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幻覺?(二更)
孟攬月一嗓子喊出來,後面的護衛立即屏息。白無夜手上用勁兒將她拽回來,同時一把抱住。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最開始聞到香味兒的十幾個人已經中招了,站在原地晃悠了幾下,就邁步朝著深溝里跳了下去。
後面的人自然上前想去抓,卻不想他們攻擊力大增,一番打鬥之後就拽著想救自己的人跳了下去。
誰也沒想到忽然間會發生這種事,後面的迅速後退,躲避那能使人產生幻覺的香味兒。但有風從那深溝之中飄出來,香味兒瀰漫。
身後,幾個護衛也中招了,僅有一兩個能夠自控,但另幾人卻是被迷惑了。
攻擊身邊的人,各個武功高強,攻擊起他人來又用盡了全力,一時間深溝邊緣亂成一團。
白無夜攬著孟攬月在深溝邊緣躲避,一個護衛幾乎紅了眼睛般的攻擊他們。
「用銀針刺破他眉心,見血,就能破除這幻覺。」被白無夜攬著,孟攬月抽手將藏在袖口的銀針拿出來給白無夜。
接過,白無夜同時一腳飛出去,正踢在那護衛的胸口處。
護衛後退幾步,卻是沒有倒下,紅了眼睛一般的朝著這邊撲過來。
白無夜抱著孟攬月側身躲避,同時將手中銀針射出去,正中護衛眉心。
抱著孟攬月,白無夜躍至半空,二人正好處在深溝之上。
見那護衛雙膝跪地停止攻擊,白無夜本想再次躍回去,卻不想他眼前一陣發花,然後便鬆了勁力,直接朝下墜了下去。
紫色的花蜿蜒著,花朵細長,恍若一條蛇。一簇一簇交織在一起,乍一看,還以為那是群蛇在糾纏。
直接掉落在這紫蛇笑的花叢中,孟攬月一屁股坐在地上,旁邊,始終抱著她的白無夜則鬆開了手,單膝跪地,正與那逐漸攻上來的幻覺做鬥爭。
顧不上屁股疼痛,孟攬月抽出銀針來,一手捧住他的臉,另一手的銀針刺在他眉心處,血珠順著銀針刺破之處滾出來,白無夜緊繃的身體也隨之一松。
不眨眼的盯著他,看著他漆黑的眸子逐漸恢復往日的光亮,孟攬月也不由得鬆口氣。「五哥。」
「我沒事了。」眼前不再發花,白無夜知道幻覺已除,抓住她的手,這才看向身處之地。
淡淡的白霧籠罩在這裡,隨著有風吹過,它們也在飄移。不過儘管如此,還是擋不住那滿地的紫色花,乍一看像地面上覆蓋了一層蛇一樣。糾纏扭曲,卻是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兒。
「又有人掉下來了,五哥,快,不能讓他們處在幻覺中時間過長,會死的。」把背上的背包卸下來,拿出卷鎮展開,從裡面抽出數十根銀針來交給白無夜。
接過,白無夜起身,迅速的朝著那些人掠了過去。
站在原地,孟攬月仰頭往上看,白霧遮擋,再加上距離太遠,也看不清上面怎麼樣了。但想來,聽到她警告之後又後退的那些護衛應當是沒事兒。站在那深溝邊緣的,定然多多少少都吸進去一點兒。
意志力強悍的興許能撐過去,但意志力不強,總是會被影響。
紫蛇笑這種花是可以入葯的,配強力的麻藥時,可以加入。但,數量很少,也不好找。
可是這裡,居然有這麼多,長勢又密密麻麻,顯然不是自然生長,是人工種植的。
踩著那些紫色的花,孟攬月向前走了走,再往遠處看,依舊還是這漫無邊際的紫蛇笑,太多了。
幸虧此時的風並不大,若是疾風招搖,帶著這紫蛇笑的香味兒,再沒有懂行的人在,得全軍覆沒。
驀地,前方一個影子忽然閃過,因為那影子的經過,飄蕩的白霧都變了形。
孟攬月看過去,緩緩眯起眼睛,還在思慮是否應該叫白無夜時,那影子再次出現,幾個閃現,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後退一步,孟攬月睜大眼睛,剛想喊叫,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同時另一手抓住她肩膀,極快的把她帶離原地。
