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龍套不能太漂亮!
annie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安妮。
當然不僅是名字發生了中英文切換,面對天翻地覆的人生,她整個人都很懵逼。
……
「小安,你別說劉哥不照顧你,這次劇組要的可是一個大龍套!」
油膩膩的中年男人,年紀能當叔了,還舔著臉自稱哥。
說話間不時用手捋捋頭頂僅存的頭髮,一會兒把它們梳成個「人」字,一會兒又變成個「八」字。
安妮覺得眼睛疼,又趕緊將目光轉回劉哥的臉上——紅通通泛著油光的酒糟鼻也很辣眼睛——一想到自己將有很長時間要和這樣油滑的社會底層男人打交道,安妮恨不得立刻就能出人頭地。
劉哥是洛州影視城的一個「群頭」,不僅自己跑龍套,還在群演和劇組之間牽橋搭線。安妮如今就是劉哥手下的女群演,每天報酬在100塊左右,劉哥則每100抽20元。
所以安妮在八月的超高溫下工作一天,實際收入為80元……這點錢,甚至還不夠她從前洗一次車。
劉哥一邊說,一邊正大光明放肆打量著眼前的青春少女。
沒錯,安妮今年剛滿18歲,身高卻有166cm,腰肢又細又軟,胸部也發育成了頗有看頭的山丘,加上一張白嫩漂亮的臉蛋,這樣的極品,不知是哪根筋沒搭對,居然來洛州跑龍套——對劉哥而言,簡直老天爺垂愛,從天給他掉下塊大肥肉啊!
一旦小姑娘在圈子裡混熟了,或許很快就會被金主金屋藏嬌,留給劉哥運作的時間並不多。
發現安妮有點漫不經心,劉哥不由拔高了聲音:
「哎,哥說話你聽進去沒有?這可不是一般的群演龍套,是有兩句台詞,有單獨鏡頭的!」
哦,有單獨鏡頭的?
安妮散漫的思維勉強集中了一點。有單獨鏡頭的,的確比一般的群演好太多。她選擇來洛州影視城,不就為了能上鏡嗎?現在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甭管你長得再漂亮,想在群魔亂舞的娛樂圈搏出位,總不能單打獨鬥。
一個靠譜的團隊會讓你走得更遠,而靠譜的團隊都在大娛樂公司,安妮一開始去過,呵呵,結局真是一言難盡。
至於更廉價而直接的方式,通通不在安妮的考慮之內。
誰叫她是個立志要成為「全民女神」的萌妹呢,女神嘛,你可以貧窮可以吃苦,將來大火了這些都是添磚加瓦的勵志談資,但不能low,一旦打上廉價的標籤,很難真正做到全民喜愛。
短期目標,就是她得有個單獨鏡頭的戲。
安妮打起精神,追問道:
「是個什麼戲,哪個劇組呀?有沒有大咖?」
劉哥呵呵笑:「喲,小安姑奶奶你可算是上心了,大咖嘛肯定有。你劉哥為了給你爭取這個機會,劇務那裡起碼塞了這個數!」
劉哥一隻手五指大張,沖著安妮比劃。
一隻手五根手指,劉胖子捨得花五百替她跑關係?安妮心裡不信,不過她此時經濟再窮,從前的眼界還沒丟下,知道眼下不是省錢的時候,小鬼難纏,劉胖子這條線還不能丟。
掏出扁扁的錢包,數了五張大紅票子,安妮遞給劉胖子:
「肯定不會讓劉哥破費,謝謝您關照!」
劉胖子假意推辭幾下,趁機摸了摸安妮的小手。
「劉哥是真看好你,不說別的,小安你做人做事都上道……我看你演技很有進步嘛,晚上有空往我屋裡去,咱倆探討探討?」
安妮忍住把劉胖子宰成幾段的衝動,臉上卻是毫無破綻的甜笑:
「今晚有夜戲呢,我可去不成。哎呀,天可真熱,我去買支紅豆雪糕吃,劉哥咱回頭聊啊!」
等安妮迅速跑遠了,劉胖子一抹腦門上的汗水,往地下吐了一口痰:「呸,小丫頭片子,早晚得落到哥手裡。」
……
安妮真去買了支紅豆雪糕,不過並沒有吃掉,售價兩塊的雪糕成本低廉,吃到嘴裡有股廉價的人造奶油味兒,她既然吃不慣這樣的東西,乾脆不吃。
回到和人合租的小房子,安妮的合租室友午睡剛醒,順手將雪糕遞給在梳頭的娜娜,「喏,給你帶的。」
娜娜接過雪糕,攬住安妮的肩膀,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你可真是個小甜心。」
一個口紅印子明晃晃留在了安妮的左臉頰,從她來到洛州,娜娜對她幫助不少,沒有娜娜這個「老江湖」照顧,安妮不可能這麼快適應底層貧民少女的生活。
一邊剝去雪糕的塑料外衣,娜娜口齒含糊:
