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色令智昏
從煉藥室里出來,孟攬月拿著絲絹擦著自己額上的汗,抬眼看向白無夜,卻發覺他正站在牆邊。
「五哥,你在幹什麼呢?」走過去,孟攬月一邊皺起眉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牆上那縫隙,心頭不禁咯噔一聲。
「你說的沒錯,那盡頭有東西。」看向她,白無夜低聲道。
「我沒看錯也沒聽錯吧!不過,你不是說可能是動物么?你剛剛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了么?」站在他身邊,孟攬月閉起一隻眼睛往那裡頭瞧,但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瞧不見,顯然已經黑天了。
「最大的可能還是什麼動物,這縫隙這麼小,進不來的,放心吧。」看向她,白無夜抬手勾住她的頸項,安慰道。
盯著那縫隙,孟攬月點點頭,「那倒是,即便是蛇,也鑽不進來。」
「放心吧,有我這兒,即便真有東西進來,也無需害怕。這些東西應該都是你用的,整理一下吧。」勾著她的頸項轉身,桌子上放了幾個封閉嚴實的包裹。
看了他一眼,孟攬月抿嘴笑,「還真是我用的東西。」從他的手臂下掙出來,孟攬月走至桌邊,動手打開包裹。
內衣褲,中衣褲,還有經帶。
果然都是她用的東西,在進山的時候她自己去置辦的,然後包裹的嚴嚴實實。
「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兒,茅房在哪兒?」他們倆總不至於就在這起居室里解決吧。若就是自己那還好說,可是他們倆人,那也太尷尬了。
聞言,白無夜也笑了,走過來拉著她的手,然後走進那狹窄的通道。
走到正當中時停了下來,抬手按在左側的石牆上,哪知那石牆竟然被一下子就推開了。
睜大眼睛,孟攬月立即伸手去摸,「這不是石牆,是木製的。這若不動手摸的話,還真看不出是木製的。這裡就是茅房啊,真夠隱蔽的。」說著,孟攬月往裡瞧,這裡就是一個茅廁,只不過,那解決大小事兒的溝槽里居然有水在流動。
再看向那有水流出來的地方,孟攬月豁然開朗,「是煉藥室那水缸里流出來的水。」做的真是絕妙啊,那邊存水用,但還存的不是死水是流水。而流出來的水不會浪費,直接沖了茅廁,一點都不浪費啊。
垂眸看著她那樣子,白無夜不禁笑,「這回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你說若是咱們倆就在那一個地兒解決,用不上幾天的時間,咱們倆就得互相嫌棄至死,更別說再相親相愛了。」那畫面,單是想想就覺得銷魂無比啊。
聞言,白無夜不禁皺眉,「此話有理。」美好的想象盡數破滅。
「一應俱全,我也放心了。咱們吃些東西休息吧,三個時辰之後我得起來做事,我若是睡過去了,你記得叫我。」把那木製的門關上,孟攬月拉著白無夜的手返回了起居室。
食物是耐保存的,而且樣式很多,夠他們吃上十幾日的。
而且,有個專門用來熱食物的銅製小盒子,只要把食物密封在裡面,再拿到煉藥室里放置在那銅爐的上面,很快就會加熱的。
「往時杜先生帶進來的食物都會吃上一個月,想來他一日也只吃一頓飯罷了。而且,若是取飯,還得走上很長的路,浪費時間,他就盡量的少吃一些。」白無夜吃了幾口便不吃了,看著孟攬月,一邊說道。
「我不行,杜先生是意志力強悍。我呢,不吃飽是做不了事情的。幸虧我不是易胖的體質,否則連減肥都做不到。」吃著,孟攬月嘴上也不停。
「那是因為我在這兒,無需你去跑腿兒,所以才放開膽子吃。若是我不在,你定然也得怎樣省怎樣來。」讓她去跑腿兒,那麼遠的路,走上個兩三次就得急了。
「這話讓你說的,我看起來就那麼懶惰么?」放下筷子,她還不吃了呢。
