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再會高斐、解藥有門
「看來,老胡和鈴兒姑娘是不會有好結果了。當然了,除非他們能想得開。這世道就是這麼不公平,鈴兒姑娘也不是自願的淪落煙花之地,若是有選擇,誰不想投胎個好人家。」看著胡桑的信,孟攬月看得出他很焦急。他和鈴兒姑娘,真的很般配,那日在醉煙樓,孟攬月也察覺得出胡桑很欣賞鈴兒姑娘。
倆人這般般配,可是卻不能有個好結果。鈴兒姑娘不能生下胡桑的孩子,也就是說她即便嫁給胡桑,也不能是那種正式的妻子。妾室唄,女人還真是不值錢。
「是在替胡桑的女人報不公?還是為你自己?」她說話的語氣可是值得品味,白無夜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不再緊繃繃的。
「你這人就是有這本事,我說什麼你都得猜測到我的頭上。算了,隨五哥你高興吧。而且,我看你現在就挺高興的。」靠在那兒,少見的鬆懈懶散,在他身上真是很難見到,十分難得。
「難不成本王連高興的權利都沒有?」他高興?白無夜品味了一下自己當下的心情,高興談不上,放鬆了些是真的。
哼了哼,「誰不讓你高興了,躲在被子里偷著笑也沒人管。」把胡桑的信放到下面,孟攬月看杜先生的來信。
杜先生的字很有風骨,就像他那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和藹。
「杜先生過去了,老胡也就不會著急了。不過,鈴兒姑娘這身子,怕是恢復不到以前了。咱們都見過她,柔柔弱弱的,看起來身體也不太好。這一番墮胎,對她的身體影響很大,估計也會影響以後再次受孕。」說著,孟攬月一邊想著鈴兒姑娘的模樣,那一身的書香氣格外的引人注意,其次就是她的臉,白白的小小的,纖弱的很。
「有意義的傳宗接代才是喜事,否則就是悲劇。」白無夜看著她,聽著她的感嘆,他忽然道。
一聽這話,孟攬月也不禁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五哥還有這種覺悟。」真是稀奇了,這個世界還有人這般想。不過,他不算是正常男人,所以有這種覺悟也很正常。
如果他功能齊全,估計就不這麼想了。大多數男人都認為自己的血脈極其優秀,哪怕家裡有點破鞋爛襪子也得生個孩子繼承。
「這不是覺悟,而是事實。」他說的這事實,不知指的是誰。
細想他說的話,孟攬月點頭,「譬如我,我就是個悲劇。」
「本王沒有說你。」他說的的確不是她。
「不管有沒有說我,但事實就是如此啊。唉,世道艱難,人連選擇出生的權利都沒有,想想也是難過。不過,我為什麼唉聲嘆氣的,我現在身在邊疆發光發熱,慚愧的應該是米蟲,不愁吃喝還不安分。」想起雲夫人,孟攬月就一肚子的氣,心下也更加可憐以前那個孟攬月,真是倒霉,攤上那樣的父母。
聽她說話,白無夜入鬢的眉尾也是揚起來的,顯然是覺得好笑。
「說來說去都沒有什麼用處,活的順心才是真的。但看老胡和鈴兒姑娘,估計以後也不會順心。老胡那身體,嘖嘖,看來我得多研究點補藥,免得他再英年早逝。」說著,她又低頭看杜先生的信。
「在本王面前都不加以遮掩了,若不是本王心胸寬廣,你罪名無數。」嘴上雖是這麼說,但看他臉色可不是這麼回事兒。
「嗯,這世上的男人我都惦記著呢,活的真累啊。」也不看他,孟攬月幾乎都猜得到他什麼表情。
漆黑的眼眸氤氳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視線在她的臉上緩緩游移,從上至下。
「杜先生說待得這些事都做完了,他就帶我去柯城的天仁藥房,那裡的老闆也是坐診大夫,就是杜先生的師弟。」一看到這兒,孟攬月不禁來了興緻,她還從沒去過民間的藥房呢。
「閑來無事時,杜先生就會去天仁藥房坐診,柯城的很多人都認識他。」這事兒,白無夜也是知道的。
抬眼看向他,孟攬月的眼睛鮮少的發亮,「柯城在哪兒?」
看著她的眼睛,白無夜淡淡開口,「中州以南,相距三十里。」
