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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李氏

  挨個問完,夜已深了,瑞王難得耐心坐到現在,丁氏和程氏一左一右站著。朱承清倒是在左下第二位安安穩穩的品茗,見朱承瑾來了,規規矩矩行禮問安,順便替大家問出最關心的問題:「郡主,可有眉目?」


  朱承瑾別有深意看了一眼丁側妃,「回父王,宛姐姐身邊丫鬟婆子全問過了,宛姐姐膳食藥物如常,只下午時候,丁側妃娘娘與李夫人曾來看望宛姐姐。」


  丁側妃立刻辯駁:「王爺萬萬明察,妾身若是想害宛小姐,說句不好聽的,妾身掌管庶務時便可下手,為何非要刻意等到今日,等到所有人都疑我時才做出此事?」這些女人,帕子一甩就是兩行淚珠,「妾身知道自己性子愚笨,入不得郡主的眼,可是郡主此言,不是將妾身架在火上烤嗎?」


  瑞王看了看朱承瑾,再看看丁側妃,兩相為難。


  朱承瑾等瑞王為難的差不多了,丁側妃的淚也流不出來了,才慢悠悠道:「側妃娘娘何必這麼著急呢,我還沒說完。這些人里,有個名為凝露的丫鬟所言與其他人有所出入,據我所知,這丫鬟是當初丁側妃娘娘賞給宛姐姐的大丫鬟吧?」


  丁側妃微一愣神,「……凝露,的確是,是妾身送給宛小姐的,難不成她也指認妾身害了宛小姐?」難不成這死丫頭胡亂編造了什麼?「王爺,縱然當初凝露是妾身送的,可她成了宛小姐的丫鬟,難不成還會事事聽從妾身的嗎?」


  丁側妃話語急迫,彷彿隱瞞什麼,朱承瑾卻是不急不緩,一刀一刀的剮肉。


  「側妃娘娘就是性子急,不讓我把話說完。」朱承瑾淡淡一笑,「她自然不會事事聽您的,可您卻關照她的很,聽聞您要將她許配給父王手下一個姓李的掌柜,我倒也好奇,您對一個已經送給宛姐姐的婢女,怎麼如此上心呢?」


  「妾身想要加害宛小姐,大可讓丫鬟僕人去,偏要將自己豎成個靶子作甚?」丁側妃完全不接朱承瑾問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喊冤。


  瑞王不禁開口:「是啊,真兒在府中這些年,本王還是信得過她不會對宛兒下毒的。」一句話,顯示了瑞王心中天秤的偏移。他相信丁氏爭風吃醋偶爾會在後院搞出點風浪,但是絕對不敢對他的子女下手。腦海里不受控制的冒出王氏那句話——「郡主審問的,問出來的結果自然是郡主想要的!」


  朱承瑾寸土不讓,「側妃娘娘何必對我的話避而不答呢?我從頭到尾也沒說是您害了宛姐姐,不過是好奇您怎麼如此關心凝露罷了。既然側妃娘娘不肯說,那我也不追問了,免得成了惡人。那咱們就來說說今兒這件事吧。」


  丁側妃愣神間,朱承清已經反應了過來:「郡主從未說是側妃娘娘下的毒,側妃娘娘卻急著跳出來解釋,這麼一看,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郡主刻意構陷您呢。」


  朱承瑾心裡的猜測更見清晰,笑道:「父王,原是女兒的錯。我只說一句凝露,側妃娘娘就急成這樣,還不等我把話說完呢。」


  瑞王聽的雲里霧裡。


  朱承瑾道:「凝露說了,宛姐姐中毒之事跟側妃娘娘毫無干係。」


  什麼?凝露說毫無干係?丁側妃徹底愣了,那她剛才做這一齣戲,豈不是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會啊,郡主怎麼會不借著此事扯到自己頭上呢,這,這……


  丁側妃偷偷看了一眼瑞王,瑞王看向她,眼神里第一次出現了除了寵愛之外的,陌生光彩。


  朱承瑾將凝露召上來,「凝露,父王與丁側妃都在這兒,事情如何,你交代吧。」


  凝露臉上猶帶著淚痕,抽噎道:「奴婢著實不知道小姐因何中毒,但是小姐昏迷后,側妃娘娘身邊的秋月姐姐找到奴婢,要奴婢在郡主問話時,盡量不提李夫人,只說側妃娘娘。奴婢不解其意,秋月姐姐說,『小姐的命,娘娘也是說取就取,何況你與你那小郎君的』。奴婢心裡害怕,本想著問話的人眾多,我這一兩句疏忽也算不上什麼,沒想到……」


  恐怕是越到絕境人越清醒,凝露的神情反而平靜了,「奴婢只不過是受人要挾的一枚棋子,雖說當初是側妃娘娘將我送到宛小姐身邊伺候,為我與李郎牽線,卻也一直以此事威脅我。奴婢累了,」朱承瑾聽她說到這兒,彷彿有什麼預感。


  凝露接著道:「奴婢知錯,只希望王爺與郡主不要牽扯到李郎,奴婢不過一廂情願,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她突然抬頭,看向丁側妃,連朱承清都被臉上怨毒神情嚇了一跳。凝露一字一頓:「側妃娘娘,奴婢願意以命相抵,不知側妃娘娘犯下的錯,又要用什麼來償!」她笑著,神情卻惡毒無比,說完拔下頭上髮釵,瞬間刺穿了自己喉管。


  朱承瑾還來不及開口讓人攔下她,已經看到鮮血飛濺,凝露尚且溫熱的屍體倒在地上,雙眼死死看著丁側妃處,只把丁側妃看的不寒而慄,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瑞王神情凝重,「秋月何在?」


  秋月臉頰上還有丁側妃掌摑留下的痕迹,自然是不能當值的,被瑞王手下人帶來朱承宛院子里時候釵環散落,狼狽至極。


  待她看了凝露死不瞑目的面容,更是嚇得腿一軟跪倒在地,嘴裡不住念叨著:「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


  朱承瑾道:「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凝露這番話總有個三成可信。秋月,今日你是不是見過凝露,你們說了些什麼?」


  秋月顫抖著:「見……見過,只是敘舊,敘舊而已。」


  「敘舊能講出『小姐的命娘娘說取就取』?」朱承瑾冷笑,「你家娘娘哪天,是不是也要取我的命了!」


  丁側妃心理素質十分過硬,本來是自己設計的一出被誣陷,洗白得到王爺內疚的套路,凝露這麼一死,可別弄巧成拙,真的讓王爺疑心上自己!當機立斷推出兩個替罪羊,「妾身想起來了!王爺,秋月做事手腳不幹凈,妾身讓身邊嬤嬤罰了她,她必定對妾身懷恨在心,連同李氏來陷害妾身!」


  「你的意思,毒是李氏下的?」朱承瑾眼神沒有過多停留在凝露屍體上,丁側妃這個替罪羊找的真好,李氏和秋月家裡人全捏在她手裡,這二人就算明知是個死,也不會出賣丁側妃。


  朱承清冷眼旁觀,李氏,多麼像當年的張庶妃。


  丁側妃道:「叫李氏來,妾身與她對質,是非自然分明!」


  李氏好歹是個侍妾,被帶來的時候除了面色有些白,渾身上下都是整齊的。她也不行禮,只道:「王爺,郡主,一切都是妾身做的。」


  秋月嗚嗚咽咽的哭,丁側妃已經褪去惶恐的面容。


  朱承瑾和朱承清對視一眼,證據不足,今天丁側妃是不會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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