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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解簽【五千字】

  太子、朱承儒和震兒帶著端雲公主的車架,到的只比楚清和齊行遠晚上一點,多虧了端雲公主沒命的催。一行人先進了定好的包間,等待路稍遠的景豫郡主和聞家小公子。


  端雲公主等的焦灼不已,楚清和與齊行遠看多了位公主,索性不在屋裡,而是守在門口,一人一邊,跟門神差不多。


  屋裡太子已經開始照例懟端雲了。


  「端雲姐姐,也不知道你非得跟出來做什麼,見景豫姐姐跟她賠禮道歉?不小心搶了她的姻緣。還是跟聞家小公子道歉,沒跟他通個氣就先給他納了個妾?」


  「太子弟弟,你別欺人太甚!若我回宮……」


  「皇祖母和父皇還會信你嗎?」太子一臉的笑意,「端雲姐姐,你也太將自己當回事兒了。」


  端雲眼眶泛紅,瑞親王世子道:「太子哥哥,好不容易出宮,就別提這些掃興的話了。」


  震兒也道:「太子……太子哥哥,景豫姐姐什麼時候來呀……」


  太子隨手捏了捏震兒軟嘟嘟臉頰,「離咱們約好的時間還早,想必景豫姐姐馬上就到,聞小公子那邊,孤就不大清楚了。」


  其實現在已經是深秋,哪有什麼花賞,這些人不過是宮裡呆膩了出來散散心。


  端雲公主可算是坐立不安,終於盼來了聞衍之。


  誰知道聞衍之就進來行了個禮,完全把端雲公主當個死人,出去跟楚清和齊行遠一起當門神了。


  楚清和施捨這個前·情敵一個眼神,心道,得虧被端雲公主給截胡了,聞衍之這種風流模樣,的確很討女人喜歡。


  誰說男人不攀比?

  聞衍之也在打量景豫郡主新任未來夫婿,靖平侯世子。


  看著可真難相處,就景豫郡主那種嬌嬌弱弱的女子,與靖平侯世子根本不般配啊,聞衍之心裡作此想。


  可是在齊行遠等人看來,楚清和冷硬又果斷,景豫淡漠下心軟更多,二人站在一起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八個字。


  還沒等齊行遠想完,女貌就來了。


  景豫郡主今日身著一套利落的騎裝,頭髮束起來更多几絲嬌俏,一見了面齊行遠就笑道:「喲,誰家俊俏公子哥兒啊。」


  擱在平時,景豫郡主能把齊行遠懟成個啞巴,今天卻是看了一眼楚清和,又狠狠瞪了齊行遠一眼,給三人見了禮就進門了。


  端雲公主下意識道:「景豫妹妹好大的派頭,我們可都等著你一個人呢!」


  「我可還提前了一盞茶時間呢,」景豫郡主歉然道,「本想著太子從宮中出來要費些時間,刻意準備了許多點心食盒,沒想到竟然是我最後一個,還請太子和公主勿怪。」


  端雲公主即使被四皇子教訓過不要太過欺壓景豫,仍然想再話語上壓她一頭:「景豫妹妹……」


  太子已經道:「是孤到的早了些,景豫姐姐並未遲到,談何怪不怪罪。」目光飄向端雲公主,飽含深意。


  端雲公主馬上改口:「景豫妹妹來的正好,今兒天氣正好,咱們走吧?」


  瞧瞧今天這些人吧,太子、朱承儒、震兒、楚清和與齊行遠,端雲公主發現局勢對她很不妙,再繼續惹景豫,景豫是不會說什麼,太子估計要把她面子裡子全給扒下來在地上踩了。她好不容易才在聞家人面前塑造自己受寵的公主形象,可不能被打回原形。


  再者說了,她今天出來,不僅要跟聞衍之搭上話,最主要的還要幫四皇嫂的忙呢。端雲公主和景豫郡主都是女子,坐在各人車架里,震兒年紀小,也享受了一次朱承瑾的馬車待遇,更兼他二人感情本就好,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


  太子一身普通打扮,與其他人騎馬,雖然比齊行遠三人矮上不少,氣勢卻很足。


  他不是挑揀著問題拋向楚清和與聞衍之,齊行遠這種粗神經都看出了不對勁兒——太子是在刁難聞探花?


