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分房睡
蔣言玉不說話,蔣父越發生氣,「就算交了男朋友也不該這樣,你才多大?說說看,對方是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肯定要負責的!」
蔣言玉抿著唇哭。
蔣父以為她是受了委屈,嘆了聲氣,語氣軟和下來。
「小玉,跟爸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好不好?」蔣父彎下身,「你媽都擔心半天了,你說句話成不成?」
蔣言玉覺得丟臉,更覺得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楚心之和舒雲嘉。
心裏面,痛苦和悔意交加。
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爸,媽,你們能不能不要問我了。」蔣言玉低著頭,眼淚一滴滴落在被子上,「我沒有被人欺負,都是我自願的,那個男生也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喜歡他。」
蔣父震驚。
蔣母抬手擦掉眼淚,看著蔣言玉,「小玉,我們不管這件事情究竟如何,但是,既然他和你發生了關係,你們必須要結婚!」
蔣父和蔣母對看了一眼,兩人的想法一致。
蔣言玉猛地抬頭,說道,「我們不會在一起的,他有喜歡的人,他喜歡的人是我朋友。是我犯賤,頂替了他的心上人,與他發生了關係。媽,我已經沒臉見朋友,也沒臉再見他,你們不要逼我好不好?」
蔣父的臉,瞬間黑沉了下來。
手掌揚起,如果不是蔣母及時抓住,他一巴掌就要揮下來。
「老蔣,你幹什麼。孩子還在生病。」蔣母拉著蔣父坐下來,一雙眼睛看向蔣言玉,也都是難以置信。
一向乖巧的女兒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縱使她的性子男孩子氣了些,也不該……
蔣父氣得顫抖,「你還有臉說,人家不喜歡你,你為什麼要上趕著倒貼,清白的身子就這麼不懂得珍惜。啊?小玉,爸爸媽媽幸苦將你養大,不是為了讓你為了個男人作踐自己,你怎麼就……」蔣父氣急了,才一口氣說了這些難聽的話。
他是愛之深責之切。
就這麼一個女兒,他如論如何也不忍心她受委屈啊。
蔣言玉抱著被子哭泣,「爸,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
她已經不知道怎麼獲得舒雲嘉的原諒,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楚心之。
半響。
蔣母問道,「你說你喜歡那個男孩子。」
蔣言玉咬著干紅的下唇。
蔣母無奈,看向蔣父。
蔣父自然知道蔣母的心中在想什麼,轉頭對蔣言玉道,「我和你媽的決定,還是一樣,必須結婚!」
必須結婚……
只要蔣言玉喜歡那個男孩子,就必須結婚。
蔣言玉驚恐不已,拉著蔣母的手,「媽,我不是跟你說了,他不喜歡我,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你忍心看著我永遠生活在痛苦中嗎?」
蔣母看著泣不成聲的蔣言玉,心軟了,動搖了。
「結婚了,他敢對你不好!」蔣父道,「不管如何,你清白的身子給了他,他要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就該負責!」
蔣言玉真的慌了。
蔣父的性格,她無比清楚,他決定的事情,是半點轉圜的機會都沒有。
蔣言玉此刻也顧不得手背上的針管,一把掀開被子,跪坐在床上。
「爸,爸,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她抓著蔣父的袖子,哭求道,「爸,我不喜歡他,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我不要跟他在一起。」
蔣言玉淚眼模糊地看著蔣母,「媽,你幫我勸勸爸,我不要結婚,不能結婚……」
蔣母看著蔣言玉的手背,藥水迴流,針管里都是血,嚇得她趕緊將蔣言玉扶著坐好,轉頭對蔣父道,「這件事就這樣吧,先讓孩子把病養好,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蔣父雖沒有再說話,可心裡卻是暗暗打算。
無論如何,一定要知道蔣言玉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蔣言玉漸漸平靜下來,加上生著病,困極了便睡了過去。
蔣父拿著蔣言玉的手機,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
在通訊里翻找著電話號碼。
找到了陶媛的,撥了過去。
九點半。
陶媛還沒睡,立刻接起,道,「顏如玉,有事?」
「請問是陶媛嗎?我是小玉的爸爸。」蔣父說,他知道陶媛跟蔣言玉的關係要好,好像好有個楚心之,顧傾傾…。
陶媛立刻禮貌道,「叔叔你好,我是陶媛,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小玉喜歡的男生是誰?」
蔣父這話問得莫名其妙,陶媛當時就愣住了。
顏如玉有喜歡的人嗎?!