「也不算遠啊,是個很大的城池么?」百姓若是多,那麼求醫問葯的人應該也很多。自從學了杜先生的本事,孟攬月就一直在軍營里,面對的也都是重傷或輕傷的傷兵,真正有疑難雜症的,她卻沒醫治過。
「城裡大約有七千人左右,婦孺較多,大都是因罪被貶到西疆之人的家眷。」自己的治下,白無夜極其了解。
點點頭,孟攬月也才算了解了西疆的大部分組成體,因為犯罪而被貶到西疆的人佔了大多數。而罪犯本人大都入伍當了兵,其家眷則安置在各個城池不一。
「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快快把解藥研究出來。然後就去和杜先生會和,前去柯城坐診。相信五哥不會加以阻攔吧?」她是跟著杜先生出去,白無夜這鹹蛋可沒什麼理由阻攔說不同意。
「隨你。只是柯城不太符合你的喜好,男人太少了。」白無夜似真非真的說著,聽得孟攬月不禁綳起臉。
「哼,仨瓜倆棗那也是男人,我很滿足。」收起信,翻了翻眼皮,孟攬月就轉身離開了。
回到醫帳繼續鑽研解藥,那些擺放各處的籠子里,小動物們的情況依舊不太好。
其實如何在中毒后醫治孟攬月已經有了眉目,但眼下就是如何提前預防,在那些毒沾染到身體上時也能不受其損害則沒有進展。
過去這幾天了,也不知南周那邊情況如何,宋先生若是在軍營,不知他能不能研究出解藥來。
就在孟攬月在醫帳里焦頭爛額的時候,散落在邊界線各處的探子陸續的返回,也帶回來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南周派來了使者,正在越過邊界線,趕往這處大營。
此事孟攬月當然不知道,她是在使者順利進入大營之後才知道的,因為護衛前來找她,說南周的使者給她帶來一個口信,是宋先生的口信。
聞言,孟攬月不禁一喜,莫不是宋先生那邊有了大進展?
快步的趕往大帳,那大帳外矗立了很多人,白無夜的護衛,軍中將士,還有南周的人。
看了他們一眼,孟攬月便進了大帳,大帳內,白無夜坐在書案后,大將韓修則與另一人站在書案前。
看見那人,孟攬月便不禁鬆了一口氣,「余崖。」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宋先生的徒弟,也是名義上孟攬月的師兄,余崖。
聽見聲音,余崖轉過身來,看見孟攬月,他也不禁面上染笑,「孟大夫。」
「怎麼是你?宋先生叫你過來的,是不是宋先生那裡有進展了?快說說,這毒該如何預防。」余崖會來,是孟攬月萬萬沒想到的。但既然是他來了,那麼就定然是因為這毒的事兒過來的。
「先生這幾天一直在鑽研,有了些許進展,但是他認為孟大夫更擅長,所以才叫我過來找孟大夫。先生施以銀針,將毒素從兵士的體內驅除,可是他們身體虛弱,就像生了大病一樣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余崖也不似剛剛那般惜字如金,一口氣說了很多。
「沒錯,解毒之後的確就是這樣,我做實驗的那十幾隻野鼠和野兔都是這個癥狀。不過,我最先做實驗的那隻老鼠卻已經好轉了,距今為止是六天。大概因為它體積小,消化循環的也快。告訴宋先生不要著急,只要解了毒,我認為都會恢復,只是需要時間。」互相交流這些日子的進展,孟攬月也是沒人可以和她溝通,如今終於有了可以說話的人。
「如此就好,那麼多的兵士都癱在床上,這軍營哪裡還是軍營。只是,還有更大的問題,如何抵抗這毒?不知孟大夫有沒有什麼進展?」說起這個,余崖也是一副苦惱的樣子。
「有了些眉目,但還是拿不準。宋先生呢?他如何說。」孟攬月倒是沒遮掩,如實道。
「先生也有進展,不過他沒有與我說。他想最好能和孟大夫你當面談談,我資質愚鈍,即便先生都說給我聽了,我也未必能把他的意思如實的傳達到。」說起這個,余崖不禁有些慚愧。
「當面談談?」這樣自然好,只是、、、
孟攬月轉臉看向白無夜,這還得問他同不同意啊?在這個地方,這鹹蛋說的算。
瞧著那說的興奮的人終於發覺自己還在這裡,白無夜緩緩眯起眼睛,「你想見見那位宋先生?」
