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比大小、上門
夜幕降臨,隊伍也準時的抵達了驛站。
攬著她的腰,白無夜把她從馬背上帶了下來。如今她雙臂不能承受過多壓力,白無夜也不再拎著她肩膀了。
雙腳落地,孟攬月長嘆口氣,「累死我了,這胳膊也有點疼。」說著,她試探著抬起手臂,不如早上有力量。
走過來,白無夜垂眸看著她的雙臂,「疼的厲害么?」
「倒是沒有多疼,只不過抬起來有些費勁。看來晚上吃飯,得找個人專門給我喂飯了。這驛站里有沒有丫鬟什麼的?」幫她吃飯脫衣服什麼的,自己怕是不成了。
「沒有。」驛站里哪來的丫鬟,甚至在中州城的王府里,都只有幾個丫鬟而已。
眨眨眼,孟攬月點點頭,「好吧,我自己慢慢來吧。」
沒有說什麼,白無夜只是最後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舉步往樓上走,她步子放得慢,盡量的不甩動手臂,倒是不疼了,只是有些沉重的感覺。在馬上顛簸了一天,大概充血的厲害。又不敢活動,自然覺得沉重。
到了二樓,孟攬月用屁股撞開了房門,然後走了進去。
驛站的小兵很快的把燃著的琉燈送進來,然後又交代說飯菜也馬上就送來,要孟攬月再等等。
餓倒是不覺得,但疲累是真的,若不是擔心半夜會餓醒,她還真想馬上就去睡覺。
靠在椅子上,她專心的等著飯菜送來。
過去了很久,房門被忽然從外推開,看過去,孟攬月就挑起了眉毛,「我沒看錯吧?五哥居然來給我送飯。」
進來的是白無夜,他單手托著托盤,腳步無聲的走了進來。
「吃飯。」話不多說,直接把托盤放在了桌子上,飯菜齊全,而且顯然不是給孟攬月一個人的。
看著他在對面坐下,孟攬月緩緩抬起手臂,不過沒什麼力氣,最後就放棄了。
兩雙筷子,白無夜兩手分別拿起,在孟攬月睜大的視線中,他用左手的筷子夾菜,然後送到她嘴邊。
驚嘆於這鹹蛋會充當丫鬟的角色給她喂飯,更驚嘆他居然可以兩手用筷子,而且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
「吃不吃?」看著她那模樣,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點點頭,孟攬月微微向前,然後把筷子上的菜吃進嘴裡,一邊盯著他。
收回視線,白無夜開始自己用飯,右手也一樣靈活,而且完全不耽誤他用左手給孟攬月夾菜。
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對面白無夜就好像在別處長了眼睛也看到了,左手的筷子又夾起炒的鮮滑的肉送到她嘴邊。
「等一下,我特別想知道,你為什麼左右手都可以用筷子?」關鍵都特別靈活,這種人實在太少見了。而且兩隻手可以分別做不同的事情,就像機器人,一心二用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兒。
「有規定不可以左右手同時使用筷子么?」看了她一眼,她還是滿臉驚異的表情,白無夜也不禁微微蹙起眉峰,他這樣很奇怪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沒見過而已。如五哥這般左右手都靈活,那就表明你的左右腦開發的都不錯。」孟攬月估計他是練過,不然隨著年齡增長,人形成了慣性,左腦或是右腦,總有一半開發不成功,甚至退化。
「聽起來說的是好話。」她極其認真的樣子,不像在憋著罵人。
無言,「本來就是好話,誇你萬中無一,連我都沒見過。」話落,她張嘴,白無夜夾起菜來送到了她嘴裡。
「不過,五哥能做丫鬟來伺候我吃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看我的眼睛,滿滿的都是受寵若驚。」能讓白無夜做這些,孟攬月實在是想都不敢想,這人吹毛求疵不說,還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似除了他,所有人都是螻蟻。而且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站在他面前都感覺自己是三等殘廢。