她怎麼不知道?!
還有今天的那個顧長腿也是,提起慕容涼就神神秘秘。
她的小夥伴兒們都怎麼了?!
半響不見陶媛回答,蔣父猜想她是知道的,只是不肯說,「這樣的,小玉說她有了喜歡的男孩子,我不大放心,想要把把關。」
陶媛又是一愣。
顏如玉親口說的她有喜歡的人了?!
誰啊。
「叔叔,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顏如玉沒跟我說這件事。」陶媛自己心裡還憋屈呢,顏如玉有喜歡的人竟然沒跟她說。
蔣父再次問道,「你真不知道?別是替我家小玉瞞著叔叔。」
「叔叔,我發誓,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行,打擾了,我先掛了。」
蔣父掛了電話,拿著手機回到病房。
陶媛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蔣言玉喜歡的人是誰。
在學校時,也沒見蔣言玉跟哪個男生走得近啊,難道是,暗戀?
好奇心爆棚了!
蔣言玉抓了抓頭髮,打開微信。
點進四大美女微信群。
陶媛:「老實交代,看上哪家帥哥了?@蔣言玉。」
等了半天。
顧傾傾回了一個:「顏如玉有喜歡的人了?」
陶媛:「應該是。」
顧傾傾:「誰啊誰啊,想知道。」
陶媛:「我還想知道是誰呢?把蔣言玉@出來,吊打逼問。」
顧傾傾:「@蔣言玉,@蔣言玉。」
兩人跟吃了興奮劑似的,輪番@蔣言玉。
微信群里,楚心之不在,蔣言玉也不在,就顧傾傾和陶媛兩人,竟然刷了一百多條消息。
內容大致如下:
陶媛:「哼哼,不管顏如玉了,你呢,你跟慕容涼怎麼回事?」
顧傾傾:「不是跟你說了,我在肖想他。」
陶媛:「呸,我才不信,當我傻。」
顧傾傾:「我發4」
陶媛:「發你妹,以你顧傾傾的女王范兒,瞧上個人了難道還忍得住不主動出擊?」
顧傾傾:「…。你真了解我。」她可不就是沒忍住,主動出擊了嗎?
陶媛:「祝你好運!盛少吧,雖然那些女人都肖想,但沒人敢出擊。慕容涼吧,卻是有多少女人肖想,就有多少女人出擊。」
銀屏上跟慕容涼隔空表白的女星還少么。
哪一個不是遭到他的無視。
所以,祝顧長腿好運。
顧傾傾笑了笑,回了一個:「相信我的戰鬥力。」
陶媛:「我更相信慕容男神的回擊力。」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群里聊開了。
…。
翌日,清晨。
楚心之還在睡夢中,林嫂和盛老太太過來了。
盛北弦倒是醒了,坐在一旁看文件。
昨晚祁兵送了一堆需要簽署的文件過來。
為了方便照顧楚心之,病房中的放了一個簡易的沙發床,盛北弦夜晚就在上面休息。
平時多講究的人,卻願意擠在沙發床上休息。
盛老太太和林嫂坐在一旁沒出聲。
不多時。
楚心之醒來,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林嫂才起身走到近前。
「少夫人,醒了?」
盛北弦放下文件,也走了過去。
楚心之睜開眼睛,「林嫂,奶奶。」
「哎。」盛老太太笑著道,「早晨讓林嫂給你熬了雞肉粥,趕著送過來的,還熱著呢,趕緊起來吃一點。」
「嗯,好。」楚心之打著哈欠,還沒清醒。
盛北弦揉亂她的髮絲,彎身將她抱起來,「奶奶,我先帶她去洗漱。」
進了衛生間。
盛北弦將楚心之放在防滑墊上。
瞧她眼神迷糊,頓時哭笑不得,「還沒睡醒?嗯?」昨晚不到八點就睡著了,現在已經八點多了。
睡了十多個小時。
楚心之眯著眼睛,「困吶。」
盛北弦捏著她的下巴,「老公幫你醒醒神?」
「啊?」楚心之正疑惑,盛北弦已經湊了過去,噙住她唇瓣,給了她一個綿長濕熱的法式熱吻。
楚心之揪著他胸前的襯衫,微微喘息,急促又激動。
「醒了?」
楚心之抬手,掛在他的脖子上,渾身軟綿綿的,一絲力氣也沒有。
盛北弦扶著她的腰,在她耳邊笑出聲,「才一個吻,就沒力氣了?」
楚心之瞪他一眼。
煩人!