「孟大夫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白無夜將飯菜收起來,這些東西易保存,可是吃多了胃會不舒服。所以,還是少吃一些的好。
哼了哼,孟攬月起身把身上的披風脫掉,然後快步走至床邊,脫下鞋子翻身躺下,動作極快的鑽進被子里。
將東西收拾好了,白無夜又洗了洗手,這才過來。
床很狹窄,孟攬月此時一個人躺在那兒,也沒剩下多少地方。
俯身動手把她推到床里側,他才旋身坐下。
「兩個半時辰之後我叫你起床,睡吧。」看著只露出一張臉的人,白無夜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道。
「嗯。」閉上眼睛,孟攬月深吸口氣,雖是空氣有些稀薄,但是還好,比之那通道中的氧氣要充足的多。
很快就睡著了,經過枝州瘟疫一事,孟攬月的身體好似也變得很容易疲乏。
往時躺在床上會清醒一陣兒,而現在,則是沾枕頭就睡著了。
白無夜躺下,借著燭火幽幽,看著熟睡的孟攬月。
抬手將她額頭上的碎發撥開,很容易就瞧見了她額頭入發處的一條疤痕。
她說,正是因為這頭破了,所以才使她有機會住進這個身體。這種話雖說聽起來瘮人,可是白無夜卻是覺得好極了。
若不是因為這道疤,這孟攬月就還是以前那個。傾心於傅子麟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兒,而且不知廉恥的要獻身。
驀地,那怪異的聲音又出現了。白無夜眸子一冷,隨後緩緩轉頭看向對面石牆的縫隙處。
聲音的確是從那裡傳進來的。
若說是動物,會來來回回不斷的出入那裡,有兩個可能。一,那裡是它的巢穴;二,它被困在那裡了。
若這兩樣都不是,那麼就不是動物,而是其他的東西。
輕輕地起身,白無夜看了一眼睡得還很安穩的孟攬月,他舉步走至牆邊,仔細的聽那深處傳來的聲音。
閉上眼睛,白無夜集中精力,聽那縫隙之中的聲音。
半晌后,他緩緩皺起眉峰,睜開眼睛看向那縫隙,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聽到了呼吸聲。
「五哥,你幹嘛呢?」忽然的,床上的人發出了聲音。
轉頭看過去,孟攬月正睜開眼睛看著他呢。
她是感覺到冷了,然後就往旁邊摸。可是摸了個空,然後她就睜開了眼睛。
哪知睜開眼睛就瞧見白無夜站在牆邊,她立時就清醒了,他肯定是又聽到那個聲音了。
「有聲音。」看著她,白無夜低聲道。
從床上起來,穿上鞋子幾步走過來,抓住他的衣袖,孟攬月看向那漆黑的縫隙,「到底是不是什麼動物?」
「我想,那兒應該是它的巢穴吧,不然不會一直在走動。」垂眸看著她,白無夜說道。聽到呼吸的事情,則沒透露一個字。
聞言,孟攬月點頭,「有道理,不然它幹嘛走來走去的。就是不知是什麼動物,這山裡什麼都有。」
「放心吧,什麼動物也鑽不進來。去睡吧,還有一個時辰。」勾著她的脖頸,白無夜帶著她回到了床邊。
翻身躺下,孟攬月鑽進被子里,「你別再忽然跑過去了,忽然間的嚇我一跳。」他無聲無息的站在那兒聽動靜,著實有點瘮人。
「好。」將她摟在懷中,白無夜眸中含笑。但耳朵上的注意力卻一直都在那縫隙處,他要仔細聽聽,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時辰到了,白無夜將孟攬月叫了起來。穿上鞋子衣服,孟攬月快步的走進煉藥室。
白無夜站在小通道入口處,看著孟攬月進去后,他便轉身走到了牆邊那縫隙處,再次側耳傾聽。
孟攬月在內室,這起居室里也更安靜了,白無夜屏住呼吸,能更清楚的聽到那縫隙深處的聲音。
呼吸之聲,微弱,雖是距離這裡很遠,可是他也能聽得清楚。
不時的,有夜鶯的聲音伴隨著那呼吸聲一同傳進耳朵,夜鶯都比那呼吸聲要有力的多。
若是個苟延殘喘的動物,呼吸聲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白無夜認為,那呼吸之聲,屬於一個人。