「總是不能讓你餓死,喂得肥胖一些,新年時就有肉吃了。」他面無表情的說,好像就真是那麼回事兒。
癟嘴,孟攬月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和他鬥嘴了,繼續吃飯。
一頓飯,就這麼吃完了,孟攬月也不知白無夜是不是有意的,還是覺得她飯量真的很大,在他吃完之後,又把剩下的飯菜都塞進了她嘴裡。
明明她已經打嗝表示自己吃飽了,但是他恍若未見。
還真是要把她喂成肥豬,也不知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說她是豬,但又不能真的吃肉。
他走了,而且在走的時候順便把托盤也拿走了,做這種事情,他看起來倒是得心應手,也沒表示不樂意。
感覺飯菜都到了嗓子眼兒,只要再打嗝就會冒出來。
看著白無夜離開,孟攬月抻了抻脖子,把要湧上來的東西強硬的咽回去,然後便挪到床邊。緩慢的脫掉衣服,然後幾分艱難的躺在床上。
直到翌日,孟攬月確定了,白無夜就是在故意害她,吃的太多了,一夜都沒睡好。
慢騰騰的洗漱完,房門就被從外推開了,外面的人就好像長了透視眼,知道她已經起床並且洗漱完畢。
不敲門的沒別人,根本不用回頭看,孟攬月就知道是誰。
「早飯我不吃了,虧我叫你一聲五哥,你真要害死我。我的胃難受了整晚,以後我寧願手臂都斷了,也要自己吃飯,不勞駕您老人家了。」轉身,就見白無夜端著托盤站在桌邊,正在冷臉看著她。
「吃少了?」他問,而且還挺認真的樣子。
無語,孟攬月翻了翻眼睛,「的確是吃少了,吃的都要吐出來了。這樣下去,我的胃遲早會被撐破。早飯你自己吃吧,我就不吃了。」
把托盤放下,白無夜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看她是不是在說假話。
旋身坐下,白無夜拿起筷子,果然自己吃了。
在對面坐下,孟攬月看著他,不由得微微蹙眉,「有那麼好吃么?」看他那樣子,好像飯菜很好吃似得。
「嗯。」他專註的吃飯,回答她也只是用了一個音。
瞧他那連回答她的時間都沒有的樣子,想來飯菜是很好吃。
不過,她的胃真的不舒服,這早飯不能吃。
一直瞧著白無夜吃飯,這才離開房間。
隊伍已經整頓好,經過一夜休息,不管是人還是馬兒都緩解了疲乏。
上馬,出發,官道遙遙無盡頭,坐在馬背上,孟攬月也沒什麼力氣。手臂不舒服,還沒吃早飯,她會有精神頭兒才怪。
「這是要回中州還是大營?」去中州的話,她覺得沒什麼意思,回大營可以煉藥,可是藥材總是供應不上。那附近山裡的藥材都被挖的差不多了,所以說若是回大營,還不如去前線呢。
「柯城。」身後的人回答。
「柯城?」一聽,孟攬月的眼睛就睜大了,轉過頭看向他,「你說真的?」真要去柯城,看來那天她的話沒白說。
「不想去?」垂眸看了她一眼,白無夜繼續看著前路。
「當然想去,太好了,謝謝五哥。」笑起來,這鹹蛋比他表現出來的更有人情味兒。不過畢竟是為了完成杜先生的遂願,他也不可能拒絕。
她頭髮飛揚,不斷的搔著他的臉,白無夜身子向後躲避,但根本躲不開。
又垂眸看了她一眼,她還在笑,恍若花開。
「轉過去。」語氣淡淡,他命令道。
「為什麼?」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頭髮在飛揚,使得他不舒服,可是她覺得挺有意思的。
沒有回答,白無夜直接抬起一隻手,以食指戳著她的太陽穴,把她的頭戳了過去。
輕笑,愈發發覺這鹹蛋有意思,果然啊,人是需要了解的,若是憑藉第一印象而判斷,不準的。
幾分昏沉,胃不再難受了,但是飢餓感卻涌了上來。但是此時在行路,她不能說,否則耽誤大家。