最近總愛逗她。
「離我遠點,我要刷牙。」
盛北弦捏著她後頸的軟肉肉,「不先上廁所嗎?」
楚心之:「……」
盛北弦拿起牙刷,擠好了牙膏塞到她手中,「刷牙吧。」
楚心之接過來,低頭刷牙。盛北弦拿了自己的牙刷,站在一旁,也低頭刷牙。
「嘔!」
楚心之扶著盥洗台嘔吐,嚇得盛北弦趕緊漱了口。
蹲在地上,摸著楚心之的肚子。
「寶寶,不要折騰你媽媽了,啊。」話落,貼在她小腹上親了一口。
楚心之撫額,頗無奈道,「不關寶寶的事,是我刷牙噁心了而已。」
盛北弦:「…。」
楚心之洗漱完,盛北弦抱著她從衛生間出來,林嫂已經盛好了粥。
楚心之坐在床上,端著碗喝粥。
外面傳來護工小姐的聲音。
「誒,小姐,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啊?」
楚心之側著身子往門外看了一眼,沒看清外面的人是誰?
林嫂忙起身,「少夫人先喝粥,我出去瞧瞧。」
林嫂出了病房,門外已經沒人了。
朝電梯口望了一眼,依稀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背影,轉眼就沒了。
暗道了一聲奇怪。
「少夫人,不知道是誰?」林嫂回到房間,說道,「我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背影。」
楚心之蹙了蹙眉,也沒在意。
蔣言玉靠在電梯里,捂著嘴巴。
早晨醒來,才發現,爸媽昨晚是將她送到康誠醫院來了。
她想起,之之在住院。
本想來看看,可,還是沒有勇氣面對她。
電梯一直往下降。
出來時,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舒雲嘉。
他就站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
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連電梯也不乘了,往樓梯走去。
蔣言玉愣在了原地,直到電梯門快要關閉,她才跨了一步,走出來。
望著舒雲嘉的背影,卻是忍不住擔心。
他為什麼會來醫院?!
若不是生病了,怎麼會來醫院?
難道他的心臟出問題了嗎?
蔣言玉胡思亂想著,心已經不由自主地慌亂起來。
腳步不受控制地跟在舒雲嘉的身後。
舒雲嘉掛了專家號。
心內科。
蔣言玉的心臟猛地一顫。
果然是心臟病。
他不是已經換了一顆心臟嗎?!