小通道處,孟攬月的聲音傳來,白無夜也離開石牆,返回了床邊坐下。
從小通道里走出來,孟攬月長吐一口氣,「一個半時辰之後叫我。」把披風解開扔到椅子上,孟攬月便越過白無夜上了床。
「接下來還要折騰多久?」白無夜不知煉藥的過程,只是她這般一個勁兒的折騰,睡覺也睡不好。
「一個半時辰之後我要封爐,再開就得十天之後了。幸虧你在這兒,能夠掌控好時間,若不然,我得一直守在那兒盯著。」鑽進被子里,孟攬月閉上眼睛,有白無夜在,果然省了她很多事兒。
「天下間,只有你會煉此葯,看來我也是不得不聽你的吩咐了。孟大夫,睡覺吧,我守著。」躺在她身邊,白無夜繼續盯著她看,漆黑的眸子載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一片柔和。
繼續睡覺,她深知白無夜定會守著,而且他掐時間掐的特別准,所以她是分外放心。
一個半時辰之後,白無夜將孟攬月叫醒,她也痛快的下床趕往煉藥室。
將幾種已經浸泡化開的毒草緩緩的倒進熔葯爐當中,一股奇特的味道飄出來,孟攬月不得不屏住呼吸,可是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她仍舊覺得被嗆得鼻子有些發疼。
又將罐子里一些紫黑色的液體倒進熔葯爐,孟攬月快速的封上爐門。
觀察了一會兒,她轉身離開煉藥室,走進小通道,順勢的進入茅廁解決一下三急。
待得她出來后,就瞧見起居室里,白無夜返回床邊的身影。
眸子動了動,莫不是,他又聽到動靜了?
「天快亮了吧!這會兒不用再守著了,咱倆能好好休息休息了。」走回來,孟攬月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順勢看了一眼石牆上的縫隙。
「嗯。」微微點頭,白無夜還是那模樣,眸含絲絲笑意。
「那外面又有動靜了是么?」走回床邊,孟攬月看著他,看著他的臉,她心裡倒是安然,並不害怕。
「沒什麼,悉悉索索的聲音罷了。快睡吧,明日再研究。」抓住她的手,微微施力,就將她拽到了自己懷裡。
坐在他腿上,孟攬月反倒笑了,「你這樣讓我怎麼睡?雖說這裡有點冷,可是看見你我就不冷了。」
話落,孟攬月抬手捧住他的臉抬起來,然後歪頭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順著她的力氣躺在床上,白無夜擁住她,一邊道:「你才是屬狗的。」他可沒咬她,可是她卻是動了牙,疼得很。
「用你的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若不先如此,我哪能學得會。」放開他的脖子,孟攬月又伸手摸了摸,果然有兩排牙印。
「這麼說,往後我做什麼,孟大夫就做什麼了?」任她略粗魯的在他脖子上臉上扒拉來扒拉去,白無夜淡淡道。
「少拿這種話激將我,無論做什麼,看的都是心情。比如說現在,我就想、、、」騎坐在他腰上,說著,孟攬月一邊挽起衣袖,然後猛地抓向他肋間,搔癢。
白無夜躲避,卻是無處可躲,任她笑鬧了一陣兒,然後翻身而起將她壓在了床上。
反客為主,以一隻手抓住她兩隻手,另一手開始搔癢,孟攬月立即扭動著笑起來,聲音一直順著通道漾出去很遠。
終是受不了了,孟攬月連連求饒,白無夜才終於放過她。
「開心了?」將粘在她臉上的髮絲撥開,白無夜也不禁笑。
「累死了。」任由他把自己推到床里側,一副懶散的模樣。
在她身邊躺下,將被子提起來蓋在她身上,「睡吧,想做什麼,睡醒了之後再說。」
「別總是暗示我,我還以為自己饑渴,其實你才饑渴。看來,五哥可以更名為泰日天了。」閉上眼睛,她邊說邊笑。
不言語,白無夜就是不否認,孟攬月這話說到他心裡了。
安靜下來,狹窄的床上,兩人相擁而眠。
不知過去多久,一些怪異的聲音響起,床上的白無夜也在同時刷的睜開眼睛。