沒有抓著韁繩,她全靠白無夜那兩條手臂,被他圈在當中,她也有了安全感。
晃悠著,她就閉上了眼睛,身子也隨著搖晃,最後就倒在了白無夜的身上。
其實砸在白無夜身上的時候她就醒了,想著他一定會向後躲或是把她推開,所以她就沒動。
然而,讓她奇怪的是,這次白無夜也沒動,沒躲,也沒把她推開,反而像沒感覺似得。
不由得幾分稀奇,思慮著這鹹蛋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不過想著想著,她就又睡過去了,而且睡得十分踏實。
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了山,睜開眼睛就瞧見晚霞滿天,心情也不由得好起來。
「真好看。」朝霞不出門,晚霞行萬里,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既然醒了就坐直。」身後的人出聲,也驚著了孟攬月。
「怪不得這麼舒服,原來我一直靠在五哥的身上。多謝了,沒有叫醒我。」坐直身體,她緩緩的晃了晃脖子,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連飢餓感都忘記了。
「豬。」給予一字,白無夜的語氣也沒見得有多好。
轉過臉去看他,他也正垂眸看向她,四目相對,他眼裡果然有嫌棄。
「不是說要把我養的肥肥胖胖,然後等著新年的時候宰了吃么?不是正合你意。」說她是豬,她也只不過有點點豐腴罷了,而且豐腴的很正常,一點都不過分。
「嗯,新年的時候就宰了你。」答應了,並且那聲音顯然帶著笑意。
抿嘴,孟攬月再次看向天邊,太陽已經徹底落山了。但是看著前方的官道,一望無盡頭,連驛站的影子也沒有。
「什麼時候能抵達驛站,我很餓。」早知道今早就吃飯了。
「半夜會抵達柯城,真的餓了?」垂眸看向她,臉色的確有些蒼白。
「算了,能忍著。」半夜就能到柯城,真是好。
「這種短程行路,沒人身上會帶著食物。」所以,她也的確只能忍一忍了。
「我知道了,沒事兒,忍一忍就過去了。」聽他解釋,孟攬月也不禁彎起唇。
沒有再說什麼,夜幕降臨,隊伍的速度卻一直不減,黑夜對於人和馬來說都造成不了任何障礙,這唯獨對孟攬月是障礙,她看不清,可視範圍周遭一米,再看別處都是黑夜。
和他們,甚至還有這座下的馬兒比,她就像是睜眼瞎。
馬兒飛奔,一直到半夜,終於遙遙可見零星的亮光,不禁眼睛一亮,「是不是到柯城了?」
「嗯。」給予肯定,孟攬月不禁更高興了。
「終於到了,我這可憐的屁股,要碎掉了。」顛簸了這麼久,全靠她強大的意志力在支撐。所以也不禁回想起白無夜曾對她說的,或許她真的需要鍛煉鍛煉身體,身體素質太差。
「你不是自誇很大么?既然大,怎麼會容易碎。」身後的人開口,聲音倒是壓得很低,大概只有孟攬月能聽得到。
扭過臉看向他,黑夜裡他的臉也朦朦朧朧,「誰說大就不會碎了,其實要是碎了還好,若是不碎,天長日久的這麼顛簸,就得被顛簸成一個平面的了。你想想,那得多醜。」所以女人們才努力的保持,讓自己前凸后翹。
「小聲些,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很大么。」身後的人輕嗤,聲音壓得也很低。
「用眼睛看就知道了,還用我刻意去告訴么?說實話,五哥,你是不是嫉妒啊?」居然和她討論這些問題,還一副得小心謹慎的模樣。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倒是沒有什麼地方像女人,但是又莫名其妙的和她討論這些,真是複雜。看來,還是不夠了解。
還沒得到回答呢,一根指頭就戳在了她腦門兒上,孟攬月身子晃了晃,所幸身後還有一條手臂,她才沒從馬背上栽下去。
「不是就不是,幹嘛動手?」腦門兒被戳的疼,但是不敢抬手臂去揉。
「今晚到了柯城,明日再去藥房。杜先生的師弟不會離開,所以你也不必急著過去。」他開口,這次聲音正常,不再刻意壓低。