怎麼可能會出問題。
蔣言玉一直等在外面,直到舒雲嘉出來。
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比之前看到的更加憔悴。
明月般的眸子里遍布紅血絲,臉上毫無血色,白得像紙,嘴唇也白得嚇人。整張臉都是乾瘦嶙峋的樣子,甚至能看到凸出的顴骨。
他怎麼瘦成這樣。
她光是看著,心就疼。
「雲嘉……」蔣言玉喚了一聲,並不知該跟他說什麼。
舒雲嘉轉過身看著她,語氣涼薄,「不是說好了當陌生人嗎?不是說好了一切回到原點嗎?你現在叫我的名字是為了什麼?讓我娶你,還是祈求我再要你一次?」
明明是溫暖如風的人,說出來的話竟是這般刺人。
蔣言玉看著他。
語氣緩緩道,「我擔心你……」
「我是死是活與你有關係嗎?」舒雲嘉打斷她的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看著你,便會想到自己有多骯髒。」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用著毫不留情的語氣。
冠玉般白皙的皮膚,青青的筋絡因憤怒而更加明顯,他的手指蜷起,握成拳,一根根骨節泛著蒼白的顏色。
唇齒間似有血腥味蔓延。
恨嗎?
當然是恨的。
他恨眼前這個女人!
蔣言玉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這種心痛壓抑的感覺,快要使她不能呼吸。
先愛上的人,總是卑微的。
這個道理她一早就知道。
她愛舒雲嘉,所以,他每一句難聽的話都像尖刀一樣刺進她的心裡。
「小玉!」蔣父從後面走來,「你這孩子,取個車的時間就跑沒影了。」
昨晚在醫院住了一晚,早上起來蔣言玉不發燒了,蔣父下樓取車,由蔣母陪著蔣言玉。蔣母中途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時病房中就沒人了。
蔣父,蔣母找了一大圈子,才在心內科的門口看見蔣言玉。
蔣父看著眼前的舒雲嘉。
「這是你朋友?」蔣父問道。他注意到蔣言玉的眼眶紅紅,多了一層心思。
蔣母也看向舒雲嘉,目光中帶著探尋。
她的女兒,很少與男孩子主動說話。
舒雲嘉捏緊了手中的葯袋,並沒有打招呼的打算。
轉身欲走。
「等等!」蔣父走兩步繞到舒雲嘉的面前。蔣言玉嚇傻了,生怕蔣父做出什麼刺激的事情來。
她衝過握住蔣父的手,「爸,不是,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認識他。」
蔣言玉越是這樣說,蔣父越覺得有事。
「是不是他?!」蔣父厲聲道,「你是不是跟他發生了關係?」
蔣父的聲音很大,好在現在是早晨,醫院走廊的人並不多,可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個護士走過來,「這裡是醫院,麻煩小點聲,有事出去解決。」
蔣言玉覺得好丟臉,尤其是在舒雲嘉的面前。
「爸,不是他,我們先走吧,好不好,我們先走。」蔣言玉拉著蔣父的手,著急將他往外拖。
她的反應太激烈了。
幾乎是一瞬間,蔣父就確定了一定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拽著舒雲嘉的胳膊。
「就是你,佔了我女兒的便宜是吧?」蔣父氣勢洶洶的質問,一拳打在舒雲嘉的臉上。
「爸!」蔣言玉尖叫起來。
舒雲嘉的臉歪向一邊,唇間的血味更濃,點點殷紅染上了唇瓣,有種綺麗的美感。
蔣母拉著蔣言玉的胳膊,「讓你爸爸處理。」
「媽!」蔣言玉著急喊道。
蔣父的心思可以理解。
蔣言玉是他的女兒,女兒被人佔了清白,不管原因過程如何,受傷害的都是他的女兒。他自然氣不過。
舒雲嘉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看向蔣父,說道,「是我碰了她。」
這事,他再不願意相信也是事實,不爭的事實。
蔣父怒氣更盛,指著舒雲嘉的鼻子,「我女兒才二十歲,大好的青春年華,她學習成績優異,自小聽話懂事。現在弄成這副模樣,你作為男人,難道不該拿出擔當嗎?」
擔當……
舒雲嘉看向蔣言玉,「娶她么?」
「不是的,我爸他不是那個意思。」蔣言玉哭道,「雲嘉,你先走吧,我爸正在氣頭上,等過陣子就好了,你先走。」
