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威脅
棉桃想要去出海的事遭到了家裡其她幾個姐妹的一致反對。
而且是強烈反對。
楊桃當時就濕了眼眶子:「便是窮死,我再不會叫我親近的人去那吞人的大海上去。何況咱們現在又不缺吃,又不缺穿,你做什麼偏要跑到那冒險的地方去?」
米桃則直接不客氣的數落起來:「你可真是能耐,比你三姐還厲害呢,小小的年紀,女娃子家家的,竟然還想出海了,你還想做什麼?想不想領兵打仗當將軍去呀?」
「當將軍有錢的話,去也行….……」櫻桃料到姐妹們會反對,卻沒想到反對的這樣徹底而強烈。心下有些害愁的想著,該怎麼說服她們。
「你!!」米桃大眼一瞪:「你討打是不是?」
「我不過也是念著想尋回些咱爹的東西來麻。」櫻桃趕緊躲到楊桃身後去:「就去一趟,無論尋到尋不到,我下回就不去了,還不行?」
「半趟也不行。你趕緊斷了這個念想。」楊桃語氣堅決,直直的盯著她:「我的好櫻兒,你可別叫大姐再擔心了行不行?咱家受的打擊夠多了,再受不起哪怕一小點的狀況。」
櫻桃來回望了望楊桃和米桃,睫毛微微垂下去,一回說服失敗。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過後再多提幾次,把她們提煩了,說通了,這事兒也就成了。再悄悄瞄一眼一旁的棉桃,櫻桃知道這事關鍵還是在三姐身上。可是她愣是不開口,自己也拿她沒辦法。
如此沉默了兩天,櫻桃又提了一回此事。
「我去說服了呂大石兄弟,叫他們捎我出一趟海,我就只是去看看能不能撈回點咱爹的東西,再查查那船是不是咱爹的船,這就行了。船上有呂家兄弟兩個,怎麼也不會出事。再說,我水性好著呢,也不可能出事。」
「水性?」楊桃奇怪的:「你有什麼水性?你不是不會水么?」
櫻桃一噎,忙道:「我,我多少也會兩下狗刨的。」這事她倒忘了問了,差點露了餡。
「那也不行。咱爹無論留下什麼東西,他最希望的還是咱們姐妹平安無事。你還是老實些好,快打消這念頭。」楊桃直搖頭。
櫻桃也沒打算叫她同意。本來么,這次再提也是煩擾幾個姐姐一下,慢慢消磨她們的激烈反對。
說完這事,幾個姐妹進鎮的進鎮,留家的留家。櫻桃扛了把小鋤頭,往西頭田裡走去。準備把山藥叢中的雜草除一下,再順便澆一下水。這時節正是山藥根的灌漿期,若不是店裡離不開幾個姐姐,她還想再施一次肥呢。
到了田頭還未及放下鋤頭,迎面就走來個人,胖闊的身材,手腕腳腕都用布條利落的綁起,頭戴斗笠,笠沿兒壓的低低的,蓋住大半個臉。因著那身材,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又因著武家出身的底子,身形雖晃卻極穩。
這身材和走路的姿勢,櫻桃一眼認出,這人就是劉胖子。就是冷月的那個手下劉德忠。
論起來,她現在雖然是給冷月做事,但是與劉德忠接觸的卻比冷月多多了。而且因為劉德忠不像冷月那樣少言,身形外貌又很有特色,所以她能認得出。
「有何事?」櫻桃警惕的望下四周,慢慢蹲下身來,隱在那叢綠茂的山藥叢里。
「你眼神兒倒不錯,這樣也能認得出來。」劉德忠『呵呵』的笑起來:「要麼說這事兒,還真非你不可呢。」
「你這模樣,想認不出來都難。」只要沒有命令,劉德忠是個和氣的人。可以隨便開玩笑。
「那下回我得另做個扮相,看看你還瞧不瞧得出。」劉德忠在櫻桃跟前站定,把聲音壓低:「爺叫我來跟你說,你的頭一個任務,就是拿你爹的死或者你四嬸子的那件事來威脅呂大石,叫他帶你出海。」
「單我自己?」櫻桃撐起眉:「我自己怎麼可能說服得了他們?那可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你自管去,爺自有安排。他還說了,離約定時間還有八天,你現在去也可以,八天後才開始行動也可以。全看你自己。」
「哦,曉得了。」櫻桃點點頭,其實說服呂大石叫他帶自己出海的事,已經在腦海里演過無數遍,她還是胸有小成竹的。
「你有沒有叫我帶的話?」
「沒有。不,有一句。」櫻桃揚起臉,極認真的:「無論我現在開始行動,還是八天之後,他配合也好,暗中操作也罷,萬不要驚動了我的姐妹們。她們還不曉得我已經決定要跟呂大石出海的事。」
