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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清塵要求

  「大師從容不迫,好一派高僧風範。」昭華坐在清塵對面,朱承瑾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又打量了一圈低眉順目的劉夫人二人。


  清塵開門見山道:「重新介紹一下吧,這二位,金縷浮煙樓的老闆娘浮煙姑娘,這位劉夫人想必二位更是熟識。她們原先叫做墨白青緋,與我一樣,只是皇後娘娘的故人。」


  「難道二位夫人,原先竟是大師的婢女?」朱承瑾脫口而出,疑惑一直盤桓心頭。


  清塵一笑,竟是默認了。


  這二人在京中積累多年,人脈十分廣闊,竟都是為清塵一人所用。


  昭華看他越發警惕,「怪不得父皇都尋不到的珍奇,大師可以尋到。鳳凰淚價值連城,我特代父皇母后,感念大師。」


  「是我回來的晚了,」清塵嘆息,便是此時還不到他收網的時候,只是擔憂周皇後身子,不得不冒險進京,所幸皇帝比他預想的還要糊塗一點。但是周后卻比他消息中所得知的還要危險了,就算是他再早進京,也無法避免周后操勞耗損心力,何況她身子一貫的弱。「當年因為一些事兒,她以為我死了,自然是悲慟的。」


  能讓皇後娘娘悲慟的,昭華公主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朱承瑾道:「大師進佛門之前,是京中還是邊關哪家的後人嗎?」當年皇位之爭,死的人太多了。


  清塵道:「俗家原是姓林,要說起來,如今的安國公與我不是外人,我要稱一聲『堂兄』。他的位子便是從我父親手裡搶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問一句,坐著這幾十年,舒不舒服。」


  昭華這次算是知道了,老安國公府六個兒子,本以為全斬了,沒想到還留下一個活口。


  「老安國公府,那你為何要幫我與太子,只是因為往日與母后認識嗎?」昭華臉上難掩震驚。


  清塵笑道:「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我家站錯了隊,抄家滅族是賭輸了。但是如今的安國公林澤,他當初也是白氏一夥,只是事到臨頭見風頭不對,投靠了如今的皇上。又怕我家捅出他以往為白氏做事的底細,所以趕盡殺絕。我的仇人,只算林澤一個。當然了,若是太子殿下來求我,我不介意謀划除去你們的父皇,畢竟下旨的,可是他。」


  昭華要說一句「逆臣賊子」都沒辦法說,她或許還與皇帝有幾分父女情,但是皇帝一直這麼偏寵四皇子下去,太子有沒有這個心思,真的不好說。


  而且,清塵將陰謀這麼光明正大的攤開來說,用意卻是為了太子好。


  昭華道:「我母后,早已知道大師的身份嗎?」


  「自然瞞不住皇後娘娘。」清塵道,「貧僧坦白身份,公主可否放心了?」


  「大師坦誠相告,我若再疑神疑鬼,便對不住大師這份心意。」昭華嘴上說的輕鬆,心裡卻道,還是得回宮問問周皇后再做決定。


  清塵像是看透了昭華在想什麼,不再提這個,轉而與朱承瑾道:「還未恭賀郡主即將大婚,本來預備了一份禮物,準備請她二人替我送去,如今看來,卻是不需要了。」


  她二人自然就是劉夫人與老闆娘,朱承瑾不太適應此等好意,道:「大師太過客氣,我不免受之有愧。」


  「怎麼算是受之有愧呢,這次雪災,京中仰仗郡主壓制,百姓死傷並不算多。」


  朱承瑾猜測道:「想必也有大師一份功勞,愛民之心,大師不遑多讓。」


  劉夫人與金縷浮煙樓的老闆娘捐人捐財不圖回報的,朱承瑾只覺得是心善,如今看來,分明就是幕後清塵指使。他的確有一顆殘忍至極,又悲天憫人的心懷。


  清塵道:「你二人先下去吧。」


  劉夫人與浮煙這才告退,清塵緊接著提出了一件事,「公主遠嫁,郡主隨夫去邊關,都無妨,這京城中只要有我在,旁的大抵是沒法說,但是太子殿下與各府的安全,二位盡可以放心。」


  「甚至兵權、朝中官員動向,我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義軍一事便可看出,清塵人脈手段。