「那就娶吧。」舒雲嘉道。
蔣言玉愣住了。
舒雲嘉說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就娶吧。」
無論如何,他跟蔣言玉已經發生了關係。
他是個男人。
確實應該負責。
舒雲嘉疏了一口氣,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
連生死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麼會計較娶一個女人。
舒雲嘉過去的七年太壓抑自己的情感了。
自從他得知自己有心臟病的那天起,就開始拚命的壓抑自己。
明明愛著楚心之,卻不敢告訴她,甚至連一絲絲情感都不敢泄露,他小心翼翼地藏著心思,連過分的親近都不敢表現出來。
他就是給楚心之一種錯覺,就好像他們只是朋友。
所以,楚心之才會這麼多年都沒發現他的心意。
舒雲嘉他,隱藏的太好。
當得知楚心之對盛北弦動了心,當他看到楚心之對別的男人巧笑倩兮時,他的心意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
舒雲嘉愛楚心之,他太想跟她在一起了。
他想著,表白吧。
讓楚心之知道他的心意,他不相信自己七年的感情還比不過橫空出現的盛北弦。
舒雲嘉跟楚心之表明了心意,就更加渴望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他出國,換心臟,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將公寓的牆壁換成了天藍色。
因為,在國外的那些日子,他厭倦了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是滿眼的白色,他從沒這麼討厭過白色,討厭到一看到白色就想吐。
事實上,七年的愛不代表什麼。
他心愛的女孩還是成了別人的……
如今的的他,什麼都在乎了,不在乎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不是的。」蔣言玉搖頭,「我沒有……」
舒雲嘉的思緒迴轉,看著蔣言玉道,「那天我喝醉了,是我的錯,認錯了人。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娶吧,我娶你。」
他的語氣不再似剛才的刻薄,而是溫和,淺淡,仿若三月的清風。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相信舒雲嘉是想娶她的。
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
蔣言玉心裡清楚的很,舒雲嘉厭惡她,他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充滿厭惡的。
可他卻說願意娶她。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犯賤的心動了,想要答應。
「不用。」蔣言玉看著他道,「我說了,我是自願的,不關你的事,不用負責。」
蔣父把蔣言玉拉到自己身後,對舒雲嘉道,「這件事,我會回去跟她媽媽商定。」
舒雲嘉點頭。
寫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交給蔣父。
一臉雲淡風輕。
這樣的他,讓蔣言玉更心疼。
蔣父開著車,後座坐著蔣母和蔣言玉。
「小玉,你也別怪你爸爸,他不管做什麼都希望你好,你如果真的不喜歡那個男孩子,你爸不會逼你。」蔣母語重心長,「爸媽從小就將你要走的路鋪好了,就是不希望你的人生出現一丁點不如意的地方。眼下發生這樣的事,我與你爸爸是最心痛的。」
蔣言玉低著頭。
她當然知道爸媽都是為了她好。
可——
這一次,他們真的不該將她和舒雲嘉湊到一起。
兩個愛而不得的人湊到一起,怎麼會幸福呢。
……
眨眼過去了一個月。
在醫院待了一個月的楚心之,簡直不要太興奮。
盛北弦用毯子包著她從醫院出來,頭疼不已,「寶貝,咱別亂動了行不行,再動都要掉了。」
楚心之摟著他的脖子。
「我從今天開始就能出門了嗎?」
「不能。」
