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各有損失

  紫色的大霧遍布天地間,濃的讓人根本看不見眼前。那些樹木以及橫生的枝節,不時的就撞上去,抽打的身體疼痛不已。


  抓著白無夜的手,孟攬月走在他左側,而右側則是另外一個護衛。不時的扶他一把,但天色都暗了下來,依舊還在這當中,根本無法走出去。


  「對了,下深淵去找高斐的人怎麼辦?這毒煙,他們是承受不住的。」猛地,孟攬月想起高斐來,他們人也不少。


  白無夜停下腳步,「你想怎麼辦?你有身孕了,若是流血過多,對你身體可沒有好處。」


  「我知道。但是,總是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裡。陳誠,把水壺給我。」拿出刀子,孟攬月動手劃開另一側手腕,血流出來,然後將水壺放到手腕下接流出來的血。


  「可以了,他們不過三百人,這些足夠了。陳誠,你將這個送回去。本王會留下一隊人馬在山外等著你和其他的人,速去速回。」抓住孟攬月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就止住了她的血。


  陳誠接過裝血的水壺,隨後便轉身離開了。儘管很是兇險,但是命令卻不敢違背。


  「行了,別擔心了,天黑了,前行很不容易。」從她背包里拿出紗布來,白無夜將她的手腕纏上,「以後不許再割自己了,有多少血,也不夠你流的。」


  「這身血有了這種功能,日後只怕還嫌流的不夠多呢。我是真想研究明白這葯怎麼配出來的,興許我日後研究自己的血,就能配出來了。」抓住他的手,孟攬月嘴上雖是這麼說,可想到這血,就不由得想起高衛來。


  這個人,腦子裡到底有多少彎彎繞,真是讓人猜不透。


  「別再研究了,把自己的血保存好,保住自己的命。」白無夜看了她一眼,那整張臉都寫著不同意。


  不用看他臉色,聽他那語氣就知道他怎麼想,孟攬月只是笑,也不說是聽他的還是不聽他的。


  天色徹底暗下來,這眼前更是漆黑無比,開路的護衛走的很謹慎,儘管速度慢了些,但總比停在原地要好得多。


  如此詭異之地,誰又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五哥,你餓不餓?不然吃顆葯,也能充饑。」用自己的力氣撐著他,孟攬月問道。


  「沒事,走吧。」盡量把自己的力量施加到右側護衛的身上,黑夜裡看不見他的臉,若是能看到的話,就會發現他臉色慘白,並且額頭一直在沁冷汗。


  路不好走,孟攬月也覺得身邊的人越走越沉,最後,幾乎都是她和右側的護衛在拖著他走。


  「五哥,你堅持一下。」知道他可能陷入了半昏迷,或許能聽到她說話,但是無法回應。


  「王妃,你不要急。王爺內傷嚴重,一時撐不住也是正常的。習武之人會自己調節,即便昏迷了,也不礙事的。」護衛告知,安慰孟攬月。


  「快點離開吧,離開這裡,你們身上的傷都不算什麼。」但是在這裡,她真的沒辦法了。身上的東西都用的差不多了,甚至連銀針都沒有了。


  白無夜真的昏迷了,趟著黑夜,又過去一個白天,終於走出了白霧所在的範圍內,他仍舊沒醒。


  遇到了高斐的大軍,但是因為那山紫霧瀰漫,他們也不敢貿然進去。


  見到他們出來,大軍將領快速過來。


  「這、、、王妃,我們小王爺呢?」看著昏迷不醒的白無夜,又看了看為數不多卻大部分都重傷的護衛,大將軍只能向孟攬月詢問。


  臉色蒼白,孟攬月疲累無比,「別擔心,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出來的。這山裡的紫霧有毒,你們萬萬不可進去。在這兒等著,你們小王爺可能傷的很重。」


