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是瘟疫，是中蠱
第九十六章 不是瘟疫，是中蠱
金風寨。
寬大的木寨門上方的牌匾上，是三個血紅色的大字，字體粗獷豪邁，彷彿在昭示著這裡狂野彪悍的民風一樣。
這座金風寨，是在一處不算太陡峭的山峰的半山腰上，方圓十幾里，有著上千戶人家。
落座在群山的包圍之中，前後均有大山，旁有流泉飛瀉而下，風景極佳。進出山道艱難，外面的人，想要達到這裡，非經一番曲折不可，修士當然例外了。
方駿眉到達這裡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可清晰的看到，道道炊煙，裊裊升起，一派安寧靜謐景象。不過卻聽不到什麼嘻笑類的孩童聲音，著實又有幾分怪異。
遠遠看了片刻，方駿眉沒有立刻進寨，而是先飛向遠方，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才來。
一個衣著整潔，身上乾乾淨淨的青年人，突然來到這山寨，任誰都會起幾分懷疑的。方駿眉素來性子中正平和，不欲因為自己的事情，搞的這小寨人心惶惶不安，而他又不得不來這裡轉轉，看看能否打聽到什麼異常消息。
……
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之後，方駿眉沿著山道，慢慢騰騰的朝那金風寨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服，已經破爛了幾分，彷彿被荊棘藤蔓劃破的一般，背上背著一個柳條編織的簡陋木簍，其中放著一些草藥，彷彿一個山中採藥人。
「站住，閣下是誰？從哪裡來？」
金風寨口，自有山民守衛，是一高一矮，兩個膚色黝黑，體形尚算健壯，但卻有些精氣無力的中年漢子，一聽這口氣便知道，即便是在遠離中原的蠻荒之地，也不太平，附近或許還有一些與金風寨不友好的寨子。
「在下方駿眉，從北方來，來這裡尋些山草藥，途經貴寶地，想進寨休整幾日，望兩位大哥行個方便。」
方駿眉笑著拱了拱手。
「……你是郎中嗎？」
二人仔細打量了他幾眼，那高個青年問道，目光里起了關切之色。
方駿眉當然不是郎中，也不懂什麼高深的醫藥之道，但當年闖蕩江湖的時候，免不了受傷，也多少學了一些醫藥之道，踏上修道之路后，更知道天地靈氣的神奇，光是自己體內的法力，就能治療不少的疾病。
笑了笑，方駿眉道：「略知一二。」
「痢疾怎麼治？」
「熱中風怎麼治？」
……
兩個守衛倒也沒那麼好糊弄，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問了起來。不過自身的水準顯然不怎麼樣，問的都是濕熱地區的常見病。
方駿眉一一回答，說的當然是尋常方子，但也一板一眼，不差太多。
二人聽完之色，神色緩和下來。
「遠方來的客人，剛才我們二人失禮了，在下帝虎，他是三木，我們金風寨中的不少族人，最近染上了一些怪病，連族中的郎中也染病了，無法醫治，可否請您看一看？」
高個青年行了一禮，恭聲說道。
方駿眉微微點頭。
「三木，你守著，我領這位先生進去。」
高個青年朝那矮個青年吩咐了一聲。
矮個青年點頭應是，方駿眉隨對方進去。
對方這一動，方駿眉才發現對方走路時候，格外的有些有氣無力，彷彿幾天沒吃飽飯一樣。
……
寨中景象，很快印入眼帘之中。
這南方叢林中的村寨房屋，多以竹木搭建，簡單而又雅緻，或並排，或獨立，寨中村民，似乎大多在家中，並無多少在外行走，有限的一些，同樣是走路時慢慢騰騰，個個一副愁容滿面，等死一般的感覺。
見到帝虎領著方駿眉進來，只微微瞥了一眼，就再沒有其他動靜。
遠遠看著這副景象，方駿眉疑惑大起，忍不住問道：「帝虎，你們金風寨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帝虎聞言，眉頭皺了皺，眼中閃過猶豫之色，最終卻也沒有明言，只道：「先生只管跟我走，一會見了族長，他自然會跟你解釋。」
方駿眉微微點頭。
他也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心道不會是發生了什麼瘟疫吧，這帝虎既希望自己進來醫治，又擔心自己被嚇跑了，因此才不肯明言。
方駿眉如今已經是修士之身，自然是不擔心什麼人間瘟疫的，大大咧咧，隨對方而去，神識微掃著。
兜兜轉轉，總算是到了族長家。
這族長的屋子，位於寨中深處的一塊高地上，凸顯的地位格外高一些，房屋也修建的格外高大精緻一些，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太多華美之處。
