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126章 執念
玄宗含笑,劍心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眼看著多年好友淪落至此,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這是……你的青峰劍!?」
看著插在地上的斷劍,劍心驟然大驚。
劍之一脈,有密法相承,修劍即是修心,心與劍合一則靈,心之如何劍亦如何,自有仁劍殺劍之分,若是劍人相分,則一損俱損,此時青峰劍斷,想來玄宗也已時日無多。
他現在這個狀態,也只是損耗青峰劍劍靈所換來的一些時日,等劍靈靈氣耗盡之日便是玄宗殞命之時。
「我如今這番境地,無怨無悔,但有一事,需劍心兄和火玥姐儘力為之。」
玄宗使出斷劍續命之法,本就已沒了退路,不過除魔大任,卻不能輕視,就算是他死了又如何?自還有其後千千萬萬的靈修子弟繼承其志,畢竟宗門千年遺訓,不敢遺忘,十幾日前,劍墓宗的那一幕幕血一樣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可恨當時他還在閉關,並不知情,否則定當輔助掌門師兄,將此魔誅殺在劍墓宗山門之上,為大陸除去這一千年遺禍。
火玥黛眉微皺,玄宗的情況她也看得清楚,他們三人自小相識,只是當年因為種種原因拜在不同門下,距上次見面,早有三十年的光陰,想不到再見面,竟是這番場景,讓人感嘆。
火玥雖然一直沒說話,但空氣之中的魔氣之充盈,是她前所未見,「可是與魔族有關?」
灰袍祖師等人插不上話,不過苗家老祖還需要時間休息,三族子弟也同樣需要時間調整,這樣倒也好。
蘇安在旁邊無聊的緊,乾脆靠坐在了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說話。
關於魔族的訓示,各宗派歷代相傳,雖歷時千年,但各宗派卻依舊以此為訓,關於魔族的事情,都是頭等大事,絕不容輕視。
提到魔族,劍心還真覺著此地有些異樣的氣息,更何況……那靈海之中還有著諸多的魔族族人,這些都是鐵一樣的事實。
「不錯。」相傳火游宮之中至今都保留著一具魔族遺體,她們對魔族氣息如此熟悉,他自然不意外,「千年之前被宗派先祖封印的那個魔頭已於數日之前破封而出,而此地正是魔族餘孽的藏身之處,若是不將其剿滅,後果不堪設想。」
封印被破……
「這件事我也已經聽門內的弟子說過,璃兒已經去往你們劍墓宗商議此事,卻不曾想在這裡竟能碰到此魔。」
火玥心道果然,可這封印之處歷來都有幾大宗派的子弟守護,是如何讓他不聲不響出來的?各大宗派竟沒有得到半點消息,若不是此魔攻上了劍墓宗的山門,恐怕他們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不過也幸好如此,若是等這魔頭恢復了全部實力……
想到此處,火玥心中焦急,急問道:「不知這魔頭現在何處?」
劍心也已知道此時,之前劍墓宗便送出了通信,現在他們無上劍派的掌門也已經動身前往劍墓宗,與幾大宗派一同商議此事。
而玄宗的想法也很簡單,冷秋現在實力尚未恢復,若是能趁此機會將他除掉,那自然會省去很多事,千年之前遺留下來的魔族禍患,也能迎刃而解。
「這裡面的都是魔族餘孽,只是有這方魔印守護,進出不得,至於那魔頭……」玄宗抬頭看向了金桐山山巔,「那魔頭就在山巔之上,若我所料不錯,此大陣陣眼應該也在其上。」
「這!?」
劍心一聽,大驚失色,他們二人相識多年,玄宗還從未見過劍心如此失態,不過劍心接下來的話,卻是直戳他心中痛處,「此陣有蠱亂人心之效,空中紅霧伴有血腥煞氣,應該是吸收了很龐大的精血之力,此魔既然尚未恢復,若是藉此血腥煞氣得以恢復全部實力,恐怕我們幾個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劍心不敢忘師門千年遺訓,雖然他與魔族之人交過手,但看玄宗現在的境地,他也不敢小視,尚未恢復全部實力便能將玄宗傷成這樣,恢復了,那還如何打?
什麼!?
玄宗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這一點,如此血腥殺氣,若是此魔全部吸收,恢復全部實力恐怕根本就不是一句空話,到那時候,就不是除魔不除魔的問題,而是你想怎麼死的問題了。
劍心在陣法上的造詣遠超玄宗,能想到這一層,自然是玄宗力不能及,也情有可原。
「我……我們得趕緊動身,那魔頭就在山巔之上。」
玄宗心中焦急萬分,掙扎著就要起身。
「你……你都這樣了,此地安全,不如就在此等候,我和火玥兩人先去。」
劍心知道事情輕重,但玄宗如此狀態,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若是跟著,難保那魔頭不會拿他下手。
「呵呵……我必須親眼看著此魔伏誅,否則……我死不瞑目。」
也許是觸動了傷口,玄宗的臉色都變得一片慘白,難看至極,此時活著,也只剩下了一絲執念。
火玥知道事情輕重,所以也沒有多說,畢竟這是玄宗自己的選擇。
「你……」
劍心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默然不語,彷彿有許多話都堵在了喉嚨,說不出口。
「人終有一死,我……不過是提前了數年罷了,不論生死,我只此一念。」玄宗瀕臨死境,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此事,「我們動身吧。」
聲音落下,在場之人默然不語,劍心與火玥二人點頭,玄宗如此言語,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玄宗的執念,劍心不懂,火玥也不懂,在場的人都不懂,只有他自己能懂。
當劍墓宗山上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喪於冷秋之手時,一切就早已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這些事玄宗同蘇安講過,蘇安卻不能說什麼,玄宗有玄宗的立場,冷秋之前殺過許多劍墓宗的弟子,也許千年的時間可以沖淡千年之前的舊怨,卻讓人忘不掉新添下的仇恨。
可冷秋所做一切,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族人?
蘇安嘆息一聲,也許魔族與人之間的仇恨,早已難解難分,最終必將是以一方的滅亡而落幕。
「你嘆什麼氣?」夏侯霜還在擔心他哥哥的安危,卻聽得身旁蘇安長長的一聲嘆息,眉目間滿是疑惑。
「世間艱難,你這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是永遠都不會懂的。」
看著他們如此,蘇安彷彿回想起了當初自己獨自討生活的情景,艱難之境歷歷在目,與冷秋的掙扎求存,何其相像?
「切,不說就不說裝什麼神秘。」
夏侯霜撇了一眼蘇安,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