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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見他

  她乍進王府,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新人,需要快速的尋找一個可靠的靠山。不管劉世才問這問題是何目的,她最好能給個完美的答案,那樣以後她在劉世才眼裡,才能舉足輕重。那樣,她在這王府里,再不會那樣命賤如草芥,任誰都可以踩踏。


  櫻桃眨眨眼,笑道:「法子也不是沒有。只是得需好好想一想。」


  「那你且慢慢想著。我這還有事忙著,得先走了。」見櫻桃一臉歸順,劉世才面露滿意之情。


  「大管家慢走。」櫻桃和益方雙雙將人一直送出男院大門去,才回來。


  兩人前腳剛進院兒,碧紅後腳就跟了進來。


  「益喜」她輕輕昂著頭,用一副主子看奴才的目光看著櫻桃,語氣鄙夷的:「我們院兒現在兩個粗使都要忙著照顧清蓉姐姐,一時無人拎水。男院這邊,我看也就你跟益方整日里閑著無事,不如過去幫幫我們的忙?」


  「誰閑著無事了?」益方登時就惱火了:「再說,哪怕是清蓉來了,也支使不動我們,何況你也是個粗使?」


  「哈」碧紅一臉嘲笑的輕笑一聲,上上下下掃視益方几眼,再把眼神兒調到天上去:「真真是土包子,不開眼。這事兒還能是誰支使的?二管家若是不發話,我希得跑到你們這小破院兒里來?」


  「二管家說的?」益方一愣,可是二管家才剛剛從這院兒里出去呀,怎麼這麼快又繞到隔壁去了?


  「對!就是二管家說的。你們去不去吧?!」碧紅吊著眼,威脅的望著兩人。


  「你!」益方不服氣的:「二管家哪說過這話,我倒要去問問!」


  「算了,益方。」櫻桃趕緊拉住他。她是無所謂,左右過幾日便走。再說又有大管家護著,二管家再氣她,估計也不敢再亂來了。可是順意和益方就不一樣了,他們日後還是要留在這小院兒里。為人奴才的,還是少得罪人的好,省得以後二管家再變本加厲的為難他們。這話不管是不是二管家說的,他都不能去問。問了,就要得罪二管家,只能乖乖照碧紅說的去做。在最底層的丫環小廝之中,就是這麼黑暗。


  「咱們去就是。碧紅姐姐先走,我們馬上就來。」櫻桃朝碧紅扯出個笑。她到現在,一直還堅持著沒跟碧紅鬧翻臉。


  碧紅扯扯嘴,瞪她一眼:「識相就好!!」說著,又益方:「別跟有些人,不識相,不識趣,又笨又硬,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也不知道還能在這王府里再呆幾日呢,哼。」一邊哼著,一邊扭身出了院子。


  「益喜,你看……」益方氣的,臉都白了。


  「你氣什麼?她叫咱去,咱去就是。總之當下咱們是沒錯的。等過了后兒,該找誰,該說什麼,該怎麼論理,咱們才佔了主動不是?」櫻桃一邊說著,一邊伸頭出院兒去看走掉的碧紅。她總覺得碧紅這一趟有些匆匆的,似乎要趕著去辦什麼事。


  只見碧紅往前走過了幾個小院兒,在快到大院門的那個小院門口拐了彎兒,進了院兒。


  櫻桃瞧的清楚,那是二世子身邊大廝莫語的院了。他的粗使是玉槐和玉梧。想到前幾日碧紅還有意無意的跟如意打聽玉槐,她……


  她是想打玉槐的主意,還是莫語的主意?要說玉槐已經有了如意,而且也是個粗使,倒不至於碧紅這般下心思。那麼她這是沖著莫語呢,亦還是莫語的主子呢……


  暗暗思量一番,櫻桃跟益方收拾了一下,鎖了院子,一塊兒相跟著去了女院。


  清蓉還在炕上躺著,王妃許了她幾日假,在家養傷。


  碧綠正在忙著搗葯,碧紅見兩人來了,拿鼻孔沖著二人,指著院子里的木桶:「呆會兒清蓉姐姐要洗澡,你們趕緊拎吧。」


  益方叫她這話惱的想駁,被櫻桃拉住:「隨她,咱們做完了就走。」


  屋裡傳來清蓉一陣叫罵聲,碧紅趕緊轉身去了。


  櫻桃和益方拎完了水,便悄悄的回男院去了。


  中午吃過飯,櫻桃利用下午的時間,用益方求來的那兩隻輪子又另做了一輛拉水車。剛做完,二管家那邊的拉水車又送了回來。


  不要正好,自己正可以拿它送個禮。櫻桃把新做的拉水車留起來,用二管家送回來的兩輛拉水。


  到了傍晚,有個不認識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跑來:「益喜!大管家讓我來跟你說,叫你明兒一早,到他院兒里去呢。」


  「去做啥?」這是有什麼急事,還是把他給自己出的那個問題定了期限?