捂住她嘴的那隻手的手背上有一圈疤痕,細看的話,那是牙齒的痕迹。
掙扎,奈何她力氣根本拼不過,眨眼間,就被帶進一個山體的夾縫當中。
穿過那狹窄的夾縫,裡面竟然是一個小型的山洞,而且相當乾燥乾淨。
進入山洞,高衛一個轉身,將懷中人拎出來,然後便按在了石壁上。
瞪大眼睛,孟攬月盯著近在眼前的人,還是那個模樣,那張臉毫無攻擊力,就像個文弱的書生。
可是,那雙眼睛卻陰鷙叢生,被他盯著,就不由得全身冒起雞皮疙瘩來。
「許久不見,孟大夫神采依舊。」緩緩放開捂著她嘴的手,高衛盯著她的臉,忽然道。
他聲音很輕,聽起來就像在細語。
「高衛,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那紫蛇笑已經對我們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了。我們的人就在外面,發現我不見了,會很快找來的。你不然就現在殺了我,不然就趕緊滾蛋。」保持鎮定,孟攬月盯著他的眼睛,雖說心下有些犯怵,但口齒清晰。
修長的手捏在她頸項處,他沒用力氣,但是卡在那裡,就是一種威脅。
不過,孟攬月倒是表現的不在意,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她也在威脅他。
「這烏山之中到處都是毒物,你確定會一一全部化解?單單這小小的紫蛇笑,你們就已然手忙腳亂了。給你一個機會,可以不用死在這裡的機會。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這些人,誰最後會活著出來。」拇指游到她的下頜處,微微用力,孟攬月就不禁皺了眉頭,好疼。
「你曾經是不是也認為自己掌管的大周天下無敵,無人能破。但是現在呢,大周不復存在,而你也只能躲到這山中,用一些下作的招數。」忽略那疼,孟攬月繼續道。
「那些東西重要麼?若是重要,白無夜為什麼不去爭奪大齊的皇位?你的腦子還無法猜度我。」笑,高衛的語氣卻不像是玩笑。
「你到底要幹什麼?如今已躲在這裡了,皆是你自己造成的。若你當初安分一些,也不會淪落至此。」果然,在他心裡什麼大周什麼疆域都不是重要的。
「你說這世上為什麼就有幸運的人呢?被老天眷顧,從無倒霉艱難之時。」身體欺近,他的拇指游到了她的唇上,像是在撫摸。
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其實那是他血液的味道。
唇上的手指溫熱,孟攬月卻不禁覺得有點冷,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幸運的人?你說的是誰,我?白無夜?還是高斐?你覺得我們哪一個幸運?」沒有幸運,生來就低賤的人不幸運,可是生下來擁有高貴身份的人也不幸運。
這世上就沒有幸運一說,所有人都是艱難的,活著就是艱難。
「你我的身世倒是相像,被當做一顆棋子,用來博弈。」他還在笑,可是那笑卻有些殘忍。
聞言,孟攬月也不禁想起護衛曾跟她說過的,「你殺了自己的母親?」
「我為什麼要殺她?」高衛反問,而且笑出了聲。
看著他,孟攬月心下幾分複雜,他兒時想必過得很艱難。
這就是他和白無夜不同的地方,白無夜的童年很幸福,所以即便後來遭變,他也沒有心理變態。
可高衛就不一樣了,他的扭曲,是發自肺腑的。
「那她是怎麼死的?據我聽說的,她就是被你殺死的。」他這麼狠,應該下得去這個狠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得知當年事情的人都死了,這種事卻也能傳得出去。」他沒回答,卻更欺近孟攬月,身體壓過來。
後背緊緊地靠著石壁,因為他的擠壓,甚至覺得後背開始發疼。
「說來說去,就是你殺的。不過,你這種人做出什麼來我都不覺得稀奇。」微微偏頭躲過他的氣息,卻根本擋不住。