「好,正好向他詢問詢問杜先生的事。他是怎樣行醫做事的,我都想了解了解。」點點頭,想起杜先生,她就不免心下憂傷。但這也更激起了她的鬥志,定要為杜先生報仇不可。
抵達柯城,而且似乎城內的人早就得知白無夜會來,城門一直沒有關閉。
順利進城,城內的守將一直等候在這裡。
「王爺,莊園已經派人收拾好了,只是王爺很久沒有過來住,有幾間房頂有些漏雨。王爺派人送來消息有些匆忙,屬下明日會找來工匠修繕。」馬兒踢踏前行,守將一邊稟報。
「嗯。」白無夜對此倒是沒有任何的不滿,他的確不經常過來,這柯城的莊園大概已有四五年沒住過了。
聽著,孟攬月忽然發覺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這西疆是白無夜的天下,哪座城裡應該都有屬於他的宅子。
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每次在路上,即便沒走出西疆,他也只會在驛站停留,從未進城麻煩過那些屬下。
這次是陪她來柯城,所以也不得不住在城裡。只不過,屬於他的宅子居然都漏雨了,看來他已經許久沒來住過了。
如此看來,他的確是個很好的管理者。
西疆無宵禁,不過這裡卻不如草流城那般熱鬧,沿街的酒館茶肆倒是都亮著燈籠,但是裡面的客人寥寥無幾。
因著有隊伍從街上經過,來往的行人更是避到了街邊,不敢靠近。
穿過幾條街道,終於抵達位於東城城郊的莊園,琉燈明亮,照著這莊園也幾分清幽。
隊伍停下,白無夜從馬上下來,順勢將孟攬月也帶了下來。
環視了一圈,孟攬月微微點頭,「看起來的確很久沒人住了。」那琉燈就掛在大門上,也清楚的照亮了門匾。門匾上的漆都斑駁掉落了,作為這裡的主人,房子成了這樣,孟攬月也是佩服。
不過也由此可見,白無夜這人其實不同於外表所看到的,他也沒那麼吹毛求疵。
「進去吧。」白無夜倒是沒任何不滿,即便這宅子看起來有些差勁。
眾人進入莊園,護衛又將馬匹整頓好,用不過多久,天就要亮了。
莊園里有小廝,不過只有幾個而已,而且這些小廝很普通,和中州城王府里的並不一樣。那裡的小廝都是有武功的,而這裡的只是普通人。
白無夜很少來,如今忽然來了,他們表現出十足的誠惶誠恐,顯然這幾人也沒見過白無夜幾次。
小廝在前帶路,將孟攬月帶到已經收拾好的房間,房間內點了熏香,不過她還是能聞到絲絲的霉味。
把背包扔在床上,孟攬月四處看了看,隨後坐下開始緩解自己依舊有些酸疼的雙臂。
馬上天就要亮了,她可以直接吃早飯了。不過,她是真的很餓,這胃裡空空如也。
但估計距離吃早飯也沒多久了,再忍耐一會兒吧,反正這一天都忍耐下來了。
她是如此安慰自己,不過卻是沒料想到她剛剛坐下沒多久,小廝就送來了飯菜。清粥小菜,而且量不大,看的孟攬月不禁唏噓。
算白無夜有良心,沒把她還餓肚子的事情忘記。
填了肚子,這才感覺舒服些,慢騰騰的脫掉衣服,然後便躺在了床上。沒過片刻,她就睡著了。
即將天亮的時候,有道極快的黑影從孟攬月所住的房間上頭掠過,雖然腳步極輕,但是這房子的確是很久沒有修繕過了,那黑影的腳落在瓦片上,瓦片立時就碎了。
如此動靜,驚醒了護衛,他們躍出房間翻身上房追逐,那黑影也跑的極快,眨眼間就躍出了莊園。
不過,孟攬月毫無所覺,連頭頂瓦片碎裂的聲音也沒驚醒她。
太陽照在半空,孟攬月才醒來,今日要去天仁藥房,想到這個,她就立即來了精神。
在房間里洗漱之後又吃了些小廝送來的飯菜,孟攬月這才走出房間,拎著背包,她腳步匆匆的直奔莊園的大廳。
果然,人都在那兒,顯然屬她起的最晚。
「五哥,準備好了么?咱們可以走了吧。」白無夜就站在大廳門口,護衛在他身邊,也不知小聲的說些什麼。
轉過視線,白無夜看向走過來的人,過多的看了一下她的臉,他微微頜首,「走吧。」
看著他,孟攬月不禁微微挑眉,「你有別的事情要做?要是不方便的話,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瞧他那臉色,不太好,莫不是嫌棄太麻煩?