看了一眼還窩在他懷裡安睡的人,白無夜動作很輕的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後下床,緩步走至對面的牆邊。
那聲音再次從縫隙處傳了進來,白無夜眯起眼睛,這次聽得更清楚了。
「五哥,你聽到了么,好像是人在說話。」驀地,床上的人出聲。
白無夜轉頭看向她,然後豎起食指,示意她噤聲。
不再出聲,孟攬月也皺著眉頭聽著,那聲音再次傳來,儘管聲音小,可是她聽得清楚,就是人才能發出的聲音。
「在叫救命。」白無夜聽清楚了,淡淡道。
「救命?那還真是個人。是什麼人?不慎掉進深澗里的獵戶採藥人?」在這種地方,除了這些人,孟攬月也想不出是什麼人了。
「不知。只不過,咱們無能為力。」白無夜看著她,她倒是沒表現出害怕來。
「那倒是,這小縫隙也沒辦法把他弄出來。」下床走過來,孟攬月將小指伸進那縫隙之中,只能堪堪容下她的手指頭而已。
「這有十幾米深,這些石頭堅硬無比,即便我動手開鑿,也需三天才能挖到那頭。」白無夜說著,聽起來他好像也有救人之心,只是無能為力。
看向他,孟攬月緩緩眨眼,盯了他好一會兒,她忽然後退一步,「五哥,你不會知道那人是誰吧?」
「此話怎麼說?」入鬢的眉微揚,白無夜面色平靜。
「這若是平時,你第一時間就會說,是死是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是不會浪費力氣去救人的。可是這會兒,你卻忽然說有心救人也無可奈何,這話分明就是說給我聽得,讓我斷了救人的想法。你耳力比我好,想必是聽出了什麼來。」雖說他心思難猜,可是她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對他的脾性,也是了解的。
薄唇微抿,白無夜抬手按在石牆上,緩緩道:「前些日子我回了西疆,高衛和高斐都不在邊關。高衛是回了大周皇都沒錯,但是高斐,不見了,蹤影全無。」這事兒,他沒仔細和孟攬月說。
挑眉,「你說高斐失蹤了?」
「嗯。」高斐行蹤成迷,白無夜自是得重視,所以派人在南周大肆尋找了一番,可是根本沒找到。而且發現,高斐的貼身近衛也在秘密尋找高斐。由此可見,高斐的失蹤,是意外。
「你忽然跟我說這個,莫不是,這外頭的人是高斐?也太巧了吧。」說著,孟攬月把耳朵湊過去想仔細的聽聽,可是已經沒什麼動靜了。
「並不是十分的確定,但是聽著,像是他。」白無夜也並非百分百確定,只是懷疑。
「世上還有這麼巧的事兒?我還是不信。不過,要真是高斐,你不想管么?」雖說白無夜耳力不凡,可孟攬月不太相信,南周遠在大齊的西邊,而這是大齊的最東部,高斐怎麼可能在這兒。
「在此煉藥本就是秘密之事,若是高斐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麼做?更況且,這麼費力的事,我並不想做。」白無夜的確是不想管。不管是不是高斐,他都不想管這個閑事兒。
「你早這麼說不就得了!不過,若真是高斐,我倒是有些於心不忍。你別用那種眼神兒看我啊,那時我被南周的探子抓到,雖說是因為宋先生才免於一死,可是高斐這小子也對我很好。那正是我迷茫無助之時,他給了我很大的鼓勵,我總是不能看著他死。」雙臂環胸,孟攬月看著他,也諸多糾結。先不管那後面是不是高斐,這的確是她心裡的想法。
看著她,白無夜用手指敲了敲石牆,「那深處的人聲音很微弱,即便三天後我能把這石牆挖開,但也不能確保那後面的人還有沒有命。」
眨眨眼,孟攬月轉身快步的走至大通道處,將放在那裡的一個超大的竹筐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然後拎著竹筐走了回來。
看了看那竹筐,白無夜又看向孟攬月,「倒是會想法子。」
笑笑,孟攬月開始動手。這竹筐很大,編織的也很結實。只不過,這竹筐要裝重物,所以編織的時候用鐵絲纏在竹片上。
