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往事如斯
他一驚,皺起眉,「你到底做了幾份工?」
徐雅蓮抿著唇,不說話了。
像他這樣的有錢人,又怎麼會明白窮人的苦楚?與其浪費唇舌,不如什麼都不要說。
她轉身欲走,他拉住她,一句話,衝口而出:「別做了,我給你錢。」
她輕笑,「好啊。你能給多少?五十萬?一百萬?還是五百萬?」
他眉頭皺得更深,「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靳先生在說出『我給你錢』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想好能給多少?我這個人一向貪心,你就不怕我獅子大開口嗎?」
她用幾年前他說出的相似的話語回敬他。
靳致承勾了勾嘴角,「行,你贏了。記住,十點,我等你。」
徐雅蓮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他也沒再去追,而是直接去了四季飯店的房間等著。
在那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內,他心緒不寧,焦躁難平,感覺每一秒都過得十分煎熬。
終於,在十點的時候,門鈴響起。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門,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抑制不住自己,一把把她拉入懷中,一隻手緊緊環住她的腰,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她驚愣了一下,然後毅然推開了他。
他有些意亂情迷地看著她,這麼多年了,他到現在才敢承認自己一直沒有忘記她,一直都十分想念她。
徐雅蓮微微冷靜下來,望著他,似笑非笑道:「靳先生,我今天來這裡只是想跟你談一件事。」
「什麼事?」
「三年前的那場買賣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
「我那時候說過,五十萬,我把自己賣給了你。我今天來,就是想結束這筆交易的。靳先生,請你提條件吧,要怎麼樣你才放我自由?」
靳致承震驚地看著她,隨後一聲輕嗤,「自由?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是。」
「為什麼?」
她清冷的眸平靜地望著他,「因為我要嫁人了。」
「……」良久,他呵呵輕笑出聲,眸底閃過冷光,「如果我不答應呢?」
「靳先生,任何買賣都是有價可談的。當初你我不過就是一場交易。如今我也是跟你在談交易罷了,放我自由,你要什麼條件,隨便你開。」
望著女人柔美的臉上沒什麼情緒起伏地說著這些話,他氣得肺都要炸了!
她說她要嫁人了!
她要嫁給誰?!
他很想問,卻根本無法開口。
望著他陰沉難測的臉,徐雅蓮面容平靜地再次道:「靳先生,麻煩你快點,過了今晚,如果你沒有任何條件,我就當你已經放我自由了。」
有時候,他覺得她這張利嘴去談判桌上談判是最合適不過了,簡直可以傷人無數!
他被氣到臉色發白,「條件?你敢說,我的任何條件你都能答應嗎?」
「敢。」
「好,真好啊,幾年不見,你的膽量倒是大了不少……」他咬牙道,目光深冷地盯著她,「我若是要錢呢?你有錢嗎?」
「我確實沒什麼錢。」她倒是很坦然,目光平靜,「但是,以靳先生的身份地位,還缺錢嗎?當然,如果你想要錢也可以,不管你說多少,哪怕是窮盡一生,我都會和我的丈夫一起賺錢給你的。」
「你……」他就聽不得她說「丈夫」兩個字,他氣怒不已,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發泄,某些時候,他甚至覺得她就是故意這麼說來氣他的!
「就算那樣,那這三年的時間呢?你莫名失蹤了這麼久,怎麼算?」
說到這點,她神色更冷淡了些,「很抱歉,不過這一點,靳先生恐怕得回去問問你的妻子了。三年前,她找到我,讓我離開你,我……」她頓了下,眸光微垂,「我當時不知道你已有家室,對不起。」
她的話,讓他一愣。
靳致承目光微眯,心中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他知道,他和她,不會有可能再在一起了。
在她知道了他已婚後,以她的性子,哪怕是決裂也不會再跟他。所以她可以輕易地說出這些話,她還可以毫無顧忌地嫁人……他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就是這樣的固執又倔強,卻又讓他深陷其中,著迷了眼。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如果我的條件是要你呢?」
她很明顯地一震,清眸閃過一絲惱怒,「靳先生,你這樣,置你家中的妻子於何處?」
「那是我的事,不必你操心。」看到她怒了,他快意地笑了,「倒是你,敢答應嗎?」
她咬著唇,糾結猶豫了一會,毅然開始解衣扣。
他倒抽一口涼氣,眼神漸漸變得冷冽暗沉,當她幾乎未著寸縷時,他一把抱住她,抵著她的額,「你當真要離開我?」
她眸光清冽地直視他,「是。」
「就算這樣,你也在所不惜?」
「是,在所不惜。」
「那你的未婚夫呢?他知道你這個樣子嗎?」說出這話時,他自己都感覺到滿心的醋味。
「那是我的事,不必你操心。」她回以他一模一樣的話,眸底清冷決絕。
他滿心的惱怒氣憤,臉色難看至極,盯著她倔強冷冽的眸,一低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狂烈的思念以及那股說不出的怒火讓他幾乎失去了理智,他不顧一切地要她,即使是看到她疼得快暈過去他也沒有停下來,而她,即使是咬緊了唇,也不讓自己輕易求饒,他們就像是跟彼此較量著,誰都不肯先低頭認輸……
一夜歡情,換來了她的自由身。
第二日,她在疼痛中醒來,窗外的夕陽落在潔白的被單上,房間內,早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這一次,他選擇了先離開她。
她抬起手,忍不住雙手掩面。
彷彿這樣,就能忽視那股深入骨髓的痛……
突然,她感覺到一股涼意。
她抬起手腕,發現那裡多了一個精緻的金鐲子。
她盯著看了許久,手指輕柔地摩挲著,直到離開這個房間后,她一直都沒有摘下來……
那是他送給她的東西中,她唯一留下來的。
所以這個手鐲,靳致承記得清清楚楚,記憶深刻。
一直到十多年後,當他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他發現她的手腕上戴著那個鐲子,他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而那時候他也發現了她身邊的一個男孩。
第一眼,他幾乎就肯定了那是他的兒子。
那孩子長得太像自己了,而她也沒有否認,只是當他提出來要帶他們母子回家時她嚴詞拒絕了!
