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不允許的事
每到春夏之交,草流城附近經常發生疫情,或大或小,大部分時候,草流城裡的藥房都能應對。
周大夫和林大夫有著十足的經驗,所以每到這個時節,他們便早早的備好了應對的藥材,也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然而,這次春夏之際,那些或大或小的疫情卻沒有如期而至。
疫情來臨時,大都以家禽最先感染。城裡的百姓養的雞鴨會打蔫,什麼都不吃,然後死掉。
但這次,人無事,家禽也無事。
一點疫情的徵兆也沒有,這倒是讓人大為訝異。畢竟,就算往年疫情特別小,但也總是有家禽會死。
藥房的大夫雖是驚疑,倒是百姓很開心,沒有疫情,就不會有損失。
這一切,都好像是一種無言的宣告,不過,並沒有人參透。
盛夏來臨,草流城附近的村莊里,開始有人病了。
先是高熱,然後便是咳嗽。咳嗽時,會咳出黃色的粘痰來。
最開始只是一兩個,最後發展至十幾人。
在草流城附近,最好的看病去處自然是城內的藥房。
當陸續接診十幾個同樣病情的患者之後,藥房中的大夫意識到了不對勁兒,這不是簡簡單單的生病,而是另一種形勢的瘟疫。
這瘟疫只有人感染,動物卻免於此難。
盛夏時,是西疆最熱的時候。
孟攬月帶著柏前和十幾個小徒弟,開始在西疆內各個城池村鎮進行坐診看病。坐診不收費,有時也不收藥費,除非貴重的,會象徵性的付一些錢。
隊伍打的旗號是,五王爺為此買單。
一時之間,但凡過去診病的,沒有不說五王爺好的。
孟攬月聽得想笑,若是他們知道白無夜心中根本不在乎別人說他好不好,他們肯定會吐血。
天氣炎熱,村鎮之中倒是涼爽,大概是因為山比較多。
驀一時風吹來,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夜幕降臨,眾人也回了暫住的客棧,客棧不大,房間也有限。
所以,除卻孟攬月之外,大都是兩三個人住在一個房間里。
飯菜做好了,眾人各自落座,然後用飯。
現在,做飯的任務是護衛的,他們負責保護眾人的安全,然後便是一日三餐了。
出自他們手裡的飯菜很是好吃,便是這些十幾歲的孩子們,亦是覺得做得好。
流香沒有來,她現在全權負責王府里的那兩個孩子。
柏前坐在孟攬月身邊,看她喜歡吃什麼,就趕緊的將盤坐挪到她面前,眼力見一流,誰也比不過。
吃著飯,孟攬月不禁笑,「不用那麼折騰了,我已經吃飽了。」
「師父你得多吃點兒,臨來的時候王爺可是交代師父,要多吃些,補血。」這本來是白無夜和孟攬月說的話,他卻都聽見了。
無言,「他的話你倒是記得清楚。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吃沒吃飽還不知道?別溜須拍馬了,你趕緊吃,吃飽了好和你這些徒弟們總結一下今天所有的病例,都記在腦子裡。」
「是。」點點頭,別管他是否樂意做,但答應的總是最痛快。
他這個樣子,孟攬月饒是有批評也說不出口,流香總是一根筋,有柏前這麼個靈活的人陪伴,倒也正合適。
「對了師父,聽說皇后誕下小太子了。到時王爺會不會親自去帝都恭賀啊?這帝都,也不知是什麼樣子。」看著放下筷子的孟攬月,柏前忽然道。
看著他,孟攬月幾不可微的挑眉,他想說什麼,她清楚的很。
那時攻打白天世的隊伍,西疆大軍南下。雖是他們都馬上要進入帝都了,可是自白天齊率兵進帝都后,西疆的隊伍便再也沒有前進一寸。
自然的,他們誰也沒進帝都瞧瞧。
如今柏前這麼問,大概就是想說若白無夜去帝都的話,她會不會也去?若是她也去的話,能不能把他帶去見識見識。
