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她和他的自信

  「你會說法語？」


  不僅是導演有點吃驚，bertrand先生也側目相看。華裔會說英文不奇怪，據說華國在基礎教育時就推廣英文……但法語並不在基礎教育的範疇內。法語也比英文難學，當然，華語才是公認的世界最難語言，法語不過排第十。


  但它和英文比，發音部位和使用的口腔肌肉完全不同，英文的發音是松垮的，法語完全相反，有的人習慣於說英文，再學法語，儘管掌握了很多辭彙，但他一開口就是松垮的強調，極為不正宗。


  安妮的法語不同，她一張嘴，你能感受到源於地道的優美，絕對是專註多年學習的結果，沒有長期在法國生活的經歷，很難說的如此好。


  「只會一點點，我喜歡法語，它賦予使用者優美的腔調……」


  安妮說的謙虛，臉上的表情卻頗為自信的。


  導演覺得鄉音親切，比用英文交流好。沈銘也是驚訝的，他自認腦子比普通人聰明，意志力堅定，使他學習時成果突出，法語是沈銘成年後才學的，日常交流絕對沒問題，但也不如安妮發音標準！

  沈銘目光里有溫柔閃過，安妮又是在哪裡學的法語呢？就像她的日文一樣，種種不合理的現象出現在安妮身上，從前沈銘想「探秘」，他好奇安妮的秘密……現在他依然好奇，但同時會覺得安妮好棒。


  是讓他喜歡的，聰明的姑娘。


  聰明的安妮和導演交流著，bertrand先生也不時插入談話，她既然能和潘文華聊歐洲文藝史，那說奢侈品說香水彩妝，又有誰能比她更擅長呢？


  這不是沈銘擅長的領域，可見到安妮被導演和bertrand先生認可，沈銘只會驕傲。他喜歡的人這麼出色，當然會讓沈銘驕傲，只有自卑的男人才會將出色的伴侶禁錮，女人自信時最美，他並不忌憚這種美。


  然後nino也加入了討論，四個人，從dior真我的定義，說到了廣告主題，以及燈光和服裝，安妮要如何演繹真我香水的經典香氛……在四個人的討論中慢慢成型。哦，這樣的安妮，若說她出身華國c城貧民家庭，甚至剛剛才接受大學教育，誰信誰才是大傻瓜。


  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在截然不同的環境背景教育下長大，然後c城的「安妮」被偷偷取代了嗎？


  那原本的「安妮」人又跑到哪裡去了。


  沈銘從來沒有想過整容，安妮和身上的一切都是原生態，是否整容，逃不過他的鑒定。


  沈銘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穿越」，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沈銘一點也不是聖父，他想要是真的有什麼危機，讓她必須借著「安妮」的身份才能生存，那他就要將她變成真的「安妮」。他顧不上去弄清原本的「安妮」蹤跡，他所喜歡的，是站在面前的這個人，不管她是叫安妮，還是叫別的名字，她的靈魂和學識不會變，她的野心和聰明都叫他喜歡。


  沈銘眼神一閃，他得保護她。


  安妮自然猜不到沈銘的腦洞，孿生雙胞胎互換身份這種事梗，真的只有編劇才能想出。她也不知道，沈銘其實早就窺破了真相，在年輕的皮囊下藏著另一個靈魂……她只知道，當不必去顧忌遮掩時，那感覺太暢快了！

  很快，四個人都達成了初步共識，他們決定真實拍攝。


  nino修改了自己的最初構想，禮服不用最矚目，一個人身上亮點太多會分散注意力，他決定將重點放在安妮所佩戴的面具上——


  「為什麼要用一成不變的華麗金色，我要有創新！」


  nino摒棄了之前的設計，華美的金色面具被他丟掉。連夜做出了新的設計，安妮的面具變成了桃花粉，沒有咄咄逼人的華貴，桃花粉是個很曖昧的顏色，符合真我香水的定義，也和安妮的年輕更貼合。