「說了這句話,我若不做些什麼,似乎還讓你很失望?」他歪頭靠近她,兩人的臉僅僅毫釐之距。
「高衛,不然你就痛快的殺了我,不然就等著被我殺,不要做這些市井流氓做的事情。」用力的偏頭躲他,卻是根本躲不及,他的唇都貼在了她的臉上。
「市井流氓?」高衛笑了,隨後退開稍許,一邊低頭盯著她。
「不到最後丟了命,你是不會消停的。你這樣做有意思么?你自己也說過,這世上什麼都不重要,命是最重要的。但如今你的所作所為,我可沒看出來你哪裡惜命了,反倒是很著急去死。」微微轉過頭看著他,他還是一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樣子。
「最後誰死還沒定論,你們能不能走出這裡尚且未知,就這麼急著斷定最後我會死么?孟大夫,你認為自己能解得了所有毒物么?」笑看著她,他那笑,很自得,又恍似在藐視她。
「既然如此,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孟攬月認為他是不想殺她,不然說這些廢話幹什麼?不過,倒是可能把她抓走作為人質要挾白無夜。
若是現在用她要挾白無夜,他當真會束手就擒,孟攬月一點都不懷疑。
「說得好。」話落,高衛忽然鉗住孟攬月的下頜,逼迫她張開嘴,另一手將一個藥丸扔進她嘴裡,然後捂住她的嘴。
東西進了嘴,一股酸澀的味道蕩漾開來,她想往外吐,可是高衛的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她根本就吐不出去。
而且,入口的東西很快化開,那東西流進喉嚨,她眼淚都流了出來。
鬆開手,高衛後退一步,孟攬月隨即俯身蹲下,不斷的咳嗽。
想要嘔吐,可是那東西根本就吐不出來,而且口中酸澀的味道也漸漸消失,顯然是被吸收了。
站在那兒看著她,高衛嘴角噙著笑,「味道如何?可分辨出是什麼毒了?毒王鑽研這些東西一輩子,憑你兩三年的功夫,又如何能研究透徹。夜郎自大,不自量力。」
停止咳嗽,孟攬月擦掉眼角流出來的眼淚,緩緩站起身。雙手抵著後面的石壁,她看著他,「真以為這些東西天下無敵呢?不過,我即便死,也會有人陪著我。不似你,從生來便是孤家寡人,直至死,還是孤家寡人。生來就卑賤的人,沒有資格享受人間真情。」
孟攬月的話,似乎刺痛了高衛。他的臉色在瞬間冷下來,忽的欺身而至,一把將孟攬月按在石壁上。
「牙尖嘴利,看來你是真的想死。你認為白無夜會陪著你死?盲目自信,得來的結果往往不如人意。單不說你死他是否會陪著你,你若被他人玷污,你認為白無夜還會要你么?他如今會要你,無非就是因為你以前的傳言盡數虛假。但若成真,他會當即翻臉不留情。」抵著她的鼻子,高衛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帶著刀似得。
「高衛,你也不過如此。」抵在身後的手緩緩拿出來,隨著話音落下,她一把抱住他的腰。
高衛微愣,哪知下一刻腰后劇痛。
孟攬月隨即推開他,轉身便要跑。
但高衛的反應自是不一般,她的那點力氣對她也造成不了什麼威脅。反手抓住她背上的背包,將她整個人拽了回來。
另一手扯開她的衣服,布料破碎。
掙扎,她的力氣卻是根本無法與他抵抗,衣服破碎,她被扔到地上,高衛的身體如山一般壓在她身上,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空氣被抽走,孟攬月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也一片濃黑,不過片刻,她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那種感覺,猶如她初初進入這個身體的時候,不是自己,又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