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崔然
滿堂回話極為巧妙:「回稟郡主,章大小姐。相府大夫說病人乃是陽虛之證,用的葯卻是治陰陽兩虛的,奴婢不懂其中關竅,若是需要,還是得由鄭御醫親自來說給主子聽。」
朱承瑾道:「皇祖母總念叨著姑母的病怎麼一直到如今,原來是大夫敷衍不上心,」即使方大夫說的一點不錯,滿堂在一邊,總有辦法找茬問罪。「既然如此,章大小姐,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郡主的「不情之請」,章迎秋如果敢回一句不,那可就不是這麼客氣了,她再怎麼把自己當女主,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只能道:「郡主吩咐就是。」
「我呢,也是受人之託,章大小姐就將此等濫竽充數之輩留給我,我帶進宮給皇祖母個交代。」朱承瑾安慰章迎秋,將主動權完全拿在手裡,「章大小姐放心,是這大夫欺上瞞下,與章相和貴府是沒關係的。」
捨出去一個白吃白喝的舅公大夫,保得自家府里平安,章迎秋頃刻下了決定:「可恨我娘供著他,誰知道竟害的嫡母的病拖延至今!」
朱承瑾聽她話里還是將方氏稱娘,微微一笑,並不去糾正。
白瀲灧在隔壁院子里端詳自己剛為震兒做的一件衣服,細密針腳,用心至極。
崔然地位不比常人,在郡主面前都有一席之地,白瀲灧更是覺得此人聰明,對她懷有一絲感激尊敬,二人年紀又相仿,相處起來如同姐妹。
白瀲灧道:「其他都是假的,章俊彥這一進牢里,方氏大概要哭死過去。」娘家舅舅算什麼,親兒子才是保障。
崔然道:「相府找不到您,再諸事不順,想必快要下狠心了。」
白氏這幾天吃得好睡得好,唯一念得就是怎麼整治狗男女,病弱臉頰都泛起嬌紅,「我正等著呢。」
說著話,估摸時辰,再有珠玉過來說了一趟話,崔然起身理了理衣擺,躬身道:「夫人在這兒先歇著,奴婢得去郡主那兒走一遭了。」
白瀲灧溫和道:「崔女官何須這麼客氣,郡主吩咐的事兒要緊。」
崔然今日穿的是正經女官服飾,腰間垂著一塊牌子,上刻壽康宮三字。女官服飾束袖高領,頗有些男子英氣之風,說起來崔然在美人如玉的宮裡比較起來,相貌著實不是很搶眼。其人生的普普通通,眉毛淺淡,眼睛不小,卻是單眼皮,鼻樑也不是很挺拔,唇色偏深,只一雙手生的實在是巧,再加上為人方正,心頭主意頗多,才得宮裡主子青眼。
她身著官服一進屋,給朱承瑾行禮,朱承瑾叫起,對章迎秋介紹:「這位是皇祖母壽康宮裡四品女官崔姑姑。」
崔然自然透出一股威嚴,章迎秋心裡滿是事兒,只是虛虛點頭應付過去。
崔然瞟了她一眼,跟郡主回話:「郡主,宮裡消息,過些日子選秀,這幾日以端雲公主、淳安公主為首,要在御花園中擺宴邀請幾位德容俱佳的小姐,皇後娘娘的意思是,讓您、晉南侯世子夫人、安國公世子夫人也跟著一道看看。」這是要挑皇子妃。
主僕二人私下回話就罷了,非得當著章迎秋的面兒。
章迎秋心思大半在方大夫那兒,還想著剛才遇上的男人,勉為其難才把這個消息給記下。回府挨個跟方氏說了。
方大夫雖然算是方氏心腹,但是方氏做下的那些事兒,他還真不知道什麼。方氏哭兒子還來不及,哪有功夫管表舅的生死。跟閨女道:「我去求你爹給你掙個名額來,秋兒,你可千萬不能得罪宮中這些貴人,若是可以,跟哪位公主郡主相處好了,對你哥哥日後也有益處。」見章迎秋滿心事兒的樣子,愁,「你可千萬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本朝也不是沒有動用御賜之物的下場,那還是皇帝表叔,郡王爺家的子侄做的事兒呢,不也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嗎,偏偏你哥哥這事兒就沒人幫著說句話。」
這事是真的,皇帝親戚多,泉郡王家也有個不省心的兒子,拿了自個兒奶奶,府里老夫人的一隻釵子出來送給花樓女子,結果就那麼寸,這花樓女子心上人要趕考,她拿了釵子去當鋪。當鋪小夥計不識貨,當天卻是老闆在,這當鋪是誰家生意?安國公府。
安國公和泉郡王素來是不和的,泉郡王托老友顧侯爺,安國公的親家說和,安國公還是一紙告到御前。
是以瑞王看不慣安國公這老東西呢。
當初泉郡王家兒子,安國公是怎麼說的?「冒犯天威,視皇家尊嚴如無物,此風不可長!」多麼義正言辭,怎麼到盟友章相這兒,話就顛了個個兒。
泉郡王也是個狠人,他親自下手把兒子打個半死,讓老婆郡王妃進宮請罪,郡王妃懷胎八月,在宮裡請罪時候遇上安國公夫人丁佩,驚怒交加,居然早產一個女嬰下來。泉郡王帶著有進氣沒出氣的兒子在宮門口跪求皇上原諒,最後皇帝不忍,赦免了泉郡王家大公子的罪責,但是將世子位子轉而給了泉郡王二公子,又封泉郡王妃生下的女嬰為泗水縣主。
章青雲一不是皇帝表叔,二不忍讓兒子受苦,也沒個進宮請罪的夫人。
怎麼能一概而論?
章迎秋悔道:「女兒大意了,今日郡主問起哥哥的事兒,原該請郡主幫忙從中說說話的。」當時滿心都是遇上那個男子的情景,後來又被方大夫的事嚇著,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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