「嗯,我們需要交流一下,這樣才能找到有效抵禦這毒的解藥。而且,我覺得越快越好。」因為保不齊哪天西疆的兵馬就得和大周的兵馬碰上。他們若故技重施,中毒的就該是這個營地里的兵將了。
韓修微微點頭,他也認為十分有必要,這解藥是越快製作出來越好,不然他心裡真是難安。若大周來犯,他們如何抵禦也是個問題。沒準兒,就得兵敗如山倒。
「兩國邊界向來沒有安生之日,若是兩方軍醫見面,自是要格外謹慎,畢竟,兩國無君子。這樣吧,三日後,風煙坡,各帶千人。後備人馬需在三里之外,踏近一步,便休怪本王不守承諾趁人之危,打進你們南周大營。」一字一句,他的聲音讓人聽著也格外的膽寒。
余崖是個軍醫,也不是專職談判的,自進入這大帳見到白無夜之後他便有些緊張。如今聽到白無夜說話,他更是不禁連連點頭,表示白無夜說的有道理。
「我只是和宋先生見一面交流一下,我不想有人把我們的這次見面當做藉機攻擊對方的機會。余崖,若是高斐在軍營,你把我的話轉告給他。若是他不守信用,我就不會再與宋先生見面。當然,即便研究出解藥,也不會與南周分享。而且,能解毒就能制毒,希望他好好考慮。」她這番話亦是說給白無夜聽得,希望他不要攪亂了這次她和宋先生見面的事情。她不止要和宋先生討教解藥的事兒,還有其他的事情向他請教,宋先生一身本領,她只學了一絲絲,實在可惜。
余崖點頭,「放心吧,我會告訴小王爺的。而且,宋先生也不會同意的,你知道他的脾氣。」
彎起眉眼,孟攬月想起宋先生的樣子,也覺得高斐不會亂來。不然,宋先生定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談妥了事宜,余崖便離開了,他格外緊張,若不是身邊有兵士跟隨護送他,估計他腿都會打哆嗦。
目送著余崖離開大營,孟攬月也不禁深吸口氣,雖說他們身處在不同的陣營,但是他們都是大夫,其實在他們心裡,也沒有什麼你國我國之分。
若是兩國能和平那就好了,她可以隨時的去向宋先生請教。
轉身,孟攬月還沒邁出步子呢,兩米開外,白無夜雙手負後站在那兒,正在看著她。
那眼神兒、、、、
孟攬月認真琢磨了一下,沒琢磨出他什麼意思。
想了想,孟攬月邁步走過去,「五哥有什麼指教?」
「是擔心本王言而無信,打進南周的大營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白無夜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我只是擔心你們破壞了我和宋先生的見面,他的銀針出神入化,我只學了些皮毛,實在太遺憾了。」這是她的目的,很真實的目的。
「本王自是言而有信,就怕他人言而無信。不過言而無信也好,讓你斷了念想,免得哪一日再倒戈,出賣了本王。」沒好話,他的眼神兒也是一個樣。
忍不住皺眉,「五哥這麼一說我倒是才想到,我還有倒戈他人這個選項。多謝提醒,我考慮考慮。」
修長的手指在沒有任何提前預告的情況下戳在了孟攬月的腦門兒上,力氣大,戳的她連續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說不過我就動手,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很光榮么?」抬手捂著自己的腦門兒,他那手指頭像鋼條似得,戳死她了。
「讓你長長記性,再威脅本王,有你好看。」隨著話音落下,他的眸色也為之一冷,天上的艷陽都隨著降溫了。
「你這會兒已經讓我好看了。我這腦袋裡可裝著怎麼配製解藥的方子呢,若是戳壞了,可別說我是消極怠工。」放下手,她白皙的額頭上果然有一個紅印。因為她白,那紅印就更明顯了。
看著她的腦門兒,白無夜的唇角動了動,隨後道:「過來。」依舊如命令般。
「還有讓人送上門挨打的?」看他那樣子就是戳一次沒戳過癮。
雖是如此說,孟攬月卻是抬步走了過去。
抬手,白無夜曲起食指,擦了擦她額頭上的紅印,距離近了,也看的更清楚,紅印也更明顯。
他這番舉動,孟攬月倒是一詫,抬眼看著他的臉,那麼一瞬間她有絲絲恍惚。
這鹹蛋、、、什麼意思?
