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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四皇子的陰謀

  柳氏猖狂二十年,一朝被侄媳扭送官府,面子裡子都丟沒了。


  何況朱承瑾吩咐了,路上別說百姓好奇來問,就是沒問的也要嚷嚷的人盡皆知。


  「楚二夫人柳氏,居然污衊自己的親侄媳,壞人名聲,等於逼人去死啊。」不僅百姓們議論紛紛,就是略微知道點內情的貴婦都不僅感慨,「這幸好是景豫郡主,腰板兒硬著,不然換個弱質女流,不得被她說得跳河自盡?」


  「可不是嗎,以前只知道她與靖平侯一家關係不大親近,沒想到嘴這麼毒,這還只是侄媳呢,若是做了她的兒媳,焉有活路啊。」


  「聽柳氏自己爭辯,說是四皇子妃說得話,她也是,京中誰不知道四皇子妃是連親兒子都不願意要的主兒,還敢信她的呢。還有那個羅郡君,更是個不知廉恥的,」說這話的夫人一股子怨氣,「我家那個老不死的,她居然都勾搭,若不是我管得嚴,怕是晚節不保。」


  林念笙與羅郡君二人多嘴,本想將這事兒講出來,讓柳氏日後提起,給楚家眾人心裡埋下一根刺,誰知道柳氏嘴這麼快,人家新婚燕爾還熱乎著呢,你冒出來這麼一句,誰肯偏向你啊。


  而景豫郡主新婚第一日,扭送嬸娘去了官府,又去了一趟宮裡。


  出來之後,四皇子妃林念笙被申斥一番,羅郡君比她更慘,原本是個郡君,直接貶成了個縣君,若不是還顧慮到她爹怎麼說也救過先皇,太后能不能留她的命都難說。林念笙之所以沒被貶斥,實在是因為,她已經是個空頭皇子妃了,再貶,難不成貶為側妃?


  但是不能折騰林念笙,不代表朱承瑾就會放過她。


  第二日,在家躲著的安國公就被參了,朱承瑾這事兒做的並無遮掩,她與楚世子在家裡休假,都沒上朝,這本摺子是由靖平侯親自參的。參他一個管教無方的罪,饒是皇帝也要給幾分面子,安國公又落了一頓訓斥。


  四皇子倒是先抱不平了,私下無人的時候與皇帝道:「父皇也太寵著景豫了些,如今連端雲,一個公主,也要……」


  「別為端雲說話了,端雲若有十分之一的材料,朕也用她。」皇帝恨其不爭,「糊塗東西,你如今不得涉權,景豫心軟,且重諾。她在一日,就是你的免死金牌。你現在卻要將朕給你的免死金牌活生生的推出去,叫朕如何說你。」


  「父皇長命百歲,何苦說這些……」四皇子以往盼望皇帝死,如今卻是真心實意希望皇帝萬歲,只有皇帝在,才能保他的命,甚至是榮華富貴。


  「罷了罷了,趕緊滾出去,朕看著你便心煩。」


  這事兒說到底,還是林念笙挑起來的,四皇子回了府,聽到林念笙院子里傳來摔摔砸砸的瓷器碎裂聲音,更是心煩意亂,剛要踏進門的腳步收回來,轉身去了張側妃院子。


  張側妃正在哄著皇長孫,就聽得四皇子道:「林氏身子有恙,看好了她,誰不好惹偏偏去惹景豫,誰在這丫頭手底下討得了好處?」


  「可是她畢竟……」


  「無妨,照我說的做就是,安國公府自顧不暇,如何再管她。今日這一切,全是她自個兒惹出來的。」


  張側妃溫溫一笑,「好,對了爺,安國公還邀請您過府一敘呢,您看……」


  「罷了,等我去一趟,回來再說林氏的事兒。」


  四皇子如今雖然是屁權利沒有的光頭皇子一個,但是安國公更慘,所以說此刻安國公想要重回昔日輝煌,只能抱緊了如今尚且還受皇寵四皇子大腿。


  四皇子這邊剛到安國公府,那邊便有人將消息告訴了清塵。


  清塵正與太子對弈,聞言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大計將成了,這群人貪心不足,終究要自己害死自己。」


