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失憶
當丫丫滿世界地尋找古奕恆時,她並不知道,方琳已經悄悄辭退了西餐廳的工作,買了回國的飛機票,並且是兩張。
她心滿意足地推著行李喊了一聲正在座位上發獃的男人,「親愛的,該走了!」
男人緩緩轉過臉,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俊秀的臉上卻有著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冷峻。
「親愛的,我們終於可以離開美國,回國開開心心地過日子了。」她一臉幸福地摟住男人,靠在他懷裡柔聲道:「等回國以後,我們立刻操辦婚禮,然後結婚好不好?」
男人有些愣住了,隨即疑惑道:「你不是說我只是你男朋友嗎?」
方琳眨了眨眼睛,狡黠回答:「對啊,可是我們之間早就訂婚了,這次回去就快點把婚事操辦了吧,以免夜長夢多。」
男人低下頭,忽然又再次抬起頭,一臉茫然地問道:「我叫什麼名字?」
方琳臉上湧現出溫柔的笑意,「偉卓,你叫方偉卓。」
方偉卓無奈地垂下頭,不只是名字,他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譬如,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和這個叫方琳的女人是什麼關係,他不知道自己的年齡,身份,家世,從他醒來開始,見到的第一個女人就是方琳。
當時他似乎出車禍了,可究竟是如何出的車禍,方琳含糊其辭並沒有告訴他,她說不想再刺激他,可是方偉卓反而想要記起那種記憶。
當一個人腦子裡所有的記憶都被刪除,只有一片空白時,那種痛苦的感覺著實令人抓狂。
方偉卓不止一次從噩夢裡被驚醒,夢裡,他獨自行走在漫長的走廊里,漆黑的夜色中,整個世界寂靜得令人覺得可怕。
他問自己,是否真的要這樣糊塗地過一輩子,可是方琳卻一直安慰他,總有想起她的一天,他的病情總會有好轉的。
萬般無奈之下,也只有隨著方琳先回國了,畢竟,除了方琳,他誰都不認識。
只是,方琳說他是她的男朋友,為什麼他看向她時會覺得那麼陌生,好像從來沒有和她真正相愛過一樣。
方偉卓儘管內心對這一說法很懷疑,無奈始終找不到證據。
或許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他自己忘了吧,方偉卓暗暗安慰自己。
「走吧,該登機了。」方琳神情愉悅地挽著方偉卓的手登上飛機。
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人潮湧動的機場,總覺得自己丟下了什麼東西在這裡。
「偉卓,走吧。」方琳催促道。
方偉卓終於跟隨方琳一起登上飛機。
飛機呼嘯著離開美國,飛向中國,離紐約,離那個仍舊在苦苦尋找他的女人越來越遠。
秋家的別墅里,丫丫再次因為反胃而衝到洗手間嘔吐,秋明繼上前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好一點了嗎?我給你請了醫生,待會兒你好好按照醫生的囑咐調理一下。」
丫丫苦笑一聲,「麻煩你了。」
秋明繼不在意地道:「誰叫你是小東在意的親人呢。」
丫丫勉強走到大廳里醫生那兒接受檢查,這段日子她已經想通了,她不能再消沉下去,她要儘快振作起來,找到古奕恆。
默默凝視著客廳里的丫丫,秋明繼忽然察覺衣袖被人拽住,他低下頭,小東正站在他身邊,怯生生地看著他。
一直以來,小東都不肯十分親近他,像現在這樣主動來找他,倒是第一次。
他忍不住彎下腰,「小東,你想跟我說什麼?」
小東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開口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媽咪?」
秋明繼一愣,隨後笑了,摸著小東的腦袋微微展顏,「大人的世界你不懂,我只是……同情她罷了。」
小東沒有作聲,可他那雙明亮的眸子卻分明是在譴責秋明繼撒謊。
秋明繼借口讓小東去做作業,將他支開,如果不是剛剛小東詢問,他想或許他永遠都不會想到那個問題上,他喜歡丫丫?
自從小東的母親去世之後,秋明繼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上,幾乎沒有考慮過任何女人。
他將目光定在和醫生柔聲細語的丫丫身上,她長得和他身邊環繞的那些艷光四射的女人不同,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白皙的膚色純凈明亮,美麗的大眼睛里滿是溫柔的眸色,單看任何一樣五官,她長得都不算出色,可這些五官組合起來,卻構成了美艷不可方物的她。
真是神奇,為什麼之前他從沒有發覺原來丫丫竟然長得這麼美麗?