  「別無他求,只有一事,想懇請公主與郡主。」


  如此可算是大禮,解了二人後顧之憂。所求之事必定不小,昭華毫不猶豫道:「大師請講。」


  「我曾與皇後娘娘約定,百年後共葬一處。生前不在一處,死後常伴也算是件圓滿的事兒。」


  昭華搖頭:「不可能。」


  清塵怎麼會理會這一點拒絕:「皇後娘娘已經被皇室困得足夠久了,不瞞公主說,我最不願皇後娘娘有事,但是卻不得不承認,此刻於她而言是解脫。這種病翻來覆去的痛楚,一天一天看著自己衰弱下去,公主並非不知情。」


  「可是人固有一死,我雖不忍,卻不得不承認,皇後娘娘壽數將盡。」清塵神色不明。


  直到日後,朱承瑾回想起來,才明白,清塵已有與周皇后同死之心。


  「所以,如何安排之後的事兒,才是我所看重的。她不需要眾人拜見,焚香祭奠,更不需要與你父皇,一個一輩子都沒真正關懷過她的男人,度過日後無盡的長眠。」清塵道,「公主回宮,也可問過皇後娘娘,是願意進陵墓,還是如同當年一般,青山埋骨,化身山河。」


  「這一求,公主不答應也無妨,只是,我的……私心罷了。」


  昭華回宮,到底跟周皇后問了一句關於清塵的事兒,周皇后欣慰一笑:「你去見過他了?」


  「是,清塵大師如實相告,沒有絲毫隱瞞。」


  「他當年是安國公的幼子,自小就被打發去了邊關,我與他認識的,比你父皇還要早。」周皇后鼻端嗅到的全是鳳凰淚的香氣,彷彿整個人也寧靜下來,「再後來,便是京中變故,他趕回京城中途被人攔了下來,躲在深山。再出來的時候,我已然成了皇后,自此天涯兩隔,不再提了。」


  「母后,清塵……大師,還有個條件,」昭華看著自己日漸瘦弱的母親,揚起一抹笑,「他說母后更願意青山埋骨,而不是在冰冷皇陵里。母后,是如此嗎?」


  周皇后想到當年,不由莞爾一笑,誰一生來便是皇后呢?當皇后要大度、不爭不搶,要公平無私,最起碼錶面如此。可是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周小姐,其實調皮又洒脫,「清塵的身份,你弟弟也是知道的,只是我要他不準說罷了。」


  昭華心裡給太子記上一筆,道:「母后,您若是不願在皇陵,那……便按照清塵大師說的法子,這事兒交給女兒來辦。」


  「罷了,人死如燈滅,還在乎什麼埋骨地。」周皇后一笑,又沉沉睡去。


  昭華明白,周皇后不願意她與太子冒險,哪怕是一點,但是周皇后這一輩子,只為了別人而活。為家族、為兒女,為自己謀算的少之又少。


  昭華站起身,臉上表情不變,道:「走,去太子那兒。」


  太子沒想到昭華會來,他正與朱承儒習字,見狀放下筆道:「姐姐來了,快坐。有什麼讓奴才說一聲不就得了,大冷的天還跑過來。」


  「儒兒,我有話要與太子說。」


  朱承儒一看昭華的臉色,分明就是有賬要算,不是什麼有話要說。「姐姐與太子哥哥談話,我先去一趟皇祖母的壽康宮。」


  屋裡只剩下姐弟二人,昭華道:「你早知道清塵身份,卻不告訴我,有你這麼個弟弟我真是上輩子積德!」她惱恨不已,一指頭戳上太子額頭。


  太子如何的哄著昭華公主不提,昭華公主又將清塵與周皇后的話,都告訴了太子。


  太子道:「姐姐,我這只是瞞著你,你這是要給父皇戴……」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昭華公主還沒聽完就一把擰上弟弟胳膊,「快別說了,還是太子呢,儲君威儀知不知道,每天看著老成,一張嘴就露餡兒。」


  太子敢怒不敢言,揉了揉自己胳膊。


  楚清和的祖母,現在每日里病歪歪的在家裡哼唧,只是沒了柳鳳鳴解悶,只有柳氏帶著親女兒整日里陪在身邊。柳氏心裡不舒服,可是楚小姐卻痛快得很。


  柳鳳鳴一來,不僅處處顯擺自己高人一等,還將她們這些正經孫女壓得毫無喘息機會,楚家老太太也是、自己親娘也是。把個外人誇成天仙,自己才是這楚府嫡小姐,卻還不如個表小姐來得好。


