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9章:帝后息怒
冷寒玉放鬆些許,卻依舊抓著戚長征胳膊不放。
戚長征明白她的擔憂,傳音道:「我解釋不清,純粹是一種感覺。不論他人如何對我,大帝從來對我沒有過任何惡意,這一點從我在修元祖界時期被顏羅強行帶入冥界我就知道了。你爹算計過我,陰后心動過,但至始至終大帝從未改變。他沒有出現,興許我死他存,他出現,我死不了。」
說到這裡,戚長征嘆了口氣,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他和大帝之間二者只有一人可活,他活下去,大帝必然隕落,而大帝若活下去,他必死無疑。
選擇權在大帝手中,戚長征只能被動接受,其他任何人,包括陰后,甚至包括天帝都無法為大帝做出選擇。
而一直以來,不論是戚長征在修元祖界時期還是在下三天乃至上三天,大帝對他的索取僅僅是助其化嬰,而大帝給予他的卻難以估量。
他不希望大帝隕落,但大帝不隕落就該他隕落,而事實上大帝取自身骨血煉製黃袍交給他,傳承隱於黃袍中,已經足以說明大帝從來沒有想過要用戚長征的性命來換取自身存在。
戚長征承認自己做不到這一點,所以他既希望大帝存在下去又不想自己死,相當矛盾。
昏黃夜色下的祖殿靜悄悄,環繞祖殿十八閣老隱於虛空悄無聲息,祖殿不遠處那間木屋自鳳凰聖獸進入之後再未打開,不見鳳凰聖獸露面也不見九陰玄女露面,離地三丈的李孟嘗沉浸在灰芒中,唯一的動靜只有戚長征與冷寒玉偶爾輕言細語。
一夜過去,九陽綻放光明,李孟嘗醒來,仙軀再度拔高達到七尺,相貌看上去也顯得年輕不少,不過,還是中年人的相貌,下頜多了一縷長須。
「主上!」
就在戚長征與冷寒玉走到李孟嘗身前之時,李孟嘗忽然對戚長征施禮,並稱他主上。
昨日的調侃近在眼前,卻哪裡想到「主上」這麼快就出現了,還是出現得如此突兀。
戚長征目瞪口呆。
隨著李孟嘗又對冷寒玉施禮,一聲「主母」出口,冷寒玉瞬間羞紅臉。
戚長征很想罵一句「胡說八道」,但顯然這個時候不能這麼罵,甚至什麼話都不適合說,沒看見身邊冷寒玉羞紅臉,而不是羞惱。
尷尬啊!
該殺的李孟嘗!
「今天天氣不錯……」相當蹩腳的借口。
「嗯,有點熱。」冷寒玉接了一句同樣蹩腳的話。
「你是來搞事情的嗎?再敢亂叫揍扁你。」戚長征囧著一張臉,將鬼谷卦拍在李孟嘗胸口,暗中傳音警告。
冷寒玉倒是不吭聲,將一個黃布兜交給李孟嘗,回身走下石階,估計是往寒玉宮在祖界駐地去了。
李孟嘗其實也尷尬,他真不是刻意搞事情。話說他在修元界短短几年時間境界突飛猛進,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爾後天雷滾滾,封仙通道開啟,天雷倒是沒有劈他,他真身飛升。
境界提升太快絕對不是好事情,何況他還沒有經歷過鑄仙軀階段,真身飛升而來,如此這般的結果就是他的仙軀脆弱不堪,枯瘦如柴,行動不便,一陣稍大的風都能將他吹跑,還有他的仙嬰同樣孱弱。
冷寒玉交給他的鎖魂巾給他仙嬰帶去難以言表的快感,短短時間仙嬰茁壯成長,仙軀也不再空泛,變得充盈起來,可隨之而來的便是諸葛鬼谷的一番交代,最後一句便是——為師有女寒玉,你當稱之主母。
緊接著,戚長征交給他的仙袍再度為他帶來變化,讓他仙軀更加充盈,仙嬰也隨之穩固,可相同有著一番諸葛鬼谷的留言,同樣是在最後一句有言——與主母同來者便是主上。
與主母同來者是誰?還不就是戚長征。
那一聲「主上」他也叫得彆扭,可師命難違,他不敢不遵。
戚長征兇巴巴的盯著他,胸口被撞得胸悶,避開戚長征目光,低頭看去,頓時雙眼放光。真身飛升除了孱弱身軀其他什麼也帶不了,包括他在修元祖界使用的天元器鬼谷卦,盡皆化為虛無,此刻手中拿著的可不就是另一面鬼谷卦。
二話不說,抱著鬼谷卦飛也似的跑回木屋。
許是關閉木門的動靜大了點,旁邊木屋門打開,鳳凰聖獸走了出來,隨後走出的便是趙燕鴿。
算起來距離上一回見到趙燕鴿已經過去近二十年,自打趙燕鴿在下三天祖宮去往祖殿再也沒有見過。
此時相見卻不會存在疏離感。