視線從他那凸出的喉結開始向上,路過他的下巴,青色的胡茬格外明顯。薄唇無情,倒是好看。鼻子挺拔,不用整容。眼睛嘛,就不討喜了,眸子漆黑,特別冷眼時,格外瘮人。
不過她已經習慣了,現在他的冷眼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影響,反而證明他是惱羞成怒。
「按理說,像你這麼厚的臉皮,不應該一戳就紅,針也扎不透才對。」就在孟攬月觀察他的時候,他忽然道。
有片刻的愣怔,孟攬月深吸口氣,抬手打開他的手,「我天生是個妖精,長了一張騙人的臉。」
話落,她繞過他快步離開,髒話滾到喉嚨,就知這鹹蛋沒好話。心理扭曲,看她皮膚好都嫉妒。
三日很快過去,清晨時分,大營內兵士整裝待發,護衛以及韓修麾下的一支隊伍,加在一起共千人,不多不少。
當然了,還有後備力量,只是後備的隊伍要跟在後面,且與前隊距離三里。
這是當初白無夜定下的,所以今時今日,也嚴格遵守。
當然了,就是不知南周是否也遵守,若是不遵守,那麼今日必會有一場大戰。
背著背包,背包里裝著許多東西,壓得她都不禁覺得肩背沉重。
坐於馬上,身後就是白無夜,依舊由他帶著她。
走在最前,山林茂盛,不過今日孟攬月沒有過多的觀看四周,反而希望趕緊抵達風煙坡,儘快見到宋先生。
「迫不及待了。」看著孟攬月一直盯著前頭沒有如以往似得四處張望,白無夜低聲道。
「這三天來,我最先做實驗的那幾隻野鼠還有野兔都能跑能跳了,就是跑的不如之前快。但也表明它們都在恢復當中,相信用不過幾日,它們就能如常了。如此一來,就能證明這種毒是能解的,這是一種不會致命的瘟疫。會傳染,會讓人很快的失去戰鬥力。由此也可以看出,那高衛想的有多周全,而且我相信他肯定會把這招也用在我們身上。這樣一來,我們就無暇顧及草流城了,而高斐,則也沒有精力再對付他。」聲音不大,但孟攬月所說的的確就是事實,這就是高衛的目的,他把重心放在了草流城,這是他侵入大齊的第一步。
「判斷的對,這腦子也並非空空如也。」身後的人給予肯定,很是難得。
「那是在你看來空空如也,我若不醉心醫術,興許可以到朝廷里去發展。」在這個鹹蛋看來,這世上除了他也就沒有聰明人了,她這顆腦袋在他看來都是空空如也,不知什麼樣的腦子是『有東西』。
「說話的時候應該兜住下巴,否則,會掉的。」身後的人明顯揶揄,連著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都帶著笑,揶揄的那種笑。
「甭操心,我的下巴結實著呢。」他才應該兜住下巴,總是損人不利己,興許什麼時候慘遭報應,那下巴就脫落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時間倒是過去的快,隊伍也眼見著就要到了風煙坡。
後面的護衛以及將士開始戒備,他們是擔心南周有埋伏,畢竟白無夜那句話說得對,兩國無君子,在這種時間這種地方,還是做小人要吃香。
風煙坡,是南周與西疆的分界線,其實是現在的分界線,畢竟一直在打仗,有時西疆搶了南周的山頭,有時南周搶了西疆的山頭,兩國之間並沒有明確的國界線。
眼下風煙坡以東是西疆,而以西則是南周,當然了,說不準哪一日這風煙坡就不是國界線了,主要看戰鬥力。
隊伍上了風煙坡,因為白無夜打馬在前,孟攬月也是第一時間就進入了商定好的見面地點。