  太子垂眸落在棋盤上,手中棋子在指尖翻轉幾次,才落下,「安國公想除去孤已經不是一兩日了,但是卻不知道四皇兄,會不會看在兄弟情分上,對我手下留情。」


  「太子殿下多慮了,這麼想知道,等待會兒我的人傳話回來不久好了。」清塵一直不太在太子面前提起周皇后,便是怕太子心懷芥蒂,話說到如此才提一句:「不知皇後娘娘近日身子如何了,鳳凰淚可還有用處?」


  「多虧了大師,」太子心情頗好,「母后這幾日精神好了不少,也沒那麼痛楚,以往一天發作兩次,如今一兩日才有一次,而且甚是輕微。」


  清塵這才有些釋然,「那便好。」


  安國公的確想害太子許久,但是他一提出來便被四皇子拒絕了。


  並非是為了什麼兄弟情義,四皇子道:「安國公,你想的未免太過簡單了些,太子入口的東西,都有專人試毒,別說銀針了,我那位太子弟弟活的可仔細著呢。何況周皇后那麼精明,咱們要害太子?登天之難!再者說了,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我看來,這法子行不通。」


  「周皇后,又是周皇后。」安國公也愁得很,「這女人打從剛嫁進宮就說身子不好,體弱多病,居然熬了這麼些年。前些日子總聽說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昏死了,她若是死了……」


  四皇子心中一跳,「她若是死了,那可對咱們大有裨益。太子那邊少了周皇后這麼一個大助力,父皇又素來疼愛我,到時候儲位落在誰家……」


  翁婿二人對視一笑,四皇子的態度不復冷傲,反而是有些熱絡:「岳父大人,這事兒,還得咱們一起商量著做,不然只靠著我一個人,未免太難了。」


  「要讓周皇后死,方法可多的是,她如今每日服用的湯藥多一點少一點的劑量,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安國公摸著下巴,「聽說前些日子,有人進貢了一塊鳳凰淚,這才將她的命給吊了回來。」


  「可不是嗎,說是什麼和尚進貢的,倒真是個寶貝。普通人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病著可以用之續命。」這種寶貝,就是四皇子看了也覺得眼饞。


  安國公低低一笑:「四皇子可聽說過,鳳凰淚另有一名,叫閻王愁。常說閻王讓人三更死,不可留人到五更,可是鳳凰淚可以,這才是天材地寶。可是,這鳳凰淚若是遇到梧桐枝,便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這是什麼道理?」四皇子從未聽過這個,「再說了,咱們就是有梧桐枝,也沒辦法放進周皇后的正陽宮裡,她那宮鐵桶一般。」


  「梧桐油,幾滴便可。除了正陽宮的人,昭華公主,景豫郡主也是正陽宮的常客,尤其是景豫郡主身邊的奴才……」安國公陰沉沉,「四皇子,您想想,只要兩滴,就能為咱們除去一個大敵!太子身後的靠山,從此坍塌!之後的朝堂,豈不還是你我二人的天下。」


  「景豫身邊的奴才我都見過,一個個訓練有素……再者說了,周皇后又有幾日可活,咱們何須冒險呢?」


  安國公先答了后一個問題:「非也非也、年前周皇后便說要不成了,將景豫郡主與淳安公主的婚事都定了下來,如今景豫郡主都大婚完了,這女人還好好的活著呢,若她就是裝的如此,刻意托著讓別人不動手呢?我可是聽說了,她這幾日還看了宮務,再說了,她難道捨得讓昭華公主和親?若是她活不久了,定然要求皇上另擇人和親,她現在按兵不動,可不就是等著別人跳呢。」


  「再說景豫郡主,一等丫鬟自然是忠心的,二等、三等又當如何?」安國公鬍子黑白斑駁,他近日蒼老許多,只有眼裡還閃爍著精光不減,「讓那些忠心的去不成,不就得了?」


  「可是我們如何接近景豫的那些丫鬟,」四皇子看似愁著,一句句都要讓安國公說出來,自己還是那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茫然模樣,安國公看在眼裡,心中冷哼。