  像真桃花一樣，顏色是過渡暈染的，從白到淺粉，再到桃粉，纏綿悱惻的曖昧，卻用了極其簡單的線條和輪廓。面具緊緊貼合著安妮的面部輪廓，露出她飽滿的額頭，精緻的鼻尖，和輪廓優美的下顎，漂亮的下巴。真正遮住的，只有一部分臉頰、鼻樑和眼眶。


  她的眼睛是能看見的，安妮恰恰有雙會說話的眼睛。


  細膩白皙的皮膚，在桃粉的映襯下越發光滑無瑕，nino一邊給安妮調整面具角度，一邊驚嘆：

  「哦，親愛的，你皮膚狀態很棒，我認為bertrand應該給你安排更多的工作，僅僅代言香水，還沒有將你的潛力完全發揮。」


  多美好的年齡，多好的資質。


  nino想，annie其實還有許多別的選擇呢，彩妝和護膚品是最有說服力的，當然華服和珠寶也是出彩的，nino出於設計師對繆斯的讚賞，巴不得annie能代言dior的全線品牌。


  安妮沒有故作謙虛，「我也想要和dior有更深的合作，期待著那一天吧。」


  全線品牌代言人？

  dior只會選擇真正的全球巨星。


  bertrand先生在一旁聽著，也開玩笑道：「我想，這一天不會太遲。」


  安妮從鏡子里看見沈銘，她對著沈銘眨眼，交換著兩人才懂的眼神：他們都堅信，會有那麼一天，安妮足夠紅，在國際上擁有極高的知名度，不一定是dior，還有更多的品牌捧著全線代言合同找上門。


  nino搞定了服裝和重要道具，廣告終於開拍了。與安妮搭檔的是一個男模，他本身就是dior男裝的秀場模特，身材出眾，臉蛋完美……倒三角形的身材穿上正裝很有男人味兒，這樣的男模巴黎一抓一大把，他並不是廣告的中心，安妮才是。


  至於請來當背景板的演員，幾乎也全是秀場模特。


  她們穿著dior的禮服，將拍攝現場變成了秀場，帶上造型各異的面具后，燈光到位，華麗的大廳里眾人開始扭動。男主角不知道該如何挑選舞伴，所有帶著面具的女賓都身材出眾，你不知道面具下的人如何。他臉上露出迷茫，然後鼻子聞到了一陣特別的香氣，他撥開圍繞在身邊的眾多女賓，看見了帶著桃粉色面具，穿著白色緞面禮服的女賓。


  她手裡端著酒，慵懶而性感，禮服不露胸不露背，卻說不出的撩人。


  是的，就是撩人。


  面具下那雙眼睛，看向誰，就像在撩撥誰，肆無忌憚的張揚。


  而她身邊，則圍繞著數名獻殷勤的男賓。男主角循著誘人的香味，發現了她，他上前邀請她跳舞，兩人在舞池裡默契擁舞，一曲之後，男主依然陶醉，女主卻翩然而去。他追了出去，卻只在台階上撿到了桃花粉面具，而她則提著裙擺，跑過羅馬柱長廊，消失無蹤。


  「哦……她真的很美，bertrand先生，這些鏡頭我都不願意剪，我甚至想將廣告擴充到電影那麼長……」


  導演痛苦抱頭。


  他喜歡annie的眼神，裡面有故事，有感染力。


  當然是美的。


  看見她在舞池裡和英俊高大的男模擁舞，喜歡她的人，一定會將她搶走。


  「你能忍嗎，有時候嫉妒會叫人發狂。」


  nino不知何時走到了沈銘身邊。沈銘的眼神隱藏很深，可他是敏感的設計師呀，豈能毫無察覺呢。嫉妒會讓人發狂，annie應該屬於更多人，而不是被某個男人私藏。


  沈銘聽懂了他的潛台詞，他雙手抱胸，無比自通道：


  「不是忍耐，我能給她更大的舞台。」


  為什麼會嫉妒？


  吃醋和嫉妒不同，沈銘是自信的，他不會做生父那樣的人，看見美的東西就將它佔為己有，哪怕毀了它——沈銘不是想索取，他想給予更多，他所擁有的，他能辦到的。


  更大的舞台，讓她肆無忌憚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