「皇上並沒有大操大辦的意思,所以,你也死了這份兒心吧。什麼時候把西疆轉悠遍了,而我又湊巧有時間的話,興許能帶你去帝都瞧瞧。而且你要知道,這整個大齊,我最討厭的就是帝都。」她這個徒弟,要是能懂得閉嘴少說話的話,那就更討喜了。
眨了眨眼睛,柏前終於閉嘴了。
最後看了他一眼,孟攬月起身走回樓上。
庄姒生產是一個月之前的事兒,是個男孩兒,她這地位穩了,白天齊也放心了。
於多方利益來看,生個兒子是大有必要的。
而且顯然的,這出世的小傢伙就是太子了,將來還得坐上皇位。
只不過,在孟攬月看來,有些遺憾就是了。年前年後的,出世了三個臭小子,居然沒有一個小姑娘,讓她頗為無言。
雖說庄姒那裡定然還能接著生,不過,那怎麼也得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三個臭小子,哪個也不如小姑娘聽話乖巧惹人疼。愈發沒有,就愈發羨慕,不過,她是肯定不會再生了,太疼了。
比較起來,之前所遭遇的那些危機時遇到的都不算疼,生孩子是其中之最。
回到房間,孟攬月洗漱了一下,然後脫下衣服準備休息。
脫下長裙時,房間里的燭火莫名其妙的閃了閃,一股冷風吹襲至後背,吹得她後腦勺都涼了。
視線一轉,孟攬月看向身體左側,除卻她映在地上的影子外,還有一個影子在她身後,距離甚近。
瞧著,孟攬月不禁無聲的哼了哼,「不該出現的人就不要出現,免得自毀諾言變成狗。」
「本王又不是因惦念你而來,倒是千里奔波的為你傳遞消息。既然如此不領情,讓這消息入土吧。」身後的人說話,語氣也不怎麼樣。
聞言,孟攬月轉過身,站在自己身後的果然是白無夜。
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她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光鮮亮麗的,你來這兒不會是想告訴我又有人要把女兒妹妹什麼的嫁給你做妾吧?」
自從白埜凌出生,而且百日過後流香又把他抱出府去藥房轉了轉瞧新鮮,這五王爺不是閹人的消息簡直覆蓋了大江南北。
白埜凌長得極其像白無夜,尤其現在不比未滿月時腫腫的,看起來就更像了。
根本無需語言,白埜凌一出現,就都知道他是不是白無夜親生的了。
藉此,他是閹人的那些傳言不攻自破。
然後,這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西疆內部尚且還好,因為孟攬月一直輾轉各處為人治病,又是軍隊里的軍醫。而且他們也了解白無夜的行事作風,倒是沒人興風作浪。
可是,這西疆外頭的可是膽大的很,不惜千里迢迢的往西疆跑,然後打著公事的幌子求見白無夜。說著說著,就得說到自家女兒或是妹妹身上去。他們家的女性簡直長得天上有地下無,比她這個曾經臭名昭著的孟攬月不知好到哪裡去。
起初知道這些的時候,孟攬月是生氣的,然後就授意流香去給那些特意登門的人下藥,以解心頭憤恨。
不過後來,她也沒時間去理會了,已經定好了去各地坐診給人看病,誰有心情守在那破王府里盯著有沒有人給白無夜找小老婆?她得多閑啊,才能有這時間。
這離開中州城也二十多天了,鬼知道有多少人趁著她不在踏進王府給白無夜介紹自家女性。
其實要她說,他們純粹多餘,要是真想和白無夜搭上牢不可破的關係,不如把自己老母介紹來。讓白無夜做了他們后爹,這關係也就正正經經的牢不可破了。
「王妃不在府里給人下藥,本王也沒什麼樂子可看。而且,為了避嫌,這西疆之外的人,沒有聖諭,不準踏入西疆,也免得遠在帝都的三哥懷疑本王的忠心。」垂眸看著她,白無夜眸子漆黑,在她臉上一寸一寸游移著,就像是在用手撫摸。
挑眉,孟攬月又上下的打量了他幾遍,「所以你打扮的這麼好看,是特意給我看的?」雙臂環胸,孟攬月緩緩的圍著他繞圈。
「離開這麼久,你就不想我?」這女人,真是毫無良心。