  太子就是在刁難聞探花。


  問楚清和大抵都是些「家中還有何人?」、「靖平侯與夫人身體安泰否?」兵權邊關,隻字不提。


  問聞探花則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義。」、「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行己有恥」。


  朱承儒咂咂嘴,這哪兒是考驗姐夫,這是讓聞小公子又考了一回試啊。


  不過太子所出的題,對於聞小探花來說,也是應答如流。


  太子點頭贊道:「聞小公子才學品性皆是上等,」配端雲有些可惜,「不愧是沈大儒的弟子。」


  就不問了,接著問起楚清和與齊行遠的家長里短。


  倒是把二人家裡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馬車裡豎著耳朵聽的朱承瑾也心滿意足。


  其實太子和朱承儒這些人私心裡,覺得齊行遠比楚清和適合。


  不論各人,單說家庭。


  津北侯府只有齊行遠兄弟三人,一母同胞,感情自然好。且津北侯夫人又是朱承瑾姨母,關係上親近。


  楚清和雖說是將帥之才,但是靖平侯府老太太偏心的事兒,眾人皆知。是傷不到靖平侯的根底,但是,奶奶每天幫叔叔一家謀划自家的侯爵位子,這感覺也不是好受的。


  只不過讓朱承瑾自己挑,她卻是不大願意嫁給自己表兄的。


  朱承瑾越發覺得小孩兒是個很神奇的生物,馬車一停,已經睡著了的震兒摸了摸臉,瞬間清醒。


  比較每天早上都要在半睡半醒間掙扎一番的朱承瑾,真是強過太多。


  景豫郡主面對著小震兒,體會到了何謂不好意思。


  她們這些人賞花,也得去特定的地方,要是說隨便圈塊地就賞花,未免對太子公主的安全太不負責。


  是以只有仨地兒,行宮,皇家圍場,還有相國寺。


  行宮去著太過麻煩,皇家圍場如今也沒什麼花可賞,只剩下一個京城郊外的相國寺。


  相國寺歷經數百年,比本朝開國時間還久,香火十分鼎盛,幾乎算是御用皇家寺廟。平日里太子來,都是不準尋常百姓再進入的,可是今日太子事先沒做通知,只是尋常來轉轉,順便想看看熱鬧的上香景象。


  誰知寺廟山門下,便是一隊精兵把守。別說百姓了,一個人影都沒有。


  太子面色一沉:「除了父皇母后、皇祖母與孤,便是昭華姐姐尋常也不會讓寺廟禁止百姓入內。」便是太子前來,也只輕車簡行,在相國寺單辟出一個院子來,帶上重兵把守,不會讓人守在山腳下。


  明晃晃的儀仗隊伍往山腳下一戳,明擺著告訴別人,裡面有皇親國戚來了。


  精兵隊長看到太子幾人,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但是看車馬樣式,衣服布料,絕對是富貴人家。客客氣氣往前一步,攔下太子等人:「齊王妃駕臨相國寺,上香的明日再來吧。」


  齊王妃林念笙?


