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一切安妥
「想來你也曉得王妃殿下這次召你所為何事。」清蓉在前面走著,用一種帶著興災樂禍的語氣:「怎麼說你也稱我一聲姐姐。現在我這個做姐姐的,可是好心提醒你,有什麼話要說的,有什麼話要留的,趁著現在趕緊說吧,姐姐我一定替你捎到。別呆會兒進了去,再也出不來。」
「謝姐姐關心。」櫻桃冷冷的回了一句。
「哼,你也別不識抬舉。這次的事,王妃已經查了個八九不離十,由不得你不認。想來也是,淳夫人如今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好端端的,她宴請你一個區區小男廝做什麼?這裡頭沒鬼誰信?再細細的想想,似乎正是三年前你來了之後,淳夫人才得了王爺的寵,被抬了夫人。誰知道你們暗地裡是不是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聰明的呢,不會被人發現。」清蓉說的幾乎肆無忌憚,無所顧忌。
她是拿準了自己這回吃不了好果子呢。櫻桃冷笑,揚了揚臉:「我說清蓉,這次召我的,究是王妃殿下呢,還是你呢?若是你召的,那我可沒時間跟你羅嗦,這就折身回去。若是王妃召的,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你還是閉嘴的好。」
清蓉一噎,臉上有些漲紅,猛然的回過頭來,瞪著大眼:「你敢跟我如此說話?!!」
「似乎還不及你剛才說的那幾句吧?」櫻桃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她如今跟清蓉一樣的等級,稱她一聲姐姐是抬舉她,她自己不識抬舉,那自己還客氣個什麼勁兒?其實她對清蓉真的沒什麼偏見,也沒有到了見面是仇人的地步。只是清蓉一直對她耿耿於懷,不饒不放罷了。
「你!」清蓉瞪著眼,想要反駁嘲笑櫻桃,卻再找不到什麼話,最後瞪著眼又把王妃搬出來了:「好你個益喜,王妃殿下召你,你竟然出此狂言?!你竟然說王妃殿下召你,你還嫌羅嗦麻煩?!」
顛倒黑白。她明明說的是清蓉。
櫻桃懶得理她,徑直往前走去。
清蓉不依不饒,上前揪櫻桃的衣裳:「沒有我引著,你可進不了弘德軒!!」
櫻桃輕笑出聲:「不進便不進。王妃殿下是差你來召我的,現在你不引我進去,看王妃到時候治誰的罪!」
清蓉又是一噎。
在進厚舍院之前,櫻桃一直是小廝的身份,而且行事也向來是低調,與清蓉相遇時,也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的。可是現在她不但身份與清蓉同等了,而且成事就在眼前,哪需得繼續忍耐躲避?不過還了兩嘴,就把個清蓉氣的眼皮直翻。
「本郡倒要看看,哪個膽大的竟敢違母親的話,倒拿著雞毛當令箭起來了。」經過婉萱苑,正遇上周銘萱帶著幾個丫環從裡面走出來。清蓉和櫻桃的對話,叫她聽了一半去。她又因著沛夫人的事,一向視清蓉如眼中釘,此時神色冷冷的道:「耀武揚威的,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是這王府里的郡主呢!!若不是你是母親的陪嫁丫環,她對你多少有些感情在裡面,我早就央了母親,叫她趕你出府了!」
「郡主殿下。」遇上周銘萱,清蓉再有不服,也要跟櫻桃一起行禮。
「哼。」周銘萱恨不得拿全白的眼球子瞪她:「母親吩附你事情,是相信你,你卻在這為著私情一而再的耽擱,看本郡呆會兒不告你一狀!!」說著,朝櫻桃瞥了一眼:「跟本郡來吧,她不引你進去,本郡引你進弘德軒去。」
「是」櫻桃恭敬跟上。
召益喜的事,是王妃吩咐清蓉的,去引益喜的也是清蓉。現在都到了婉萱苑了,卻叫郡主奪了去。她剛才不過是說話嚇唬櫻桃罷了,哪想到卻叫郡主聽了去?這叫她到時在王妃跟前如何解釋?清蓉這才有些急了,碎步跑上前,輕輕的央道:「郡主殿下,使不得呀。這叫清蓉如何在王妃跟前交差那?」
「交差?」周銘萱陰森森的笑笑:「本郡就是不叫你交差!!」
清蓉身子一僵,面色有些蒼白起來,再沒說什麼,乖乖跟在後頭。
櫻桃冷眼看著,也乖乖跟在周銘萱身後。她可不想幫清蓉,更不想多管閑事。呆會兒進了弘德軒,她連自己都要顧不過來了。