「謝謝醫生,我會好好調理身體的,希望下次不用再麻煩你到這裡來了。」丫丫將醫生送到門口,莞爾一笑。
眼見對方走遠了,丫丫轉身沖秋明繼笑了笑,「這段時間在秋家也多加打擾了,我決定今天回家住,秋先生,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我很感激,希望你不要急著阻止的我的決定,那間房子有我和奕恆的回憶,我想回到那裡等他。」
秋明繼點了點頭,「我送你回去。」
丫丫知道秋明繼是個十分堅持的男子,即使她堅持不要,對方也會執意送她,於是點頭答應了。
一路上兩人都是默然無語,不知道過了多久,秋明繼忽然說道:「你在紐約應該沒什麼朋友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第一個想起我。」
丫丫心不在焉地「嗯」了幾聲,她知道秋明繼是個仗義的人,只是這段時間,他對自己溫柔得有些過頭了,導致她內心隱隱覺得不安。
畢竟丫丫也是成年人,明白這種若有似無的曖昧代表什麼。
眼看自己家就要到了,丫丫堅持要在馬路對面下車,她跳下車,沖秋明繼揮了揮手,繼而飛快地奔跑開。
秋明繼隔著車窗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悵然若失。
丫丫氣喘吁吁地跑回家,剛打開門,忽然被一隻迎面撲來的野貓嚇住,她後退了幾步,捂著心臟看著窗帘飄蕩的窗口,不知道怎麼回事,家裡被翻了個亂七八糟,看樣子似乎進來小偷了。
丫丫猛然想起自己和古奕恆當初的定情信物,一條昂貴的水鑽項鏈還放在抽屜里,頓時衝過去檢查,抽屜里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丫丫惱怒地拿起電話報警,別的東西被偷也就算了,可這條項鏈是她最喜歡的東西,怎麼能丟?
警察很快進來採集指紋和腳印走了,丫丫癱坐在地上,默默低頭哭了起來。
她想念古奕恆和孩子們了,哭了半天,她摸到電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隔著大洋彼岸,兩個寶貝的聲音仍舊那麼甜膩。
「媽咪!我和弟弟好想你哦!我們也想念爹地!對了媽咪,你一定要轉告爹地,我和弟弟學會了滑冰,現在已經能夠不牽著教練自己滑了!」
大寶神采飛揚地和丫丫訴說著自己和弟弟的進步,卻遲遲聽不到電話那頭媽咪的聲音,他疑惑地重複道:「媽咪,你是不是不開心?」
丫丫強行忍住眼淚,微笑道:「沒有,媽咪和爹地都很開心,過一陣子等這裡的事情辦完了,我們就回家陪你們玩,好不好?」
大寶和小寶響亮地回答:「好!那媽咪爹地一定要早點回來!」乖巧地在電話里給了丫丫一個飛吻,兄弟倆終於將電話擱下。
大寶邁著小腿從沙發上爬下來,飛快地衝進自己的房間,小寶跟隨在後,好奇問道:「哥哥,你幹嘛跑那麼快?」
大寶瞪了弟弟一眼,「笨!難道你沒聽出來媽咪心情不好嗎?我要找出小東的聯繫方式,給他電話問一問。」
電話那頭,丫丫挫敗地擱下電話,原本不打算哭的,可一聽到孩子稚嫩的聲音就忍不住了。
可正是因為這通電話,丫丫再次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無論花費多少時間,都要好好地對待自己,讓議案既然團聚。
於是第二天,丫丫印了無數張尋人啟事的傳單,去大街上發給每一個經過車禍現場的行人。
暗地裡,兩個黑衣人一直緊緊盯著丫丫,其中一個低聲道:「快去找幾個兄弟,幫她發。」
「可是,老大說了,咱們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暗中保護她不被人欺負了。」另一個猶豫道。
「老大還說不能讓古太太累著呢,你到底去還是不去?」眼看對方一腳就要踢下來,那人慌裡慌張地沖了出去。
「太太,我看您這麼辛苦,不如我幫您發一些吧。」那黑衣男人站在丫丫面前,一臉溫和說道。
丫丫滿臉笑容,正要將單子遞到他手裡,忽然動作僵了一僵,這個人她好像在秋明繼店裡見過?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幫忙。」她縮回手,視若無睹地繼續發單子。
那人悻悻然鎩羽而歸,被同伴一陣譏諷嘲笑,同伴再次奔到了丫丫面前,「古太太,您在找人嗎?我來幫您好不好?」
丫丫莞爾一笑,順手指了指藏在樹叢后的同伴,「你和他是一夥的吧?回去告訴你們大哥,我不需要人幫忙,如果你們再出現,我就只能報警了。」
那人一聽丫丫準備報警,立刻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輛車停在了暗處,車內的男人淡淡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丫丫將單子遞給了一個黑人,那黑人接過單子隨意瞥了一眼之後,就被丫丫的美貌吸引了,他笑嘻嘻地抓住丫丫的胳膊,一臉猥褻的表情。
丫丫怒吼道:「放開我!」
黑人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扭過頭呼喚著自己的同夥,眼看他又要對丫丫上下其手,一塊迎面而來的石頭砸在了黑人的腦袋上。
那黑人立刻對來人怒目而視,卻在看到對方的冷冷的眼神時默默退開。
「你沒事吧?」秋明繼趕了上來,脫下大衣披在丫丫身上。
丫丫蒼白著臉,心有餘悸地搖搖頭,她疲憊地道:「我先回家了。」
秋明繼默不作聲地跟在她的身後,既然她不希望被打擾到,那他就做一個默默的追隨者。
天陰沉沉地下起了小雨,丫丫的長發被雨水打濕了,渾身冷得直哆嗦,秋明繼看不下去了,忽然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丫丫摟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