劉德忠望著她,神色變幻,頓了幾息才點點頭:「好的,我會把話帶到。」話音落,人已沿著田邊繼續信步往前走去。
直到他走遠了,看不見人影了,櫻桃才從山藥叢里站起身來。
她早就打探清楚,呂家兄弟出海一次要十天半個月左右,每月里要出兩趟海,多的時候,三趟也是要出的。今日他們似乎正好剛回來,若是現在不去,就得再拖十天半個月。她現在做這事可不是為了冷月,而是為了岳貴夫婦的仇和姐妹們的安穩生活,就算冷月不急,她也急。
她當下決定,就叫呂家兄弟今日先緩一口氣,明日她就去呂家埠子。
第二日,櫻桃一早送走幾個姐妹,向輪休在家的楊桃尋了個借口,就出來了。
呂家埠子離小苗村也不遠,沒一會兒便到。
呂大石家大門緊閉,上面沒有掛鎖,想來他是在家。
「你來做什麼?」一見是她,呂大石根本沒有要她進門的意思,緊緊把兩邊門夾在胳膊肘兒里。
「尋你有事哩。」櫻桃順著側縫兒一鑽,就鑽進了院兒里。四下一打量,院子里那些堆滿四角的東西少了一半,剩下的還是用布緊實的蓋著。
「哎!!」呂大石沒料到櫻桃會突然鑽進來,登時有些驚慌:「你快出去!」櫻桃退後幾步,笑嘻嘻的:「你再不關門,外頭人可就都瞧見了。」
呂大石趕緊回身去關門。再轉身時,臉上是猙獰和惡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是知道了些什麼。」櫻桃也臉色沉下來,肅目瞪著他:「你說實話,我爹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說什麼胡話?你爹是翻了船,自己淹死的。」呂大石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很快就替換上一副謔笑的神情,掩飾的端的是完美。
「他若是淹死的,那你是怎麼回來的?還有,若船翻了,人撈不到,船總該能撈到吧?不如咱們現在就去撈船?那船再不濟,也有我家一的一半呢。就算不能用了,回家劈了也能當柴燒呢。」
櫻桃似笑非笑,她早就瞧見呂大石臉上的驚慌。就算沒瞧見,也猜的出來,否則,他這樣一個老油條,怎麼會叫櫻桃一詐就回身關了門,給了櫻桃在這院子里繼續呆下去的機會?
「海上又沒有坐向標,怎麼的能找到上回的地方?」呂大石眯了眯眼:「小娃子,上回的事我不跟你計較,我勸你老實些,你們那幾個沒爹沒娘的小崽子也能活的長久一些。」
「不要再裝了,我全都知道了。」櫻桃迎著他,十分自信的揚著眉:「我四嬸子和你那兄弟的事,都叫我看見了。你們做下的好事,我也聽的一清二楚。我四嬸與你兄弟通姦,結果卻叫我爹看見了。你們就設計害死了他,還吞了他的半條船。事後,我四嬸怕這事情我爹已經說給我們幾個家裡人聽了,就又害死了我娘,即而又想來害我。只不過我運氣好,死裡逃生了罷了。你說,我猜的這些都對不對?」
呂大石臉色幾變,突然笑起來:「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個小小的娃兒,即是知道了這麼多,還想走出這個院子去?」說著,猙獰著臉撲過來。
櫻桃機靈閃過,笑道:「你怎麼這樣急?我即來了,又跟你說了,便是不打算把這事說出去。」
「那你想怎樣?」
「死了的,終是死了。我得為這些活著的考慮。你即然把我們爹弄死了,那你就得叫我跟著你一塊兒出海去撈魚掙錢。」櫻桃攤開手:「那樣,這事就會爛在我肚子里,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哈,你這小小的年紀,也跟著我出海?力氣一小把,忙一點幫不上,也想分一杯羹?做夢吧!!」呂大石一揮手,做個不屑狀。
「要不的話,我就把這事說出去,報官來捉你。」
「捉我?你有什麼證據?」呂大石很是自信的笑著:「此事無憑無據,你能奈我何?何況,你今日即進了這小院子,就別想再離開。」說著,又撲過來。
「此事,我已寫了下來,就藏在一處地方。我已跟一人說好,我若長時間不回家,那人便去那處地方尋我。你若把我弄死了,那這事就會大白於天下。」櫻桃冷靜的,不急不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