畢竟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陪她去藥房這種事情,的確挺無聊的。
「無事,走吧。」走下台階,白無夜淡淡道。
眨眨眼,孟攬月點頭,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氣了。
出府,直接步行,只有四個護衛跟在身後,其餘的人跟著一同出了莊園,然後就不見了影子。
這種陣勢,顯然不對勁兒,孟攬月覺得怪怪的。
再看一眼白無夜,臉上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誰欠了他錢似得。
柯城整體自然是比不上中州城,但是勝在一股樸素勁兒,而且和白無夜說的一樣,城內老弱婦孺較多,走在街上,壯年男子少之又少。
而且他們穿衣打扮什麼的也各有不同,很明顯就能看出來自不同的地方,生活習慣都不一樣。
天仁藥房,終於到了,這是柯城唯一的一家藥房,門面不大,看起來已經有年頭了。
走進藥房,一大排的葯櫃前,兩個年輕人正在忙碌,一看就是小學徒。
而一個中年男人則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給一位老人診脈看病。
看向他,孟攬月也知道他是誰了,這就是杜先生的師弟。
走過去,正好祁先生也診脈完畢,「最近天氣又暖了些,你的衣服應該適量增減,穿的太多也會風寒。這葯,吃一服就會痊癒。」說著話,祁先生的方子也寫完了,那字龍飛鳳舞,煞是好看。
老人家拿了藥方便走向葯櫃,這邊祁先生看向孟攬月,視線在她臉上過多停留,隨後道:「看姑娘身體很好,不像生病的模樣,是有什麼事找我么?」
點點頭,孟攬月坐在椅子上,剛欲說話,祁先生就看見了走過來的白無夜。
站起身,祁先生又看了看孟攬月,似乎知道她是誰了。
「草民見過五王爺。這位,想必就是師兄的高徒了,師兄來信時說過。」認出了是誰,祁先生也難掩高興,杜先生在信中可是沒少誇讚。
「嗯,師叔。」點點頭,看祁先生的樣子還不知道杜先生已經去世了。
白無夜看了一眼孟攬月,隨後便走到了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依舊如同在草流城的杏林谷,他只是享清閑的。
相對而坐,正好此時沒有患者,孟攬月便將杜先生去世的事情告訴了祁先生。
聽聞此事,祁先生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坐在那兒緩了好半晌。
「我能在這柯城站住腳,多虧了師兄。當年投奔師兄而來,他沒說過半句不理解,甚至都沒問過我緣由。唉!」祁先生長聲感嘆,聲音也有些變調了。
孟攬月也不知說些什麼,看著祁先生,又不禁想起杜先生的模樣來。
又有患者走進了藥房,孟攬月看過去,隨後站起身,「祁先生你歇息吧,我來。杜先生那時還說帶我來這裡坐診,現在他來不了了,我會代替他的。」說著,她便走了過去。
祁先生還沉浸在悲傷之中,似乎根本就沒想過這麼快就會天人永隔。
患者漸漸多了,孟攬月便直接坐診了,祁先生去了后屋,不知他在做什麼。但孟攬月猜想,他應該還在傷心吧。
對於新來的坐診大夫,常來這裡看病買葯的人倒是好奇不已,只不過她旁邊還站著兩個冷冰冰載滿殺氣的人,想和這位女大夫說些什麼,也說不出來。
晌午過後,患者少了,孟攬月也終於得了空閑。小學徒把做好的飯菜端出來,直接送到白無夜旁邊的桌子上。
清洗了一下手,孟攬月又看了看后屋,帘子遮擋的嚴嚴實實,看不見祁先生。
「祁先生會不會傷心過度?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告訴他了。」走到白無夜對面坐下,孟攬月一邊小聲道。
「哭了一陣子,現在已經平靜了。」白無夜面無表情,回答道。
「這都能聽到?還真是順風耳。感情真的很深啊,我應該再委婉一些的。」晃動了一下發酸的肩膀,孟攬月嘆道。
「早晚都會知道。吃飯吧,肩膀還受得了么?」看著她,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甚至看起來有些讓人無端的心驚。
「還成。不過,五哥,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做?如果有事的話,那就去做吧。在這兒板著臉,患者本來就難受,看見你更難受。」拿起筷子,她一邊道。
「看來昨晚睡得不錯。」沒動筷,白無夜看著她,淡淡道。
他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讓人聽不懂。
「你到底想說什麼?」莫不是又要罵人?