  大將軍一臉擔憂,但是又無法再追問,看著他們離開,想了想只能守在這裡等著了。


  在南周大軍外圍,西疆的兵馬已經等在這裡了,見著了人,立即迎了過來。


  早就做好了有傷員的準備,不過倒是沒想到受傷的是白無夜。


  眾人合力將他抬上馬車,孟攬月隨後也跟了進去。


  跪坐在他旁邊,他臉色好了許多,不過卻是一直沒醒過來。


  試探他的脈搏,比在山中時要沉穩許多,顯然的,他的身體在好轉。


  「五哥,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傷的這麼重呢。居然昏迷了好幾天,實在太嚇人了。若不是你的護衛告訴我你能自己調節,我真會用個法子把你扎醒。」跟他說話,不過他也沒回答。


  孟攬月深呼吸,隨後也支撐不住,歪著身體躺在他身邊,抓緊了他的手,不過片刻也睡了過去。


  車馬晃動,不疾不徐的前進,很快的,便過了原大周皇都,朝著東走,直奔西疆兵馬駐地。


  隊伍下了官道,馬車便有些顛簸,馬車裡,孟攬月也有了些感覺,不只是因為顛簸,還因為有一隻手一直在摸自己的臉。


  「五哥。」眼睛還未睜開,孟攬月抓住那隻手,他醒了。


  「嗯。覺得如何?你臉色很不好,一會兒就能抵達大營,那裡物品齊備,多吃些東西補一補。」白無夜坐在那兒,一條腿支起,一條腿平放,而孟攬月就躺在他那條平放伸直的腿上。她什麼時候被挪過來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沒事。倒是你,內傷怎麼樣了?還覺得疼么?」看向他,他臉色好了很多,只不過下巴上都是鬍渣,看起來幾分頹廢。


  「不疼了。肚子里的那個還好么?」說著,他的手落在她腹部,但是平坦的,什麼都摸不到。


  聽他的形容,孟攬月不禁笑,「什麼叫肚子里的那個?這是你的孩子,雖然不知是男是女,但你總得表現一下親切關懷吧?」


  「我很關懷,我剛剛一直在看著,只不過,什麼都看不出來。」撫摸著,白無夜微微搖頭,看不出來也摸不出來。


  「現在什麼都看不到,還只是個胚胎。」笑,看著他那幾分不解的樣子,真傻。


  「你說的更讓我迷糊。」胚胎?從沒聽說過這個辭彙。


  「行,既然迷糊我就不說了。對了,高斐那邊怎麼樣,出來了沒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這睜開眼睛,都要到前線大營了。


  「還沒來消息呢。」撫摸著她的臉,白無夜漆黑的眸子倒映著她明顯清瘦一圈又有些蒼白的臉。


  心下不免幾分擔心,希望陳誠能及時的過去,希望能找到高斐,也希望他會無事。


  時近晌午,隊伍終於抵達了前線大營。大將韓修駐紮在這裡,與上官仲勃的大營相距不過幾十里地。


  有他們守在這兒,這搶到手的土地誰也搶不走。別說遠在帝都的白天齊放心,便是白無夜也是放心的。


  進入大營,身在馬車裡的孟攬月就聽到了。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白無夜的臉,他還保持著那個姿勢在看她。


  「那麼看著我幹什麼?」不禁笑,他那眼神兒真是很奇怪。


  「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路顛簸,你睡得也不是很安穩。」白無夜一直在看著她,連眼睛都不眨的那種。


  「沒有,就是有點餓。」坐起身,孟攬月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鬍渣,「我的五哥啊,多久沒這樣邋遢了。」不管何時,都得把自己捯飭的光鮮亮麗。


  「一會兒便處理了。」抓住她的手不讓摸,自己的鬍子多硬他當然知道。


  「其實在這種特殊時期,真應該讓你邋遢些,這樣我也安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孟攬月如是道。


  漆黑的眸子染上十分明顯的不解,「這又是為何?」她的腦子,和別人不一樣。


  「危險時期,咱們倆又不能肆無忌憚的沒羞沒臊。我這肚子呢一天比一天大,定然也是不好看。所以,這個時期的男人,很容易出軌。」眯起眼睛,她所說的都是事實。


  入鬢的眉緩緩揚起,白無夜停頓了半晌,然後幾不可微的嘆了口氣,「孟大夫,你說你的腦子會不會影響我的孩子?若我的孩子也這般蠢笨,我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也很可能每天都挨打。」