  「我怎知道哩?你去就是了。」小廝說完,就忙忙的走了。


  這個大管家,可真是心急。看來自己今晚最好還是不要睡覺的好。櫻桃心下暗忖,明兒個十有八九是要跟自己要答案,自己若是拿不出來,什麼可都就泡湯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櫻桃頂著兩隻熊貓眼,跟益方一塊兒伺起走了順意,就趕緊收拾了一下,出了下人院,往管家別院兒走去。


  管家別院兒在前院,在大廚房和春花軒中間,也是唯一座在前院的『下人院』。


  大廚房與管家別院兒中間相連的是一大片竹林,沿著竹林小道兒往前,櫻桃才走沒幾步,就聽見前面有人在說話。


  「呵,我說二哥,這有些人那,你就是拿他沒辦法。人家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的,你說些什麼能管什麼用呢?」這是郡主周銘萱的聲音。


  「萱兒莫無禮。」這是二世子周銘遠的聲音:「妹妹一向這樣,特別是對那些頻來府上的下民。還請李公子見諒。」話說的客氣周全,但話里話卻不怎麼中聽了,特別是『李公子』這三個字,是咬著重音的。


  一把明明是清亮而略帶沙啞,脆朗又不失沉穩的聲音,卻偏要抖顫著,卑微的,低聲的答道:「是沐澤擾了郡主和世子。此次……若不是囊中確實羞澀,確不會踏進府來的……」櫻桃心中一喜,是周沐澤。


  他來做什麼?是不是有家裡幾個姐妹的消息?還是……姐妹們出了什麼事?不不不,他總不會只因著要給自己報個信兒,就親自跑到這裡。只要不是傻子就想得到,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他是萬般不願進這裡的。


  「哼,果真是來要錢的。」周銘萱這句話,含了無限的鄙夷和不齒。


  「也罷也罷,雖說是個無用子,可也好歹留著那樣的血。總不能叫你到街頭上去行乞,王府可丟不起這人。」二世子的語調也沒好到哪裡去,稍稍透著絲放心和滿意:「走吧走吧,不要再擾我們。」


  「是。」周沐澤應一聲,沿著小道,悉悉索索的朝著櫻桃的方向走來。


  「去!!今日真是犯煞星,怎麼就碰到他了。真是沒的髒了我的眼。」周銘萱低罵一句,朝著東邊走去。


  周銘遠跟著她:「也是個不長眼的,不曉得人嫌人煩。」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周沐澤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櫻桃緊緊盯著面前的一片竹林,竟有些激動。


  十幾日未見,他似乎清瘦了許多。稜角分明的五官更顯立體。細眉微微的蹙著,看見了自己,絲毫沒有驚訝,彷彿他早就知道自己站在這裡,故意往這而來的一般。


  「怎麼,做了十幾日的王府中人,也跟他們染了這惱人的脾性,不認得我了?」周沐澤走到櫻桃近前,笑呤呤的,垂首望著她。太陽光灑在竹林上,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隨風搖曳。


  櫻桃回神,揚起笑,仰臉回望著他:「他們那樣說,你都不生氣?」


  「氣又怎麼樣,惱又怎麼樣?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周沐澤晃晃袖子,朝櫻桃調皮的眨眨眼:「別說這個了,你不想聽聽你幾個姐姐妹妹的消息?」


  「真的?」櫻桃眼一亮,幾乎是一瞬間,整個人都亢奮起來,兩眼放光的望著他:「真的有她們的消息?她們現在怎麼樣?我『死』了,她們有沒有傷心難過?呂大石兄弟的死有沒有牽扯到她們?」加上之前出海的日子,她已經接近一個月沒有見到姐妹幾個的笑顏了。念的緊,想的緊,雖然她都盡量剋制自己,但幾乎每晚都會夢到她們。


  見到櫻桃眼中那一蓬炸開的驚喜,周沐澤似乎也受了感染,笑意漸深,深入眼底:「都好的很。你那個大姐夫現在回來了,在照看她們呢。呂家兄弟死了,你那個四嬸老實的很。你四叔也回來了,有他在,哪個敢欺負你那幾個姐妹?就只除了……」周沐澤神色變幻,帶著些羨慕,許些妒嫉,還有無限的嚮往:「只除了,她們為著你的死,傷心的很,你大姐暈過去好幾回,你二姐一日之間砍光了小南山下所有的竹樹。現在,你家大門還貼著白紙,你那大姐都還卧床不起,酒棧也還沒開門呢。」


  「姐姐們……」控制不住的,此時她也不想去控制。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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