哪怕他跟她說自己可以離婚,可以跟她結婚。
她不為所動,只說自己這麼多年帶著兒子生活很好,不希望他再打擾。
他原本以為,以她的性子,只要下了決心,哪怕是躲起來她也不會答應把兒子給他的,可是沒想到,沒過多久,她主動找到他,說是要把兒子送給他撫養,並且還要跟她保證,一定讓兒子平安無事地長大,照顧好他!
他震驚之餘,也很意外她會做一個這樣的決定。
但她還是不答應跟他回靳家,只是一再讓他對兒子好一點,尤其是他的妻子那邊,希望不要讓兒子在靳家受到什麼欺負。
他看得出來,她很捨不得兒子。他問她,「為什麼決定拋棄兒子?」
她說:「因為我很明白,兒子跟著你他才會有出息。跟著我,他不會有出路的。你們靳家家大業大,多他一口飯吃而已,不算什麼難事。還有,我希望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兒子。」
他無奈,答應了她的要求。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在他領著兒子回到靳家后的第二天,她住的地方發生大火,整個家都燒得面目全非,什麼都沒留下來。
就連她的骨灰,也沒了……
警方的調查結果是,煤氣泄漏導致爆炸引發的火災。
他當時擔心靳莫寒受不了,所以把這個消息壓下來了,沒有讓他知道。
當年他有讓人去火災現場,什麼都沒找到,那個小房子燒得只剩下框架。
沒人知道徐雅蓮為什麼要開煤氣自殺,那一場火災,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這麼多年了,這些事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扎得他時不時疼一下。
到了今天,已經過去了二三十年,他再一次見到了這個熟悉的金鐲子,他能不激動嗎?!
聽完了靳致承的講述,靳致承和顧歡言許久都沒說話。
靳莫寒緊緊攥著那個金鐲子,眼眶微微濕潤,眸底充滿了悲傷和懊悔。
顧歡言輕輕地握住他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她很想知道這個鐲子是哪來的,可是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幫不了他。
「抱歉,莫寒。」
靳莫寒輕輕閉眼,搖了搖頭。「這事不怪你。」
靳致承有些激動地道:「莫寒,這個金鐲子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表示你媽她還活著?而且,她說不定就在你們身邊!否則她怎麼會把鐲子交給她?」
他的話不無道理,而且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不過畢竟是四年前的事了,就算靳莫寒知道顧歡言的很多事,但也不可能完全都知道,而這個金鐲子的來源,就是其中一件。
想到這,顧歡言突然道:「對了,你不知道,也許別人知道呢?」
一語擊中夢中人。
沒錯,只要把四年前顧歡言身邊出現的人都聚齊,說不定更容易找出來呢!
這時,靳致承卻突然搖搖頭,「不行。」
靳致承和顧歡言一致看向他。
「你們想想,如果她想出現的話,這些年了,她早就出現了,又怎麼會一直隱藏自己呢?莫寒,你媽媽的脾氣我了解,她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她把這個金鐲子給了……顧小姐,也許是她已經認下了這個兒媳婦。如果現在我們冒然拿出來這個金鐲子四處問,如果驚到她了,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躲起來一輩子都不讓我們找到!那樣的結果,你們想看到嗎?」
「……」靳致承和顧歡言都沉默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個金鐲子的出現,至少帶來的是一個好消息,不是嗎?
「這樣吧,我再暗中調查一下當年你媽自殺事件的經過,也許當年有什麼被遺漏的地方。另外,她如果沒有死的話,這些年,她又在哪裡?她周圍都有些什麼人?順著這些線索找一找,說不定能找到當年一些相關的人……」
靳致承的話還沒有說完,靳莫寒打斷道:「不用了,這些事情,我自己會查。」
「莫寒!」
「你走吧。」靳莫寒很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靳致承望著他,心底感嘆這個脾氣跟他媽真是一模一樣,遲疑了幾秒,他又道:「莫寒,我今天來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莫語失蹤了這麼久,她到底是你唯一的親妹妹,你就看在這一點上,幫忙找一找她,好嗎?她一個女孩子家,失蹤了這麼久,爸真的擔心她遭到了什麼不測……」
靳致承眉頭微蹙,說了一句:「你愛走不走!」
說完,他站起身上了樓。
顧歡言看了一眼靳致承,輕輕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靳致承唇瓣輕動,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嘆了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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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要寫起來,靳渣爸跟徐女士也可以寫成一本狗血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