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通則塞（3）
「你是因為昨晚李煜打電話來的事在生氣嗎？」我放柔了聲音。
「不是。」
「可我感覺你應該是為這件事在氣。要不然氣什麼呢？」
「我才沒你說的那麼小器。」他又哼。
「看看，明明為這事生氣了還說沒有。這麼告訴你吧，昨天晚上李煜在路邊吐了，我剛好看見，就幫著他把車子開到停車場，然後攔了輛車子讓他回家。就是這樣。」
「只是這樣？」
我真是太不喜歡他這種質疑的語氣和態度了。「就是這樣。」這麼一個出身優秀，縱橫情場的傢伙居然也這麼磨磨蹭蹭還沒有安全感，實在讓我不恥。
「哦。」關艦說，「其實我真不為這事生氣，真的。」
小樣，又來了！「我的大爺呀，那你倒是說為了什麼高興，好讓不那麼糊塗呀！」
「那天你把衣服拿洗衣機洗，結果很多東西沒從口袋裡拿出來。」
我仔細想想，還真有這麼回事。可是……我拿不拿出來，關他生氣什麼事呢？他突然湊近過來說：「你沒把套套拿出來！後來晒衣服的時候被傭人發現了。」
「……」我驚悚地看著他，「你把那東西隨身放口袋裡幹嗎？」
「我們不是去新家嗎？」
我靠，這個淫賊，還真的不忘記要來一次新家初體驗！我的臉頰熱乎乎的，想必已經成煮熟的螃蟹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個沒正經的傢伙，自己不收起來還賴我呢！」
「既然我們都有錯，就去吃頓飯，再看場電影，讓我們受傷的心靈修復一下，你說怎麼樣？」
「你請客的話我可以考慮。」
開著車子時不時看一眼旁邊眉開眼笑的男人，不禁想，有時候他也真是孩子氣，這麼點事也值得他不高興——驀然又想起來，如果是我，大概也會有點不舒服吧？在愛情這個國度，所有人都是小氣鬼。
只有在乎，才會容不得眼裡有一粒沙。
這樣想著，兩顆心不禁靠得更近了些。回到家裡，時間已經很晚，聽到家裡座機電話響個不停，卻沒一個人來接，不禁有些納悶地看著關艦。「你去接？」
關艦這才懶洋洋地接了起來，哦哦啊啊兩聲，掛了。我問他：「誰啊？」
「爸爸。他的手機沒電了，沒記住我們的電話號碼，只好打家裡電話。」
「怎麼了嗎？」
「他說有些不舒服，在公司辦公室里。」
「……」我看著他，「你打算上樓？」
「對啊。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呢，他在辦公室里，有點不舒服哦，你還趕緊過去看看他呀？」
「只是有點不舒服，不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吧。」
我嚴重鄙視他：「你怎麼當人兒子的啊。父母能和孩子們說我不舒服，已經是很嚴重的事了，你還不當回事！我們去看看。」
關艦還有些不樂意：「爸平時身體挺好的，不會有什麼事。」
「你這人真是好笑的很，沒聽過什麼叫病來如山倒嗎？」我白了他一眼。老實說他表現出來這樣的態度真是有點叫我生氣。他們家的親情怎麼會這樣淡薄呢？那天晚上我爸爸生病進醫院，他不是挺緊張的嗎，怎麼輪到他自己的父親反而不痛不癢了？
是知己知彼，還是他們真的太欠缺感情？
關艦指路，引著我往關大鵬的房地產公司走。雖然和關艦結婚半年了，但房地產公司我卻一直沒來過，連它坐落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一直到看到關大鵬沒有我想像中的痛苦，一顆心才安定下來。關艦朝我露出：看吧，我就知道沒什麼的神情。
我狠狠瞪他一眼，並且搖頭。父母對孩子的付出，是那麼無私，可是孩子能回報多少？
又或許，關大鵬因為事務繁忙對孩子們確實付出得太少，以至於這些孩子們，也同樣只用微薄的愛來饋贈他。
關大鵬從辦公椅坐直了身體：「你們怎麼來了？」
關艦便說道：「文靜怕你身體不適，趕著我過來看看。爸，你沒事吧？」
關大鵬的眼裡閃過欣喜，點著頭：「我沒事，難為文靜想著。」
我過去將他扶了起來：「爸，這麼遲了，您怎麼還在工作呀。哪裡不舒服，我們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年齡大了，難免有些老毛病，倒也還沒有到要看醫生的地步。」
「我看是太累了。」關艦說。「回家吧。」
關大鵬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關艦忙上前扶住他。我心裡這才痛快起來，不然又得感慨生兒子不中用了。
公公應當是累了，在回去的途中竟就靠在後座酣沉睡去。我不禁有些心疼。都六十的人了，何必還這麼拼呢。偏偏這麼大一個家業，又不知道交給誰更合適。自己一輩子的心血，自然希望有人能繼續將它擴大。
如此想想，我又一次感慨不如當個尋常人好。像我爸爸那樣就幸福得多，等明年一退休，就在家裡享受著退休金，打打麻將養養小鳥，多愜意乎。也許我們的金錢並不那麼富足，但是在精神上卻是松馳且愉快的。
把關大鵬安頓好了之後，我們回房了。我揉了揉肩膀，最近頸椎病發作，脖子和肩膀疼得很，尤其這麼遲還沒休息，疼得更厲害了。關艦幫我捏了捏：「辛苦你了老婆。」
「為人子女應該做的事。」
「你看我眼光多好，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個好女孩。」
我翻個白眼：「馬後炮。」
關艦笑笑，我說：「如果沒有我趕著你去，你是不是接到爸爸的電話就會回樓上去睡覺？」
「應該是這樣的。」
我哼了聲，指揮道：「右邊右邊，使點勁……嗯，所以說生兒子不中用。一顆心哪還在父母身上呀。」
「所以我們以後生女孩兒。」
轉念又想，我說生兒子不中用也不對。生女兒就一定會對我們如何如何好了嗎？也不盡然。或許，這和家庭教育還是有一定關係。但我堅信，愛會有回報，你給她足夠的愛，她就算不能回報百分百，也不會像關艦的大哥二哥那麼冷漠。
暖暖的被子蓋上身的時候，我才忽然想起，今天沒給李煜打電話，問問他車子領走了沒有呢。又彷彿覺得好像什麼時候他有問我停車子的票據在哪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難道是我昨晚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