩下妹妹。


  程別鴻要是一口答應下來,他的確不信,但是如今……似乎他信不信,與事情並無干係。程別鴻道:「可是你死在我的府里,也並不算是我的功勞。」


  「那你想如何?」孫煜看向他。


  程別鴻提筆寫下一封書信,裡面寫下「二十年之約」,如何保住孫雅性命,等等言辭,極為嚴謹。


  「這封信交於你,算是我的承諾,你可送給孫雅,也可讓別人存管。」程別鴻將自己私章蓋上,信紙便放在桌面上,等著孫煜來取,他這一舉也算是坦坦蕩蕩,信任所在。


  孫煜有感,道:「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孫煜是真君子,程別鴻算得上是真小人。


  這封書信,被孫煜拿走了,並沒有交給孫雅,而是派人捎去給了何文。這哪是一份保證書,這是孫煜的催命符。


  孫煜不知道的是,他走了之後,津北侯就到了。其實嚴格說起來,他與程別鴻談話的時候,津北侯已然站到了書房外面等著。津北侯看程別鴻的目光很是陌生,他道:「你騙了他。」


  程別鴻糊弄得過孫煜,卻瞞不了津北侯,「這封信有什麼用處,你只是不殺孫雅,若是別人要她的命,你不會保。再者說了,一封書文罷了,用你程別鴻的私章,憑你程大人的口才,想必黑的也能說成白的。你料定孫煜拿了這封信便會赴死,而只要孫煜一死,不論這封書信落到誰的手裡。也不會因為一個已故義軍統領的妹妹,來得罪你程大人。除非有人刻意構陷,但是這也稱不得什麼大罪過。」


  津北侯以為程別鴻會解釋一二,誰知程大人低眉一笑,竟是有幾分溫柔在其中:「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侯爺的眼睛,但是此事侯爺難道不願意看見嗎?我想,孫煜死了的話,侯爺也是樂見其成的。」


  世人人心善惡,誰又說得清楚。


  程別鴻笑完,依舊回復無悲無喜的臉,「孫煜當死,他既然願意自己去死,臨死之前,我又為何不騙騙他,讓他安心呢?畢竟,很快他的妹妹就也能去陪他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