進到屋中，只見一個高瘦精壯，手腳和頸間均戴著牙飾的老者，仰躺在竹椅上，抽著水旱煙，身邊無人服侍。
這老者本就是精氣神不佳，再一吞雲吐霧起來，頓時更顯得蒼老無力起來。
見到二人進來，老者目光轉了轉，沒有表現出什麼驚乍之色，畢竟是見慣了風浪的人。
「族長，這位先生是路過我們寨子的一位郎中，我把他請了過來，看一看族中的病。」
帝虎先是上前，行禮說道。
方駿眉朝那老者微微拱了拱手。
那族長聽到帝虎的話，先是眼中亮了亮，眼珠子轉了兩下之之後，抄起手的水旱煙杆子，就朝那帝虎頭上狠狠敲了起來。
「小兔崽子，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明明知道村中發生了怪病，還敢把這位先生請進來，你是要害了人家嗎？」
一邊敲，一邊狠狠罵著。
老族長巧的十分用力，帝虎被敲的嗷嗷慘叫，卻不敢躲閃。
「族長，這位先生走南闖北，醫術精湛，定能醫治我們族中的病的……啊……啊……莫要再打了！」
帝虎口中說道，突然又話鋒一轉道：「況且這位先生一看就是宅心仁厚之人，就算我們族中有怪病，也定會大發慈悲留下來幫我們看的。」
「人家留下歸留下，你卻不能做這樣不厚道的事情！」
老族長橫眉豎眼，山羊鬍子都在顫抖著。
方駿眉卻在旁邊，看的微微一笑。
老族長的確是用力敲，但方駿眉卻是清晰的看到對方眼角餘光在看著自己，而且之前還不著痕迹的丟給帝虎一個眼神。
很顯然，二人是在演戲給自己看，其原因當然是擔心方駿眉跑了，先來一出苦肉計。
這山野之民，腦子也是轉的快。
想明白這一層，方駿眉就想讓老族長多敲帝虎幾記，為對方算計自己，收點利息，但想想族中那一片虛弱無力的身軀和沒有希望的眼神，憐憫心大起，不敢再拖延，走上前去。
呼！
手出如閃電，一把抓住對方的水煙稈子。
「老族長，還是先帶我去看一看病人吧，能否醫治，暫且兩說。但醫者父母心，我既然來了，就不會連病都不敢看，就嚇到離開的。」
方駿眉笑著說道。
那出手的速度和精準，駭的老族長一楞，但聽到方駿眉的話后，想起正事，也高興起來，連忙點頭。
「不需另外找病人了，我們兩個就是！」
帝虎見方駿眉同意看，眥牙咧嘴的說道。
老族長點了點頭道：「不錯，包括我們在內的全寨人都染上了這怪病，就請先生先給帝虎看吧。」
「當然是先給族長看！」
帝虎不敢搶先。
「閉嘴，我說了算。」
老族長喝道，神色威嚴，把醫治的機會先給年輕人，倒也令人有幾分動容，與之前的兇狠截然不同。
帝虎聞言，還要再爭。
方駿眉已經一把撈過他的手腕，把起脈來。
二人見狀，頓時無聲，不敢再打擾。
……
說是把脈，實際上卻在以靈識查看著對方身體里的情況。帝虎高大健壯，但體內的生機之力，卻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壯大。
「族裡的郎中怎麼說？」
方駿眉一邊深入探察，一邊問道。
老族長聞言，眉頭再皺了一下，但很快就一咬牙道：「老四說，是瘟疫，從來沒見過的瘟疫，否則怎麼會全寨子里的人都染上。」
方駿眉問道：「染上之後的癥狀呢？有無人死亡？死時的樣子如何？」
老族長道：「暫時還沒有人死，但所有人的力氣，都一天天的消了下去，而且都變的老了幾分，事實上，老夫之前，沒有這麼蒼老的。」
生機在流失？
方駿眉聽的心中動了動。
又片刻之後，他的眼中，猛然有精芒亮起，清晰的看到，在帝虎的心肺之處的血管上，竟然有一條血紅色的絲線樣的東西，微微遊動著，長約寸許，細若遊絲，似虛似幻，那東西絕不應該是人體里的東西。若非是仔細觀察，保管會錯過。
絲線表面點點綠色的光芒微閃著，彷彿在吸收著什麼一般。
方駿眉看的面色凝重起來。
唰！
一把又抓來老族長的手，果然也見到他的心肺處，有那怪物盤踞著。
……
老族長擅長察言觀色，從方駿眉的神色里，意識到了什麼，忙問道：「先生，查出什麼了嗎？」
方駿眉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鬆開二人的手，謹慎道：「再找幾個病人來，我要再看一看。」
「好好好，你們幾個，都給我滾進來。」
也不用去找，門口就有，老族長剛才爆打帝虎，早把自己家裡的人，給吸引了過來。
嘩嘩嘩嘩，五六人走了進來。
方駿眉一一看過，果然身上都有那怪物存在。
「先生，查出來了嗎？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族長已經急不可耐，在方駿眉看過最後一人後，急吼吼的問到。
「不是瘟疫，是中蠱。」
方駿眉淡淡說道。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