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綠帽子王
一襲暗色的華袍,帳外的陽光灑在那布料上,都反著光。
他身形頎長,看似單薄,可是卻莫名的氣勢迫人。
墨色的長發整齊的束起,以金冠扣住,完整的露出整張臉。
說真的,這是孟攬月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儘管他眼角眉梢間皆是睥睨眾生,一副孤傲不可一世的樣子,但還是好看。
只是,這人是誰?
胡桑站起身,拱手沖著那人微微躬身,「王爺。」
王爺?
這兩個字進入耳朵,孟攬月感覺自己的耳膜都炸了一聲,王爺?那不就是五王爺么?
原來這五王爺長這樣?
再次將視線移過去,孟攬月逐一審視他,這麼年輕,雖然臉很白但看起來也不像失去了男性象徵,莫不是他的身體還在有效的分泌雄激素?
在孟攬月審視白無夜時,他也在審視她。如傳說中一樣,樣貌無二,天下難尋。只是,可惜了這副皮囊。
視線對上他的眼睛,孟攬月不禁覺得後頸一涼,這眼睛,怎麼和刀子一樣。
那些將士手中整日拿著刀劍,她也沒覺得有多嚇人。但是他的眼睛、、、
以前總是傳說某個人的眼睛可以殺人,孟攬月總是嗤之以鼻。眼睛就是眼睛,還能拿來當兇器用?
可是現在,她真的信了,真的有人的眼睛會和刀子一樣鋒利。單單是看著,就不禁心下惴惴。
舉步,白無夜走進來,漆黑如子夜的眸子於醫帳中掃了一圈,但凡他所看到的,好像都被穿透了一般。
「公子的病情如何了?聽說是你親手動的刀。」他開口,聲音很好聽,也沒有刻意的壓低音調,但是聽起來卻讓人覺得很冷。
看著他,孟攬月兩秒后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和她說話呢。
視線於他的袍擺上移開,那衣服也不知是什麼料子的,隨著他走動,袍擺的布料像水一樣,反著暗光。
「胡公子已無礙,只要他不像今日這般四處亂走而是安心靜養,相信很快就能啟程離開了。」孟攬月淡淡回答,面上如靜水。
白無夜單手負后,繞過那簡易的手術台,他緩步走來。他的步子很輕很慢,可是在孟攬月看來卻如野獸漫步,一股無形的氣壓迫來,讓她瞬間有些喘不上氣。
他什麼都沒做,卻無端的讓她生出這些感覺來,身在上位的人,果然和尋常人不同。
深吸口氣,孟攬月視線不移,她坐在那兒,脊背也挺得直。
「是我太著急了,杜先生大概是被我纏的煩了,所以這個時辰也不來醫帳,我就只能來叨擾孟大夫了。」胡桑開口,依舊是微笑的,而且有他在,似乎很有效的緩解了來自白無夜身上的壓勢。
「孟大夫?」走過來,白無夜旋身坐下,他的舉動沒什麼特別的,可是看起來卻氣勢十足。
人近在咫尺,孟攬月可以清楚的瞧見他瞳孔的顏色,那般漆黑,恍若深淵。
「孟大夫醫術非凡,杜先生言辭之中也頗為讚賞,很讓人意外。」胡桑站在一側,微笑著說,卻顯然是說給白無夜聽得。
看著她,白無夜的面上沒什麼情緒,但就是他那般模樣,也讓人覺得壓迫力十足。
「軍中不養無用之人,但女人總歸是有些用處。如孟大夫這般,倒是少了皮肉之苦,可也的確讓人意外。」一字一句,白無夜的聲調依舊,可是聽起來卻真的讓人覺得如墮寒窟。
孟攬月當即便明白了白無夜的意思,如同流香那時所說,在軍營里只有一種女人,那就是軍妓。
而顯然的,白無夜就是這個意思。若他此次來這裡,而她還是以前那個孟攬月,那麼她的下場就是軍妓。他不會明目張胆的殺了她,但是會『物盡其用』。
下頜咬緊,孟攬月依然面不改色,「多謝五王手下留情。」
胡桑看著他們二人,臉上笑意依舊,「孟大夫還在忙,王爺,咱們走吧。」
最後看了孟攬月一眼,白無夜起身,隨著他的動作,那股無形的壓勢再次迎面而來。
孟攬月連眼睛都沒眨,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們離開,那頎長的身影離開醫帳,這裡的空氣才稍稍柔軟了些。
深吸口氣,孟攬月閉上眼睛,放下手中的藥材,她沾了髒東西的手指也在微微發抖。
若不是她會這些東西,她眼下就得去做軍妓了。憑她的力氣,又怎麼可能打得過男人,那個時候、、、、她連想都不敢想,定然如同地獄。也怪不得當時流香說起這個的時候臉色煞白,好像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流失了一般。
這就是那個五王爺?在他的臉上可真看不出殘暴來。但若對上他的眼睛,用殘暴這個詞兒都不足以形容。
孟攬月相信,他是個殺伐果決的人,他的手上,有數不清的人命。而且,他不是個正常的男人,一般來說這種人心理都有問題,甚至會變態。
白無夜來到營地不知做什麼,但是一整天營地前方的校場都很熱鬧,各種呼喊聲,驀一時還有馬兒嘶鳴的聲音,整個營地都聽得到。
臨近傍晚,孟攬月做完事便回了後山的破帳篷,而流香這一整天都待在這裡,她沒敢出去。
「小姐,你見著五王爺了?」看著孟攬月平靜如水的臉色,流香不知這一天她都經歷了什麼。
「嗯。」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書,孟攬月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書本中。這本書是專門記錄草藥的,也是杜先生給她的。
「那之後呢?」盯著孟攬月的臉,流香想查探一二。
「沒有之後,恐嚇完我就走了。」對於她這個『羞辱』,白無夜還是不順眼的,如果有可能,她死的話他會更滿意。
「恐嚇?」流香的心吊起來,果然啊,和她想的一樣,「奴婢就猜到了。」
抬眼看向她,孟攬月嘆口氣,「猜到什麼了?」
「猜到小姐和奴婢不會好過的,即便小姐做的再好。因為小姐,五王爺都改名字了,他不記恨才怪呢。」流香低著頭,說起這些話時,也不免有幾分埋怨之意。
「改什麼名字?」幾不可微的挑眉,孟攬月不知還有這茬兒。
「帝都啊,自從小姐被賜婚給五王爺,大家都不叫五王爺了,直接改叫綠帽子王了。」聲音更低,可是流香字字屬實,因為在帝都,大家都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