「吃飯吧。」沒解釋。
他這樣說話,倒是不像準備憋壞罵人,「昨晚發生什麼了?」這是唯一的可能性了,在她睡著之後。
「嗯。」微微頜首,的確是發生了什麼。
剛要詢問,就又有人走進了藥房。放下筷子,孟攬月快步走了過去。
不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白無夜那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小事兒。可是她真的一點都沒聽到,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所以睡得太沉。
本想再詳細的詢問詢問,不過患者一個接一個的來,一時之間忙碌不已。
時近傍晚,祁先生終於從后屋走了出來,他臉色還好,只是眼睛卻是紅的。
看見他的眼睛,孟攬月也不禁暗暗嘆氣,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又有人進了藥房,孟攬月看過去,不由得挑眉,這是什麼打扮?
來人穿著藍色的長衫,料子極好,腳上踏著錦靴,上頭還鑲嵌著兩塊翠玉。
再往上看,卻戴著一頂帷帽,落下來的灰色紗簾遮住了整張臉。
這幅打扮,孟攬月聽胡桑說過,綠林大盜都是這打扮,故意遮住自己的臉,怕別人看見相貌。若是報官的話,官府會畫出畫像,那樣就麻煩了。
這人,不會是綠林大盜吧?
想著,孟攬月看向白無夜,果然,他也在看著進來的人。且黑眸如刀般,顯然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兒。
孟攬月也不由得站起身,護衛就在身後,她向後退兩步就行了。
不過,進來的人卻分外大方,直接坐在了問診的椅子上,然後把手放在軟枕上,「大夫,給我看看可是得了什麼病?」
聽見他的聲音,孟攬月不禁一愣,好耳熟啊。
看孟攬月的反應,祁先生也察覺出不對勁兒,不敢貿然上前。
「大夫,你不坐診么?」那人一副等的焦急的模樣,急急催促。
他一說話,孟攬月就更覺得耳熟了,向前一步,然後坐下。
那邊,白無夜卻站起了身,前後護衛也隨著白無夜朝著這邊逼近。
看著那人的帷帽,孟攬月的視線穿不透,看不清他什麼模樣。只是這聲音,太熟了,聽起來還挺高興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得病了。
眸子一亮,她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還未說話,那人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孟大夫,好久不見。」
不等做出反應,白無夜的身影恍若疾風躍至那人身後,手成爪,直接扣住他的肩膀。
那人鬆開她的手,返身迎戰,眨眼間藥房成了戰場。
起身向後退,孟攬月卻是笑了起來,高斐這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找上門來。
白無夜與四個護衛聯手,將高斐圍在當中,他頭上戴的帷帽被掀開,臉露了出來。
還是那般朝氣蓬勃,和他一比,所有人似乎都上了年紀。
祁先生也連續後退到孟攬月身邊,「這、、、用不用去找柳將軍?」
「不用,別擔心。」看著他們,孟攬月只覺得勁風撲面,這般打下去,也不知會不會把藥房拆了。
「白五爺,我昨晚可是通知過你,今天會來。怎麼還是把我當成敵人,太不友好了。」高斐被圍攻,他自是應接不暇。不斷的後退,已經退到了門口。
「踩壞了莊園的磚瓦,小王爺記得賠償。」白無夜身影一閃,便直逼門口。一掌出去,高斐被飛出藥房,徑直的落在了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