把竹筐一點一點拆開,那鐵絲也被抽取了出來,看著她,白無夜終是忍不住幫忙。
每條鐵絲都足足有一米長,待得將竹筐拆開了大半,已經收集了一堆的鐵絲。
白無夜動手把那些鐵絲接在一起,感覺長度差不多了,隨後又將多餘的鐵絲纏繞在那主幹上加固,直至用盡所有的鐵絲。
「真不錯,這個長度應該能一直探到那深處。咱們就這麼把這鐵絲探出去不太好,不然的話,在上面捆綁一點吃的東西吧。」若是那頭的人還活著,應該就能接收到。
看著她,白無夜很是無言,不過卻也隨著她。
拿了些吃的,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夾在鐵絲頂端。
「咱們倆特像給動物園裡的猛獸投食。」說著,孟攬月笑起來。
「若說給禽獸投食,這話好聽。」聞言,白無夜忽然笑了。
看了他一眼,孟攬月就知道他喜歡聽這種話,「那咱倆現在就開始投食吧。」說著,她拿起長鐵絲的頂端,而尾端,則由白無夜動手。
緩緩的,倆人將那鐵絲遞進了縫隙,鐵絲穩妥的進入,不過太長了,它還是有些搖晃。
一點一點的往裡送,外面已經天亮了,能看得到絲絲光亮。
鐵絲越送越深,依稀的能瞧得見那鐵絲的走向。
「快了,把這一段送進去,估計就到頭了。」看向白無夜,孟攬月用手比劃了一下,他們做的鐵絲要比這條縫隙長。
看了她一眼,白無夜倒是沒她那麼興奮,只不過是隨著她的性子,若不然他才不會做這麼費力氣的事兒。
「好像到頭了,五哥你來看。」手中的鐵絲只剩下不到半米,其餘的都進入了縫隙當中。
放開手中的鐵絲,白無夜走過來,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隨後微微點頭,「確實到頭了。」說著,他又動手將鐵絲往裡送了送。
單隻眼睛往外看,那絲絲光亮進入視線當中。驀地,有什麼東西遮擋住了那光亮,孟攬月也身子一頓。
站直身體,孟攬月想讓白無夜看看。然而回頭看向他,卻發現他在盯著那鐵絲。
也低頭看向鐵絲,孟攬月的眼睛也瞬時睜大,這鐵絲居然在動。
抓住鐵絲,孟攬月一邊盯著白無夜,「他果然在拽這鐵絲。」
「他要的應該是那上頭的食物。」白無夜看了一眼,並不予理會。即便力氣再大,也是無法將這鐵絲都抽出去。
抓著那鐵絲,還能感覺到那頭的人在往外拽,孟攬月不禁笑,「還有點力氣,顯然不會那麼快就死了。這若真是高斐,那他命真大。」
「不止命大,而且運氣還很好。」白無夜看著孟攬月,高斐的運氣,就是碰上了她。
看向他,孟攬月哼了哼,「你別陰陽怪氣的,這外頭的如果是高衛,我肯定不管,還會拍手叫好。」
「希望你對所有人都如此。」白無夜語氣淡淡,儘管明知這是不可能的。她是大夫,就註定不可能會看見人死去還拍手叫好。
輕笑,「日後我盡量對你看不上的人拍手叫好,如何?」
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有長進。」
驀地,孟攬月鬆開手,低頭看向還卡在縫隙中的鐵絲,只見那鐵絲又被送回來幾分,是被外頭的那個人推進來的。
抬頭看向白無夜,孟攬月的眼睛也睜大,「這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那人吃完了。」說著,白無夜動手,將那鐵絲往外拽。
往外拽,鐵絲太長,倆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鐵絲全部拽了回來。
看向那頂端,食物果然已經沒了,而且,上面還掛著一個布條。
「這是什麼意思?」不敢用手碰,孟攬月虛空的點了點,然後看向白無夜。
他直接動手將那纏在鐵絲頂端的布條扯了下來,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看,然後發出一聲輕嗤,「衣服的一角。」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想證明自己是個人,不是動物嘍?」孟攬月不明這是什麼意思。