「誰說不想?只是一想到你可能春心大動,覺得王府女人太少,我就生氣。所以乾脆,就不想了。」轉到他面前來,她湊近他,然後忽然抬起雙臂抱住他的腰。一隻手往下滑,在他特別結實的地方用力的捏了一把。
「總是說些廢話,那些人什麼目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懶得理會他們,日後也不會再登門了。」聯姻什麼的是假,無非就是想搭上關係,好從他這裡得到好處。
只不過,他這裡可沒什麼好處,他也不需要和任何人搭上關係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哼,一群小人。要是在五王爺還是鹹蛋的時候這般殷勤,估摸著今日就能借著五王爺的名聲胡作非為了。大概是嫉妒那夏老爺家的女婿,畢竟他們結婚的時候咱們送了禮,引得無數人眼紅啊。」夏小姐和枝州太守的兒子成婚,官商的結合,這商始終是位分低一些。不過,西疆的大禮一送,也就沒人敢再說什麼了。
「是你送的,而且打著我的名義。」擁著她,白無夜的手在她後背游移,隔著薄薄的布料,撫摸。
「那我這四處行醫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咱倆沒關係?」天知道他得到多少好處,人人謝他。
「舌燦如花,辯不過你。讓我看看,這舌頭是不是該修理修理了。」說著,白無夜抬手捧住她的臉,黑眸含笑的看了一會兒,隨後便低頭吻上她的唇。尋到她的舌頭輕咬,讓她總是和自己辯駁。
一些奇怪的讓人很不適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大半夜,一些不明所以的自是懷疑誰膽子這麼大。不過,出了房門就知怎麼回事兒。一向跟隨白無夜身邊的護衛就在外面,他們在,顯然是,主子也來了。
夜半時分,那些聲音才算停歇下來,客棧里也徹底陷入了寂靜。
燭火幽暗,床上,紗幔垂著,讓人看不見裡面的光景。
靠在白無夜懷裡,孟攬月長發散亂,閉著眼睛,幾分昏昏欲睡。
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肩頭,白無夜亦是半閉著雙眼,不過,他滿身皆是汗,不如孟攬月那般昏沉。
「對了,你明明說是因為有消息要告訴我才來的。消息呢?」這消息沒說,反倒先在床上廝混起來了。
「是草流城藥房的老大夫,說是最近有十餘人病情一致,而且直到現在都沒找到治療的法子。他懷疑,這病情有傳染性。」說起正事兒,白無夜打的是這個名號,但未必是為了這個而來。
聞言,孟攬月緩緩的睜開眼睛,「傳染性?大概是什麼流行性的風寒?前幾日在隔壁村也見到了,一大半的人都風寒了。如此盛夏,更是難受的很。」
「既然如此,你回信說明即可。」白無夜淡淡道。
「不過也沒準兒,誰知道呢?在那個世界,一些病情大面積傳染爆發,也是很嚇人的。待我把最後兩個村子轉完的吧,然後就去草流城。」正好那兩個村子也是在西疆邊緣,待得到時出了村子再上官道,就直奔草流城,也不會耽誤很久。
「若是如你所說,那豈不就是瘟疫?兩年前的枝州瘟疫你便不顧性命,這次,你若再如此,我便把你捆了帶回來。」白無夜絕不容許她以身犯險。
看向他,孟攬月緩緩的眨眨眼,「把你的小心臟放在肚子里吧,有兒子,還有寶寶,我怎麼會再輕易涉險。只不過,坐視不管也是不可能的。」
「了解了情況再說。」白無夜自是不同意,那種危險的事情誰愛做誰做,只有她不行。
不再言語,孟攬月卻是心下諸多懷疑,莫不是草流城那兒真的發生瘟疫了?
只不過,每年草流城都會有一些疫情罷了。孟攬月那時懷疑是高衛做的手腳,畢竟他離得近。
但是這回,不知是什麼造成的,還是得去看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