「為什麼呀?」楚心之控訴,「醫生都說了,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寶寶也很健康,為什麼不能出門。」
盛北弦抱著她進入車內。
「管家,開車。」他朝前面說道,又吩咐了一句,「開慢點。」
低頭對懷裡的人說道,「寶貝,外面的天兒有多冷,你沒感覺到?萬一凍感冒了生病了怎麼辦?肚子里還有小寶寶,吃藥多不好。」
管家在駕駛座上開車,憋笑憋得眼淚都出來了。
很難想像,大少爺會軟著聲音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女人。
他可是見慣了大少爺或沉默不語,或冷言冷語的樣子,卻從沒見過這般溫聲細語,耐心哄人。
少夫人好福氣啊。
車子一路開得緩慢又平穩。
一個多小時后才到盛家。
盛老爺子早等不及了,站在門口觀望了許久。
看到黑色的車子,開進大院,趕忙讓人開了門。
盛北弦抱著楚心之下車。
「唉喲,趕緊進來,外面涼著呢。」盛老爺子緊張道,「出醫院時沒吹到風吧。」
盛北弦抱著楚心之進屋,楚心之轉頭對盛老爺子說,「沒著涼,裹著毯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盛老爺子這才放心。
楚心之自然發現,地毯都換了新的,厚厚的羊毛毯,掛角的地方都放置了防滑墊。連樓梯上都鋪上了厚厚的地毯,樓梯扶手上還包了一層軟毛墊。
家裡擺放的古董花瓶都挪了位置,要麼藏了起來,要麼挪到楚心之碰不到的地方。
楚心之腹誹,爺爺也太誇張了。
盛北弦抱著楚心之坐在沙發上,掙扎著要起身。
盛老太太立刻道,「想要什麼,奶奶給你拿。」
楚心之受寵若驚。
「爺爺,奶奶,只是懷個孕而已,不用大驚小怪。」楚心之看著爺爺奶奶為她忙裡忙外,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自母親去世后,這樣溫暖入心的呵護,她卻是頭一回體驗。
好像打一開始她跟盛北弦在一起后,爺爺奶奶就輕易地接受了她,拿她當親孫女兒疼愛。
盛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就是因為懷孕了,半點馬虎不得,你這是頭一胎,更要慎重,趁著懷孕這段時間,將身子養好才是,要不然,生孩子的時候多難熬啊。奶奶是過來人,懂得比你多,聽奶奶的話,一定要好好注意自個的身子。」
這麼一番話說話,楚心之當真無法反駁,只能一一應下。
半響。
盛老太太又說,「你爺爺做主,將你們的卧室挪到一樓來了。」
「一樓安全些,我們也方便照顧,住三樓上上下下的不方便。」盛老太太看著盛北弦說道,「一樓最大的那間卧室給楚丫頭住,另外給你收拾了一間房間出來。」
盛北弦:「…。」
分房睡?
盛老太太注意到盛北弦的神色,說道,「楚丫頭懷著孩子,你自然不能碰她,別說頭三個月不行,懷胎十月都不行!」
早些日子,見楚心之脖子上那些印記,還有她睏乏的小臉兒,盛老太太就心有餘悸。
懷孕前三個月不能行房事,好在楚丫頭肚子里的孩子堅強,才沒出事。
楚心之的臉都紅了。
盛北弦也是紅了耳根,臉色有些不自在。
分房睡,他心裡是一千個不願意。
可——
又不能反駁盛老太太的話。
嘴上只能應下來。
心裡卻道,他的小媳婦兒,夜晚沒他摟著肯定睡不著啊。
林嫂戴著厚厚的手套,從廚房出來。
端著一個大盤子。
「少夫人,快來嘗嘗,我做的小餅乾。」
楚心之看著盤子里不同形狀的小餅乾,驚訝道,「林嫂,你還會做這個?」
小餅乾的賣相比超市的都要好。
「我照著說明一步步做的,頭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林嫂最近在家鑽研菜譜,換著花樣給楚心之做菜吃,擔心她吃膩了,又找了些做小零食的法子,照著上面做的。
盛北弦拿了一塊餅乾,遞給楚心之,「有點燙。」
「是有點燙,剛從烤箱中端出來的。」林嫂說道,轉而看向盛老太太,「老夫人也嘗嘗。」
楚心之已經將餅乾喂進了嘴裡。
有牛奶的味道。
「甜甜的,好吃。」楚心之笑得眉眼彎彎,又拿了一塊吃起來。
盛老太太也嘗了一塊,笑道,「味道不錯。」
楚心之估計喜歡這個味道,一塊接著一塊,吃了好些。
林嫂看著也高興。
家裡好久沒添新人了,她都快忘了怎麼照顧孕婦,到底人老了,也不了解他們年輕人的口味。
不過,少夫人也不挑食,不管做什麼都吃得來。