「不,看這衣服裡面綉著金絲,他是想說,他很有錢。若是救了他,他會重金酬謝。」將那布條遞到孟攬月的面前,讓她仔細看。
盯著看,那布條雖說是很臟,但是上面的確有金線,還在泛光呢。
「還真是。有錢,衣服上都綉著金線,你說是高斐,那可能大大增加了。」點點頭,白無夜的耳力其實她還是相信的。
只不過,她仍舊是不太相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兒,高斐怎麼會在這兒?又為什麼淪落到這幅田地呢。
「還打算讓我敲開這石壁救人么?」白無夜看著她,面色淡然。
「知道你不願意,那就先用這種法子往外送食物吧。沒準兒他填了肚子就有力氣了,能自己離開了呢。」知道他是不想救,孟攬月也覺得不能逼迫他。
聞言,白無夜淡淡的哼了哼,「怎樣都是費力氣。」話落,他動手將一直隨身攜帶的匕首抽了出來。
匕首鋒利,刃口泛著寒光,更是堅硬無比。
看著孟攬月,他反手將匕首狠狠地插進石牆,匕首和石牆碰觸,發出刺耳的聲音。
孟攬月不禁皺眉,扭頭看向石牆,然後抓住了白無夜的手。
把他的手拿過來,那匕首還結結實實的插在石牆上,除卻金光閃閃的鞘,整個匕首都插進了石牆當中。
「你也無需用這麼大的勁兒,慢慢來。」還記得那時他們倆掉入了陷阱當中,他就是用這種方法躲過一劫,可是之後手卻受傷了。
「還算有良心。」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白無夜算是稍稍滿意了些。
「那當然,都是良心。」拍拍自己,孟攬月哼了哼,說的她無情無義似得。
視線落在她胸口,白無夜動了動唇角,「果然是色令智昏。」他現在已經昏頭了。
笑出聲,孟攬月放開他的手,「既然如此,那我得在這『色』還有用的時候,多多迷惑五哥為我做事。待得這『色』沒了用處,讓你做什麼你都不會答應了,說不準連一眼都不會看我。」
似笑非笑,白無夜收回視線,動手將插在石壁當中的匕首拔了出來。
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他再次用力插進石壁當中,距離剛剛那插進去的痕迹不過幾公分。隨著匕首再次進去,兩個痕迹中間的石塊脫落了下來。
看著,孟攬月也不禁輕嘆,這力氣真不是吹噓出來的。
白無夜一刀一刀的挖堅硬的石塊,孟攬月則再次把食物塞進那鐵絲的頂端。然後送進縫隙當中,一點一點的往深處推送。
「你不用那麼著急,那把匕首看起來就很值錢,我看著還真是覺得有些可惜了。」將鐵絲往縫隙深處推,孟攬月一邊瞧著白無夜。
「孟大夫如此焦急,我豈敢拖延。」白無夜淡淡的說著,還是有些陰陽怪氣。
「你若非這麼說,那我就承認。我是等不及要見高斐了,這小孩兒長得好看,關鍵年輕。有句話叫做老牛吃嫩草,我雖算不上老牛,但是他總算得上嫩草啊。」微微揚起下頜,聽他那語氣她心裡也幾分不痛快,話語含機鋒,刻意挑釁。
看過來,他臉色果真幾分冷,不過一瞧她那故作得色的樣子,卻是不禁彎起薄唇,「既然如此,我就更得加快速度了。儘早宰了那根被孟大夫覬覦的嫩草,你也就只能勉強啃枯枝了。」
「五哥,你是枯枝么?你若這麼說,我就可得親自上手試試了。」說著,她鬆開鐵絲,摩拳擦掌的準備勘驗勘驗。
「本王是什麼身份,能隨便你動手?」淡淡的冷嗤了一聲,白無夜拒絕。
「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你若不答應,我就只能用強了。」說著,她一矮身從橫在縫隙中的鐵絲下鑽了過去,直接推著白無夜靠在了牆上,然後上手亂摸。
就在孟攬月打算把手伸進他衣服,而白無夜也準備佯裝不敵時,一道聲音清楚的順著那通過鐵絲的縫隙傳了進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