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羨慕、嫉妒、恨
請去家裡唱戲？
段總頓時對安妮就沒有了繼續關注的興趣，請喜歡的女孩子上門做客，和請喜歡的女孩子上家裡面唱戲，這尼瑪是兩回事呀。
就算小姑娘本來是學戲的，除了自己願意綵衣娛親，段家提出來，那就有點不尊重人了。更別提，安妮又不是專業唱戲的——段總不覺得兒子蠢，段宏萬能說出這種話，可見是沒把安妮太當一回事。喜歡是喜歡的，但這種喜歡是流於表面的，淺薄的，不過尊重的。
那就是說，安妮還沒當他兒媳婦的可能，小姑娘再優秀，段總也沒那個美國時間去關注一個小明星。
段總沒想到，其實除了段宏萬不夠喜歡別人不懂的尊重的情況，還有種挺嚴重的情況……段宏萬在嚴重掉智商，在和安妮近距離接觸后，安妮由一個符號化的女神，變得越來越具象。
段宏萬心神亂了，自然就開始干蠢事唄。
蠢段少見他爹沒理他，慢慢也回過味兒來，這提議太尼瑪蠢了——簡直是在手動把他和女神的距離拉開一光年以上！媽蛋，居然是我段少說的話。
段宏萬有點心虛，不敢往安妮面前湊，自己蹲牆角畫圈圈去了。
沈銘想，這人總算不再用那種黏糊糊的眼神盯人，也沒到安妮跟前討巧賣乖了。
慈普風投的林董見沈銘走神，忍不住調侃道：
「陪我們這些糟老頭子聊天，不如和好看的小姑娘呆一起舒服？沒辦法，老李看起來挺中意，你呢只有繼續陪我們了。」
林董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神看沈銘，試圖在年輕人臉上找到羞澀，然而沈銘表情什麼變化都沒有。
林董就無奈了：「年紀輕輕不要老氣橫秋嘛，我聽說你之前在紐約又親自操作短線了，怎麼樣，還能找到感覺嗎？」
「是為了籌錢入股星光百倫，金融和實業是兩種玩法，說不上哪個更難更容易，賺錢有不辛苦的么。」
沈銘將注意力集中到身前，他和林董幾人也有點生意來往，走神挺不好，至於李叔叔那邊安妮是能處理好的。她就是有那樣的本事，蓄意想討好別人的話，真的很難拒絕她的示好。
君毅實業的方總樂不可支，原來娛樂公司也算是實業了？
不過也是，和眼下隨便找個創意包裝下就能騙投資的風氣比，娛樂公司好歹有個作品產出嘛。方總也是第一次和所謂的明星近距離打交道，別看他是頗有身家的企業家，普通人yy起來只怕以為他們這樣的人日日做新郎、夜夜換新娘，不知道包養多少女明星——天地良心，實業不好做，方總手下有上萬人靠他吃飯，哪裡搞這些花花腸子的閑工夫？
方總不了解娛樂公司賺不賺錢，但他知道沈銘不做賠錢的買賣。
方總一時也有些意動：
「我是聽說現在大家搭個班子，找人寫個流行的劇本，再重金請什麼小鮮肉、小花旦來演戲，投資不小，但賺也是真賺……小沈有這個路子，不妨給我們這些老古董講一講？」
經濟不景氣，大概只有娛樂業最能賺錢了。
錢少的開個麻將館，錢多的就拍電影唄。
沈銘也不拒絕，對於方總的要求當面應承下來：「有合適的本子，我一定告訴您。」
聯誼會聯誼會，不可能全然是憶往昔崢嶸歲月，多少生意和合作就這樣不動聲色談成了。
沒一會兒，連段總也加入進談話。
宏万旗下還有個大院線，一個合格的生意人，當然是哪裡有錢賺，就往哪裡鑽。段總將兒子也抓在身邊不準走，要聽前輩們講講生意經。段總腦子清醒著呢，別看媒體把首富的名頭扣在段家頭上，華國比段家有錢的不是沒有，人家只是低調。