  如今楚小姐道:「祖母別傷心了,這也是表姐的命……分明按著祖母安排,只是晚了些,總能到堂兄身邊的。但是表姐太過心急,反而丟了機會送了命,此事與祖母,是毫無干係的。」


  楚老太太聽了這話,心裡好受不少。


  偏偏柳氏道:「還不是那個天殺的景豫郡主,小小少女,心卻狠毒至此!我看她嫁來侯府,還有我們什麼好日子過!」


  楚老太太臉一扭,又開始哼哼唧唧,這不舒服那兒疼的,「這麼個惡毒人還要進侯府,不是嫌我命長嗎?這門親事若是不成……」


  柳氏也道:「是啊,若是不成了,定然要景豫郡主名聲掃地,再沒臉面出來了!」


  「娘,祖母,萬萬不可。」楚小姐嚇了一跳,趕緊勸阻,「這門親事是太后皇上點頭,若是毀了,哪裡是景豫郡主沒臉面,您覺得太后能繞過幕後主使的人嗎?」


  楚家老太太心情平靜些許,道:「舒爾說得對,待她嫁進來之後,咱們如何折騰她不行?老大家的媳婦兒,前些日子倒是發威了一次,不過我看她還是沒那個膽子。說不準就是景豫郡主教唆的她,回來跟我們翻臉呢。」


  「是啊娘,咱們不妨商量商量,等那小郡主嫁過來,如何折騰她的好。」


  一群人在這兒商量如何折騰景豫郡主,害的朱承瑾連打了幾個噴嚏。


  崔然等人都笑道,這是好事將近,有人念叨郡主呢。


  朱承瑾悶悶道:「也不能這麼念叨啊,這麼幾天我都打了多少噴嚏了,分明是傷風了。」


  滿堂端一碗湯藥來,「郡主,老人不是常說偶爾小病一場還是好事兒嗎?」


  朱承瑾接過葯碗,擰著眉頭一飲而盡,嘆道:「太苦了。不過也比姜神醫好上許多,以往姜神醫煮的葯我總覺得只放了一味黃連。」


  「鄭御醫是伺候主子的,自然在這上面要下功夫,他最近一直在熬藥膳,結果吃不完,都分給了奴才們,瞧瞧滿堂這下巴,可真是珠圓玉潤了。」珠玉調侃滿堂,換來滿堂不滿嘟囔。


  「要我看鄭御醫做御醫是屈才了,改做御廚才對。」


  幾個人又打鬧了一會兒,便有人道:「郡主,荀王妃快到了。」


  崔然等人忙各司其職,為朱承瑾整理好衣冠,朱承瑾親自迎到門口,荀王妃一眼看到便快走幾步,將朱承瑾推回了屋裡:「還病著呢,怎麼又出來受風,我瞧著你屋裡還不夠暖和……」


  「足夠暖和了,王妃娘娘是太過挂念我。」


  「這次來啊,主要是我將郡主的嫁妝大致列了個單子章程,郡主過目。」


  朱承瑾尤其放心這方面的事兒:「王妃娘娘何必如此,你做事我若還是懷疑,豈不是太傷情分。」


  「即使如此,郡主也要看過,我才放心呢。」荀王妃堅持如此,「尤其是,這裡面還有您母妃留下的嫁妝,王爺的意思是分為兩份兒,首飾、貴重的東西都讓郡主帶著,書籍古畫則留給世子爺。」


  「我倒還眼饞那些書呢,」朱承瑾道,「既然是父王的意思,便如此吧。」


  沈王妃留下的書籍,大多是當初沈家多年搜集而來的孤本古籍,市面上根本見不到,遊記雜學都十分有趣。如果說首飾有價,那麼這些書便是無價的,盛世修典,傳承文脈。日後若是太子想揚國威,不僅僅需要平定外邦,文學傳揚永遠是第一位。


  為何胡虜無百年之運?

  漢人殺不絕,漢文化不朽。


  「既然郡主是這個意思,不妨與王爺提一句,」荀王妃倒是不懂這一層,「不如您與世子爺一人一半?」


  「都留在王府也無妨,」朱承瑾前些日子看了看太后皇帝皇后給自己準備的嫁妝,覺得夠花十輩子的了,「就當是母妃留給兒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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