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揮刀割肉
山巔之上俯瞰四野,遠處的山連綿無際,但那些地方卻不能輕易涉足。
孟攬月不了解這裡的地勢,但有胡桑,她很輕易的就明白了。
「那座山以北就是大周的地界,以南則是南周。這是他們自己定的界限,但也僅僅是口頭上的約定而已。這麼多年來,大周不斷騷擾南周,南周也不斷的派兵馬往北跑,很少有安生的時候。」胡桑一字一句,頗為了解。
「高衛和高斐,他們二人是什麼關係?」孟攬月其實很早就想問了,十幾年前兩國是一國,又都姓高,想必是一家。
聞言,胡桑轉頭看向孟攬月,遠處,白無夜也看了過來。
黑眸如墨,白無夜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但顯然是聽到了孟攬月的疑問。
「他們的關係,三國人盡皆知。」胡桑笑,一邊道。
動了動眸子,孟攬月看向遠方,「所以我的問題聽起來很無知。」
輕笑,胡桑搖頭,看了一眼白無夜的方向,道:「不,孟大夫醉心醫術,不知道也很正常。高衛與高斐,認真算起來,他們倆是堂兄弟。」
「醉心醫術?胡公子這話聽起來像罵人。」孟攬月也無言,誰不知道這個身體以前干過的事兒,如今說她醉心醫術,可不就是在嘲笑她嘛。
「看來,我只能什麼都不說了。」胡桑無奈,他還真不是在罵人。
彎了彎唇角,孟攬月也不再言語,胡桑這人還是很有君子風度的。即便她的話攻擊力很強,他也不會生氣。
就在這時,身後的護衛忽然動了,挪動腳步上前,動作一致,好似機器人一般。
孟攬月一凜,看向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
「來了。」帶著幾分涼意的聲音傳進耳朵,下一刻,那些護衛迅疾的衝下山,眨眼間消失在林間,快的恍似一道光。
眼皮不禁一跳,孟攬月還是有些難以適應他們的速度,她從不知,人可以跑的這麼快。
看過去,卻發現白無夜也不見了,連他是如何消失的都沒看到。
山巔之上僅剩胡桑孟攬月還有李軍醫及兩個小學徒,幾人手無縛雞之力,眼下看著更是單薄。
雙手負后,胡桑看起來很淡定,但隱隱的,也能察覺出他的焦急來。
「誰來了?」看著山下,安靜的很,孟攬月真的看不出來下面發生了什麼。
「把人帶回來了,只是也跟來了狗。」胡桑盯著山下,似乎他看到了什麼。
順著他的視線往山下看,孟攬月還是什麼都沒看到,不禁搖頭,「你看到什麼了?」
「什麼都沒看到。」胡桑收回視線,看著她微笑。
無言,孟攬月看了看他,「裝的很像。」
胡桑笑意更甚,「自然,否則會被五王嘲諷的。」
說起白無夜,孟攬月幾不可微的撇嘴。
她動作輕,胡桑也看得見,甚至笑出了聲,「五王功夫卓絕,在這世上敵手屈指可數。他的嘲諷,我得受著,畢竟我的確不會。在這地方遇到危險,還得指望五王搭救。」
聞言,孟攬月倒是沒有懷疑胡桑所言,白無夜的武功,應該超乎她的想象。
不過,閹人好像的確比正常人更容易習武,譬如東方不敗,一手繡花針使得絕。所以,白無夜武功高也就不算什麼稀奇事兒了,情理之中。
思及此,孟攬月不禁微微頜首,這麼一想就想通了。
就在此時,山下忽然響起刷拉拉的聲音,幾人立即看過去,只見樹叢間幾道身影快速衝上來,眨眼間便躍上了山巔。
後退幾步,孟攬月被他們躍上來時帶的風吹得不禁眯起眼睛。風過去,迎面撲來的就是一股腥臭之氣,恍似糞坑裡掉進了爛掉的魚蝦,那氣味兒刺得人鼻子都發疼。
看過去,孟攬月就睜大了眼睛,兩個護衛將一個人從山下帶了上來。這人魁梧健壯塊頭很大,可是眼下卻連站著都做不到。身上的衣服是濕的,頭髮散亂,最懾人的是他的臉,竟然多處腐爛,皮肉外翻糜爛。
「太山!」最先衝過去的是胡桑,不似一直文雅和煦,滿面焦急。
遲疑了下,孟攬月上前,那邊李軍醫也走了過來。
「杜先生配的解藥便是針對這種毒,只是這位、、、太嚴重了。」李軍醫擅長治療斷骨,此等情況,他不禁有些疑慮,這人在他看來已經無救了。
「確實很嚴重。」孟攬月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病人,這毒,真是奇絕。
「太山,你得堅持,三哥有話,一定要將你活著帶回去。」胡桑半跪在地,想伸手去碰太山,但又無從下手,因為他全身潰爛。身上的濕衣服並非是水,而是皮膚潰爛后流出來的膿液。
「胡公子你讓開,我來看看。」蹲下,孟攬月挽起衣袖,一邊將胡桑推開。
躺在地上的太山呈昏迷狀態,短短片刻,這周遭的空氣就被他身上的氣味兒所遮蓋,但凡呼吸都是腥臭味兒。
十指纖細,但卻無形的有力,孟攬月抓住他的手,手指觸到的皮膚都是柔軟且潮濕的。待得她把他的手抬起來時,她的手指就已經陷進了他的皮肉中。
腐爛的情況太過嚴重,孟攬月也不禁皺起眉頭,這毒太兇殘了。
診脈,手指下的皮膚在剝離,使得那脈搏似乎都不太清楚。
沉思片刻,孟攬月快速的從衣服里拿出一個瓷瓶來,拔掉蓋子倒出裡面的藥丸,果斷的塞進太山的口中。
這是杜先生臨走時交給她的大還丹,即便傷勢再重,也能吊住一口氣。然後要趁著這段時機,和閻王搶人。
大還丹入口即化,只是片刻,太山的呼吸明顯有力。
孟攬月隨即把小學徒一直背著的藥箱打開,抽出鋒利的小彎刀,沖著太山臉上腐爛的皮肉下了手。
潰爛的皮肉隨著鋒利的小彎刀離開了太山的臉,一旁胡桑不忍再看,隨即背過了身。
孟攬月下手很重,她一刀下去,潰爛的皮肉盡褪,露出的是新鮮的肉,而且流血了。
「李軍醫,給他上解藥。」見流血,孟攬月心頭一松,這人肯定能活。
山下,一行人恍若流箭般的快速返回。只不過,即將要躍上山巔時,卻陸續的都停下了腳步。
護衛分開兩側,白無夜緩步走出來,墨黑的眸子注視著那揮刀刮肉的女人,幾不可微的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