盛北弦將楚心之放在一旁,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喝點兒。」
楚心之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溫水,覺得肚子吃飽了,中午都不用吃飯了。
盛北弦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抽了兩張紙給她擦手,「手爪子臟死了,都是餅乾屑。」他嫌棄地道了一句。
話音剛落地,後背就挨了盛老爺子一巴掌。
「瞧把你嫌棄給的,將來孩子生出來,你這當爸爸的還不得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盛老爺子頗為不滿地哼氣,「都是當父親的人了,那些個臭毛病也該改改了,什麼潔癖,強迫症的,能有媳婦兒和孩子重要?」
盛北弦無辜死了。
他不過隨口說的一句話,逗小東西玩兒的,怎麼又惹得老爺子說教。
「爺爺,我開玩笑的。」
盛老爺子瞪著眼睛,「開玩笑也不行!」
盛北弦:「……」
楚心之靠在沙發上,笑個不停。
也只有爺爺能將盛北弦罵得一愣一愣的,偏生,他還不能反駁。
好好笑。
盛北弦看向楚心之。
小東西,看到他被訓了,這麼高興?
管家走到客廳。
「老爺子,錦川先生過來了,說是看看少夫人。」
盛北弦臉色頓時僵住,不太高興。
盛老爺子開口道,「趕緊讓人進來,攔在外面多不像話。」
錦川一個人前來的,沒有帶趙佑,也沒帶葉茵茵。
穿著深灰色的大衣,看起來風塵僕僕。
「上午去了醫院,才得知楚楚出院了,便趕著過來了。」錦川笑著說,絲毫沒覺得來回折騰是一件很累的事。
他隨手將東西放在茶几上,「拿了幾盒燕窩和人蔘,給楚楚補補身子。」
「謝謝錦川先生,快坐。」盛老太太招呼道。
「還麻煩你特意跑一趟,我太過意不去了。」楚心之站起身,錦川忙擺手,道,「快坐下,別起來了。」
錦川看著她,笑道,「不麻煩,你的身體最重要,左右我也閑著沒事。最近新學了道菜,回頭做給你吃。」
他的笑,清風一般,溫和舒服,好像能包容萬物。望向楚心之的目光,也是帶著疼愛呵護的,好像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一般。
錦川的好,楚心之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盛北弦看向錦川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是擔心錦川會說楚錦書的事。
楚錦書的案子到現在也沒能了結,作為一個嫌疑犯被關在監獄里,沒判刑也沒放出來,在裡面是死是活也沒人管。
楚老爺子急得不行,到處找人,求爺爺告奶奶的,又是送錢又是請吃飯,也沒能把楚錦書給弄出來。
聽說,楚老爺子厚著臉皮找了錦川。
錦川有沒有出手幫忙他就不清楚了。
他猜,錦川可能會幫忙。
但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暗處的人費盡心思將楚錦書弄到監獄里,怎麼可能讓他輕易出來。
好在錦川來了半天,並沒有提起楚錦書的事。
「楚楚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兩個月了,應該能檢查出來吧?」錦川看著楚心之,笑問。
他想著,得提前準備小衣服,小鞋子什麼的。
盛老爺子接過話來,「是男是女我們二老都愛!」
「這倒是,哈哈。」錦川笑著回道。
楚心之摸著肚子,笑道,「寶寶的性別兩個月看不出來,要過三個月後。」她最近住院無聊,看了許多准媽媽手冊,也算了解了點知識。
「這樣啊。」錦川點點頭。
午飯時間到了。
盛老爺子留了錦川吃午飯。
馮婉和盛北瑜恰好從外面回來,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兩人洗了手,落座。
「北瑜,你真的考慮好了?」盛老爺子邊吃菜,邊道,「那邊的課業可能與國內相差很大,難以適應。」
盛北瑜抿唇,回道,「爺爺,我都考慮好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您別擔心。」
楚心之聽得一頭霧水,看向盛北弦。
怎麼回事?