能繼承多少資產都是假的，現在搞公司的不欠銀行錢不可能，現在看著鼎盛的產業，哪天政策一變就化為烏有。資不抵債，再大的家業頃刻間就沒了，留給後輩再多錢，不如教給他賺錢的本事。
段宏萬當然不是真正的敗家子，段總嘗試讓他搞得投資也是有模有樣。但終究是不如沈銘，白手起家，受到的磨礪比小段多，那才是安身立業的真本領呢。
這麼優秀的年輕人，居然是別人家的。
段總有點遺憾。
可瞅瞅冷冰冰的沈銘，和眉毛眼睛表情都生動的敗家兒子，還是自家敗家子討人喜歡一點。
……
京大的聯誼會，有人滿場轉，但基本上來賓還是以小團體為主。搞學術的和學術一塊兒，經商的經商的，從政的和從政的，大家講舊時的校友情，也講眼下的利益。
比如《vogue》的總編張莉，她能獲得邀請，可好多校友明明成就非凡，她也不是輕易能搭上話的。
她只有專心自己想要攻略的目標。
但她對安妮有點羨慕。
安妮剛進來，張莉就瞧見兩人了，她沒有主動打招呼，當然是在等著安妮發現她，來打招呼。然而安妮挺受歡迎，就如圈裡風傳那樣，宏萬的段少對其青睞有加，直接跑去搭訕了。
也不知說了什麼，段少先走，安妮隨後也被帶到了那個小圈子。那是什麼小圈子呢，有首富，有高官，有實業家，有投資人……張莉臉有些火辣，這種情況下，安妮哪裡會瞧得見她這個雜誌總編？
《vogue》在時尚界的名頭，搬到京大校友會並不好使。這裡的人，關注時尚的少，他們很大一部分不就是時尚雜誌的終極顧客群嗎？
主推的奢侈品，雜誌上投放的廣告……
「那個小明星，叫什麼安妮的，她是怎麼混進來的？不要臉，扒著個男人就不放，也不看人家年齡能當她爹——」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素質。
有的男校友帶了家屬，不巧就有後來上位小夫人，說話尖酸刻薄的，也是嫉妒安妮的年輕美貌，自己男人偷偷瞄過好幾眼了，她不敢對男人發作，那就抹黑安妮唄。
旁邊一個年長的夫人驚愕萬分，制止對方胡說八道：
「你閉嘴，那是李……人家是什麼人，能和小明星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真是該死，這貨的老公托她帶新夫人進入社交圈，可沒說過新夫人如此蠢啊！如果話從這裡傳出去，別人以為是自己說的怎麼辦？！
抹黑安妮的年輕太太有點委屈，她不認識李大佬，也沒聽清旁邊人含糊的介紹，不由好奇道：
「您說李什麼？」
張莉也豎起耳朵。
時尚雜誌的總編，平時也不是特別關注政壇，除了整天上新聞的熟面孔，她也搞不清其他高官。
「李xx……」
好心人咬牙切齒給說明白，實在不想和蠢貨呆在一起，連借口都懶得找就跑了。
張莉面無表情。
再看安妮時，就有點羨慕加忌憚了，原來對方談笑風生的，竟然是這樣的人物。
抹黑安妮的年輕太太也啞口不言。
不就是女人之間講講八卦，再將矛頭指向那些特別漂亮因而讓同性討厭的人么，社交的慣常手段，搬到京大校友會竟如此不合適，不小心就能將大人物扯進來……她還適應不了這高出日常生活階級的社交場合。
張莉畢竟見過世面，對身邊女人的問題看得很透徹。
那麼安妮呢，偏偏就能在這樣的場合如魚得水？
……
安妮真的是如魚得水。
她喜歡這樣的場合，能叫她火力全開，想起從前的生活。說真的，「安妮」的身份能有什麼社交？明星是沒有隱私的，頻繁出現在各種宴會，「飯局梗」又要流傳在民間了。