「劉胖子找你去有什麼好事?我說你可要小心點,那死胖子不是啥好人,他手底下的女群演少有沒被他睡的,就憑你這張小臉,真要豁出去求上位,找個比劉胖子強的可不難。要不,你來曹叔手下和我一起?曹叔年紀大了花不動,只喜歡錢,可不會圖你人。」
大中午的和劉胖子在樹蔭下談話,安妮也是一頭汗,把之前放在太陽底下暴晒的溫水端進屋洗臉。
她的毛巾又白又軟,售價一點也不符合她日賺80的薪酬標準,就是這樣講究的生活小細節,讓娜娜也看不懂安妮的來路。
曹叔是個地位尤在劉胖子之上的「大群頭」,自從得知安妮這麼個人,就總想著能將她收編,娜娜已經旁敲側推過好幾次,這還是第一次鄭重表明態度勸安妮轉組。
不過安妮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好直接拒絕,就順著娜娜的話帶偏了話題:
「你也知道劉胖子的德性,他找我能有什麼好事兒?好像說有個能講台詞的小角色,花了我500塊,也不知是真是假。」
娜娜豎起個大拇指:「你可真捨得,劉胖子要是跑火車,你一周都白乾了。」
安妮裝作發愁模樣,「可不是,這幾天我可得多接兩場夜戲了。」
夜戲,顧名思義就是晚上開工的劇組。
比起頂著烈日穿著厚厚的戲服暴晒,夏天拍夜戲尤為痛苦,安妮來洛州大半個月,拍過兩場夜戲,胳膊小腿的紅疙瘩現在都沒退……蚊子像是能分辨誰的皮肉嫩,安妮被折磨的快崩潰。
果然一提夜戲,娜娜也可憐她。
「我看你這拼勁,早晚會成功……等你當了大明星,一定要記得提攜提攜姐姐。」
娜娜吃完了雪糕,又仔細塗抹了一遍口紅,拎著小坤包扭著腰出門,還衝安妮丟了個飛吻。
安妮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飽滿水嫩的臉頰,漂亮的鼻子,脖頸修長,臉蛋也極小,真是天生一張上鏡臉。
老天爺雖然把她的萬貫家財搞沒了,又補償給她一張能賺錢的臉蛋兒。若不是仔細琢磨過自己靠臉翻身的可行性,安妮早在發現人生巨變時就破罐子破摔了。
不過,全民女神這個目標,真tm的宏大啊!
……
劉胖子多少還有點職業操守,或說在他沒把自己騙到手前,還記得丟點甜頭。
第二天下午,劉胖子就帶她到劇組去試戲了。
和劉胖子銜接的劇務一見安妮就皺了皺眉頭,「老劉,這就是你說的新人?」
這可太漂亮了!
就算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也是一張讓人過目難忘的漂亮臉蛋。劇務也搞不懂,這樣的小姑娘,怎麼會和劉胖子混到一起。
劉胖子臉有得色:「那可不,我和好幾個群頭打了一場,才將她搶下來,可就指著她爭氣呢!」
劇務一聽,看劉胖子的眼光就像在看一個大傻逼。
真是個傻逼啊,就是苗子太好了,你讓她一出頭吧,人家還能看得上你劉胖子?他媽的誰不想當伯樂呀,可找到匹千里馬,你也得有資源滿足她呢!
「好了,別瞎扯淡,我帶她去換衣服。」
安妮一直安安靜靜,也不插嘴接話,也不動問西問,一點都不像個忽然得到機會就狂喜的十幾歲少女。原來這劇組是民國戲,劉胖子沒騙她,的確是有大咖,女主是近兩年來大火的一線小花夏詩語,男主則是跨界小天王郭泰西。
不過她的小龍套和夏小花、郭天王都沒關係,安妮要演女二的丫鬟。
這角色真是個龍套,壓根兒不用拿劇本,台詞只有兩句:女二和軍痞男主相遇時,丫鬟擋在前面說「你想對我家小姐幹什麼」。第二句是女二被男主拖累遇險,丫鬟推了她一把,「小姐快跑」……這兩句后,小丫鬟就狗帶了。
安妮也不挑戲,她就想找個能單獨上鏡有台詞的角色,試一試她的金手指。
然而等她換了民國丫鬟裝出來,被領到導演面前時,導演只看了她一眼,就將挑角的劇務罵得狗血淋頭:
「你他媽第一天進組啊?這是挑丫鬟,不是挑千金小姐,這往姚樂樂面前一站,她經紀人能把你活撕了信不信!」
姚樂樂就是該劇的女二號。
安妮站在原地,聽見導演以她扮相太漂亮為由,把她花了500買來的龍套機會給咔嚓了……她此時的心情就像懷裡揣著一萬頭活蹦亂跳的「草泥馬」,長得太漂亮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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