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成敗
「什麼?」周銘宇故作鎮定,一臉吃驚的望著王爺:「父王這玩笑說的,可跟真的一樣。」
「玩笑?哼!!」王爺怒不可遏的狠狠的摔了手中杯子。
『咣鐺』一聲,嚇了周銘宇一跳。他瞪大了眼,向來狂妄,目中無人的臉上終於現出幾分害怕來,一隻手按在桌上微微撐著身體,另一手輕掩著鼻間:「父,父王……」
「來人!!把人帶上來!!!」王爺大吼一聲,有幾個小廝拖著個一身黑衣,被五花大綁的傢伙走了上來。其中一個小廝上前,撕下黑衣人的蒙臉布,正是周銘宇那稱謊離開的貼身大廝。
此時這大廝嘴時已被塞了白布,正『嗚嗚嗚』的朝著周銘宇,不知在說些什麼。
待看清了這人,周銘宇大駭,臉色和眼神登時就變了。
「宇兒,你可有什麼要向為父解釋的?」王爺一雙銳眼望著周銘宇,眼中射出几絲精光。他也是從年少里過來,也是從幾個兄弟里脫穎奪得的王位,其中陰謀詭計,他比誰都懂的多。周銘宇剛剛的神色就已經露了餡。
「這,這……」周銘宇駭然望向周銘遠,見周銘遠一臉淡定的坐於原地,登時有些明白過來。他雖為人乖張,但腦子也並不笨。微微鎮定了一下,道:「這兒臣如何得知?」說著,一臉無辜的望向那大廝:「你是怎麼回事?不是腹痛去了,怎的卻這副裝扮,又是這個樣子出現?」
「不要再裝了!」王爺聲如洪鐘般厲喝:「他什麼都已經招了,宇兒。」
周銘宇瞳孔微縮,對於王爺如此迅速的雷霆手段有些吃驚。即而望向周銘遠,心下這時才有些恍然,惡狠狠的伸手指著周銘遠:「你……端的披著一張好羊皮!!若是早知如此,我豈能叫你苟活至今……」
周銘遠微微收了收眸,沒有作聲。
「哼!!」王爺眯起了眸子,被周銘宇最後這句話惹的更惱:「他是誰?他是你的親弟弟!!我還當他生來腦子笨,先天不足呢。原是叫你這畜生給逼的!!真真是我瞎了這雙眼!!你當你的那點勾當我都不曉得么?來人,給我拖他下去,關進牢房!!」
王爺雖說對周銘宇關愛有加,但畢竟是王家子嗣,平日里見一面都難,更別說感情會有多深厚了。何況這事滋事體大,王爺已經因著這事挨了皇上不少話,幾日里愁的嘴都起了泡,周銘宇卻都不曾問過。這已叫王爺有些寒心。現在說到這事竟然是周銘宇做的,王爺的第一反應,竟不是護犢……
再加上周沐澤已經事先下了料,而周銘遠唯恐這不足以搬倒周銘宇,故意在他面前示弱裝可憐,這些加起來,致使王爺連細細審問都來不及,就將周銘宇關了起來。
「父王?」周銘宇吃了一驚,他向來是個為所欲為的人,今次卻要被人抓,下意識的在朝他走過來的人身上拍了幾掌,登時應聲倒下兩個。
「放肆!!」王爺更怒,喝道:「來人!!拿下他!!」暗處應聲彈射出幾個高手來,周銘宇再厲害,哪還有招架之力?登時被乖乖拿住。王爺見不也想見他,更不想聽他解釋,揮揮手叫人扭送去牢房了。
「想不到,竟真的是他……」人都走光了,周銘遠才幽幽然的低嘆一句。
「哼,想不到竟是如此孽種!!遠兒,這些年也苦了你了!!」王爺處在怒火燃燒之中。
周銘遠頭垂的低低的,輕聲的,帶著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父王明鑒!」
再也喝不下酒,王爺坐了一小會兒,準備起身去審周銘宇。
這時,王妃和世子妃卻不知從哪裡得了信兒,紛紛跑過來,大哭小叫的給周銘宇求情,糾糾纏纏,使本就怒火攻心的王爺更加怒火中燒,最終拂袖離去。
周銘遠始終斂著眸,今夜,絕不能叫王爺去審周銘宇。
櫻桃始終立在周銘遠身邊,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下暗道,終於,終於,這事終於算是落定了!!!接下來,不論周銘宇下場如何,王爺下令取締那販鐵料大網是肯定的。她再也不用繼續躲在這王府之中,她終於可以回家了!!她這時簡直要喜極而泣,但場合不對,又要極力的控制著。
王爺一走,眾女眷也急匆匆的跟著走了。
剩下周銘遠,不緊不慢的又吃了些酒食,才起身帶著櫻桃離開。
「此事,你功不可沒。」路上,周銘遠小聲的道。