  太子懶懶散散坐在馬上,「齊郡王妃這才是好大的陣仗,」看一眼端雲公主的車架,「好大的派頭。」


  朱承儒道:「你去稟報,就說端雲公主、瑞親王世子與景豫郡主、津北侯世子、靖平侯世子,還有聞探花前來相國寺,還望沒打擾齊郡王妃雅興。」


  太子身份不大好說,朱承儒便只報了自己幾人名頭。


  齊郡王妃即使是四皇子妃,也抵不上這麼些個主子。


  精兵隊長腿肚子一抖,差點沒軟在地上,一級一級通稟上去,太子等人在山腳下站了好大一會兒功夫。


  齊郡王妃盛裝迎接,誠懇道歉:「剛才正與高僧談論佛禮,竟讓諸位等了這麼久——」一抬眼看見太子,剛要說話,已經被太子制止。


  「四皇嫂,咱們進了寺再說話吧。」人多口雜的,太子不願跟林念笙多費口舌。


  諸人下車拴馬,一起往山上走去,太子自然走在最前面,齊郡王妃與端雲公主落後一些,朱承瑾姐弟帶著震兒,身後跟著其他幾人。


  要不說太子自稱為「孤」,再往前推還有皇帝自稱「寡人」。


  光看走路,也是孤孤單單的,朱承瑾嘆了口氣,太子不過十歲,聽聞已經開始相看太子妃了。


  震兒體貼問道:「姐姐累了?」


  楚清和聞言不由看了一眼景豫郡主,少女身著騎裝,瀟洒利落,面容柔嫩嬌美,看上去頗有幾分距離感。楚清和卻能窺見景豫郡主冷靜自持之下,埋藏著一顆柔軟之心。


  朱承瑾額間冒出一片細密汗珠,但是不見疲累之色:「震兒可真是貼心的小棉襖,這點兒路累不著我。」


  震兒忽然站住了,已經被宮裡生活養的白白嫩嫩的臉上一片認真:「姐姐。」


  朱承瑾一愣,腳步也立住了,道:「怎麼了震兒,哪兒不舒服?」


  「姐姐,等震兒長大了,就背著你,走路真是太累了!」他年紀小,雖然喜歡出來玩,但走了這麼久還不到目的地,的確是有些累。


  齊行遠不知道這孩子是誰,楚清和卻覺得眼熟。這不妨礙齊行遠自來熟的表達自己熱情:「小弟弟,我來背你啊~」


  景豫郡主被自己表哥蕩漾的語氣嚇了一跳,朱承儒更是詫異的看了一眼齊行遠。震兒卻不怎麼怕齊行遠,笑的讓人打從心坎兒往外冒著蜜水一樣的甜,「哥哥抱抱~」


  齊行遠雖為長兄,但是打小被寵愛成混世魔王,倆弟弟都比他老成。這個年紀看到震兒,像是養了個小兒子一樣,他雖然外表看著不像肌肉虯髯的模樣,卻精壯的很,抱著震兒完全感覺不到什麼重量,玩兒一樣把震兒抱起來舉高高,偶爾還要扔到楚清和懷裡。


  震兒像個球一樣被拋來拋去,也不害怕,被逗得「咯咯」直笑。


  太子聞聲回頭,正看見震兒窩在楚清和懷裡一臉興奮,對楚清和的印象上升了一些。


  而靖平侯世子抱著軟軟糰子,想的卻是:這小胖子有些分量啊,這麼軟,會不會把他弄折了。十分擔憂。


  原本震兒是又瘦又小,臉也是健康的麥色,被太子和朱承儒喂得是越來越胖,臉也白了回來,遺傳自章青雲和白瀲灧的五官,十分精緻可愛。在朱承瑾感覺小腿有些重了的時候,終於到了寺里。


  住持帶著一批小沙彌過來,和尚大都長的差不多,這中間卻有一個顯目的。


  這僧人不僅穿著與周圍人不同,面孔也極為好看。


  僧人即使四大皆空,但是在朱承瑾這些「俗人」看來,這位僧人可算是極為俊俏。這人大概三十多歲,放到外面說不準就被人家認為是哪兒來的公子哥,氣度非常,眉宇間帶著僧人獨有的悲憫氣質。


  朱承儒道:「這位大師有些面生。」他跟著太子也會來相國寺,從來未見過此人。


  相國寺住持道:「這位乃是雁城佛緣寺的清塵大師,來本寺共論佛法。」


  寺之間,僧之間也是論資排輩的,清凈真如海,算起來,這個清塵與相國寺住持清竹算是一個輩分,底下的小沙彌得稱呼師叔或是師叔祖。


  齊郡王妃林念笙笑道:「說起來,這位清塵大師與我淵源頗深,我的小字,便是大師賜的。前段時間貢給皇祖母的那幅百壽圖,也是出自大師之手。大師素來喜愛雲遊天下,若不是這次碰巧遇上,我還不知要去何處感謝大師呢。」


  清塵念了一聲佛號,輕聲道:「郡王妃與佛家有緣,貧僧不過是順應冥冥之中的緣分,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林念笙道:「高僧太過客氣,若不是今兒遇上,我還不知您哪座廟宇修行呢。我這就讓人給雁城佛緣寺重新修葺一番,再供上長明燈。」