周銘萱帶著幾人到了弘德軒時,除了淳夫人之外,王妃,沛夫人,兩個世子以及兩位世子妃都已經到齊了,看來王妃這次很是鄭重其事。
進了弘德軒,周銘萱就沒叫清蓉繼續跟在後頭。
王妃見著櫻桃跟在周銘萱身後進來,而不見清蓉時,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
「奴才益喜,拜見王妃殿下,沛夫人,大世子殿下,二世子殿下,大世子妃殿下,二世子妃殿下。」櫻桃恭敬的,不緊不慢將裡頭的人一一拜見過,就乖乖立在原地接受屋中一眾人的打量。
「益喜,上本妃跟前來說話。」王妃說話,還是那副雍容的音調。
「是」櫻桃聽話上前,垂首捉手。
王妃抬首,掃視了一圈屋中人,最後落在櫻桃身上,聲音沉了沉,帶著幾分壓人的威嚴:「你是個聰明的,該曉得這次本妃召你來所為何事。不用本妃問,你自己便說了罷。」
「是」櫻桃恭恭敬敬的,神色安詳而鎮定:「奴才以前在大管家那裡當差時,因著淳夫人常與大管家走動,所以與淳夫人也較相熟。淳夫人她……每每見到奴才的面兒,都是問東問西,捉捉袖子,摸摸額頭的……」
屋裡傳來幾聲倒抽冷氣的聲音。
櫻桃眨了眨眼,繼續道:「自從奴才進了厚舍院,因做了點錯事,被罰值一月的夜,一直十來日都未曾出院過,也再未見過淳夫人。那日,二世子殿下要去寧府,允了奴才一日的假。奴才才剛回到下人院,連那兩個小粗使的面兒都沒見上,就叫淳夫人差人叫了去。說是……備了糕點要給奴才。奴才……不敢不去……」
「然後呢?」王妃的聲音里透著慍怒。
「奴才不敢不去,可又實在不想去。可巧出院時遇上了順心的粗使心冬和心夏,便托他們去截我家世子。待奴才進了淳夫人院里的小閣樓,裡面確是備了幾盤點心。可是……」櫻桃再次抬頭,四下掃視了一圈兒,小聲的:「王妃殿下請允奴才......附耳」
「允了。」王妃大概猜到下面的話不好當著眾人說出來。
櫻桃附到她耳邊,小聲的:「可是,東西還沒吃呢,淳夫人就自己扯了衣裳,朝奴才撲了過來。這事,當時心念是在跟前看見了的。虧得世子殿下當時及時闖了進來,這事才......」這是周銘遠的主意。三年前的事,她不能說出來。淳夫人怎麼樣與她無關,可是這事說出來,她是一定要受到牽連的。也虧得周銘遠曉得了這事,並支持她。否則,她心中還真的沒底。
王妃又是倒抽一口冷氣,幾乎要失態的捏緊了手,聲音都有些顫了:「你,你抬起頭來,叫本妃瞧瞧。」
「是」櫻桃抬了抬臉,視線恭敬的垂著。
櫻桃的長相,本就隨她的幾個姐姐,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一雙大眼睛似乎是會說話。身條兒也長的均勻修長,現在做男廝打扮,亦是俊美英氣,在這王府里,跟她差不多年紀的,還沒有比她更好看的小廝。
仔仔細細的將櫻桃打量了幾遍,王妃臉色更沉:「遠兒!!」
「是,母親。」周銘遠應聲。
「可真有其事?!!」
「有的,母親。兒臣本想向母親稟明,又怕惹母親生氣,便尋思著日後慢慢透與母親。哪知這事卻叫母親自己個兒查到了。」周銘遠眼也不眨的配合櫻桃。
有自己的兒子作證,王妃不再有所懷疑,身形顫了幾顫,好容易才穩住。呼吸有些不穩的:「好個......好個大膽的小妾!!」
屋中其他人見王妃的模樣,大概猜到是些什麼事,紛紛不語。
「母親莫氣傷了身子!」周銘遠輕聲勸道。
「退下,退下,全都退下!!」王妃頭一回失了雍容,很是煩燥的趕起人來。
屋中人見她如此,紛紛起身離開。櫻桃也跟在周銘遠身後離開。
「不要擔心。」出了弘德軒,周銘遠輕聲的道。
「是」有周銘遠幫襯著,櫻桃其實不擔心。
回到厚舍院,一切照常。
晚上,櫻桃又尋借口去隔壁屋歇息。伺候周銘遠睡下,她便出了寢室,到隔壁小屋鋪下被褥,亮著暗黃的油燈,靜靜等著。
白日她在牆頭看見了劉德忠放的暗號,說明今晚他要來。櫻桃暗道,看來是周沐澤那邊的事辦妥了。
終於妥了……她終於可以行動了么?
終於……可以回到小村子,回到姐妹們身邊去了么……
正想著,外面人影一晃,屋中沒聲沒息的走進來個人,聲音是壓的極低的:「今日可好?」
映著暗黃的燈光,照出他模糊的輪廓,是周沐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