  「去你的。」立即踹了他一腳,孟攬月不樂意。她說的是事實,現代無數女人的血和淚,故事都是真實發生的,人渣也是赤裸裸的。


  被踹,白無夜倒是沒什麼反應,「不如這段時間把我關在牢里,不見天日,更不見人,王妃不是更放心?」


  無言,「把你關在牢里我怎麼辦?我還想天天看著你賞心悅目呢。這樣吧,不如我給你扎一針,一年不能人道,我安全,又放心。」


  眯起眸子,白無夜若有似無的嘆口氣,「果然最毒不過婦人心。」


  「同意了?既然你同意了,待我銀針到位,我可就實施了。若是現在不讓我放心,我到時很可能會變成精神病,整天疑神疑鬼。」看著他,孟攬月說著各種可能。


  「所以孟大夫的意思是,懷孕了之後,你的精神就會不正常。」白無夜理解了。


  「我說的是可能,但也有發生的。我就搶救過一個生產完幾天後就抱著孩子跳樓的產婦,她那是抑鬱,尋死。所以說,精神狀態是很重要的。」她可沒瞎說,說的都有先例。


  聽著,白無夜也不禁皺起眉頭,沒想到還有這種情況。


  「長見識了?」看他那模樣,孟攬月不禁笑,還真嚇著他了。


  「嗯。你就安心吧,沒人會做讓你看不順眼的事情,包括我。」摸了摸她的頭,他微微施力,罩著她的後頸把她攬到懷中。


  靠在他身上,孟攬月無聲的笑,還真把這鹹蛋給震住了。


  想想剛認識他的時候,還真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聽話的時候。那時,他可是天上地下只有他的,睥睨一切,傲視眾生。


  馬車緩緩停下,外面傳來韓修的聲音,「末將參見王爺,王妃。」


  拍拍孟攬月的頭,白無夜起身,先一步走了出去。


  儘管他受了嚴重的內傷,衣袍有些臟,又滿下巴的鬍渣,不過他依舊還是那個氣勢迫人的王爺。


  慢一步走出馬車,那已站在車轅下的人抬手將她抱了下來。


  雙腳落地站穩,孟攬月看向四周的人,除卻大將韓修,醫帳里的人都過來了。


  李軍醫雖說年紀大了,可是看起來精神不錯,他在這前線醫帳做主導,沒出過任何差錯。


  「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回去。」低頭看著孟攬月,白無夜語氣很輕,滲著若有似無的溫柔。


  「好吧。」看那韓修,就是有事要向他稟報。


  朝著李軍醫走過去,隨後他們一同離開。


  見孟攬月離開,韓修這才開口,「王爺,末將派出守在烏山外的探子在今早帶回來了消息,咱們的人已經都撤出烏山了,雖有損失,但並不嚴重。而且,那高斐也已經被帶出來了。只不過,他傷得很重。」


  「高衛呢?」高衛也掉下了那深淵。


  韓修搖頭,「沒有找到。」


  幾不可微的皺眉,「高斐傷勢如何?」


  「據說,高斐在那深淵半途與高衛手下的一個中年人碰到了。一番交手,具體情況不得而知,不過最終兩個人都掉下去了。那人當場死亡,頭骨都摔碎了。高斐,應當是斷了一臂。」韓修說著,也能想象出有多慘烈。


  「沒當場摔死,命很大。」白無夜微微頜首,高斐沒死,想來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眼下那烏山紫霧籠罩,就像中邪了似得。」韓修知道那紫霧有毒,若不是孟攬月提供了什麼,他們都別想走出來。


  「此事暫不許與王妃透露半分,她有了身孕,需要靜養。」思量一番,白無夜並不想告訴孟攬月。待過些日子,高斐的情況穩定了,再告訴她不遲。


  「恭喜王爺。」一聽這消息,韓修便笑了,世上傳說已久,他也很是為白無夜不平。而如今王妃有了身孕,相信那些傳說也就不攻自破了。


  冷麵隱有笑意,白無夜點頭,是承了韓修的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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