何況，被富商請去的飯局，和京大的校友會截然不同。
富商可能粗俗，可能別有居心，京大校友會就要好得多，起碼大家表面上都挺有風度。不喜歡你，也就少說兩句，不會又鄙視你，又占你便宜。
而且她完成了首要任務。
李叔叔真的挺喜歡她，安妮不知道對方喜歡哪一點，但沈銘給鄭重介紹的，喜歡沈銘肯定沒錯。那沈銘身上最大的優點，無疑就是聰明和冷靜。
安妮不用賣蠢，只要正常交流，「李叔叔」果然對她改變了態度。聊了一會兒，李叔叔就要請她上門做客，並不是客氣話，客氣話就不會提到自己有個年齡相仿的女兒。
「過年的時候，我讓沈哥帶著，去您家拜訪吧。現在手裡還有潘導的戲沒拍完，過了年大概要開拍另一部戲，您不嫌我過年期間打攪您和家人的話……」
深度顏控的李大佬喜歡好看的人，好看還聰明的話，他實在討厭不起來。當然他的喜歡不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安妮比他女兒還小，他是以看晚輩的心態在喜歡。
聊到現在，安妮罕見露出了年輕人的恣意。
李大佬忍住笑，一本正經問：
「哦，現在工作都排到年後了，還是拍電影嗎？」
小姑娘，有點成就，是要忍不住顯擺下。李大佬認為安妮這樣，更貼合她的年紀，別說安妮才19歲，他女兒比安妮大，仍然改不了這通病。
「嗯，也是電影，我會認真對待的，這是我接到的第一部好萊塢電影。」
李大佬這下真的有些驚訝：
「你要拍好萊塢電影了，是女主角？」
安妮點頭。
李大佬露出讚賞的表情：
「那可得好好演，當明星就有事業起伏不定，但當演員，你可以一生都活躍在銀幕上。」
就像葉萱一樣。
李大佬心思深沉，忍住望向沈銘的衝動。沈銘和他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第一眼瞧見沈銘，李大佬就想起了葉萱，他亦吃驚，居然沒人將沈銘和葉萱聯繫起來——當然，人們是善忘的，早就忘了曾經驚艷華語影壇的葉萱。
但早晚有一天，當沈銘告別幕後，開始走向台前時，他的身世，他與葉萱的關係，可能就會被曝光了。
沈家、沈家……李大佬在心裡念了幾遍這倆字，心中十分厭惡。
……
12月的夜風很涼。
沈夫人王嫻珍開著窗接電話，被風一吹，鼻子痒痒的，有點想打噴嚏。
電話里的人，還在喋喋不休講述著自己的見聞：
「……我都不信，那是沈銘。但你知道，他和那個戲子實在長得太像了，他上台演講一報名字，我立刻就認出了他！你也太大意了，居然放任沈銘發展到今天這一部，別說你不知道，他有多恨你……他現在來往的都是什麼人？是宏萬的段總，是慈普風投，君毅實業的，還有明珠市的李某某……喂，你在聽嗎？」
王嫻珍當然在聽。
對方今晚陪同丈夫參加了京大的校友聯誼會，沒想到沈銘那小畜生，也受到邀請，還以「聯絡人」的身份上台講話。王嫻珍都能想到，那一刻沈銘有多麼風光——這叫她心裡火辣辣的，好像吞了七八根辣椒。
怎麼配？
戲子生的孽種，憑什麼恨她！
如果說恨，也該是王嫻珍恨葉萱和沈銘母子，想她也是堂堂王家女，嫁進沈家后，葉萱母子簡直像魚刺一樣，既刺喉，又扎眼……她當初就該心狠一點，不要顧忌沈華林的想法，直接弄死葉萱和沈銘，哪有今天的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