櫻桃將聲音壓的低低的,極力掩飾自己即將回家的激動和喜悅:「是世子殿下多智。」一件事情,到了他手裡,就可以多出好幾個把握來。早知道這樣,倒用不著叫周沐澤再去加料了呢。白白多熬了幾日。
「事情到此,已經基本定局。今夜你辛苦了,不用來伺候我,回下人院去歇息吧。明日,這場好戲且有的演呢。」
「是」櫻桃心下竊喜,正是好機會:「那世子殿下……」
「我還有事,你且不用管了。」周銘遠低低的叮囑完,在厚舍院院門處與櫻桃分了手。他走進厚舍院幾步,見四下里無人,縱身一躍,沒了影子。
成敗在此一舉,若敗了,他就一無所有。周銘遠必須繼續加大贏的法碼。他趁夜悄悄去了府外,找了個人冒充府中下人,去向周銘宇在府外的勢力通了風,叫他們連夜救周銘宇出去。
周銘宇怎麼說也是周家的嫡長子,又掌管府中各處產業多年,向來是王爺的心頭寶。今夜雖說周銘遠使計激怒了王爺,叫他審都不審就關了周銘宇,但等王爺消了氣,再審周銘宇,說不定這事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眼下王爺還沒審過周銘宇,若是他就這樣逃掉了,那也就省得一審了,這罪他是背定了。而且王爺必將暴怒,不管人捉不捉的到,這個王世子之位他是別想得到了。
當夜,整個王府處於風起雲湧的靜謐之中。
第二日,天還未亮,就有吵嚷聲傳來。
周銘遠料到是昨夜的事情,便起身披了件衣服匆匆朝牢房那邊跑去。路上遇到同樣驚起的各女眷。到了牢房時,王爺和王妃已經到了。
王爺正怒不可遏的命人去追,王妃則在旁上苦苦相勸。大世子妃匆匆從外面跑進來,一見空空的牢房,登時腳下一軟癱在了地上。立刻有丫環婆子去扶。
王妃此時哪顧得上世子妃,也顧不得王妃該有的雍容形象,正哭著求著王爺:「宇兒一時糊塗,定是受了外面那些人的蠱惑,殿下可萬不要生氣,他是你的兒子呀,是王府的嫡長子!!他將來是要給王府延續血脈的呀!!不管發生了什麼事……」
「血脈?」一說這個,王爺的眼瞪的更圓了,布滿了血絲,看上去可怖猙獰:「哈哈哈,你還指望著他給你延續血脈?你這個做母親的,竟一點也不知道么!!你的好兒子,院子里養了一大群的戲子,清一色的男人,哪裡可能還會給你延續血脈?他不害羞,我還覺得丟人呢!!若不是沐兒提及,我還叫他蒙在鼓裡頭,還同你一般,指望著他延續血脈呢!!!」
「什,什麼?……」王妃張大了嘴,吃驚的眨了幾眨眼,腳下也軟了下去。
聽王爺提及他那個私生子,周銘遠心頭猛的一跳,冥冥之中感到有什麼不對。
「孽子,孽子。」王爺瞪著那砍斷的牢鎖鏈子直搖頭:「這幾個孩子裡頭,原本他是最本事,我也是最看好他的,可是誰知道……照這麼看來,沐兒所說的,他在外面還養了屬於自己的一些勢力,也是真的了。」
又是周沐澤?
他跟父王都說了什麼?他為什麼要說這些?他怎麼敢說這些?那人,不是個混世魔王,浪蕩的敗家子么?不是幾年都未在王府里出現過了么?怎麼突然間的……周銘遠覺得心頭猛跳,片片零星的碎片逐漸串連在一起,叫他的臉上漸漸失了顏色。
如果說這是個圈套。難,難道他也著了道?
那麼,益喜……他……不對,應該是她……
想到幾種可能性,周銘遠驀的瞳縮如針,手指傳來『咯咯』的清響。他極力壓制著自己,向王爺和王妃請了別,快步如飛的往厚舍院走去。
這時天色剛亮,厚舍院守門的小廝剛換了班,正百無聊賴的倚牆而立,只見周銘遠朝他直衝而來,劈頭就問:「益喜來了沒有?!!」
小廝嚇了一跳,從未見過周銘遠如此凶神惡煞的面貌,他有些抖的:「沒,沒有。」
周銘遠的臉色一沉再沉,抬頭朝小路望望,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心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咬了咬牙,轉身朝著下人院的方向『蹬蹬蹬』走去。
小路沒有,下人院根本空空如也。再回頭翻遍了厚舍院,還是沒有。
益喜,她……消失了!!!
當周銘遠發現這個事實時,猛然陷進了一種恐懼當中。他發現他此時,或許將會永遠再見不到益喜的恐懼竟大過了對她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