  「當初給你賜小字?」太子挑眉,「敢問大師如今年歲幾何?」


  「貧僧今年四十有五。」


  朱承瑾看了又看,這僧人臉上白白凈凈,怎麼看也不像四十五的模樣,還真有點世外高人的氣質。


  林念笙又對相國寺住持清竹道:「我們便與清塵大師敘敘舊,住持不需一直陪著。」


  清竹好脾氣一笑,看向太子,太子微微點頭,清竹道:「郡王妃請便。」


  待到清竹走了,清塵才道:「郡王妃,貧僧只是客,怎麼好讓主人家避讓出去。」


  林念笙笑道:「無妨,清竹大師不會在意。我留下清塵大師,只是想讓大師待會兒也為端雲妹妹和景豫妹妹也解個簽。」


  朱承瑾本來就沒想著要抽籤,也不想駁林念笙的面子,端雲公主更不會拒絕了:「那可好了,正巧我要求個簽呢。」


  公主和郡主求籤,剩下男子避讓出去,太子倒是想留在裡面看,但是震兒說要去撲蝴蝶,太子一邊數落他「秋天哪來的蝴蝶」一邊帶他去廂房後面的花叢去了。


  楚清和壓力有點大,被太子打量完,又被朱承儒從上到腳下看了一番。


  但是朱承儒比太子又好上許多,他只是看看自己未來姐夫長相,為人自然不能只憑一面之緣,反正太子上朝旁聽了,見到楚清和一家子的機會也多了,倒不急於一時。


  屋裡,林念笙和端雲公主交換一個目光,笑道:「二位妹妹求籤吧,心誠則靈。」


  景豫郡主抽到的乃是萬物逢春,上上卦象。


  「貝在寶山內,長生不老春。攀龍並附鳳,財寶是珍珠。」清塵一笑,道:「郡主這是上上籤,不知想問什麼?」


  景豫郡主還沒來得及說話,林念笙便道:「自然是姻緣,對不對,景豫妹妹?」


  朱承瑾看她一眼,道:「齊郡王妃可真是了解我。」


  清塵道:「人家便把蘭門整,好看瑟鳴有鳳聲,天對姻緣更有合,如今不必問前程。恭喜郡主,即將覓得如意郎君。」


  林念笙見狀,趕緊讓端雲把簽文拿給清塵看。


  清塵一見便皺了皺眉,端雲忙道:「也是姻緣。」


  「佔為嫁娶擇二堂,意欲求神恐不良,若不三思存善惡,後來追悔受災殃。」清塵緩聲念出這句話,景豫郡主正要心裡斥此人是騙子,不禁愣住了。


  端雲公主更是臉色變了又變,若不是看著林念笙的面子,估計此刻早就鬧起來了。


  林念笙道:「想必端雲今兒手氣不好。」一句話帶過去,清塵卻道:「命定如此,和手氣並無關係。即使是公主先求籤,也會求到這支,即使郡主不求籤,也是定好的命。」


  端雲公主道:「是,我自然是不如景豫妹妹命好的。」


  朱承瑾即使是泥人也被端雲公主四次三番攪鬧出了火氣,「端雲姐姐,您身為公主,想要的也已然得到了,若還是看我不滿,大可光明正大說出來。」她心裡難道舒服?


  即使她不喜歡聞衍之,和被人搶走是兩碼事!

  「妹妹這話,我聽不懂。你可是皇祖母的心肝兒,我哪能和你比呢?」


  景豫郡主壓根兒不理她這一套了,「多謝大師,屋裡有些悶,我出去轉轉。」


  清塵垂首:「郡主請便。」


  林念笙也借故將端雲公主帶走了,到廂房外人煙罕至的亭子中,並且叮囑她:「端雲妹妹,千萬不可壞事兒啊!」她也沒想到端雲手氣這麼爛,結合簽文……心裡對清塵更是敬佩。


  「四皇嫂這是什麼意思,您也看見了,景豫哪裡尊我為公主!尊我為姐姐!」端雲可是氣得不輕。


  林念笙心道,你搶聞衍之時候也沒想到她是你妹妹啊。嘴上卻說:「欽天監批算過了,景豫的命數八字,最是和聞家不合。八字不好的人,即使嫁去靖平侯府,日後出了什麼事兒,難不成靖平侯府一點心裡隔閡都沒有?」


  「如今景豫已經相信了清塵大師,按照我與大師的前緣,再求求大師,讓大師在皇祖母和父皇母後面前親自肯定景豫郡主的八字不詳,務必讓她,不能翻身!」


  端雲公主被她勸的心裡氣順了點,「那便聽四皇嫂的。」


  「女人可真歹毒啊。」太子捂著震兒的嘴,二人蹲在花叢後面,聽著林念笙和端雲公主說話。


  震兒腿都麻了,可憐兮兮看著太子,太子不為所動:「咱們接著聽,挺有趣的。」


  ------題外話------


  以後盡量每章都到四五千字這樣,努力存稿了寶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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