  「您忘了,景豫郡主剛嫁人就樹了一家子的敵人,咱們不妨借柳氏或是其他人之手,她的仇家可也不少。端雲公主、羅郡君,不都可為我們所用?」


  四皇子道:「岳父說的極是。」個老狐狸,病懨懨窩在家裡不出門,其實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次的計劃,也不知道這老不死的籌劃多久了。看樣子——林氏暫且還是要哄著,如今情情愛愛皆不重要了,四皇子要的只有皇位,至高無上的尊位。誰能助他拿到皇位,誰便是他的貴人。


  二人幾乎是這邊剛談完,那邊所有的內容都進了清塵與太子的耳朵里。


  太子冷冷道:「這幾人,可真心急啊。」


  清塵悲天憫人的臉上也忍不住泄露出了幾分殺意,但是很快摁下,「太子,這事……他們是要毒害皇後娘娘,而後嫁禍景豫郡主。」


  「我現在就去告訴景豫姐姐!」


  「不可,」這世上誰最懂周皇后,便是清塵,「太子殿下,您回宮,將此事告訴皇後娘娘,由她做主吧。記著,只可告訴皇後娘娘,昭華公主、景豫郡主,你也不可說一句。」


  「大師這是什麼意思?」太子驚愕,「難不成母后還要任由他們害自己不成?」


  清塵笑中包含苦澀,「太子殿下,問過皇後娘娘不就知道了,阿彌陀佛。」


  其他的,無論太子怎麼問,清塵就是不肯再說一句話。


  太子趕到正陽宮的時候,昭華正在伺候周皇后喝葯,見弟弟一臉急切,問道:「怎麼了,風塵僕僕的進來,帶著一身寒氣,離母后遠些。」


  太子這才收斂了一些臉上表情,「沒什麼,只是剛才進門急了些。」


  昭華眉頭一皺,還要問話,周皇后已然道:「好了,葯也喝完了,昭華,這幾日,你該準備東西了。你的那些,可不是一日就能備完的。太子留下,我還有些話要交代給他。」


  聰慧如周皇后,怎麼會不知道兒子這是有話要說呢。她這些日子精神好了不少,卻還是從心底的疲累,提不起力氣。


  母子二人目送昭華帶著疑惑走遠,周皇后這才拍拍床沿:「過來說話吧,著急忙慌的,到底是怎麼了。」


  太子就一句話:「安國公與四皇子商議,要毒害母后,栽贓景豫姐姐!」


  「你這消息,是哪兒得來的?」


  「清塵大師處得來的,兒子想先去提醒景豫姐姐,卻被大師攔下了,說是要母后拿主意。」太子急切道,「母后,這事兒還有什麼可拿主意的,先下手為強!」


  周皇后看著兒子,蒼白唇角微挑,「你是太子,儲君,日後是皇帝,要做個仁義之君。仁義之君,便不能授人以柄。若是四皇子毒害了我,栽贓景豫,你父皇或許還能護著他,可是等你父皇百年,那他便是罪無可赦。你處置他,無人敢說什麼!可是若是你先對他下手,這事便是你一輩子的污點。昔日玄武門之變如何,黃袍加身如何,難免被後人指責虛偽至極,空口仁義道德之君,母后不願你背上罵名。」


  「我兒生來便是太子,該開疆拓土,明吏治盪乾坤,是為君王之中繼往開來第一人。」周皇后依舊是那麼理智,讓太子心裡一陣酸澀,又有些懼怕周皇後接下來要說的話。「我是將死之人,早走一步,又有何妨。」


  「你記住了,這件事,清塵、你與我,再沒旁人知道。」彷彿是有了支撐的動力,周皇后臉上浮現一層血色,雙目灼灼,「委屈景豫一番,她有郡主身份,楚清和也是個不錯的,不會傷及性命,頂多受些驚嚇。待到日後,你要好好的補償她,但是這事兒,卻不能說出來。」


  太子有些茫然。


  周皇后拍拍兒子胸膛:「傻小子,你明知道如此,卻還是不告訴她,難不成,她不會心寒嗎?」


  這事原本是安國公與四皇子步下的一個局,但是不知何時,周皇后卻變成了操控棋局之人。說起來,不光是朱承瑾,就連周皇后自己,也是自己的一枚棋子。


  此刻的景豫郡主自然是不知道這回事兒的,她正忙著準備第二日回門呢,瑞親王可說了,要好好教訓一番自己這個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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