往西看,密林之中也有一隊人馬緩緩而來,當先一人鮮衣怒馬,迎著朝陽滿身朝氣。看見他,就會讓人不禁生出一聲嘆息,年輕真好。
他們也上了風煙坡,然後就看見了先一步抵達風煙坡的孟攬月。高斐笑起來,然後揚聲,「攬月。」
看見他的人,還有他臉上的笑,再聽到他的聲音,孟攬月也是忍不住的彎起唇角。高斐就是有這個能力,明知他不可能是個單純的小孩兒,可瞧見他那模樣心情就忍不住的好起來,大概這就是青春無敵的威力。
「小王爺生來就有見誰都喚名字的癖好。」白無夜的聲音隨之響起,涼的徹骨。
「我又沒與白五爺說話,白五爺接話倒是當仁不讓,難不成,白五爺是想和我套近乎?」他笑著說,然後縱馬一溜煙的登上了風煙坡,兩方距離不過三四米左右。
聽高斐說話,孟攬月彎起眉眼,說話如此氣人又好笑的,大概也就只有高斐了。
「小王爺以為自己是金子么,人見人愛。」白無夜自是不會吃虧,而且他那語氣有著不可忽視的嘲諷調調,都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他說的就是真的。
「金子談不上,是個健全的、、、男人。」騎於馬上,他滿臉都是笑,隨著笑,眼睛里好像都有星星。
孟攬月忍得辛苦,身後這鹹蛋肯定被氣的夠嗆。
「咳,宋先生來了么?」及時開口,免得他們倆再斗下去。高斐舌燦如花,白無夜會被氣著的。
「自然。」說著,高斐向後看,一輛馬車登上了風煙坡。
馬車到了坡上平坦的地方停下,然後車裡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徒弟,速速進來。」
回頭看向白無夜,他臉色冷的很,恍若一塊寒冰,倒是不用擔心天熱會中暑,「我可以過去了么?」
沒有說什麼,白無夜的視線在她臉上劃了一圈,然後驀地翻身下馬,把孟攬月也帶了下來。
沒有多言,孟攬月直接走向馬車,那駕車的南周兵士讓到一邊,順便把馬凳放了下來。
踩著馬凳上了馬車,帘子落下來,裡面是什麼情形無人能看見。
高斐也下了馬,看著白無夜那恍若寒冰似得臉他依舊笑得出來。白無夜身上那恍若烏雲壓頂似得氣勢,對高斐沒有任何的影響。
「白五爺,眼下三國各有紛爭,不知白五爺有沒有這個心情,和我談談。」雖說高斐一副少年模樣,可是說起話來,的確不像個孩子。
「小王爺可能過於自信了,在汪詡那兒能得到好處,不代表在本王這裡也能得到。小孩子貪心不足,是長不高的。」白無夜較之高斐要高出來些許,所以看著他時,他也採取居高臨下的姿態。
「這事兒白五爺也知道了,既然知道了,那我就不得不為自己證清白了,汪詡老賊老奸巨猾,活了這麼久還真不是鬧著玩兒的。在這兒說話耽誤宋先生和攬月交流,咱們這邊走走?」高斐抬手示意,他們去另一邊說。
「小王爺,年歲小可以當做心智不成熟所以口無擇言的理由,不過一而再再而三,可就是刻意挑釁了。」白無夜腳下一動,倒是同意與他單獨談談,不過不代表可以和平的談。
高斐笑呵呵,顯然他並不把白無夜的話當回事兒。
馬車裡,孟攬月與宋先生相對而坐,倆人之間的車板上,擺了很多的東西。有孟攬月帶來的,也有宋先生帶來的。
「此毒極有可能是那毒王留下來的,他這一生制毒無數,即便人死了,但定然留下了無數的毒物。他在高衛那裡多年,如今留下這麼多的毒,正好為高衛所用。他的路數,老夫我了解一些。毒死人不是目的,目的是折磨人。」宋先生雖沒有與那毒王為敵,但是不代表他不了解。