盛北弦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吃菜。」
楚心之:「……」
馮婉滿臉不樂意,「在國內上學上得好好的,非要去什麼國外,從小就沒離開過家,怎麼適應得了。啊?光是飲食,肯定吃不慣,身邊也沒個人照顧。」
馮婉說著,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
以前打死也不要去國外,現在竟主動要求去。
楚心之有些微的驚訝。
盛北瑜竟然主動提出去國外讀書?!
以她的性子,應該是趕都趕不走的,記得上次,她寧願跪祠堂跪一整晚也不願意去國外。
盛北瑜低頭吃飯。
她覺得有句話盛雨萱說的挺對的,她除了盛家大小姐的頭銜,還有什麼。
偏生她是個倔脾氣,她就是想試試,沒有了盛家大小姐的頭銜,她能不能好好生活。
便大膽地決定去國外上學。
「其實,有些話,我作為外人不該說,但還是忍不住說一句。」錦川放下筷子,語氣緩慢淡然,像跟人談心一般,「我覺得孩子能單獨去國外讀書,很鍛煉能力,不管是交際能力,還是處事能力,都能得到很大提升。」
他轉頭看向楚心之,「聽說,楚楚也是在國外讀書。」
楚心之抬起素白的臉,光亮的紅木桌面映著她妖嬈的面頰,錦川有一瞬間的失神,仿若看見了文青,楚心之抿唇一笑,道,「是啊,我之前一直在國外上學,覺得沒什麼,住在學校很方便,主要我不挑食,什麼都能吃。」
盛北瑜微愣。
還以為像楚心之這樣的大小姐,該不會同一般人住在學校。
盛北瑜是嬌生慣養的,哪怕在h大上大學,也是每天有專車司機接送。
馮婉聽楚心之這麼說,心裡不大痛快,「那是你沒了母親,自小獨立,我們北瑜……」
啪!
盛老爺子將筷子甩在桌上,瞪著馮婉,「好歹也是貴族夫人,說話這麼不知禮數?!」
盛北弦拿著筷子的手也是一頓,目光森森地望著馮婉。
馮婉猛地回神,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一時為北瑜擔心,說錯了話。」她怎麼忘了,這個家,楚心之就是高高供著的寶貝,別人不能說一句不是。
她剛剛也是氣過頭了才說了不經腦子的話。
「楚楚,你別怪二嬸,二嬸不是有意說這樣的話。」馮婉的語氣誠懇,帶著抱歉。
楚心之舉著筷子,夾了個花生米喂進嘴裡,「沒有生氣啊,二嬸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我自小沒了媽,獨立點也是應該的。」
她說的輕鬆,錦川聽了卻是心裡一緊。
心裡湧起後悔自責。
若是早早發現了楚心之的處境,就能將她養在身邊,無憂無慮。
哪裡會讓她這麼小的年紀就結了婚,懷了孩子。
一想到此,他就對盛北弦不滿。
輕嘆了一口氣。
馮婉心裡惱的不行,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老爺子和老夫人疼她,盛北弦寵著她,就連錦川大師都向著她,誰還敢招惹。
她不過說錯了一句話,就引得老爺子不快,可楚心之呢,剛才那話分明帶著諷刺意味,她怎麼說也是一長輩,楚心之沒大沒小的頂撞她,老爺子也不吭聲。
真是。
人比人氣死人!
盛北瑜出聲打破了氣氛,「媽,你太小題大做了,豪門貴族裡,有不少小姐們去國外讀書,不也好好的。」
馮婉哼了一聲,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