「你來了。」趙燕鴿似乎早已知道戚長征要來。
「我很意外。」
趙燕鴿輕笑,「我也意外,到來大半年我偶爾還會感到不真實。」
「見到你笑我應該徹底放心,可我開心不起來。」
趙燕鴿微微一嘆:「我能感受到他對你關懷……或許是他太累了。」
戚長征也嘆了口氣,「所以,其實我真不想成為大帝。」
「他聽見你這麼說的話會感到失望。」
戚長征目光看向祖殿,再嘆:「他屬牛的,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一時沉默,這個話題其實很沉重。
「一起走走。」
「嗯。」
兩人沿著石階而下,走至山腰處,戚長征道:「下三天祖殿石階可有變化?」
趙燕鴿頷首道:「減少三千階,只餘六千階。」
「果然如此,和我想的一樣。」戚長征搖頭輕嘆,「你相信嗎,我已經做好隕落的準備,三重天九千界,天外天覆滅三千界消亡,我根本沒有能力阻止混沌演變。有時候想想,他從地球找我來,我除了助他化嬰,其他什麼也沒有為他做過,而他給予我的卻太多太多。
我在地球有爹娘,無兒無女沒老婆,到了修元界沒了爹娘卻有了紫衣、如玉,有了小蝶、妲己,還有霍妮爾,兒女雙全,兄弟眾多,現在還成了仙,我得到的已經太多太多,可他為了我失去太多太多。
我不想死,也怕死,但更不願意見他死去,要說天地間有誰能讓我甘願去死,也就只有他了。玄女,你照顧他近二十年,當是最清楚他狀態的,我問你一句,若是用我的精血、仙嬰,是否真能修補他枯竭心脈並喚醒他?」
趙燕鴿緩緩搖頭,道:「我回答不了,估計也沒有人能回答得了。」
「只有試過才知道。」戚長征苦笑。
「你試過了,他並未接受。」趙燕鴿說的是初到祖宮,戚長征和她一同穿過空間仙陣進入祖殿,戚長征曾輸入心脈精血給大帝,而大帝並未接受,後來還是戚長征與大帝溝通,大帝才吸收三滴心脈精血這件事。
「罷了,不說這個話題,等見到他再說。」
接下來趙燕鴿問起袁紫衣,戚長征說完袁紫衣近況,又將分開近二十年發生的事情撿重要的說與她知,有提及琅琊宮之事,也有提及二郎神楊戩離開下三天在天壇征戰之事。
說起袁紫衣近況,趙燕鴿也說自己已是陰極上境,卻是在下三天祖殿就已突破,比袁紫衣早了好些年;說到琅琊宮創建,趙燕鴿興緻盎然,說加入琅琊宮要爭一爭大師姐之位;只是說起二郎神楊戩之時,趙燕鴿保持沉默,戚長征也捉摸不透她在想什麼。
說說聊聊,走走停停,便到了山腳下,金剛還如在下三天祖殿那般守在山腳。
對於戚長徵到來他不感到意外,還對戚長征施禮,口稱少宮主。
戚長征也不和他見外,知他最在意猿青山,便與他說起猿青山近況。
他卻不知此刻祖殿殿門打開了,陰后從裡邊走了出來,隨著陰後走出,黃閣老與一眾閣老紛紛現身,陰后搖搖頭,一眾閣老才重新隱去身形,只有黃閣老跟在陰後身后。
「苦勸整月,他竟一絲回應也無,氣死我了。」陰后那張看似平凡卻顯雍容高貴的面孔罕見露出懊惱之色。
黃閣老卻好似並不奇怪,恭敬道:「大帝沉睡未醒,怕是感受不到……」
「他怎麼會感受不到?六年前我取戚長征心脈精血予他,他已有知覺,枯竭心脈也已恢復生機,如今,此時此刻,生機尚存卻不來回應於我,這是何道理?」
「帝后息怒。」黃閣老苦笑相勸。
一聲長嘆,陰后平靜下來,仰首望天,「我非生他的氣,是生我自己的氣,混沌演變已顯肆虐上三天態勢,天外天已毀滅,上三天再遭毀滅,下三天何以存在,我只恨勸說不了他啊!」
說到這裡,陰后看向山腳,目光透過層疊古樹落在戚長征身上,「我曾遵照他的心愿問過戚長征,若為帝當如何,他心裡只有他的三子一女,甚至可以置三重天九千界不顧,私心如此之重,如何能為帝!」
想起昔年戚長征所言,再看此刻戚長征悠閑模樣,陰后怒意再生,冷哼道:「該殺的臭小子,元始怎麼就會選了這樣一個臭小子為後裔,我此刻就想殺了他。」
黃閣老不吭聲,他清楚帝后說的是氣話。
「荒蕪,讓你選,你選元始還是這個臭小子?」
黃閣老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佝僂的後背更彎了。
「被這臭小子氣糊塗了,我不該問你,你叫他上來吧。」