點頭,孟攬月也是這般認為,「這毒不致死,想來目的就是折磨人,這樣就能把我們兩國都拖垮。雖說用心險惡,但也並非沒有解毒之法,先生你看,這是我近來找到的,不過還差些許。野鼠先用了這個葯,然後再染毒,它雖沒有抽搐的失去戰鬥力,但是跑卻跑不了多遠。」說著,孟攬月把自己研究出來的成果給宋先生看。
沒有眼睛,但宋先生的鼻子卻格外的好使,拿到自己鼻前聞了聞,然後點頭。
「你來看看老夫配製出來的。」說著,宋先生抬手摸到自己身側的小几上,十分準確的拿住了一個圓形的鐵盒,然後遞給孟攬月。
拿過來,擰開鐵盒的蓋子,裡面是水。只是這水泛著瑩瑩的綠色,而且還飄著一股特別的味道。
也拿到鼻下聞了聞,孟攬月面上忽然一片豁然,「先生,我知道我的葯里少了什麼了。」
「你缺少的,正是這裡面有的。而老夫缺少的,則太多太多。在這一方面,老夫不如你。」孟攬月的葯裡面有更多,都是他沒有想到的。
「先生可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您給我提醒,我怕是始終都想不清楚差的那一點究竟是什麼。那毒我鑽研了很久,它是由什麼配製的我也差不多能摸得清。反其道而行之,但始終差了一點,還是先生厲害。」每一味葯似都有相剋之物,但這毒里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是從何提煉而來,她隱約能猜到,但又不確定。
「如此一來,如何對付這毒咱們就都有底了。」宋先生捋著鬍鬚,他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高興。在他有生之年若是真出現了他對付不了的東西,那這顏面可就真不在了。
「沒錯。對了,先生的那本穴位書我已經看了,多謝先生還惦記我,總共也沒在您這兒學幾天本領,現在拿著銀針給人下針,我都覺得慚愧。」說起這個,孟攬月是十分感謝的。
「老夫的確是想傾囊相授,不過又確實條件艱難,所以便託付小王爺把那本穴位書給你送去。那本書和普通的穴位標示書可不一樣,那是老夫的眼睛還在時寫下的,多年鑽研,你定要都記在心裡才是。」簡而言之,若孟攬月不重視不認真學習,那就是她的損失。
「我知道,多謝先生。」心內感激,這師徒之情也只僅僅幾日罷了,卻沒想到宋先生毫不藏掖,他和杜先生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貴人。
說著話,宋先生忽然咳嗽起來,孟攬月看著他,最後忍不住起身給他順了順後背,「先生,你病了?」
「嗯,前些日子生了場病,然後老夫就把你的大還丹給吃了。好用的很,第二天這病就好了。只是年紀大了,以前落下的病根又找回來了,沒什麼大礙。」宋先生自己順了順,這口氣就平衡了,也不再咳嗽了。
「眼下正好在邊關,待得把這解藥配製出來,我就再去找葯煉製大還丹,到時再給先生送去。」對於年老體邁的老人來說,大還丹也是補藥。
不過看著宋先生,孟攬月也不禁嘆息,無論一個大夫有多超絕的醫術,都有治不了的病,救自己也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